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你是我现实里的陈劲（1 / 1）

当赵凝泡得暖和，感觉很舒服的时候，谢子安已经把晚饭弄好了，可以过去吃饭了。

赵凝看着面前的两菜一汤，菜是普通的蔬菜，可能是对面刘阿婆给的，汤是香菇瘦肉汤，她小时候的最爱。赵凝拿起筷子，小小的夹了一口，入口是旧时的味道，她好像看见了小时候奶奶在给她做饭。然后大口大口的吃着，好像别人会跟她抢似的，谢子安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抿起了嘴角，小声的安慰她慢点吃。

其实赵凝只是想留住那种旧时的感觉，她怕这种感觉也会跟奶奶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吃着吃着，眼睛就红了，谢子安好像懂了她的意思。从桌子的另一边走过来，给她拍拍背，“没事，都过去了，你如果想吃，我在这的几天，允许你天天过来蹭饭。”

赵凝听他这么说，破涕为笑，转过头来，笑盈盈的对着他说，“是你说的，不许反悔！”伸出右手“拉钩”谢子安也有着她胡闹，顺着她的意。

他们两个吃完晚饭，谢子安送赵凝回去。两个人走在乡间的小路上，月光凝结了一路宁静。

谢子安问赵凝的这十年来过的好不好？

赵凝老老实实的跟他交代，她说这十年，她过的很糟糕，奶奶去世了，爸爸有了继母。而她一下子好像从一个快乐的天堂跌倒了阴沉的地狱。赵凝踩着路面上的青石板，低着头，“我觉得自己好像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孩，曾经一度的想要自杀，大不了一死百了，可是后面想想，连死都不怕，干嘛害怕活着，等哪天真的挺不过去了，再自杀也不迟。”像是对谢子安说的，也像是自言自语。

谢子安看着面前毫无生机的女孩，静静地听她说着他没有参与那段生活。觉得很陌生，那个调皮的小女孩变得沉静了，幼时的灵气被满脸的阴郁取代，而他不愿意一个小姑娘被毁成这个模样。

他牵过赵凝，“凝儿，你看虽然月亮只有一点，却有漫天的星星，一样都可以照亮我们脚下的路。凝儿，其实有时候，我们没有必要那么执着，不用总是钻牛角尖，有时候一条路我们可以掉转头换一个方向，或许又是一条活路。如果现实的生活让你感觉累了，不快乐了，你可以给自己找点让自己愉快的事情做做，不要总是沉浸在不快乐的情绪里。恩？”

赵凝静静地听着，在一个安静的坏境里总是很容易陷入沉思。她想想谢子安的话，是不是真的是自己太过执着。

谢子安看着她还是充满疑惑的脸，接着跟她说。

“凝儿，你看我们现在走的这条路，是不是宁静的有点过分？”

赵凝不知道谢子安为什么突然要这样问，只是点了下头。

“可是凝儿，从前这里不是这样的，东边的李阿婆最爱唠叨了，她的小孙女也是个鬼精灵。北边的范爷爷晚上老是爱出来唠嗑，喜欢在那棵樟树下给小孩子们讲故事，每天的这个时候他的身边总能围着一堆的孩纸，或者是看着一群孩纸在疯跑。这条路一直是热闹的，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的寂寞。”

“虽然他们现在都不在这了，难道就可以抹杀掉他们曾经存在的痕迹吗？也许范爷爷在移民区也是继续给孩纸们讲故事，李阿婆也会做一堆好吃的招呼来往的人，奶奶在另一个世界也会过得很好。而凝儿你呢？你愿意他日重逢时，告诉他们这个就是昔日他们疼爱的凝儿吗？”

谢子安望着前方的那颗大樟树，眼睛里也有了回忆的雾气。

赵凝在奶奶去世后从来也没有人对她说过这些话，大家几乎都把当成透明的，爸爸会管她的生活费、学费，钱从来都不会少，但是就是从来不过问她过得好不好。一个过得去的成绩就可以交差了，从来没有人会在乎她。

谢子安转过头来，目光温和。“别急着回答我，先好好想想，想清楚了，你就不会觉得自己的生活不会这么糟糕了，更不会有什么自杀的念头了。凝儿，不是说弱者才会选择自杀来逃避，我们都不会逼着你坚强，只是凝儿最先毁掉自己的永远都是自己，所以凝儿别给自己机会，放弃自己，好吗？”

“到了，我就送到这了”

赵凝拿出钥匙开了门，迎来的是铺面的冷气。老家只有自己一个人，爸爸去那个女人家里了，妈妈自己从未见过。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放下了手里的篮子，开灯将门窗关好。

直到躺倒床上，她的耳边还在回旋着谢子安的话。脑海里总是不断重现小时候的情景，那个时候奶奶还好好的活着，她站在大樟树下对她笑得慈祥，谢子安也还是她的邻家哥哥，偶尔捧一本书在小河边看的认真。这些画面总是不断的打转，好像在指责她为什么这些年忘了他们。赵凝好想回答它们，她没有忘，一直记在心底，可是她什么话都说不出来，用手一抹脸，是满面的冰凉。

在夜深的时候，赵凝第一次梦到了奶奶，那是三年后奶奶首次入梦。她摸着赵凝的额头，一如小时候的和蔼，跟她说“凝丫头，跟奶奶走好吗？”赵凝像小时候一样乖乖的跟在奶奶的身后，最后去了哪里她也不知道，当她刚要问奶奶去哪的时候就醒来了。

寒假后来的几天，赵凝一直留在乡下，爸爸的电话也没有接，只是有事没事和谢子安留着那些无忧的时光，或者听谢子安离开后的生活。她这个时候才知道，谢子安在清华学建筑，已经大四了。

最后，是谢子安的假期结束了，要回去和父母享天伦之乐。走的时候，谢子安跟赵凝说，可能明年就看不到她了，赵凝惊讶的抬起了头，“你不是说每年寒假都会回来住一段时间吗？”

谢子安摸着她的头，头顶传来他的声音。

“去年，我已经收到了斯坦福的录取通知书，明年的今年我应该在美国”

汽车来了，谢子安上车走人，汽车绝尘而去，带走了一城烟沙。

赵凝望着故人远去的方向，她的心里在说。

“谢子安，你是我现实的陈劲，只是少了一句我在清华等你。”

赵凝沿着来路往回走，看见刘阿婆正在喂鸡，赵凝走过去跟刘阿婆说说话。她说她快开学了，要马上回去了，以后放假了有空就回来陪陪她人家。刘阿婆一直笑着，嘱咐她要好好读书，不用想家。刘阿婆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赶紧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回屋里，过了一会儿，刘阿婆拿着一包东西出来了送给赵凝，赵凝接过是乡下的土特产。刘阿婆和蔼的跟她说，你们在外难得回来，这点东西就拿着在学校咬咬嘴，反正我也吃不了这么多。赵凝谢过，并没有拒绝刘阿婆。老人家需要的并不是拒绝，她们更想看着年轻人开开心心的。赵凝只是觉得听着刘阿婆说话的语气，好像奶奶。这样慈蔼的眼神，她好多年都没有遇见过了。

赵凝告别了刘阿婆，回到家将以前的小玩意都翻出来。一块七彩石头，她记得是初三的时候表姐给的。那个时候她喜欢的不得了，用玻璃杯装水泡着，她喜欢看石头泡在水里的颜色，美好的不真实。而那个时候她的生活也美好的不太真实，爸爸还是她的爸爸，奶奶还陪伴在身边。接着她翻出了一个小虎队的写真集，还有他们的照片几乎贴满了一个本子，那个本子上抄着他们的歌词，那个笔记本是小学的四年级的时候她拿到了一个进步奖的奖品，也是那个时候开始她的成绩突飞猛进。还有毛笔、砚台······一堆的小东西，她找来一个小纸箱，把这些东西封好丢在床下。这些是那个时候美好的记忆，她不想忘记，也不想带走，那就好好的收起来吧。

然后背着书包去集市里赶下午的汽车。等了很久汽车才来，以前一个小时一趟的汽车，现在只剩每天两趟，有些东西早早就发生了变化，只是过去选择性的忽视。现在注意到这些变化，赵凝想自己也给随着周围坏境的变化而改变了，她不能守在原地，等着坏境变回从前。

回到家里，堂哥问她乡下怎么样，她说乡下很好，有空的时候她还去山上挖冬笋。只把堂哥说的也馋得想回去，最后被大伯母制止了。“马上就要工作了，大过年的就在家好好休息，别想这想那了。”赵凝点点头就上楼去了，把东西放回房里。她环顾着这个房间，床上有个大大的阿狸，那是一个同学送的生日礼物，赵凝最喜欢阿狸。

赵凝后来去舅舅家看了看外婆，约了几个高中同学出来聚了聚，然后背上行李就回学校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