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K-无私(5)(1 / 1)
他:“?”
火光跳跃下,我低头在地上画圈圈,“每个孩子都会受到他家庭的影响,在孩子早期未成年的时候,他对这个世界的判断跟感知,几乎全部承袭自他的父母。排除后天的因素不谈,你跟我不同,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我们有一个性格迥异的老爸。”
亚伯:“你很爱你父亲?”
我:“当然。”
亚伯:“对不起。”
我:“?”
他呼吸急促,脸上有红,眼神躲闪,“你刚来的时候,我……对你……做了……”
我:“??”
他:“不好的事。”
我看他。
他看我。
我:“哦……你说那个啊,呵呵……呵呵……”
一阵尴尬过后,亚伯主动转换了话题:“你刚才的举动,冲动也太危险了。”
我侧目看他,心说,他果然不是医生。
我低头看脚下,“我在面对我的罪恶跟愧疚感。”
亚伯:“?”
我在地上踩自己的影子玩儿:“你爸爸没教过你吗?做错了事情肯定会产生罪恶感,产生愧疚感的。一定要去面对自己心里阴暗的地方,不然,日积月累,你会被那些黑暗吞噬掉的。”
亚伯认真看我:“然后你的解决方式就是去挨揍?”
我:“也不完全是这样。我想,那个时候,刘明顺他们心中是积攒了恶气的。他们并不是坏人,只是咽不下这口气而已。有一个人让他们打几下,他们也就消气了。毕竟,我们自己人打自己人这件事情太奇怪,冷静下来仔细想想,都能想出问题点的。大家只是被愤怒或者说是恐惧冲昏了头脑。”
亚伯看我的眼神是这个样子的:-_-|||
我拿左脚尖踢右脚的脚后跟玩:“觉得我圣母是吧。”
亚伯:“……”
我看他一眼:“我接受。”
他:“……”
我:“不要用那样的眼神白眼我。我真的能接受的。就像你看我像在看一棵大白菜,我看你则像在看一棵大松树,每个人处理自己内心冲动情感的方式都是不一样的。你们男人习惯压抑情感,用武力来解决问题;我们女人则喜欢用哭来发泄情绪。没有好坏,真的,都是每一个……种族的独特性。不过,根据我爸爸的研究表明,习惯压抑情感的男人往往短命。而且,暴力肯定不是解决问题的好手段。”
亚伯默了半天,道:“我、没有、把你、看做、一棵大白菜。”
我:“……”
在这个封闭的狭小空间里,每一分每一秒都好似变得无限漫长。
睡得迷迷糊糊间,我被亚伯推醒了,他的样子有些别扭得奇怪。
我:“?”
他:“要怎么做?”
我:“??”
他:“你说的那种……处理罪恶感的方法。”
我:“……”
我告诉他,他可以选择在无人的空间里放声大哭,鼓起勇气向被他伤害的人真心道歉,去打拳击,或者,单纯只是找一个信任的人抱头痛哭。
昏暗的光线里,亚伯看住我的脸,显得若有所思。
我低头看脚下:“被你这么一说,我的愧疚感又起来了,有点不能原谅自己呢。”
他:“要、怎么做?”
我:“爸爸说,人最擅长的就是自我审判,也因为自小所受的教育,会习惯性将错处揽到自己身上,产生深深的罪恶感。其实,人要想自由,首先必须在心里给自己自由。你懂吗?”
亚伯:“???”
我:“就是要自己原谅自己,自己宽恕自己啦。”
亚伯:“很、难。”
我:“难才可贵啊。其实我也做不到呢。可是,做不到又能怎样?大错已经酿成了,难不成把命赔给他们才是对自己的救赎吗?”
亚伯:“我是这么想的。”
我:“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亚伯:“……”
我:“……”
我二人对视一眼,然后放声大笑。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进了不少。
我:“其实,一命抵一命也行啦。不过,我感觉……嗯……我们情况特殊,有些不适用。而且,那有点像是消极逃避的感觉。”
我盘腿坐在地上,慢吞吞道:“大道理说着简单,要施行起来还真是挺不容易的。这也是我爸爸告诉我的。嗯,我相信爸爸。然后,我觉得,我们或许可以把焦点放在查清楚事情的真相上。”
亚伯:“……”
我:“……”
我:“你那是什么表情?”
亚伯:“听见了声音的表情。”
我:“?”
有那么一瞬间,我与他皆默。
反应过来的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墙上的某一个方向。那里,坚实的一块墙体颤动,隐隐有往外脱落的迹象。
我:“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亚伯:“有!”
几乎是在他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坑内“砰”一声巨响,那一块墙体夹带着冲天的力道向外冲破开来!
墙体的后面是水!
有湍急的水迅速向大坑内蔓延!
顷刻间,水已漫过了我的小腿!
照这个速度,不肖片刻,我们就会被淹死在大坑内!
怎么办?
我与亚伯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四个字——死期将至。
随着水位的升高,我二人上升。似乎离大坑的顶越来越近了。
亚伯开始扯开了嗓子朝上喊,希望能收到来自于我们的小伙伴们的哪怕只言片语的回音。
可是,没有。亚伯的声音都快被“哗啦啦”的流水声给吞没了。
我在观察着水位。
亚伯突然一把箍住了我的肩膀,“齐敏敏,我……”
我挣脱出我的肩膀来,抬手拍拍他的胸膛,“别怕,姐姐在这里呢。”
亚伯:“……”
亚伯突然变得无比严肃:“有些话我早就想说了,我怕我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机会说了。我……”
我:“啊——”
他:“?”
我:“我们要撞上顶了!”
亚伯舔嘴唇,“所以,我想说的是……”
我:“啊——”
他:“又怎么了?”
我:“水好像停了。”
他:“……”
漆黑的水道内,我与亚伯勉励朝前游动。
不知前路为何,但与其待在大坑内等着被没顶,还不如趁有一线生机的时候自破开来的墙体向外游出去。
我一直相信行动会带来另一个行动。只要还可以行动,就还有希望,仍旧有改变现状,突破困境的可能性。
阿笙,加油!
亚伯在前,我在后,他要我拽住他的裤腰带。我拒绝了,改为扒拉住他的腿。
我做好了会在水道能遭遇重重险阻的准备,却未想,这一路的游动出奇得顺利,似乎只除了肺部憋气,已到达潜水的极限外,就没有其他任何阻力了。
我感觉自己在翻白眼。我迫切想要呼吸,我感觉自己的肺部快炸了气。我又感觉脑袋里有一种眩晕感,这眩晕感压迫着我的神经,让我呼吸更加困难。
亚伯游到我身边来,拉住我的胳膊,抱住我的腰,试图拖着我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