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虚妄（1 / 1）
苏慕顿时身形僵硬，师姐这是威胁自己么？还是，有求于自己？
“不过，你若是能把师父案上的《水注经》拿到，我就带你去。”龙樱道，笑嘻嘻的看着苏慕。
“师姐，你是要我死么？”苏慕嘴角抽搐，道。
“淡定，你被发觉了最多是罚抄书而已，没事。”龙樱道。
“你帮我抄就可。”苏慕道。
龙樱淡淡的看了她一眼，道：“你若是不怕被发现，我帮你抄完也行。”
苏慕打了个寒颤，道：“不必了，此事太过冒险，我还是不混这趟浑水的好。”
“灯会结束，是什么日子你知道的。”龙樱意味深长的看着她。
她怎么会忘，是那个臭老道检查她们修为的日子，以前龙樱都会暗中帮着她，若是龙樱不管，那后果…
“不过一本书籍而已，区区小事何足道哉，我帮你。”苏慕道，实则心中叫苦。
龙樱淡淡道：“既然是区区小事，那么，师父炼制的道符也拜托你了。”
早知道，就不夸下海口了，这下，自己的命运怕是一波三折了。苏慕心中后悔，同时也敬佩，不亏是师姐，先用灯会威胁，拿《水注经》做掩饰，又用师父检测威胁，实则从一开始在意的是师父炼制的道符，这招委实高明，苏慕自愧不如。
龙樱自然看出苏慕所想，哄小孩般道：“若是我去就是闭关两年的惩罚，你去惩罚就只是抄书，为了师姐我，你就牺牲一下吗，到时候你就可以去看灯会了不是么？”
苏慕左手拇指竖起，道：“师姐高明，我自愧不如。”
龙樱反而笑道：“多谢夸奖。”
苏慕低下头，眼神瞬间变换，这是她们以前的生活，那么亲密无间，后来却是形同陌路。
回到一叶观，苏慕心底正盘算着怎么拿到师父炼制的道符以及《水注经》，然而，同门的师兄却告诉她，师父叫她过去。
“铧闽师兄，不知师父叫我去作甚？”苏慕问道，有些讨好的神色。
铧闽淡淡一笑，道：“我怎生知道，你去了不就是了？”
见无法得到消息，苏慕有些忐忑，该不会师父闲来无事用道法听见她们的对话了吧，她暗自掐指一算，心道这个可能太小，师父那个懒散的性子，能出道观走一步都算好了，她自认没有这么巧。
来到古朴的道观，苏慕进入，下意识整理了一下道袍。
“林清，过来。”慈眉善目的老者对苏慕道。
听师父叫自己的道号，苏慕一时有种不好的感觉，纳纳道：“师父叫我什么事？”
老者指着案上的《水注经》和一道符文，道：“林若不是叫你来拿这些东西么？”
林若不就是师姐道号么？苏慕瞪大了眼睛，自己运气这么好？不过，师父却是很淡定，难倒又有什么事情？
老者呵呵笑道：“也不瞒你，我委实听到了你和林若的对话。”
苏慕低头绞着衣角，看样子，自己逃不脱抄书的命运了。
“其实，我是感应到了药王墨渊的灵力气息。”老者也不卖弄，道。
看来，她们遇见的人，应该就是六界炼丹术第一的墨渊了，只是，师父关心这个作甚？
“也没什么，墨渊在寻找浅碧踯躅花，我正好又关于浅碧踯躅花的消息。”老者道。
苏慕这下明白了，师父是向她要墨渊给的符文。
她双手呈上符文，道：“师父，这是他留下的符文。”
老者接过，笑道：“也没什么事了，林若要的东西你拿回去吧。”
苏慕闻言，顿时怔住，师父这是开玩笑么？
“顺便把《水注经》抄个两三遍就可。”老者似是想起了什么，道。
“师父我错了…”苏慕苦着脸道。
“墨渊炼药的火是什么？”老者问道。
苏慕知道，只要自己答上了，就可以免抄了。
但她此事恨不得把平素扔的书籍拿回来翻一遍，书到用时方恨少，说的就是这种情况。
老者无奈摇头，遗憾道：“把《水注经》抄个两三遍去吧。”
苏慕忙道：“等等，我知道，是红莲业火。”
老者面色微微变。
苏慕心道，看来猜错了，也是，有谁会动用世间异物，烧尽一切罪孽的红莲业火来炼丹，看来，猜也要靠技术。
“免抄了，下次别这样了。”老者训了两句，就将苏慕打发走。
苏慕离开道观，看着手中的《水注经》和一道符文，有些梦幻的感觉，居然全身而退。
不过，那个墨渊也真是厉害，竟然动用烧尽世间罪孽的红莲业火来炼丹。
而且墨渊说过若是有浅碧踯躅花的消息必当重谢，师父想要墨渊帮什么那？真是好奇。
不过，她暗自摇头，这等事情已经不是他们一叶观的小子们能指染的。
“林清。”背后一个温和的男声道。
苏慕回头，对来人笑道：“皓月。”
皓月看着苏慕手中的书籍，笑道：“又被罚抄了？”
“怎么可能，这时师姐要的书。”苏慕道。
“少主，这不过一个小道姑。”身后的随从小声道。
皓月淡淡的看了随从一眼，对苏慕道：“你师尊可在？”
苏慕见随从对皓月说了什么，也没有用道术窃听，指着道观，道：“家师在里面。”
皓月笑道：“多谢。”说着，在苏慕和他擦肩而过时若有所思道∶“好像几天后就是灯会了，林清要同我去么？”
苏慕点点头，道：“当然了，到时候在南城门见。”她眸子清丽澄澈，完全不染一丝尘埃。
皓月点头，带着随从进去。
“皓三公子，林清是出家之人，皓三公子这样似是有些不妥吧。”老者对着进来的皓月淡淡道。
“死老头，你不过一个装神弄鬼的江湖骗子，本公子不过是看着林清的面子上才来的，本公子可没心思来烧香拜佛，若是你再这样，本公子大可一句话夷平这个小小的道观。”皓月傲然道。
老者面色微变，这个皓月对林清也委实真诚，好几年都来这里烧香只为看见她，只是以林清的性子，若是知道此事，恐怕第一反应就是迷糊，且一直反映不过来。
皓月这番心意，很可能怕是打了水漂。
“你若是阻挡林清还俗，本公子定然会让一叶观尸骨无存！”皓月淡淡道，全然没有把人命当作一回事。
“林清若是答应，自然不会阻拦，就怕林清会依恋林若不肯走。”老者道。
“这个不用你担心。”皓月淡淡道。
几日后，夜，苏慕正准备入睡，龙樱推门而进，道：“小家伙，不是准备去看灯会么？”
苏慕懒懒打个哈切，道：“晚上去啊？”
龙樱翻了个白眼，道：“你白天点灯么？”
“也是个理。”苏慕道，她理好道袍，对龙樱道：“对了，皓月也要去，我险些忘了此事了。”
龙樱面色一沉，道：“皓月？他分明是想你…”她有些词穷，毕竟她从没接触过风月之事，只道皓月定是没安好心。
“什么？”苏慕问道。
“没甚。”龙樱皱了皱眉头，道。
苏慕微微挑眉，不再多说。
来到南城门，皓月已经在那里等着，见苏慕到来，笑道：“林清…”见龙樱也在，笑容顿时顿了些。
“皓月。”苏慕唤道，来到皓月身边，道：“等了许久了吧。”
“没多久。”皓月笑道，笑的有些勉强。
龙樱见状，道：“看样子皓三公子有些不适那，不如我和林清同行好了，不必劳烦阁下了。”
皓月淡淡道：“既然来了，就同行好了，我没什么不适。”
灯会灯火璀璨，宛若九天之上的星辰陨落所化，处处都是人山人海。
苏慕龙樱两人依旧身着道袍，倒是吸引了不少眼光。
“巧啊。”背后一人敲着苏慕肩膀，道。
苏慕忙回头，墨渊银白的头发在灯火下璀璨异常，她知道墨渊是捏了决变换了模样，只是那只能遮掩凡人的眼目而已。
“巧。”苏慕笑道。
“不介意同行吧？”墨渊笑道，全然没有和他名气相符的架子。
“她不介意，但我介意。”皓月冷冷道。
苏慕碰了下龙樱，低声问道：“皓月平素从来不这样的，他怎么了。”
龙樱无奈道：“显然是误会墨渊了。”真的只是误会么？下意识，她反问自己，一时有些茫然，她看着墨渊，一时有些反映不过来。
这样一个风华绝代又天赋异顶的男子，可能从未真正在意过什么吧。
“是么？那么在下就不打扰了。”墨渊见皓月的眼神，也没问他是谁，淡淡道。
这个皓月的眼光倒是不错，苏慕委实长的清丽秀美，而且也没有丝毫城府，比他在仙界遇见的浓妆艳抹的女子美了不知多少倍。
下意识的，对皓月不免有些奇异的感觉。
龙樱忽道：“皓月，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墨前辈不介意同行吧？”
墨渊摇摇头，道：“自然不介意。”
苏慕看着龙樱，眼神有一瞬的忧郁，低掩的眉目有些哀叹，就是这个时候，她们的关系变的复杂了吧。
皓月根本没注意她一瞬的忧郁，道﹕“走吧，林清。”
“我要和师姐一起。”苏慕嚷嚷道，不悦的被皓月拉走。
苏慕还是被拉走了，如同记忆之中那样同他逛了一圈灯会。一切都那么像，都和以前的记忆一样，同样的灯火，同样的戏曲，同样的景观，都很像，但也只是像而已。
而已么？
那，他那？
若是真的这么想，若是看透了浮生过往的虚妄，可为何这心劫还未结束，它还想让自己知道什么？还想让她看清，自己只是他手中的棋子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