第三十三回,未央(1 / 1)
“对了,五日后便是你生辰了吧?”夕颜葬沉默良久,方才想起这事,道。
缪飔漠然良久,道:“我委实没料到你想起的是我五日后生辰,而非你四日后生辰。”
夕颜葬微怔,自己何时会如此在意缪飔而非她自己了?
“话说这是第一次有人记得我生辰呢,我活在着世间的时间已然超过它存在的时间了,所以连我自己都没有在意这廉价得不值一提的生辰,而你既然如此在意此事,为何还要回到噬血蝶宗族?”缪飔紫眸复杂道。
“茶楼里谈吧,你伤寒还没大好吧?”夕颜葬侧过头,避开这个问题,道。
“没想到你还记得我伤寒还没大好。”缪飔握着油纸伞的修长手指微微颤抖,险些把油纸伞掉在地上。
“是我害你染的伤寒,自然心中有愧。”夕颜葬似是淡淡道,却不侧过头看着缪飔,而且回答前却是顿了一息,像是在找一个借口。
缪飔也不多言,抬起油纸伞,看着朦胧雨中的一处木楼,道:“就那边吧。”
来到木楼屋檐下,缪飔收回油纸伞,拾阶而上。
夕颜葬紧随其后。
来到木楼上,缪飔拣了个靠着火炉的位置坐下,点了壶雨前龙井。
夕颜葬则坐在他对面。
“可否回答我问题了?”缪飔屏蔽了他们对话,问道。
“我只是你执着之人是我前世宁谧,而非今世的我夕颜葬,你若是断了这个念头怕是好些,而且我觉得面对一个传说之中的神祗,我抱有的这些虚无的妄念很可笑而已。”夕颜葬吹了一下茶末,细细抿了一口茶,道。
“你抱有的这些虚无的妄念很可笑?哪些妄念?说来听听。”缪飔只注意到了夕颜葬这句话,问道。
“你怕都忘了那些事了,多说无益。”夕颜葬美眸深邃,心不在焉品茶,道。
“为何如此笃定?”缪飔再也做不到不动声色的品茶,把玩着茶杯,问道。
夕颜葬不言,低垂了眼睑。
良久,两人相对无言。
茶渐渐喝完了,夕颜葬心道这样等下去也不行,看着窗外渐渐止住的雨,道:“雨快停了,我们回去了吧。”
缪飔转过头看着窗外的雨,若有所思道:“你方才说的是‘我们’?”
夕颜葬微怔,不知不觉之间她早已习惯了和缪飔在一起了,原来她心底也是放不下的,尽管面对的是这个上古神祗。
“葬,你可知我表字?”缪飔忽问道。
夕颜葬茫然摇头。
“长诀。”缪飔看着屋檐下摇摆不定的银铃,静静道。
“可是出自《诀别诗》的长诀?”夕颜葬有些诧异道,她没料到孤傲如缪飔,竟然字长诀。
和《白头吟》“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相对的《诀别诗》“锦水汤汤,与君长诀”,都是极为重情义的,这真的是他表字么?
“当时我转世满了弱冠之岁,墨程给我取字,源于他用周天衍术算出我命中的一个难逃的劫数。”缪飔道。
“劫数?什么劫数?”夕颜葬问道,缪飔这人竟然还会遇到劫数,到委实算是一桩奇事。
缪飔不言,定定的看着夕颜葬。
夕颜葬顿时了悟,还能是什么劫数?定然是因缘劫,而且是十二因缘之中的八因缘。
“因缘劫,或者说姻缘劫更为妥帖罢,墨程给我取字长诀的用意便是让我摆脱因缘。”缪飔喟叹道。
“可最后你还是没有逃脱,落得个昔颜葬的结果。”夕颜葬自嘲道。
“未央。”缪飔忽然唤她的字。
良久,夕颜葬才反映过来是叫她,问道:“甚事?”
缪飔斟酌良久,方才道:“墨程给我们两取的字,连起来不就是长诀未央么?”
夕颜葬怔了良久,长诀未央,长久诀别没有尽头?他是说,终究还是舍不得和她长诀么?
长诀是他,未央是她,长诀亦是她,未央亦是他,他们的因缘,何等复杂。
“所以,未央,我们表字不都意识了我们的缘分还未到尽头么?”缪飔紫眸复杂道。
“或许吧。”夕颜葬看到缪飔复杂的紫眸,也只能这样道。
“雨停了,我们回家。”缪飔见窗外雨已然停了,他起身,拍拍身上尘土道。
“嗯。”夕颜葬点头应道,跟着他一齐走出茶楼。
来到茶楼外,见寒冬腊月依旧毫无雪景,夕颜葬有些怀念道:“以往我在山谷里每个冬天都可以看到很壮观的雪景,现在却没有再看到过了。”
“你想看雪景我可以带你去。”缪飔闻言,淡淡笑道。
“那自然是最好不过了,何时启程?”夕颜葬很是高兴的笑道。
“明日吧,我整好要去调查着紫金龙纹剑一事。”缪飔道,末了,又道:“过来。”
夕颜葬不解,却乖乖走过去。
缪飔手上灵力缠绕,他解开夕颜葬的易容术,笑道:“如此倾城的容颜,还是露出来的好。”
夕颜葬怔了一瞬,随后红霞飞快铺上香腮。
在一旁看着的白衣人看着这一幕,并未如同旁人一般赞叹好一堆璧人,而是暗中握紧了手。
颜葬,你难不成已然忘了我,忘了这个我给你第一丝笑颜的人么?我自知我比不上那姓缪之人,只是,你心底就彻底没有我了么?哪怕半点影子?
缪飔住在一个小巷子之中的一个木楼内。
夕颜葬撇嘴,却是心中黯然,心道前日这人还说没有去处,显然只是为了接近她,而且还为她淋了好几个时辰的雨。
他这么做,真的,不累么?
抱着心里的执念念念不忘,不放任年华远去,死死守着心中那一丝华胥梦,真的,不累么?
然而,她终归是没有问出口,只是看着缪飔玉树临风般的背影,不知如何言语。
缪飔侧过头,似是看出她想的什么,但看着她倾世容颜,淡笑不言。
“那个,我住哪间房?”夕颜葬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问道。
“还要问这房子的主人。”缪飔淡淡道,说着,看到了庭中正在抽着叶子烟的老者,唤道:“老人家。”
原来是借宿的。夕颜葬道,心道缪飔前夜说客栈客满到不是信口胡说。
“长诀公子回来的正好,我和老伴正在准备晚饭,不介意的话就一起吃吧?”老者和蔼的笑道,然而看到缪飔身旁的夕颜葬,因为眼睛不太好没怎么看清楚,微微眯了下眼眸,问道:“请问长诀公子带谁来啊?老朽看不太清楚。”
两人已走到庭院的篱笆旁,缪飔打开小竹门,淡笑道:“是我表师妹。”
夕颜葬乖乖揖了下,道:“见过前辈,小女子名为未央。”既然缪飔都是说的表字,她自然也是报自家表字。
老者这才看清夕颜葬,呵呵笑了起来,道:“不必拘束,什么前辈不前辈的,若是看得起老朽,便叫老朽一声‘李大爷’就好了,未央姑娘委实长很的漂亮,长诀公子和未央姑娘真真是一对璧人,般配得很啊。”
夕颜葬香腮上顿时染上一股宛若临安三月三初开时桃花的艳红,夕颜葬娇嗔道:“李大爷可真是会拿未央开笑。”
缪飔但笑不语,心道这妮子怕是在窃喜吧?
李大爷果然不再打趣,笑道:“未央姑娘是要在这借宿一宿吧?我们这恰好还剩有一间房间,是我孙女住的,现在正好回去了,未央姑娘可以住那。”
“多谢李大爷了。”夕颜葬笑着谢道。
“爷爷,我回来了。”正好这时,一个方才豆蔻年华女孩的声音娇娇的传来。
夕颜葬尚未回过神来,只见一个豆蔻年华女孩从小径上走来,远远的就传来雀跃天真的声音。
“呀,未央姑娘对不住,我孙女她不知为何又回来了,怕是要委屈未央姑娘和我孙女挤一晚上了。”李大爷歉意道。
豆蔻年华的女子见两人,不由睁大了水灵的美眸,走进了,方才问道:“爷爷,这两人是谁啊?”
李大爷笑呵呵的道:“这是长诀公子和未央姑娘,两位,这是我孙女,美娟。”
李美娟听了“长诀公子”这四字,有些诧异的打量着缪飔俊美无暇的脸庞,道:“爷爷你不说,我以为还长诀公子是一位姑娘女扮男装呢。”
夕颜葬闻言忍俊不禁一笑。
缪飔脸黑了一瞬,随后又淡然的侧过头,不言。
“唉,不会生气了吧?”李美娟歪了下头,问道。
“咳咳,长诀公子莫要介意,美娟,说话要有些分寸。”李大爷无奈笑道。
“爷爷我知道了。”李美娟俏皮一吐舌,笑道。
“哟,外面真是热闹啊!美娟你怎么回来了?”一个老妇出来,见到李美娟惊喜道。
“我想你们二老,就回来了。”李美娟笑道。
“老伴,这是未央姑娘,长诀公子的表师兄。”李大爷介绍道。
“未央姑娘和长诀公子真真是一对璧人。”李大娘叹道。
“多谢李大娘夸奖。”缪飔在夕颜葬说话之前抢先道,语中有一丝笑意。
“饭都快凉了,进去吃饭吧。”李大爷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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