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大结局（1 / 1）
从海澜之心出来以后，吴九堡一直待在公寓里，躺在床上独自回忆着过去的种种。
无论怎样，虚拟世界承载了太多人的愿望，无论是黑魔的心源，还是DAD，都是现实生活中人们愿望的缩影，人们因为愿望创造了她们，又因为利益灭杀了她们，结果如此，可悲的究竟是谁，吴九堡难以得出结论。
吴丢丢没有选择留在现实世界，而是选择了和虚拟世界一起死亡。
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认为，现实是如此地寂寞。
就在吴九堡胡思乱想的时候，他的微电脑铃声突然响了起来。吴九堡划开显示屏，发现是唐哥源打来的。
“唐小哥，有什么事吗？”
唐哥源呵呵一笑，“九堡，现在立刻到71区的总监控中心。”
“到那里干什么？”吴九堡皱眉。
决战已经结束了，按照常人的理解来看，世界将恢复和平，71区即将在废墟上重新建立，这里依旧是人类的幸福家园。没他吴九堡什么事儿了，都结束了。
“小米打算修复《虚拟暮光》的游戏环境，需要人手护卫。”
“哈？”吴九堡不解。
“就是利用黑匣子里的主程序备份，修复游戏，好吧，相当于重新建立游戏系统。”唐哥源急着解释，“不然，你以为我们千辛万苦找到黑匣子干什么？耍着玩儿的吗？艾德斯答应S帮助我们的原因，是S许诺了他修复游戏世界。”
“也就是说……DAD可以复活？”吴九堡蹭地从床上跳了起来。
“可以这么理解，但她可能并不记得你。”
修复虚拟世界和复活DAD在本质上并不相同，修复虚拟世界以后，游戏的所有程序都会回归游戏崩坏以前，DAD的确可以作为第二扇门的守护者，再次存在于游戏世界中，但代价是她的记忆也会回归零点。
吴九堡刚刚激动起来，又被唐小哥泼了一头冷水。
“好，我立刻过去。”
吴九堡穿上衣服，原地开始战斗模式，快速飞向71区的监控中心。
等吴九堡到达监控中心，推开屋门的时候，S已经打开了黑匣子，将芯片□□了电脑里。
监控中心的电脑属于大型电子计算机，性能远比普通的压缩微电脑强大。
S穿着简单的灰白衬衫，双手不停地在键盘上操作。
“S，你能让DAD和黑魔的记忆恢复吗？”吴九堡闯进门的第一件事就是询问S。
S停下手头的动作，转过身来，“唐哥源给你打电话了？”
唐哥源尴尬地挠了挠头发，“小米，九堡怎么说也是功臣，你不能这么对他。”
“你能？是不是？你可以复活DAD是不是？”吴九堡走到S面前，用一种期待的眼神看着他，“记忆也可以，是不是？”
S看着吴九堡，深深地叹气，“算了……”
唐哥源将吴九堡拉到旁边，S又开始聚精会神地面对屏幕上复杂的游戏程序。一群又一群飞速而过的数字和字母，看得吴九堡眼花缭乱。
“到底怎么回事？”吴九堡到现在还云里雾里。
“咳咳……”唐哥源推开屋门，把吴九堡领出了主控室，在寂静无人楼道里，才说：“小米修复程序的时候，原本是不打算恢复DAD和黑魔的记忆的，所以我才火速把你叫了过来。”
吴九堡崩溃，这记仇的小鬼！不就是在海澜之心揍了他两下，至于吗？
“修复DAD他们的记忆，需要将原本的主程序和三人的记忆程序结合，牵一发而动全身，需要多花费一倍的时间。”
好吧，揍了人家，还要让人家修复DAD的记忆，说到底还是他吴九堡的错是吗？当初应该信任S，相信他可以完美地解决一切。
“不过，刚才他已经改变主意了。”唐哥源解释，“小米不是说算了吗？”
吴九堡这才缓缓松了一口气，幸亏S不和他计较了，不然以后他吴九堡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和S作对的下场肯定会相当凄惨。
吴九堡和唐哥源走进屋内，S还在一刻不停地修复程序。
这样的日子整整持续了15天，S不分昼夜地修复程序。
吴九堡守在门前，避免S受到打扰，做这项工作需要极为安静的环境和强大的注意力集中，只要一个数字出现了错误，整个系统就会再次崩盘。
夜晚，吴九堡实在瞌睡，等他睡醒起来，第一眼看到的就是S不停地修复，修复，面对着眼前一排又一排不间断的数字库，眼睛不断地浏览，校对，删除；浏览，校对，删除；编程，插入，浏览，校对……
吴九堡对S强大的精神集中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世界上能做到精准修复如此庞大程序的人，或许，只有S一个。
15天后，程序修复成功了。
吴九堡能够感觉到，身上所有的游戏力量在逐渐地消失，一切都在回归原点。
S脸色苍白地躺在休息室的沙发上，吴九堡给他递过去一杯水，S喝了几口，闭上眼睛休息了一会儿。
“吴九堡，我们还有10分钟。”S瘦弱的手背搭在额头上。
“什么意思？”吴九堡不明白S的意思。
吴九堡从来都无法明白S的想法，他说话的逻辑总是很跳跃，就是所谓的缺乏中间内容的表达，只说他认为言简意赅的话，导致吴九堡从来听不懂他的意思。
S没有再说话。
直到10分钟后，主控室的门被敲响。
吴九堡走到门前，打开屋门，门外站着10多个身体强健的军人。
“你们是？”吴九堡皱眉。
“您好，吴部长，我们是联合国军区总部的人，是来接S的。”一位为首的军官解释说：“根据S和联合国签订的协议，S必须在完成游戏修复后的24小时内，踏上回亚美尼亚岛屿的专机。”
“是这样，你们先进来，S正在休息，你们等一等可以吗？”
吴九堡放这些人进到主控室。
S看到这群穿绿色军装的人进到屋内，揉了揉太阳穴，穿上唐哥源给他买的保暖风衣，站起身来，“不用等了，我们走吧。”
S提上手中的电脑，拿上了该拿的核心芯片，走向了这些来接他的人。
“S，24小时内？这么着急吗？”吴九堡突然抓住了S的胳膊。
“没什么着急的，既然程序修复已经完成，我留在这里也没什么意义。”S清冷的眼神看着吴九堡。
没意义？怎么可能没意义！和S在这里分别，一辈子也没有见面的机会了。这么仓促的分别，让吴九堡感觉很伤心。他们应该在唐哥源的家里给S开送别会，一起聚一聚，喝几罐啤酒，宿醉一番，醉到足够S记住他们。
虽然在很多方面都让吴九堡看不惯，但什么都不能改变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事实，他们是队友，是一个团队。
S无奈地笑了笑，“替我向唐哥源告别，感谢他这些日子的关照。”
S转身离开，在一群军人的护卫下，走出了监控中心的大门。
半小时后，唐哥源买了很多东西回来，却发现S不见了。
“九堡，小米呢？”唐哥源不解地问，心中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吴九堡呆坐在沙发上，抽了一根烟，烟丝飘散在空中，他鼓了鼓勇气，才说：“走了。”
“去了哪里？厕所？”
吴九堡想回答唐哥源，小米去了一个我们永远也到见不到的地方，一个只有他的地方。可这么回答，或许听起来有些太过残酷。
“我不知道，我没办法回答你。”吴九堡叹气。
“什么？”唐哥源明显生气了，“小米刚刚还在这里，怎么突然就不见了？”
吴九堡看着唐哥源急切的眼神，感觉他不能再欺骗唐哥源，应该将事情的真相告诉他，“其实，S他不能一直生活在人群中，因为他有别人没有的力量，这份力量足以让别人远离他。”
唐哥源手中的东西哗啦掉了一地。吴九堡已经说的很清楚了，小米要离开他们了。
团战的开始，就注定了分别的结局，这世界上不存在不散的宴席，不分离的队伍。
唐哥源愣在原地，思考了一会儿，又不死心地问：“那小米现在在哪里？”
“我真的不知道。”吴九堡愁苦。
这时，唐哥源的手机响起来，唐哥源接起电话。
“宸？”
“唐小哥，我刚刚得到消息，S被联合国的人接走了，2个小时后，在东区的飞机场坐专机走，我们一起去送S怎么样？”
“好，我一定会去的。”
挂断电话，唐哥源露出了一丝释然的微笑，和吴九堡转达：“宸说，小米2个小时后在东城区机场离开，2个小时后，机场不见不散。”
吴九堡点点头，拍了拍唐哥源的肩膀，“行，现在分头行动，机场汇合。”
吴九堡和唐哥源分开以后，立刻赶回家里，在家里翻腾了很久，拿了一块巨大的表出来，送钟貌似不太吉利，还是表吧。他记得S的房间没有表，所以他才过得这么没有时间观念，昼夜颠倒的作息习惯必须改正。
为了让它看上去更像个礼物，吴九堡特意拿了漂亮的纸张包了起来，塞进礼盒里，作为送别S的礼物。
包好礼物，吴九堡又去超市拿了不少71区的特产和零食。
开着一挂基本废弃的车辆，吴九堡直奔东城区的机场。时间紧迫，等吴九堡到达机场的时候，离飞机起飞已经不到20分钟。
在机场外面，吴九堡接到了宸打来的电话。
“吴队长，你在哪儿呢？S就要走了，你难道还在路上磨蹭吗？再磨蹭飞机就起飞了。”宸在电话另一边大吼大叫。
“好，我马上就到了，最多5分钟。”
战争刚刚结束，71区的东城区机场还没有恢复运营，只有吴九堡一个人在空无一人的机场里飞速奔跑。隔着玻璃窗，吴九堡看到了远处跑道上停靠的飞机，以及飞机下面一排护卫的军人。
周围防卫得很严密，将S监视得滴水不漏，S穿着宽松的大衣，站在飞机的钢梯下面，正在和安修安爵尔.宸说话。
吴九堡立即推开机场大门，向着飞机那边跑了过去。
“喂！你们在聊什么？我能不能加入？”吴九堡举起手，向着S打招呼，“这些东西，路上你带着，或许能有点儿用场。”
吴九堡将他的礼物递给S，但是接礼物的人是S身边的军官。
“你们过来干什么？”S叹气，这是当真要原地开欢送会的节奏吗？也不看看现场什么气氛。
吴九堡眼睛扫过这一圈儿的保镖，还是把忍了很久的话说了出来，“喂，小米，别回亚美尼亚群岛了，那里不是什么好地方，如果你不想回去，我们一起想办法。”
“是啊，S，协定归协定，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话，学院会保证你的安全，和我们在71区生活，唐哥源不会介意你继续住着。”吴九堡开了口，宸当然更不想S离开，他们当着这群军官的面提起这个话题，自然有从他们手里带走S的把握，如果S真回到了亚美尼亚，他们这份把握就消失了。
亚美尼亚群岛上，只有S一个人而已，那里的生活太枯燥了。
“谢谢。”S淡然地说：“对我来说，那里是我唯一可以回去的地方。”
此刻，吴九堡仿佛真正明白了这个名为卡罗.米尔特的少年。
上帝赋予他远远超过常人的才能，同时也夺走了本该属于他的自由，这比交易的过程，我们称之为代价。他清晰地注视着世界的每个角落，但世界上的任何人都无法感受到他的存在，寂寞如此，这就是所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
“S，该走了。”身旁的军官俯身提醒S。
“再等一等。”S说。
“好。”军官没有再说什么，只要不耽误太久，这点权利S还是能够行使的。
吴九堡知道，S在等唐哥源。
大约10分钟后，唐小哥拖着一只巨大的行李箱，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
S震惊地看着唐哥源，不明白他这是要干什么。
“小米，你要去哪儿？”唐哥源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胸口起伏不断。
“回亚美尼亚群岛。”
“岛屿？什么样的岛屿？”唐哥源问。
“虽然生活设备齐全，但是那个岛上人很少，平常很难见到其他人。”S这么说是希望唐哥源明白，他去的地方并不是什么好地方。
“额……那个……我想我知道那是什么地方，但我没什么大本事，在71区也不可能像宸一样有出息，但是我会做饭，烤串做得很熟练，擦玻璃擦得很干净，扫地很快，也会按照你的要求做任何事，所以……我想应聘你的助理，行吗？”
S深深地盯着汤哥源清澈的眼睛，尽量用平静的语气说：“可以。”
“月薪多少？”
“比你留在71区任何地方工作的薪水都高。”
“既然这样，带上我行吗？我在这里已经没有亲人了。”唐哥源拉着身后的行李箱，期待地看着S。
在无尽的孤独的尽头，他遇见了唐哥源。
“好了，我要走了，你们回去吧。”S转身，缓缓走上了机梯。
“S，记得帮我黑麦肯妮的电脑，我要她的艳照！”S临走前，宸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这么地掉价。（麦肯妮：昵称小天使，以清纯装扮出名的国际女性。）
唐哥源跟在S身后上了飞机，挥手和吴九堡说：“九堡，帮我照顾老豆，感激不尽。”
吴九堡比划了OK的手势，“放心吧。”
飞机门缓缓合上，沿着轨道，起飞了。
吴九堡看着飞机升上天空，在云间变成了黑点，消失在视野。他就着周围凛冽的风，点起一支烟，“宸，你接下来打算干什么？”
“我？我还是亚欧大陆的名模，继续我的超模事业，让男人拜倒在我的裙子下，让女人拜倒在我的裤子下，哈哈……”宸开玩笑地说。
“好志向。”吴九堡难得地冲着宸竖起大拇指。
三天后，吴九堡走进了唐哥源家的院子，唐哥源走之前把他的狗交给了吴九堡照顾，反正他平常也没什么事情，每天都会来喂老豆吃饭。
院子里很寂静，没有了过去的热闹和喧嚣，朴算子点燃一支老式的旱烟，坐在院里的石碣上晒太阳，太阳晒在他老人家身上，十足地温暖。
吴九堡微微一笑，坐在了朴算子身边。
“老豆怎么不跟唐小哥走？”
“不是老豆不跟他走。”朴算子将烟灰磕在石阶上，平平淡淡地说：“人的寿命有100年，狗的寿命只有15年，老豆太老了，走不动啦，走不动啦，留下陪我这个老人家了。”
吴九堡看着不远处的狗盆，“我昨天拿来的东西，老豆没吃？”
朴算子呵呵一笑，“你这不懂事的瓜娃子，聪明的狗只吃主人给的吃的。”
“对了，你的小女朋友呢？”朴算子突然想起了楚蓝雅，每次见到吴九堡，似乎都和楚蓝雅粘在一起，今天见他，却没有见到楚蓝雅。
“过几天《虚拟暮光Ⅱ》游戏正式修复上线公测，我打算一口气通关，据说倒数第二关卡能见到她，还有艾德斯和黑魔，我也很想他们。”
“既然决定了，就去吧，老豆交给我就行了。”
朴算子坐在石阶上，慵懒地晒着太阳，一口一口地抽着旱烟。
一只苍老的灰毛狗爬在门前，缓缓闭上了它浑浊的双眼，仿佛看见了它曾经走过的短暂的一生。
再见，这让人迷恋的繁华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