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你长得真的很美四(1 / 1)
徐承熙去给蒋先生见礼,蒋先生一下子就笑开了,“仁淳的女儿,过来我看一看。”
蒋先生拉过徐承熙,仔细端详着她的面部轮廓,止不住的笑,“真是仁淳的女儿,你看看这眼睛鼻子,简直像绝了你父亲。”
久违的亲切感,徐承熙记得前世自己也是这样第一次来见蒋先生,蒋先生这样拉着她说话,丝毫不做作的态度,嘴角的笑意一直到达眼底,让她觉得格外亲切。
抿嘴一笑,徐承熙笑道;“父亲也这么说,一看我就是父亲的女儿。”
蒋先生很感慨,“仁淳的女儿都这般大了,时间真是过得很快,古人常说弹指一瞬间,也不过就是如此。”
蒋先生让徐承熙坐下,又让婢女去倒茶,待她不像是学生,倒像是同辈的友人一般。
两人坐下叙话。蒋先生很关心的问她,“你父亲现下如何了,差事可还顺当?”
徐承熙就连忙回道:“爹爹好着呢,还让我一定要来给先生道一句不是。”
蒋先生没想到,很讶异。
徐承熙娓娓道来,“爹爹说那时候多亏有蒋先生不避讳嫌麻烦,肯多劝他一句,他才能拉下面子去求了祭酒大人。这才有了去西州的差事,连带着才娶了娘亲,有了我。他很想当面谢先生,知道自己当时不过是个作茧自缚的可怜虫。如今幡然醒悟,知道蒋先生全是为他好。但是先生也知道,他拉不下面子,再加上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是不是先生还生他的气,觉得他自负过头,还是那个宁顽不灵的臭虫子,所以自己不敢来,只叫我代为说上一声。”
徐承熙这话是真的,她前世在父亲跟前,经常听到父亲说后悔,拉不下面子去见蒋先生。干脆在这里替父亲把话说圆了。徐承熙这一通话说完,还不好意思的加上一句,“我说的可都是父亲的原话,不是我要说爹爹的坏话。”
对坐的蒋先生早就眼眶中雾气氤氲,听了她后面那句俏皮话,又不禁笑开了,半晌,握着她的手,蒋先生说道:“那你回去了告诉他,这气我早就不生了,我也没那个功夫和他生这个气。他要是真的改过了,有空来看看我这个老婆子,他什么羞惭事我没见过,叫他不要羞臊,尽管来就是了。”
徐承熙一笑郑重应下。
蒋先生就很感慨:“我是看着你父亲长大的,他光屁股那会还知道叫我一声姐姐。后来长大些见了我才知道称呼嫂嫂。我没有儿子,我姐姐的儿子倒是和他同岁。总想着要是有个儿子,估摸着和他差不多。”
这声感慨,徐承熙就又想起自己和崔澜多年,一直想要个孩子却始终无果。不禁有些感同身受,差点也落下泪来。
男人是不明白女人的,男人在没有足够的经历之前,是对孩子无感的。甚者许多男人总是从利益的角度出发,觉得自己需要一个继承人,就对儿女求之若渴。更甚者像是崔澜,他不是不需要孩子,但是他不需要一个出自徐承熙的孩子。他以为徐承熙想要一个孩子,是为了保住自己在相府的一切,这是他所不允许的。如果徐承熙生下他的儿子,他就必须正视徐承熙作为他孩子母亲的身份。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他从来没有想过,一个自己亲生孩儿对一个女人意味着什么。
蒋先生膝下无子,是因为周三爷一病许多年,这是一个女人不能做母亲的遗憾,不是人人都能体会。
因为同病相怜,徐承熙更加觉得蒋先生亲近。耐下性子听蒋先生说古。
“你父亲在你这么大的时候,突然迷上画,那时候老侯爷还在,听见他不好好侍候学问,净想些这不着调的,气的要打他。我想着他知道厉害,就不会再想着学画了。结果没两天他又来了,求到我头上,我弟弟在景明先生跟前学画,他就说让我帮着给景明先生递画指教一二。谁能想到景明先生一眼就还把他给看上了,说有灵气。他知道了高兴地不得了,跟着景明先生学画去了。可惜没多久老侯爷就去了。你父亲这画到底也没学成多久。这些事我都记着。我那时候就想,仁淳真是心里苦。这些事就好像在昨天,结果,你看,一转眼的功夫,你都这么大了。”
这些事情徐承熙听父亲说过,景明先生乃是当朝有名的画师,他的画兰图,千金难得。宫中的贵人手里也不过才寥寥几幅画罢了。据说,景明先生脾气古怪,轻易不收徒。拢共出师的不过两三人,都是书画大家。
“你父亲现在如何,还摆弄画笔吗?”蒋先生问道。
“父亲事务繁忙,已经很久没有动过画笔了。”
叹了口气,像是预料之中,蒋先生说道;“你父亲在书画上的天分,那真正是常人难以企及,他一个没学过的人,不过是模仿一副千叶细兰图,画的栩栩如生,景明先生还当他是学过几年的。后来一听没有学过,立即就叫人来传话,说愿意收他这个弟子。也是可惜了。”
蒋先生是很想和徐承熙多说一会话,可没一会,周家的姑娘和徐家的其他几位姑娘都来了,开始上课,蒋先生便说让她下课了先不要走,留她用晚膳。
徐承熙求之不得,当即答应。
蒋先生让几个姑娘和徐承熙互相见礼。
周家和徐承熙差不多年龄的姑娘,分别是周家七小姐周文琪,八小姐周慕青,九小姐周蓉若。这三人都是嫡出,七小姐是二房次女,八小姐和九小姐都是出自周家五房。
周文琪人如其名,聪慧玲珑,周慕青和周蓉若这一双姐妹,姐姐端庄大方,妹妹聪颖可爱。徐承熙前世的时候和周慕青还是手帕交。或许是投缘吧,周慕青对她一直很好,就和她的姐姐似得,闲暇的时候两人常常一处作伴。
大家互相见过之后,挨着次序坐了,最前面是周慕青和周文琪,后面是徐承熙和徐娉婷,然后是周蓉若和徐樰晴。
上课的内容是女子读的闺劝和女训,不过蒋先生不是那等迂腐之人,她讲女子闺诫,和一味教着女子三从四德又不一样。说女子品行,只要自身持正,便可不惧流言。说女子掌家,要紧处在于审时度势。即便是重新听过一遍,徐承熙依旧听得很认真。
讲完课,蒋先生的惯例是要每人在学堂上抄写大字。徐承熙如今写字,因为有相府上老先生的教导,不可同日而语。当然她本来就是幼时跟着父亲读书写字,没有老师正经教过的时候,她写字就很在行。如今她再下笔就不写草书,只是照着簪花小楷一笔一划的写起来。
蒋先生过来看几个姑娘的字,自然关键是看徐承熙,看她写了不多会就写满一页,心中很满意。再仔细看徐承熙写出来的字,也不免说道:“是我欠考虑了,承熙你跟着你父亲习字,你这抄写大字就且免了,”想了想,蒋先生说道:“我那里有几份有年陈的碑帖,你每天过来帮我临贴就是了。”
徐承熙大喜过望起身道谢,蒋先生那是真的有积累,她说是有年陈的碑帖,那必定都是市面上鲜少能见到的好东西。
其他几个姑娘看徐承熙的眼光都不一样。
徐承熙是不怕看的,下了课,几个姑娘找着和她说话,不管是周家七小姐的试探还是徐娉婷姐妹的羡艳,她都泰然若素的受了。重活一回,十几岁的小姑娘她看着就和自己的子侄一样,没有太多的想法。
可惜徐承熙自觉淡然处之,其他人却不这么看。
周文琪一个劲的问她,“妹妹之前是跟着哪个名家师傅练的字,这字写的真好。”
徐承熙不动声色的挣开她拉着自己衣袖的手说:“没有哪个师傅,我就是每天都临写,功夫到了,不见得多少灵性在里面,总归形似还是有的。”
显然这话有人信有人不信,徐樰晴脸上堆满笑,她对徐承熙说道:“大伯父素来有才名,可惜功夫没用到举业上,否则说不定也是不一般的很,想来大姐是从小有大伯父传教,自然不一样。”
这话一出来,周家三个姑娘脸上都有些怪异。徐娉婷脸上也不自在。
人人都知道徐汾虽然有才名,但并没有正经考过功名,就是现在的官职也是靠老侯爷萌荫。徐樰晴这话即便她是个小姑娘家说出来,也是犯忌讳的。这貌似恭维的话就怎么听着怎么膈应了。倒像是嘲讽徐汾自己没本事全靠萌荫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