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谅解（1 / 1）
随即而来的是一阵尴尬的沉默。
在一开始惊讶的冲击过后，两个人都意识到了自己刚才说错了话——错的有点离谱了。刚才的兴奋与激动渐渐冷却下来，沉默开始这条幽深黑暗的小巷里蔓延。
“那个……”伊芙琳和彼得同时开口了。
“你先说。”再一次异口同声。
“那我先说。”不能这么巧啊！
“好吧，那你先说。”伊芙琳这次没开口，他们俩总算跳出了这个循环的怪圈。
“我就是想说……对不起。”伊芙琳有些不知所措地摊了摊手，“我——我回来了。我没想到真的这么巧……我今天刚出来就看见新闻里提到了你……然后现在又——呃——碰上了。不对，我、我是说其实我本来也是想去找你，但是在我开始找之前我就碰到你了。”
彼得似乎还在努力咀嚼伊芙琳刚才说的话的意思，一时半会没有回话。
“对不起！你别生气，好吗？我——我真的——我是说都是因为我太胆小了——但是我现在真的想通了，我不会再像之前那样了……我承认我当时的确是退缩了一下，所以才——才会有这种结果。”
彼得摇摇头，上前几步走到了伊芙琳面前。现在伊芙琳得仰着头看他了。
“不要——不要扔下我一个人……我知道我之前扔下了你……我总是这样扔下别人……但是我知道我错了。我好后悔。好……后悔……”伊芙琳的声音渐渐变成了小声的嘟囔。
“伊芙琳。”即使带着彼得戴着头套，伊芙琳也可以感觉到他那种认真的目光。
“……不要再走了，好吗。”他轻轻地、带着颤抖地说。
伊芙琳不敢相信地瞪大了眼睛。就这么容易？彼得就这样原谅自己了？这一切来的太突然了，她都有些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是否是真实的。随即她感觉到自己被狠狠地搂住了——没错，这一切都是真的，因为她真的太熟悉那个体温了，还有那股淡淡的、舒心的气息。
“我不会的，再也不会了。”伊芙琳全身紧绷的肌肉渐渐放松下来，也用力回抱了彼得。她把头紧紧地贴在对方的胸前，清晰地听见一下又一下的心跳。“谢谢你……谢谢，彼得。”
伊芙琳的内心逐渐平静了下来。“你是怎么来到纽约的？梅婶呢？”
“我们都搬过来了。”彼得的说着摘掉了面具，“卡伦一家说你往纽约的方向去了……我就来碰碰运气。我办了转学手续，暑假结束之后就要去城中高中了。我和梅婶说既然决定要考哥伦比亚大学，我就应该提前到纽约来适应一下。她也没意见，我们现在住在皇后区。”
“我之前——”伊芙琳刚想说自己在波士顿便想起了约瑟夫。她慌忙转移了话题：“不过那个号角日报的老板似乎不怎么喜欢你。”
“哦，是啊。他一个劲儿地说我是祸害，搞得不少人对我也有意见。”彼得有些懊恼地说，“你刚才说你之前怎么了？你弟弟呢？”
“我……”伊芙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他……有人说他死了。”
说出来之后伊芙琳心里带着预想到了的难过，但是同时还带着一股莫名的轻松。也许把事情说出去可以分担心里的压力吧。她把事情和彼得讲了一遍。
“人总是会受到报应的。当时我离开了他，现在他也离开了我。”伊芙琳自嘲地笑了笑。
“但是他也不一定就是死了啊。你知道具体消息吗？”彼得一针见血地指出，“既然他当时没有随随便便就怀疑你死了，而是努力去找你，你也应该这样去找他。”
伊芙琳有些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本来她以为彼得对约瑟夫毫无好感——至少她不会对一个掐过自己脖子的人有好感——没想到他现在却是在替他说话。“——是啊。”她顿了一下才说，“我——的确只是听爱丽丝说的，当时也没问细节。”也许……也许她还有弥补的机会？“但是……我根本不知道该从哪儿找起。”
“总会有线索的。”彼得安慰地说着，“就算现在没有……只要你有足够的耐心去找，去等，总会有的。就像……现在这样。”
“是啊。”伊芙琳笑了笑，“希望吧。”她看着彼得不知道从哪儿掏出来一套衣服穿上，瞬间就像个普通人一样完全看不出破绽。
“你整天把这身穿里头？不热吗？”她有些好笑地说，边往巷子外面走去。
“还好吧。”彼得的脸有些发红，好在周围的光线昏暗看不清楚。“做超级英雄总要有些牺牲的。”他嘟嘟囔囔地说。“那你现在打算去哪儿呢？已经是午夜了。”
“事实上……”伊芙琳顿了顿，感觉有些不好意思，“我——我也不知道，我已经这样走了好几天了。我之前一直待在波士顿，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几乎不出门。后来我想......我不能再消沉下去了，所以就一直在漫无目的地走，说实在的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是觉得这么做也许是对的。”
彼得的表情在一瞬间扭曲了一下。“你……没事吧？”他小心翼翼地问。
伊芙琳挑了一下眉毛：“也许之前是决定这样，但是我想现在我可以在纽约待一阵子。不过......我可不可以去你们家看看？”
“我们家？”彼得有些疑惑地问。
“嗯......我总得知道去哪儿找你吧......”伊芙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没办法靠气味去找你，你的味道太淡了，这儿人又太多。”
彼得的脸有些泛红。“我们刚搬过去......家里很乱......”
“没事，我不进去，就看看在哪儿。”伊芙琳厚着脸皮辩解道，“反正你也该回家了，我就跟过去看两眼。”
“好吧。”彼得低着头好像在顾虑什么，但即使有些犹豫还是答应了。
两个人并没有花多久时间就走到了彼得和他的梅婶新搬进来的房子边。这栋房子看起来和他们在福克斯的房子没什么太大的区别，看样子是特意选了一个比较相近的样子。四周没有一丝的声音，但是路灯仍然闪烁着明亮的光芒。伊芙琳站在下面努力记住附近的样子。
“你赶紧回去吧，被梅婶发现就不好了。”伊芙琳抬眼看了一下没有一丝光亮的窗子说道。
“那......我先回去了。”彼得回头望了望窗口，“可是你去哪儿呢？”
“不用管我了，我应该这两天回一趟福克斯。”伊芙琳耸了耸肩。
“那你小心点。”彼得点点头，“你可以去城中高中找我......当然如果你转学过去也很欢迎。”
“算了吧。”伊芙琳勉强笑了一下，“校园生活我算是体验够了，不知道卡伦一家为什么那么喜欢这个。”
她注视着彼得三下五除二爬到了二层的窗户边，悄无声息地打开了窗户翻了进去。伊芙琳刚想冲窗户挥挥手告别，就看见里面的灯“啪”地一声打开了。
她吓了一跳，连忙紧贴到了墙上听着上面的动静。虽然有可能是彼得自己开的灯，但是多年的习惯还是让她觉得谨慎为妙。果不其然，说话声很快传了出来。
“彼得，你终于回来了。”这个声音是梅婶的，似乎带着一点生气的成分在里面。
“梅梅梅梅婶，”彼得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起来了。”
“我的侄子到凌晨一点都没回家，难道我不该看看发生了什么？”她咚咚锤了两声墙，“我就猜你要从窗户爬进来，真是不知道你为什么体育那么差还能爬窗户。你去干什么了？”
“我——我——”彼得拉长了声音试图给自己一些思考的时间，“我之前迷了路，手机又没电了——”
“没电了？”
“那个……昨天晚上忘充电了。”
“我昨天晚上亲自帮你充的电。”
伊芙琳在底下听得忍不住要撞墙。她总算是领略到了彼得的撒谎能力了，简直太令人信服了。
“你是不是交了什么不好的朋友，晚上出去鬼混？”梅婶中气十足地吼道，“只可惜他们没叫你怎么撒谎。”
伊芙琳差点笑出来，但此时楼上传来一阵脚步声，好像是梅婶冲着窗口的方向走过来了。她急忙一个转身躲到了拐角处，果不其然在几秒钟后看见梅婶把头探出来四处查看。“你怎么老往外瞟？是不是有哪个人还跟过来了？”
“怎、怎么会呢。”伊芙琳可以想象出彼得一副尴尬的笑容，“梅婶，太晚了，你赶紧睡觉吧。我保证绝对不会有第二次了，我发誓！”
梅婶又不信任地叮嘱了好几遍，大约七八分钟过后才传来了她下楼的声音。伊芙琳看总算没有人监视着窗子了，便赶紧蹑手蹑脚地沿着墙边往院子外面走。
“谁在院子里？”
为什么还是被看见了！伊芙琳差点就要直接倒在地上装死了，她明明听见梅婶下楼了啊！她抬头一看，梅婶正好好地站在二楼地窗口呢！
“不会是小偷吧！”梅婶故意冲着边上的彼得说，搞得伊芙琳站在那里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怎、怎么会是小偷呢？”彼得结结巴巴地说。
“这里比不上福克斯，治安那么好。”梅婶像是在故意逗彼得一样地说，伊芙琳都可以想象彼得的脑
子里是怎样地吱嘎运作着努力想起一个可行的借口。伊芙琳想了一下，还是两手一撑从墙上翻了过去。普通人做到这点应该也不是很困难吧？
“好吧，梅婶，那个不是小偷。”她刚要拍拍手走人听见彼得这样说，“那个是伊芙琳。”
“......啊？卡伦家的…...”那个角度梅婶应该还是可以看见伊芙琳的人影。
“对。她不是离开福克斯了吗？没想到在这儿碰上了，就多聊了一会儿，路上碰上了点儿事儿，就回来晚了。”彼得实在是对梅婶的追问能力很头痛，只得稍加改变把事情全盘托出。
“……你爬墙的本领是不是和她学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