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心有千千结口难开(1 / 1)
那双休的两日,很多记者不知如何寻了路,纷纷上门说是要写篇关于绾鸢成长的专访,绾鸢不喜欢这些,更觉得力不从心,都委婉的推了。她的过去,最好是死在心里。
回到厂子里上班,绾鸢的工作位置已经排了新人过来,也没有人提起过,觉得有些奇怪和诧异。后来一打听,是厂子负责人忙得一时忘了通知,绾鸢已经着了老板的意思被安排在了九号车间,也就是钰旻工作的地方做起了督查。算得上是升迁,工资也跟着涨了些。绾鸢原是不肯扔下姐姐,老板让考虑考虑,绾莲也跟着劝了一番,下午便回了老板的话,调了过去。
文化节的奖金过了多日才到,绾鸢看着不少就存了一部分,另一些和绾莲商量着买了个电磁炉,煮起东西来很方便。也各自添了件厚些的衣裳,日后一段时间的温度会是慢慢走下坡路的,趁早了买会便宜些。第二日晚上,绾莲和绾鸢买了些菜,叫上了钰旻和老徐一起吃,因为人多,屋子本来就小,老徐倒也客气,准了他们在客厅吃。气氛融洽,其乐融融。
近来绾莲发觉钰旻和绾鸢关系不错,大概是两人一个车间,彼此之间交流自然多些,情感也就要比往常深厚些。绾鸢每每回来也多半是说起钰旻的事情,说他能干,粗重的活不在话下,细小的机器故障也能应对,只是没有想到,他口里所说的技术活是样样都得做的,不比隔壁车间里的女儿工,各自只是负责流水线上的一样罢了。
绾莲有些醋意,只是敷衍的嗯了几声。她不希望绾莲和钰旻在一起,旁的可以让,钰旻只能属于她一个人,不能分享。
长久的时间下来,绾莲早就察觉到自己的心里是住着一个男子的,那个男子健硕而沉闷,肚子里有墨水,脑子里有想法,与自己有着如出一辙的过去,又有着对于现实勇敢的反抗和挑战,他们都是靠着自己的双手,为了未来的生活努力打拼的底层人民。那个男子就是钰旻。
有过几次机会,原本是打算探探钰旻的意思,可她觉得这样不妥,若是不成怕日后尴尬,若是成了也觉得别扭,就只好等着时机。绾莲不比乡野村子里的一些姑娘家,婚姻是做不了主的,她对于男子有着自己的态度,不愿意因此而委屈了彼此。
绾莲是能够猜得到众多旁的人的心思的,只是钰旻,她拿不准主意,这档子事,搁谁那里都是做不到淡定从容客观的。对于男人,她不能过于鲁莽,她输不起。
女子究竟算是什么?绾莲反复问过自己,她觉得女子在精神上天生就是归依于自己的男子的,可以有诸多的想法感受,但是必须是围绕男子的精神和生活展开的,离了这个,不管女子是如何的好,都是不完整的。女子和男子生来就是要在一起的,只不过是和谁的问题,各自的分工,历史已经写得明白和清楚。
姐妹俩之间也常有卧谈的习惯,讲来讲去最后也都能讲到男人身上,说哪个男人憨厚老实,是不错的依靠,又说哪个男人油嘴滑舌,是不靠谱的。两个人似乎都刻意绕开钰旻不谈,绕开那个住在对门、每日都要见着的男子不谈。
夜里,绾莲想起母亲去世时说起的她是要去见自己的男人,猛然觉得死亡或许并不是件坏事,也没有想象当中来得可怕,两个人爱着,到了另一个天堂应该也是能够重会的。想得深了,更是睡不着,便披了件外套,打算到门口坐坐。钰旻屋子里的灯还亮着,绾莲犹豫了很久拿不定主意是否要去叩门,但是她知道自己是想要见到钰旻的,在单独的时候。
正鼓起勇气准备上前,钰旻吱呀一声开了门,各自都吓了一跳。绾莲只说夜里不好入睡,见他屋子灯亮着,便想看着方不方便一块出来坐坐。
钰旻见外头风有些大,怕夜里容易受凉,便让绾莲去自己屋子里坐下,自己往卫生间跑了一趟也急急的回来了。绾莲坐在床尾,眼圈有些黑,见钰旻回来,赶忙站起了身子,显得比往常更为拘谨。钰旻不好意思往被窝里钻,添了件衣服也坐在床沿。
钰旻见绾莲欲言又止,怕是出了什么事情,神情也跟着紧张起来。绾莲支吾了半刻钟才说:“有些话很早便是想和你单独说的,只是话到了嘴边总是开不得口,又得咽下去。这种感觉让我觉得甚是看轻了自己,往日里我是不会这样的,只是对于某件事某个人,会格外在意,会格外慎重。”
钰旻听得有些云里来雾里去,猜着大概是某件事某个人足以让绾莲分心了罢。他直言:“若是有了什么想要说的,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其实大可以说出来,不必去顾及结果会是怎样,毕竟怎样的结果每个人心里都会有很多种的答案,只是合意与不合意的问题罢了。但若是把自己把自己包裹起来,苦苦守着自己的心思,总免不了让旁人也跟着去猜测,那才是累的,累的不仅仅是自己,而是两个人。”
绾莲如何又不知道那样的道理,她是聪慧的,思虑从来都是周全的。她的手不知道如何放置,流露出惊慌的神色,“每个人心里都会装有旁人,我也不过如此。心里其实也并没有如何的挣扎,只是那个选择我不知道如何去做,对不对我也顾不得那么多,但是结果于我,实在是太重要了。”
钰旻坦言:“每个人大概都是这样的,你有你的秘密,我有我的心思,各自总是想着找个适当的时机在适当的地方说了出来,像是要为身边的那个人,那件事做宣誓一样,可是当真遇上了一个天时地利的机会,却是害怕和心慌的,这样的感觉,你有,我有,或许还是一样的指向。”
绾莲听出其中的深意,心情骤然激动了不少,胸口一团火正在剧烈的燃烧,而她却是要尽情的歌舞,为了一个人,一件事。她说但愿两个人心在一处,便起身离开,带上门,“走好”两个字从门缝偷偷跑了出来,只为了去到她的耳朵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