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 / 1）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让卧室里凭空出现一颗五角星。打了个哈欠，昨晚老神在在的自己把自己折磨了一遍，今早起来脑袋有些发胀。
二中的规矩，每个星期一，学生们要统一在操场举行升旗仪式，而且每周都会有老师或是优秀学生上台演讲。对于排队这种事我们都早已见怪不怪，周一早上我并没有在教室见到孙月涵，掐着点的我们三是随着大部队找到自己班的队伍，混在最末端。
升旗很单调，形式化的升旗仪式少了庄重感，这周上台高唱社会主义新生活的居然是老杨。他的演讲题目叫做如何做个认真的人，大道理谁都会说，从孔老夫子到现在，可是能做到的又有几人。我没想到一个教数学的老师会说这么个无关痛痒的题目，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云。
昨晚小雨下的时间不长，今早起来时地面大多干了，空气也很好，等到整个升旗仪式结束后早自习的时间也过了大半，在回去的路上我看到了孙月涵，她在排头的第二个，正和语文课代表笑着说着什么，周冲从升旗时就鬼鬼祟祟的看着我，我让他有什么直说，不过这小子却飞转头看着天空，嘴里说着没什么，表情就像偷鸡不成的黄鼠狼，我心知他想问我和孙月涵昨天都干了什么，就是不告诉他。
周一的课，语文老师又请假没来，真不清楚这位老师天天在忙什么，我以为还会自习，打算与孙月涵说一说会计学，就见老杨板着脸走进了教室，空气骤冷，原本还有埋怨声的教室突然静的连根针掉在地上的声音都可以听的见。
老杨的手里没有拿教材，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果然，这老头对着讲台拍了拍，让所有人都集中注意力。
“这节课，我们开个班会。”
中学最无聊的课不是语文，英语这些大课，而是所谓的班级会议。你会发现一节课老师可以强调许多事情，却没有一件跟自己搭上边的，但又不能不听，因为就在你稍稍走神的时候没准班主任就正好看到你。
清了清嗓子，老杨正是开讲，孙月涵对我耸了耸肩膀，很无奈的样子，我笑了笑，示意她注意听。
“开学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你们是什么个情况我也基本摸清了，谁喜欢什么，谁擅长什么，大抵上老师心里有数，但也不能猜的全对。不过正好，现在正好有个机会让老师更清楚你们的底细。”
说到这，老杨顿了顿，像是故意吊我们的胃口，等到他看同学们的好奇心都很足的时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说。
“教务处决定，十一月初，高中一二年级统一期中考试，除了生物地理算等级外，其他一律百分制计入总分，还有十几天的时间，大家要好好复习。另外，这周六是学校诞辰六十周年，我们的学校是从抗战时期挺过来的老学校，校领导对周年庆很看重，要求每个班重新更新一期宣传红色的黑板报。孙月涵同学，希望你好好做好这件事。”
话音指到孙月涵，还是那么平淡的语调。我一直听着他说，提到了孙月涵，我转头看她居然双手托腮在发呆，老杨的话恐怕都没听进去，小声的提醒了她一下，这丫头霍的从座位上站了起来，回答的有些仓促：“知道了。”
“还有，校园歌手大赛前三将在元旦到省里参加比赛，恭喜咱们班的孙月涵同学。”
说着，就要带头鼓掌，突然一个人影直接窜了起来，因为太猛，屁股把凳子都厥倒在地。我转头看去，是三成，这家伙又出什么幺儿子。
三成的表情有些不甘，疑惑的问老杨：“老师，您说错了吧，得第三是我们月涵乐队这个整体，为什么只算了孙月涵她一个人啊？”
原来是纠结这件事，三成说的没错，不过我心里却有点不是滋味，其实是不是月涵乐队都无所谓，三成想给自己挣个说法，但是说的太冲了，没考虑到孙月涵的感受，我偷偷转头看她，见她只是勉强的在笑，叹一口气，我也无可奈何。
“学校就是这么通知的，你别插嘴，什么乐队不乐队，好好学你的习。好了，自习吧。”
老杨自己走的潇洒，却留下我们在班里犯难，我哪里有自习的心思，孙月涵不说话，我不懂她在想什么。而且周六前她还要画完黑板报，不是轻松的活。
下课后，我拉上周冲去找三成，骂他说话没脑子。他自己也是一拍脑袋埋怨没想到孙月涵自己的感受这点，当时只是想个自己讨个公平，狐狸没抓到反而惹了一身骚。他想不然给孙月涵道个歉，回头看去却没见到她在座位上，只好将这件事暂时压下来。
中午放学时，孙月涵没有跟我打招呼就走了，我担心她是不是还在生气，却发现我的课桌上有个甜甜圈，心里安定了下来，孙月涵心情好的时候就会给我一个甜甜圈。
晚自习前的这段时间，孙月涵做了几个烤面包，从书包里翻出一本画册，让我边吃面包边和她一起找一些好的图片作为黑板报的参考。我一边敷衍着她，边和三成他们打眼色。三成虽然知道我什么意思但明显有些胆怯，磨蹭着好半天才走到这边，但还没来得及开口，孙月涵已经猛的转身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后退好几步差点没摔个狗吃屎。
“你不许说话，晚上你们三都要留下来帮我出板报，要是敢跑了看我怎么修理你。”
说完，还装做凶狠的样子，挥了挥拳头，将一块面包扔给三成，不再理他。我舒了一口气，歪嘴和三成一直眨眼，三成也美滋滋，知道没事了，嘴里应着“一定、一定”，拿着烤面包一溜烟跑回自己的座位，继续乐呵呵看小说书。
孙月涵的小脾气很可爱，收拾好乱七八糟的想法，认真的帮她选图。短短的一段时间，我居然习惯了和孙月涵晚上一起吃东西，或是说习惯了吃孙月涵带来的小点心，她所做的这些点心都有一个特点，很甜，就跟她喜欢的甜甜圈一样甜。
既然是红色主题，抗日战争时期的一些内容就是必须的，这些很好找。晚自习，孙月涵拿出了一本很厚的会计学一个人看着，我知道她手中的这本书，新华书店里就有，定价八十一本，关键里面的东西很深奥，其实并不适合孙月涵这样的初学者，盘算着找个机会送她一本合适点的，只是不知道以什么理由。
晚自习结束，三个大男生老老实实被孙月涵扣了下来，看着大大的黑板我的脑袋也变得和它一样黑。画画我不会，粉笔字也是歪歪扭扭，别说帮忙，能不捣乱就不错了，而三成周冲他们俩还不如我。
不过孙月涵早就有打算，并不会难为我们，周冲负责擦黑板，擦掉没画好或是多余的部分，我替她画好的图上不同的颜色，三成嘛，讲笑话，逗大家乐，驱赶我们的疲倦。
一个小时的时间，孙月涵就做完了所有的工作，脸上和手上全是粉笔灰，像花猫一样，我认真图着她画好的图，三成的烂梗听多了会很烦，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我转身对着孙月涵说：“孙月涵，唱个歌吧。”
他们都是一愣，不过也有期待，看着孙月涵，妹子脸红了，白了我一眼，有些没底气，“真想听我唱歌？”
“恩。”
三人不约而同的点头应答。
晚自习下课很久了，十点的教学楼里寂静无声。孙月涵静静的唱着，在走廊里形成回声，传的很远。倘若不是时间太晚的话，我也许会带着私心画的慢一点，让她唱的久一点。
“对不起，孙月涵。今天上课我说错话了，我不是针对你，你知道，我这人就是大大咧咧想到什么说什么。”
寂静的歌寂静的景色，三成受到她歌声的感染，愧疚的跟她道歉。我停下了笔，转身看向孙月涵，周冲也在看她，她坐在最后一排的桌上，笑着看三成，许久。
“傻帽，我就没生过你的气，干嘛道歉，我们是朋友，我也想好了，学校做的不到位，没有让你们去，我也不要去了。”
她说的很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我一直盯着她，她的眼睛干净无华，没有一丝的谎言，心中感动，确实，孙月涵一直把我们当好朋友来看待，而且她做的不错。
只是她说不参加比赛这点我不同意，周冲三成他们也不同意，“既然我们不能去，你就更应该好好参加比赛，弥补大家的遗憾啊，就这轻易放弃了，等于带着我们的那份梦想一起放弃了。”
我看的出来，在三成劝说她的时候，她在努力的维持着笑容，女孩子有资格因为感动而落泪，这是她们比我们多的优势，不过孙月涵忍住了，笑着忍住，点头答应了三成的劝说。歌唱比赛其实也是她心中的梦，她打算以后的岁月要为父辈的生意而奉献，那么现在任性一下，追逐梦想又有什么不妥呢？我们还青春，我们有资格。
真的太晚了，不过我们谁都没有第一走的意思，安静的班级安静的我们，互相看着，笑着，这就是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