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 将军百战死(11)(1 / 1)
坏消息接踵而来。
翎城率大军连夜抵达幽州城外,全军来不及休整片刻,就遭到了犬戎人的伏击。
幽州刺史与犬戎人合谋,在翎城试图率军退入幽州城内的时候,大开城门,迎头就给了南国自己的将士重重一击。
大军被歼一万余人,其余人则……消失了。
“消失了?”御阶之上的南思嗤了一声,“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底下跪着的传令兵头也不敢抬起来,“就是……就是……小人真的找不到主帅和剩下的兄弟们了。”
这还不是最糟糕的。几日后,前方又传来战报,塞北联军已攻陷了闵州城!
闵州城是隔断南国南方与北方的重镇,闵州城一旦失守,塞北联军将直取南国腹地,距离闵州城五百里远的帝都将岌岌可危。
一时间,举国震荡。
“难道是天要亡我南国?!”朝堂上,某御史痛哭。
南思:“林大人神志不清,来人,将他带下去,请太医好好医治。”
林御史被拖走了,在出殿门的时候,这人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就猛地挣脱开侍卫的钳制,高呼一声“女帝当政亡南国!”瞬间朝柱子上撞去,头破血流,当场死亡。
林御史虽然死了,但他那一声高呼却进了人心里。
御座上的南思负手站起,她的视线自她的臣子们面上扫过,将他们一个个扫得低下头去。不知从何时前,她的眼神已有了身为一个帝王的威严。
她的视线转出殿门,投向了遥远的天际。不知从何时起,她的声音已练就得沉稳有力,她的一字一句响在朝臣的耳边:“我知你们对我面服心不服,若你们能找出更好的继位者,为了南国的江山,我南思退位又如何?”
底下已有老臣面色尴尬。
“只不过,如今的南国风雨飘摇,我南思虽无大能,这点担当还是有的,我绝不会将这烂摊子一丢,自己去逍遥。无论结果如何,我会同南国共存亡。”
“众卿好自为之。”
南思甩袖离去,身后的朝臣跪了一地,“我等愿誓死追随陛下!”
连日来的大雨叫人心情烦躁。
南思去到了肖澈府中,探望连日操劳不幸病倒了的摄政王。
南思知道肖澈的告病是借口,自翎城入朝后,南思虽抱着用肖澈牵制翎城的心思,可她渐渐发现,比起翎城,她是更不放心肖澈的。是以,摄政王的权利几乎已被架空。
南思去到摄政王府中的时候,肖澈正在后府的水榭听风看雨。
锦鲤在湖中游得欢快,它们竞相争食,贪婪的鱼嘴险些要咬上男人垂落下来的衣摆。
于水榭上,肖澈临湖而坐。
南思走入水榭的时候,肖澈正好看过来,不知是否因了阳光的照耀,南思竟自肖澈眼中看见了一抹红光。
“陛下。”他唤她,却并不行礼。
滴滴答答的落雨声中,南思与肖澈隔着十几米远的距离相望,彼此无言,有一种难言的气氛在空气当中流淌。
最终,还是南思开口打破了沉寂:“听说你病了,朕来看看你。”
肖澈转过头去,看锦鲤争食,“多谢陛下。”
又是沉寂。
南思走去了肖澈的身边,“再这么喂下去,鱼都死光了。”
肖澈淡淡道:“死便死了,左右不过是一池的鱼。”
南思蹙眉,她侧眼看肖澈,肖澈微垂着眼,只专心看鱼。摄政王府内湖山好风光,南思只觉得哪怕风光再耀目,也映照不亮肖澈苍白的面庞。他似乎比上一回更瘦了些。
南思在肖澈身边坐下来,她长长的裙摆逶迤去了地上,“我以为,你会振作起来。”
肖澈抬头看南思,“臣不明白陛下的意思。”
南思牢牢将他注视,自肖澈眼中,她看不出丝毫涌动的情绪。半响,她方叹出一口气道:“当我没说。”
又在水榭上吹了会儿冷风,南思起身要在。
对着南思的背影,肖澈的声音显得若有所思:“我想不到……你我如今会走到这般境地。”
南思止步:“世事难料,又何尝不都是人自己的选择。”
走在水榭外的回廊上的时候,南思脚步一滞,她看见有个举止怪异的男人匆匆自回廊尽头行来,拐过转角就不见了踪影。
那男人长得孔武有力,南思只一眼便判断那不是个中原人,看着倒像是塞外的犬戎人。若她记得不错,回廊的转角过去便是肖澈的书房。
南思心中且惊且疑,非她多心,只因此刻乃非常时期。
“陛下要往哪里去?”一把苍老的声音吓了南思一跳,拐角处斜里就走出来一个人,是肖府的老管家。
老管家立在拐角的门洞处,门洞外后,庭院深深,深不见底。
南思看了那老管家一眼,径自转身离去。
当夜,女皇寝宫。
哑仆推开殿门的时候,南思正负着手,烦躁地踱来踱去。
“可有翎城的消息?”南思急问。
只一眼能视物的哑仆摇头。
得到翎城失踪消息的当天,南思就悄悄派出八千黑衣武士前去寻找,至今无音信。
“也是我心急了,他们才出发三天,苍蝇也没飞得那么快……”南思喃喃。突地,她停步,对上了哑仆红红的左眼。哑仆的左眼红红是因为正在治疗,那么,肖澈他……
南思当即道:“你带几个人盯住摄政王府,我有点不放心肖澈。”
这日,勤王军自前线传来了第一拨战报——城王翎城通敌。
举朝哗然。
南思当即摔了战报。
然,信使说得头头是道,就差没一头撞死以明志了。
“我……我们……唔……小人们开始也不信的,可城……城王爷就在犬戎人的军中,还被犬戎王奉为上宾款待。还……”信使结结巴巴又小心翼翼说话,就要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了。
上首的南思面无表情:“说下去。”
“这……这次勤王军的首败,就……就是城王爷领的兵……兵……”
眼见上首的女皇继续面无表情,周遭大臣脸色比哭还难看,不知该如何自处的信使只得自己给自己找话题,“据……据咱们派去犬戎国军中的探子来报,城……城王爷领去的三万人尽数被……被……”
“被如何了?”开口的是久病归朝的摄政王肖澈。
信使以头点地,突然悲怆道:“被填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