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心生怀疑(1)(1 / 1)
☆、第一百一十四章:心生怀疑
“女娃儿,怎么了?那小子欺负你了?”刘旦宅一进来就见到柳月怜偷偷抹泪,想也不想就把罪责推到了司空云珂身上,他对司空云珂的意见不是一般的大,只因为他活了大半辈子从来没见过比他还牛气的人,他心里怎么服气。
“不是,我很好。”柳月怜赶忙扯开笑脸相陪。
“哼,那小子有什么好的,你就这样护着他!”刘旦宅更不开心了,她刚刚明明就是在哭,他认识她这么多年来可第一次见她落泪。
“师父吃醋啦?”柳月怜柳眉一挑,乐了。
“谁吃醋了,那小子他配么。”刘旦宅虎目圆瞪,很硬气,可声音明显没什么底气。
“呵呵,师父,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哦,这针尖大小的事也值得您吹胡子瞪眼睛?”柳月怜笑出声来,有些无奈,真是个老小孩!
“女娃儿又皮痒了不成?”刘旦宅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也只有她了,额,好吧,还有司空云珂那小子,这两个年轻人都不把他放眼里。
“师父,我现在可是病人哦,您不能对我动手,不然,我要是一命呜呼了,云珂真会把您老给我送来作伴的。”因为她劫后余生,虽然是虚惊一场,但所有人明显都让着她,对于刘旦宅的威胁,柳月怜自然也有恃无恐。她犹记得那日她恍惚间听见的话,心中不由得为司空云珂喝彩,不愧是她中意的人,有魄力!不过,也只有他懂她了,知道她根本就舍不得放下那些人,那些事。只是,他真的懂她吗?唉--
“胡说八道!”刘旦宅一个暴栗毫不留情地向柳月怜招呼过去,沉下老脸,“日后万不可再说这样的话,听见没有?”
“知道了。”柳月怜捂着头,闷闷地应了一声,怎么最近他和司空云珂都喜欢敲她脑袋,难怪脑袋越来越不灵光了,感情是被他们敲坏的。
“不过,你那日的脉象的确有些古怪,明明就探不出脉息了。”刘旦宅这几日百思不得其解,他不可能连脉都号不准啊,就算他因为伤心而疏忽了什么,可翟白那小子不可能也把错脉啊,难不成真像他们说的,是司空云珂那小子的话把她给激起来了?刘旦宅摇头,他可不信这个邪!
“那肯定是师父您老人家的医术越来越不行了,没我在一旁督促,感情您和阿白都只顾着逍遥,根本就不思进取吧。”柳月怜大言不惭,这语气倒有点像师父训弟子态势。
“嘿,真是反了!看来是太宠你了,让你连为师之尊都忘了。”刘旦宅瞪着眼,真想一掌拍过去,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欠管教!
柳月怜吐了吐舌头,现出一副乖巧的模样说道:“徒儿知错,再不敢了。”
刘旦宅见她这个样子,又不忍责备她了,叹了一口气,心想,也许真与她有缘,不然怎么他一家子人都能碰上她。另外,刘君宝虽然找回来了,可与他一点也不亲。都说父子连心,可他根本就探不出那孩子的心思,而直觉里,那孩子应该有什么心事。
“对了,师父,小家伙,哦,就是君宝,你们处的如何?”父子相认,应该是很欢喜的吧。
刘旦宅正想这事,被提及也不瞒她,叹了口气,道:“他总不与我亲近。”
“怎么会这样?”柳月怜很意外,这不是她预想的结果。
刘旦宅摇摇头,“也许他是怪我吧。”
“那他知道师母去世的事了吗?”她没有跟他说这个事,只是想让刘旦宅自己跟他说,毕竟这是他们一家子的事,她终究还是外人。
“知道。”刘旦宅道:“他的神情很奇怪,没有预想的悲恸。”
“怎么会?”柳月怜惊讶不已,以他和师母的感情,他不可以不难过的,她当初还怕他知道这件事后会接受不了呢。
“女娃儿,你确定他就是君宝吗?”刘旦宅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这样问了,虽然他不应该怀疑柳月怜的。
“师父,我敢以自己的性命担保他是如假包换的您的儿子!”柳月怜坚定地说道,“虽然时隔十年,但他的模样并没有多大的改变,除非这世上有何他长的一模一样的人……”
“怎么了?”柳月怜突然停住话,让刘旦宅很疑惑,“你想到了什么?”
“有一个人跟我长的几乎一模一样,也许……”柳月怜心里没底了,既然李双儿可以跟她长的那么像,那为什么别人不可以呢?虽然这种想法有点荒诞。
“你的意思是,找错了人也是有可能的?”刘旦宅立即会意,如果是这样,那他们不就找了一个替代品吗?“可有看过他是否戴面具?”
柳月怜摇头,“没有,但是如果戴了面具,不应该我们大家都看不出来,您知道,青凤是这方面的高手,他不可能也看不出来的。”
“这倒也是,怕就怕……”就怕他是一个暗桩,那他们就应该早就被盯上了,而清楚他们内部的事这般详细的怕也只有内部的人了,这样想来,也许青龙集团已经出现了内鬼。
“师父且安心,这些不过是我们的猜想,也许君宝他只是在外太久,一时不适应,或是忘记了一些事也不是不可能的。如果师父还有疑虑,那我寻了空去探一探他。”柳月怜道,她在安慰刘旦宅,也是安慰她自己,如果真如刘旦宅那般的猜想,那这背后该是藏着怎样惊天的阴谋!
“嗯,或许真是我想多了。”刘旦宅颔首,轻轻拍了拍柳月怜的手,道:“你且好生休息,一切等你身体好了再说。”
“知道了,谢师父!”
“我出谷也有些日子了,该回去了。”不然兰儿该寂寞了。
“这么快?那君宝一起回去吗?”
“我问过他,他想留下来,我也就随他吧。年轻人总是难耐寂寞的。”刘旦宅说到后面不由得笑了,他还记得当初柳月怜就是因为谷中太寂寞才非得出谷的。
“也好,他该有他自己的主张,我们总不能事事都替他打算。”柳月怜点头,正好她也可以有时间慢慢试一试他。“对了,那阿白呢?”
“他?他自然是回谷的。”刘旦宅倒是没有想过翟白,他理所当然地认为他应该会跟他一道回谷的,不然他想去哪?
“李双儿没有找过他吗?”柳月怜问,或者是她没有告知他一切?不然,凭翟白的性格不可能撇下她们母女的。
“李双儿?”刘旦宅疑惑地看向柳月怜,她是谁?怎么又出来这么一号人物?
“哦,一个,额--友人。”柳月怜其实也不知道她和李双儿到底算哪门子关系,不过看刘旦宅这样的表情,想来那个傻女人每天躲在角落里偷看,却始终没有勇气出来一见吧。
“那你好生休息,我走了。”刘旦宅说着便转身出去了。柳月怜看着他的背影,眼睛涩涩是,这几年他老了很多,渐渐能看出岁月的痕迹了,不由得有些心疼,没有了心爱的人作支撑,他已经完全忘记了该去如何保住容颜了。
“灵儿,去把李教主和翟公子请来。”收拾好心情,柳月怜如是吩咐灵儿,不管结果如何,她觉得她也有必要帮李双儿跨过这个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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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与君相约(完结)
“今天就走吗?”刚处理好李双儿和翟白的事,结果是皆大欢喜,可司空云珂接到急报,也要走了,柳月怜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
“你的身体还没有好,不宜长途奔波,待过些日子,我便差人来接你。”司空云珂也很舍不得,难得相聚,这时候又要分开,说好了非得等她恢复了再理朝政,大掌覆上她的脸轻轻摩挲,“对不起,我失信了。”
柳月怜摇了摇头,“我不去。”
“为什么?”难道她不想跟他在一起吗?
“接我去哪里呢?进宫吗?”这不是她想要的。
“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欠你一个名分。”其实十年前他就跟她承诺过会对她负责,可她太倔强,一声不吭就走了。
“那你想给我一个什么名分?”柳月怜仰头看着他,心里悲戚,只是欠一个名分吗?那他接她去也只是为了弥补他心中的那份歉疚?
“你想要什么?”司空云珂的心凉了几分,她也是个看中权势名利的人吗?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司空云珂再善于伪装,柳月怜仍旧在他黑沉的眸子中看到了那一份失落,不由推开他,苦笑道:“我是喜欢权势,但我不喜欢依附权势,你如果给不了,何必给我承诺。”
“那我以凤驾来迎娶你如何?”司空云珂薄唇微启,脸上看不出情绪,一国之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她该满意了吧。
“然后呢?”
“然后?”她还要什么?司空云珂眸中云集冰霜,他可以爱她宠她,但决不允许被她摆布。
“罢了,你回去吧。”她想要什么她自己会去争取,而不是靠他施舍赐予。呵,皇后?一个后宫?让她帮他管理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吗?她做不到!
“你到底想要什么?”司空云珂终是失了耐性,大手紧捏住柳月怜的下巴,黑沉盯着她的水眸。
“废后宫,你做的到吗?”柳月怜并不挣扎,回望着他。她虽然在这个异世待了近二十年,但她骨子里还是一个现代人,浸透着现代人的思想,她决然做不到与别的女人共侍一夫。尤其是她还回去过一次,昏迷中她看到的那点光亮中,她清晰地看见了一张病床上的前世的自己,虽然只是一眼,但她可以肯定,她的灵魂在那一下是回到了原本的躯体上的,以致这边这副身体才会没有脉象。当然,这些事情太过奇异,她也一直想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她越来越模糊的前世突然之间就明晰了,不再是她一直以为的梦一般的存在。
“我可以做到只宠你一人。”司空云珂想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样令人费解的想法,男人三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而他是皇帝,自然不可能只有一个女人,这个她应该懂的。
“现在时局不稳,皇上要是再在这里耽搁下去,怕是天玄要乱了。”柳月怜撇过头不再看他,他的答案已经很明确了,他做不到。
“你这是无理取闹!”司空云珂大声斥了一句,长身而起,走了几步又回来,放软了声音,打着商量,“怜儿,换一个吧,其他的什么都行。”
“皇上是在做交易吗?”这种事也可以讨价还价吗?
“柳月怜,你就是不识好歹!”他都这样退让了,为什么她还是不依不饶。
柳月怜见他吼她,也火起来,冷笑一声,“我就是不识好歹,你司空云珂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我,如果你今天才看清楚,那正好,后悔还来得及,咱们一拍两散,从此你过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老死不相往来!”
“这可是你说的!”司空云珂几乎要咬碎了一口银牙,后悔还来得及?她可说的轻巧,他该怎么去收回自己的心?!
“就是我说的!”明明已经后悔刚才一时冲动说出来的话,但柳月怜还是打肿脸来充胖子,就是不愿服个软,这阵势完全就是要把自己逼到绝路上去。
“怎么回事?”两人的争吵引来众人的围观,大家堵在门口,却没有一个人敢上来劝架,而且那是人家两口子的事,谁也不好说什么。青凤闻声赶来,正好看到两人脸红脖子粗地放狠话,便问了问一旁的灵儿,他们不是天天腻歪的要气死人吗?这会子却要恩断义绝了?
灵儿摇摇头,小声回了一声,“好像是主子不想去天玄,说除非天玄皇废后宫。”
废后宫?青凤立时两眼放光,看向柳月怜的凤眼又多了分赞赏,果然是他的怜儿,就是呵别的女人不一样,有魄力,他喜欢!青凤眸子扫过围观的众人,沉声道:“看什么看?该干嘛干嘛去!”
众人虽然对两人的战局很好奇,但惧于青凤的手段,一个个吓得立刻跑没了影,而青凤倒是双臂环胸,靠在墙上继续听他们吵,那神情绝对的幸灾乐祸,众人不由得腹诽,这三管家真是太无良了!
“好,那就如你所愿!”柳月怜的话都说到这个地步了,司空云珂尚存的理智也被全然击溃。
“你--”见他真的要走,柳月怜又急了,纤手指着他,略带哭腔,“你走,走的越远越好,我再也不要看见你!”
司空云珂脚步顿了一下,继而又大步流星地出门,青凤在门边只觉一阵寒风呼啸,整个人不由得颤了一颤。看了一眼司空云珂的背影,唇角勾起完美的弧度,转身朝屋里走去。
“怜儿!”青凤万万没想到,柳月怜由于急怒攻心,司空云珂前脚出了门,她立马就昏死过去,把青凤吓的三魂去了七魄,扬声叫人去传大夫。
在一番折腾之下,柳月怜终于悠悠转醒,睁开眼看见去而复返的司空云珂一脸焦急地看着她,心中又是欢喜又是委屈,偏过头不看他,也不吭一声。
青凤这一下可不敢再秉着看好戏的心态了,他虽然希望柳月怜能和司空云珂一拍两散,但前提是她安然无恙,他差点就失去了她,这样的险他是再不敢冒。于是,他很自然地退出,顺带把众人赶出了屋子,把空间让给他们,虽然他心里为此很不好受。
“怜儿,你感觉怎么样?”司空云珂知道她在跟他怄气,他也暗自责备自己一时失了理智,幸好没发生什么事,要不然,他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怜儿,你别不说话,有没有哪里不舒服?”柳月怜不吭声,司空云珂心里只能干着急,可又怕她急,只能放柔了声音来哄她。
“……”其实柳月怜心里的气已经消了,现在冷静下来也觉得自己有些胡闹,虽然以她的思维来说她的要求一点都不过分,可对一个古人来说,尤其还是个封建思想根深蒂固的帝王,要他一下子接受她的要求确实很难。何况这个时候正是他朝政军政缠身之际,她更该顾虑一下他的感受,这个时候说她的那点破事实在是操之过急。
司空云珂也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还以为她在生气,只得继续耐着性子哄道:“好了,怜儿,是我不好,我的错,你打我骂我一通也好,就是不要不说话,你这样把气闷在心里,会闷坏的。”
这一通话说的柳月怜心里更是委屈又甜蜜,他肯放下身段来认错就说明他在乎她,如此,她还有什么好纠结的呢。柳月怜偏过头看着他,突然就起身扑向他,缩在他怀里大哭出声。
“哭吧,觉得委屈就哭出来。”司空云珂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背。嘴上这样说,心里却被柳月怜的哭声搅的钝疼,他曾经想过不再让她哭的。
“好了吗?给!”见柳月怜松开他,停止了哭泣,便很自觉地把衣袖递了过去。
柳月怜先是一愣,继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很不客气地拿起他的衣袖就把鼻涕眼泪全抹上去,心中为他还记得她曾经的话而温暖。
“轻点,这般细皮嫩肉的,脸都要被你擦破了。”见柳月怜完全不顾形象,出气般地蹂躏他的衣袖,司空云珂便轻声提醒,她那张脸都被擦红了。
“要你管!”柳月怜板着脸瞪他。
“好好好,你喜欢就行,就算你因此毁容我也照样娶你。”司空云珂摇头,这都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女孩似的。
“乌鸦嘴!”柳月怜瞪了他一眼,“我毁了容你就好找你那些个美人去了。”
“我岂敢,你这都说要废后宫了。”司空云珂一副很委屈的模样,做皇帝做到他这般地步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
柳月怜心中一动,他这么说是要跟她妥协吗?只是这个时候正是他最需要靠盘根错节的婚姻关系聚集势力,如果这般将那些妃子大臣一军,那天玄势必面临内忧外患的危机。想到这,柳月怜不由得柔声道:“你先回去处理政务吧,我等着你用大红花轿来接。”
“此话当真?”司空云珂欣喜不已,没想到柳月怜突然就跟他妥协了,原来有时候后退一步是前进啊。
柳月怜点头,脸上出现可疑的红晕,低着头不敢看他。司空云珂见此,朗笑出声,在她的额头上深情印下一吻,低声道:“你放心,我定然不会让你久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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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不得安息
“怜儿,醒醒,你睁开眼看看,别再睡了!”自从柳月怜昏迷以来,青凤便不眠不休地守在她的床前,面容憔悴,身心俱瘁,一向爱美爱干净的他此时胡子拉碴,这么大热天也不沐浴更衣,寸步不离,看得一干人极是不忍,就是平日里被他作弄的人也偷偷抹着眼泪。
“青凤,你先回去休息一会,再这样下去,你自己都会撑不下去的。”青龙轻轻拍了拍青凤的背,劝道。他自己也是几天几夜没合眼,一向硬朗的他突然之间好似老了好几岁。他虽然尊柳月怜为主子,可私底下他却当她是自己的女儿,看到她辛苦他就心疼,看到她成就他也开心,而今……他心里的悲恸自是不言而喻的。
“不,我要守着她,直到她醒来。”青凤坚定地说,声音沙哑,气息也逐渐弱了。
青龙知道他对柳月怜情深,但不能让他因此而毁了自己,于是出手为刀劈向他的后颈,将他敲晕,对一旁的青峰道:“把你三师兄背回房去。”
“嗯。”青峰沉闷地点头,背着青凤出去了,灵儿也忙跟在身后帮忙照顾。
“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好好的人会从屋顶上摔下来?还摔成这个样子?”屋里的人正默默为柳月怜哀痛祈祷,屋外一道苍老的声音便传了进来。青龙连忙领着众人出门迎接。
“见过老主子!”青龙率先行了一个半跪礼,其他人才知道这个鹤发童颜的老者就是威名赫赫的若耶国老皇帝,青龙军的老主人,他身后还跟着两个人,一个是翟白,一个则是他刚接回山埯谷的刘君宝。
刘旦宅冷哼一声,根本不理青龙,大踏步进了屋,几步到了柳月怜的床前,一下子老泪纵横,泣不成声,“女娃儿,你可不能让师父白发人送黑发人啊!”
翟白在一旁给柳月怜把脉,刘旦宅忙问:“如何?”
“脉象很虚弱。”说完,翟白又看了看柳月怜的眼睛,探了一下她的脖颈处的脉搏,心一点点凉了下来,艰难地开口,“已经回天乏力了。”
“青凤那小子呢?给我拿过来!”刘旦宅泪崩了,喑哑着声音喊的捶胸顿足,“一个人都接不住,他还学功夫作甚,废了算了!”
“回老主子,青凤他也是自责不已,这些天日日守着主子,我怕出什么事,把他敲晕了。”青龙道,言语中还是为他求情,毕竟柳月怜如今这个样子他是最痛苦的一个,他完全相信青凤可以为主子毫不犹豫地付出性命。
“他活该!若是女娃儿真的去了,他就该随她一道去,省得她黄泉路上孤孤单单!”
青龙知道刘旦宅心里悲恸,这些不过是气话,但幸好青凤不在这,要是这话被他听到,指不定他真的就这样做了。一干人也由刘旦宅发脾气,默默地候在一旁,青龙私底下也让下面的人开始准备后事,不要到最后什么都一起来,慌乱之下失了礼数。
“怜儿!”又是一道呼唤,众人还为回过神来,一身风尘的司空云珂已经到了柳月怜的床前,愣是把刘旦宅和翟白挤开了。
“你是谁?”刘旦宅很生气,特别生气,这人真是反了天了,居然敢在他头上动土,而且他本来心情就不好。
翟白拉住抓狂的刘旦宅,低声道:“他就是天玄皇。”
刘旦宅闻言,仔细地瞧了司空云珂一眼,长的还不错,尽管胡子拉渣,面色苍白,还是看得出原本俊朗的面目的。这个时候他也敢为女娃儿只身闯云遥,也足以见得他对她的心。想到这,刘旦宅也不再说什么,很自觉地让到了一旁。
“怜儿,是我,我来了,你听得见吗?你若是听见了就睁开眼看看我,看看我。”司空云珂大手握住柳月怜的柔荑,另一只手掌微颤着抚上她那苍白如纸的脸,声音沙哑。
“怜儿,对不起,我不该让你离开的,不该对你不管不顾的,对不起。你醒过来,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只要你醒过来,我便什么都依你。”
“咱们这么多年来总是聚少离多,你若醒来,我们便再也不分开,从此天南海北,你想到哪我都陪你。”
……
柳月怜只觉得自己处在一片黑暗中,看不见一丝光明,她慌乱地奔跑着,可好像永无尽头。她无助地蹲下身,双手紧紧抱住自己。她不知道自己是谁,也不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她就像一缕孤魂,在无尽的黑暗中飘啊飘,没有一点希望。
“女儿啊,你醒一醒吧,你都睡了这么久了,也该醒了。他们都说你不会醒来了,可妈妈不信,妈妈相信你一定可以醒过来的。你那么孝顺,你一定不忍心让妈妈等的太久的……”
是谁?谁在那里说话?这声音为什么那么熟悉?为什么她会觉得心疼,难过?
柳月怜循着声音而去,那声音断断续续,却一直很柔和。
“医生!医生!快来,我女儿的手动了一下,你们快来看一下!”
那道熟悉而柔和的声音突然高了起来,显得兴奋而激动,接着便是一阵脚步声。
柳月怜奇怪地循着声音又快步走去,突然眼前出现一点亮光,虽然只是很微弱的一点点,但足以让柳月怜激动地往前冲,她终于看到希望了。
“柳太太,病人的手脚或眼珠转动这些现象在医学上是可以理解的,它只是出于神经的非条件反射或对敏感事物产生的刺激,仅此而已,抱歉!”
“可是我刚才明明看见……哎,医生……”
那点亮光突然就消失了,之后连声音都听不见了,柳月怜急忙往前跑,大声呼喊道:“别走,不要走,不要撇下我,求求你们!”
“她在说话,你们听见了吗?她说话!”司空云珂先是愣了一下,之后便激动起来。
“我看看。”翟白赶忙帮她把脉,却没觉得情况更好,难不成是回光返照,于是,他催促道:“皇上,您赶紧跟她说话,看能不能唤醒她。”
司空云珂侧着头仔细地去听柳月怜说话,她的声音小的几不可闻,“别走,别丢下我,不要丢下我……”
“怜儿,你醒醒,没人丢下你,你睁开眼来看看,大家都等着你呢,你睁开眼来看一看好不好?”司空云珂心中难受的很,他不知道柳月怜到底梦见了什么,他第一次这般明晰地感觉到她的无助和恐慌,他的心也被那一声声乞求撕扯的体无完肤。
“主子,您快醒醒,我们都在呢!”青龙也在一旁唤道。
“女娃儿,你睁开眼看一看,师父大老远跑来,你不迎接就算了,但一定不能不送啊,不然师父要跟你急!你看,君宝也来了,你找了那么多年才把他找到,怎么舍得这么快就离开他呢。”刘旦宅说着拉了一把刘君宝,刘君宝张着嘴巴“啊”了几声,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神情更是沮丧。
“怜儿,你说要看到我完好的出现在你面前,你看,我做到了,我重新站起来了,可你都还没看一眼呢,你怎么舍得就这样离开呢。”翟白也在一旁低唤。
司空云珂将柳月怜抱在胸前,笑了一下,“怜儿,你别怕,如果你实在孤单寂寞,那我就找人去陪你,找谁好呢?刘君宝?你师父?还是你的整个青龙集团?呵,放心,我一定会让他们都去陪你的,黄泉路上,你一定不会孤单。有整个青龙集团做依靠,想必阎王爷也得敬你三分,不过,要是他不敢收,那你就回来,省得我再费时费力地将他们一个个送下去。”
司空云珂的一番话把在场的所有人都给雷到了,不是,有这样说话的吗?真是气煞人了!
刘旦宅瞪了司空云珂一眼,喝道:“臭小子,女娃儿要是真去了,我第一个把你送下去!”
“那就试一试。”司空云珂看也不看他,声音低沉却不减半分气势。继而喃喃说道:“不过,怜儿想不想看一场你们青龙集团内部的厮杀呢?或者是整个天下的厮杀?现在已经开战了,你如果有兴趣的话,就去看一看吧。你是想在下面看还是在上面看呢?我替你选好了,死过一次的人应该都比较骇人,不如就选择在上面吧,咱们一起,岂不更有趣?”
这下连一向淡定的很的翟白都忍不住嘴角抽搐了,他知道司空云珂自负的很,可是,对一个将死之人怎么可以说这样的话。
“怜儿不如先跟我说说你的执念是什么吧,我好一并将它们都毁了,给你送到下面去。让谁去送比较好呢,小怜儿应该不错。”
“你就是存心不让我安生!”
“主子!”
“怜儿!”
“女娃儿!”
虽然柳月怜的声音极小,但在场的几乎都是武学高人,她极为虚弱的话还是被众人清晰地听见了,一时大伙都禁不住叫出声来。
☆、第一百一十三章:幸福时光
“感觉好些了吗?”
“嗯。”柳月怜点点头,没头两天那般有气无力了,多少也有了点精神,每天一睁眼就能看到司空云珂,这是她最开心的事。
“想不想吃什么?”
柳月怜摇摇头,继而眼珠子一转,笑道:“要不你给我做提拉米苏?”
司空云珂愣住,提拉米苏?她这不是为难他吗?他就看她做过一次,还看的三心二意。不过,既然她提出来了,“那我试试看。”
柳月怜没想到他居然答应了,水眸金亮金亮的,“那我等着哦。”
“嗯,你若是困了就先睡一会。”司空云珂帮她掖了掖被子,柔声说道。
“等一下!”柳月怜掀开被子道:“我也去,这次换我看你做。”
“不行,你的身体还没恢复。”司空云珂想都不想就否决了。
“呜,我就是要去,你不让我跟着去我不放心。”柳月怜不干了,皇上下厨应该是百年难得一见吧,她怎么能错过呢。
“有什么不放心的,难不成你还怕我假手于人?”司空云珂有些无语,这是他用过的套路,她再拿来用就不灵了。
“不是,我怕你烧了我的厨房。”柳月怜笑道,很是怀疑地打量了一下他,看他这一身贵气脱俗的打扮就不像是进厨房的人。
“不会。”司空云珂宣誓一般说道,愣是把柳月怜给噎住了。
“呜--你欺负我,我告诉师父去!”柳月怜说着果真要下床。司空云珂连忙拉住她,很是无奈地摇头,将她打横抱出了门。
“呵呵。”柳月怜双手圈住他的脖子,快速地在他脸上亲了一下,然后埋头在他胸前低笑起来,司空云珂的唇角不由得勾起,一种叫幸福的情愫蔓延至他的心底。
“坐好,别动!”司空云珂在厨房里忙碌着,可柳月怜却一点都不老实,这碰碰,那看看,不帮忙就算了,还总给他捣乱,司空云珂拍了一下她的手背,语带不满,但黑眸中的温柔如水。
“云珂,你好像把盐当作糖了,好咸哦!”柳月怜伸手扣了一点他甩好的牛奶,用丁香小舌舔了一下,皱着柳眉说道。
“不能够啊,我明明放的是糖。”司空云珂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也伸手扣了一点尝,继而就一个暴栗轻敲了下柳月怜的头,故意板着脸道:“你真是太调皮了!”
“唔!”柳月怜抱头,很是委屈地控诉,“云珂,你虐待病患。”
“你若是再捣蛋,我就直接把你扔出去!”司空云珂威胁地斜睨了她一眼,柳月怜立马耷拉着脑袋到一旁安静地坐着,这让司空云珂很是满意,之后又开始忙起来。
偏头看着面前的男人忙碌,高大修长的身形在这厨房里显得格格不入,不过更透出一种温馨。他的手法有些笨拙,但又不失优雅。更让柳月怜震惊的是,他不过就看了一次她做提拉米苏的过程,连说明都没有,他居然全程都记得,什么都没落下,足以说明这个男人的记忆力不是一般的强悍,不佩服都不行!
“好咯!”司空云珂将做好的提拉米苏放到柳月怜的面前,笑着提醒,“等下再尝,还热着呢。”
柳月怜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很不客气地批判,“这样子真丑!”
“你这女人真是一点情趣都不懂。”司空云珂好脾气地说道,“要是别人,这会儿早感动的眼泪哗啦了。”
“那你找别人去好了。”柳月怜撇撇嘴,不高兴了,他居然拿她跟别人比,哼,不可原谅!
“好啊,我看这里美人挺多的,我也不吃亏。哦,对了,我觉得那个叫灵儿的就不错。”
“司空云珂,你居然敢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你……呼,我不理你了!”柳月怜不高兴了,这才几天他就可以记住丫鬟的名字了,这可怎么了得!
“好了好了,不逗你了。”司空云珂笑了,这女人吃起醋来噎蛮可爱的,但他可不想真把她给惹急了,于是哄道:“她们再好也不能与我的怜儿比不是?”
“这还差不多!”柳月怜哼了一声,还是很大肚地原谅他了。
“快尝尝,看着不好看,味道应该还不错。”司空云珂给她递了一个勺子,他可是完全根据她的做法来的,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柳月怜不接勺子,却是向司空云珂张了张嘴,司空云珂摇头笑了,抠了一小勺递到她的嘴里去,并问道:“如何?”
柳月怜只是一个劲地皱眉,并不说话。
“很难吃吗?不应该啊!”说着,司空云珂自己尝了一口,味道很好啊,就是有点甜了。
“你也不喜欢吃甜食啊?”柳月怜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上次他还说喜欢,看来男人也是口是心非的动物。
“你也不喜欢?”那她还让他做,故意折腾他不成!
柳月怜讪讪地笑了笑,讨好似的圈住他的脖子,笑道:“这东西再甜也甜不过我的心,有你真好!”
这话倒是很顺耳,司空云珂薄唇好看地勾起,回抱住她,叹道:“有你在,什么都是甜的。”
“对了,听说各国都已经参战了,现在战局如何?”其实柳月怜担心的是,国不可一日无君,他都离开上虞好些天了,朝中的一应事务全然不管,照这样下去,别说开了仗,就是太平天下,这国家也是要跨的。
“不说这个。”司空云珂道,他不希望跟她在一块的时候还谈论这个事。当初他不知道她就是青龙集团的主子,所以派了萧萧前去当说客,而今既然已经知道了,他就不希望他们之间还存在着利益关系。
“云珂,你该回去主持大局,没有你,天玄会乱的。”柳月怜捧着他的脸,极为认真地说:“我知道你的顾虑是什么,放心,我谁都不偏帮,除非你需要我的时候。”
“无妨,不过几天的日子,乱不起来,在你康复之前,我哪里都不去。”司空云珂感动于她的知心,她的那颗七窍玲珑心早就把一切看透了吧。
“我已经好了。”柳月怜说道,“你是天玄之主,将来也会是天下之主,你不该为儿女私情而放任你的百姓不管不顾,他们会对你失望的。而且,我希望我的男人是顶天立地、驰骋四方的英雄!”
“你就这么不想看到我?”司空云珂有些气闷,虽然柳月怜说的道理他都懂,可这个时候这些话由她的嘴里说出来,他觉得极为刺耳。
“不是,你想多了,我只是……”
“好了,该回房了,你的身体不宜太劳累,除了养身子,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要去想。”司空云珂说着,也不管柳月怜是怎么想的,直接就把她送回了房。之后两个人都不再说话,司空云珂是气她赶他走,柳月怜则是气他不懂她的心。
☆、第一百零九章:青凤逆袭
“他学了医术?”李双儿眸子一亮,对于柳月怜的话也还是很动心的,但她还是没有勇气面对他,于是摇摇头道:“算了,只要他安好就行了。”
“那你今后如何打算?”魔教覆灭,她成了众矢之的,江湖上到处有人追杀她,她要是再带着思儿,那更是举步维艰。
李双儿摇摇头道,“不知道,原本我只是想着在哪里找到他,现在既然知道他过的好,那也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了。”
不知道是爱伟大,还是女人的爱伟大,爱上一个人,生命的全部意义就是那个人了,柳月怜暗自叹息,再次劝说道:“那就跟他见上一面吧,把事情都说清楚,你能一辈子孤独度过,但思儿不能没有父亲,有些坎你总是要跨过去的。”
“先让我想一想。”李双儿犹疑起来,柳月怜的话很有道理,她不能自私地决定思儿的人生,让她成为一个没有父亲的孩子。“对了,那你和他?”
“我们不合适。”柳月怜笑笑,她终于知道为什么以前看电视,一到分手的时候,先劈腿的那边总会来一句“我们不合适”,其实也没什么合适不合适的,就是对方实在太好,挑不出毛病,只能用这么一句蹩脚的话来掩饰。
“你和你的三管家好上了?”刚才那场面可真是赤裸裸地秀恩爱呢,不知道看了之后会不会长针眼。
“嘎?”柳月怜愣住了,这是什么和什么呀?但转而一想,罢了,跟她讲那么清楚干什么,只要她明白她柳月怜和翟白已经不会有半毛钱的关系了就行,她跟谁好自然就不重要了。
李双儿笑笑,权当柳月怜是默认了。她站起身来,笑道:“不知可否借贵地借住几日?”
“当然。”她很直白,柳月怜也很爽快,这时候的李双儿也没什么地方可以去了,而且她还得好好地想一想该不该见翟白这么件大事。
“灵儿,替李教主收拾一间上房,吩咐下去,好好招待。”
“是,主子。”听到柳月怜在屋内的喊声,灵儿赶忙开门请李双儿随她走,脸色有些苍白,而她的身后就站着青凤。
“你对灵儿做了什么?”李双儿和灵儿一走,柳月怜便问,眸子危险地瞥向他的某一处。
“我什么也没做,怜儿,你不会真的要……”青凤第一次觉得柳月怜的眸光和他一样邪恶,尤其是她现在居然毫不避讳地看着他的胯下,难不成她真的要阉了他?就为一个才见一面的小丫鬟?现在他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脚了,悔不当初啊,他怎么就那么犯贱的帮她养了一个白眼狼,还是很具威胁性的那种。
“怜儿才见她一面就对我这般绝情,人家真的很伤心!不信,你来听听,我的心正在哭泣呢。”青凤一副小媳妇的模样蹭到柳月怜的身边,将自己的整个人贴了上去。
柳月怜的唇角抽搐了几下,这家伙怎么狗改不了吃屎,尽耍这么狐媚手段。柳月怜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是吗?那我来帮你安慰一下它可好?”
“嗷!”青凤早知道柳月怜没那么乖,于是早就防了一手,可没想到她前一脚是虚招,后一膝盖很准快,正中目标!青凤捂住自己的命根子,哀叫连连,绝美的脸因为痛苦都皱成一团了,冷汗直流。
“那个,你,没事吧?”看他这个样子,柳月怜不由得有些心虚,她刚才下手似乎真的重了些。
“怎么会没事,怜儿,你真的太狠了,我要是断子绝孙了,我的下半辈子就你来负责了。”
“没,那么,严重,吧。”柳月怜看着他,心里越来越没底,不由得上去扶他,说道:“要不,我帮你看看?”
青凤闻言,眸中流光飞转,继续哀嚎,“那你快些。”
“哦。”柳月怜应道,根本没有反应过来自己说的话有多么忌讳。但当她的手触到他的裤子时她就呆住了,脸色“轰”的一下爆红了,这下轮到她冷汗直流了,她此时真是恨不得挖个地洞钻进去,天,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怎么了?”青凤继续装傻,心中却早乐翻天了,真没想到他的怜儿也会有这般可爱的时候。
“那个,我,我,我叫青峰来帮你……”柳月怜话音未落,人就如一阵风般夺门而出。
“哎,等等!哦!”叫青峰?那小子正记恨着他上次给他下药,这时叫他来岂不是给了他报复的机会?这怎么行?于是,青凤也顾不得其他,赶忙将柳月怜拦住,却没想到柳月怜会在门口停住,两个人一下失了重心,青凤连忙把柳月怜拉到自己的上面,做了一次人肉垫子。可他那地方刚受重创,再这么一撞,更惨了,他心中不禁哀叫,这一下真的要断子绝孙了。
“你没事吧?”柳月怜赶紧从他身上爬起来,一脸的焦急,这下好像伤的更严重了,唉,真是越急越乱!
“扶我起来。”青凤抬起手,就着柳月怜的手起身,整个人都压在了她的肩上。柳月怜努力扶住他,这么重一个人,把她压的快喘不过气来,心中不禁暗咒,这厮都这样了还不忘揩油,真想海扁他一顿。不过,他现在受了伤,就勉强照顾照顾他,不跟他一般见识吧。
“唉哟……疼疼疼!”
“你不是已经上过药了吗?怎么还叫的这么凶?”柳月怜郁闷,这都过去好几个时辰了,除了没帮他擦药,她几乎是把他当祖宗一样照顾,可他还一个劲地喊疼,喊的她心慌不已,“要不,我找个大夫来给你看看?”
“哎,你别走。”青凤连忙拉住她,“刚才灵儿不是已经去叫了吗,你留下来陪我吧。”
“可是……”可是那大夫这么久还没来,晚了的话会不会真出什么事啊?“早知道会这样的话,我就下手轻点了。”
青凤满头黑线,八成是她还想对他的老二下手?这女人也太狠了!青凤有些气闷地甩开柳月怜的手,曲着身体面朝里睡。
柳月怜先是愣了一下,再一回想自己刚才说的话,不由得尴尬一笑,“那个,我就是一时口快……”
柳月怜有一股咬舌头的冲动,今儿个是怎么了,怎么话都说不好了?伸手推了推青凤,他只是轻轻哼了一声,不理她。柳月怜再推了推他,“哎,我,我发誓,我再也不对你干这事了,这样总行了吧?”
“……”
还是不理我?柳月怜苦恼了,这可是青凤第一次跟她使小性子啊,关键还是她先对不住人家,肿么办呢?
“这样吧,为了弥补我的无心之过,我许你一个愿望,只要我办得到,你说什么我都答应,怎么样?”据说,男人也是需要哄的。
“才一个?”青凤回过头,很是鄙夷低撇了柳月怜一眼,真小气!
“那两个?”
“……”
“三个!”柳月怜豁出去了,谁让她理亏呢。
“成交!”青凤回身,抓起柳月怜的手就连击了三下,心里乐的开花,可脸上不露一点痕迹,“我们已经三击掌了,怜儿不准反悔。”
“切,你这家伙现在倒生龙活虎了,刚才你就是作给我看的!”三击掌却把柳月怜拍醒了,担心则乱,现在静下心来想想,这家伙一直都在演戏给她看呢。
“冤枉啊怜儿,我敢对天发誓……”被她看出来也继续装。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柳月怜极是鄙视地瞧了他一眼。
“哎哟哟,又疼了,好疼,怜儿……”
“别装了!”柳月怜没好气地说道,白白给他允了三个愿望,现在一看到他这张脸,她就有拍死他的冲动。
“怜儿,我没有装,我是真的,啊,好疼,怜儿快救救我,哎哟喂……”青凤双手捂着身下,整个身体弓了起来,脸上的神色极为痛苦。
“别装死,给我起来!”柳月怜斜睨了他一眼,心里又没底了,看他这样子不像是装的啊!
“哎哟,哎哟……”青凤继续呻吟,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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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不祥之兆
“喂,青凤,你怎么了?你别吓我。”这下柳月怜是真的信了,他的脸朝里,她看不见表情,便手忙脚乱地爬上床。
“青凤,你……”柳月怜刚上去,青凤就长臂一伸将她紧紧圈在怀中,刚才的虚弱烟消云散,很显然,他就是装的,柳月怜气的差点要扇他耳光。
“嘘!”青凤止住柳月怜挣扎的双手,闭着眼,脸上是极为少见的认真和柔情,“怜儿,就让我这样抱抱你,就一会,你可以把这当成是我第一个愿望。”
似受了蛊惑般,柳月怜突然就安静下来,她上半个身子微微仰起,可以仔细打量着青凤那绝美的容颜,柳月怜突然发现,当他那双桃花眼闭上的时候,他也很有男人的气息,修长的眉,高挺的鼻,不点而红的唇,比女人还细腻的肌肤,再衬上一张刚毅的脸,简直堪称完美。
“怜儿,乖,闭上眼睛。”青凤伸手将她的头按在自己的胸口,依旧闭着双眼,声音柔然中略带着沙哑,他身上散发出淡淡的栀子花香,让柳月怜没来由的觉得心安。听着他胸口有力的心跳,柳月怜只觉得神思越来越模糊,脑袋越拉越沉……
柳月怜再次睁开眼的时候发现自己真躺在床上,而青凤早已不知去向,睁着眼看着淡紫色的床帐,唇角不自知地勾起,她做了一个很美的梦,她梦见自己和司空云珂骑着白马,一起在广阔的大草原上驰骋,一起躺在草地上看蓝天白云,晚上靠在他坚实的胸膛看满天繁星,听着他说动人的情话,她做饭他捕鱼,日子过的让神仙都羡慕。
想到司空云珂褪去华服,穿上渔夫的衣服的样子,柳月怜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虽然失了贵气,但也蛮帅气的。
“笃笃笃。”外面的敲门声把柳月怜的思绪拉了回来,柳月怜应了一声,掀开被子起来,睡了一觉果然神清气爽。
“灵儿,现在什么时辰了?”天色有些昏暗,难不成她睡了一下午?
“回主子,已经酉时了。”灵儿笑着回道,“三管家让奴婢来看看主子有没有醒,他等着主子一起用膳呢。”
酉时?果真睡了一下午,现在是夏日,比较嗜睡是正常,可也没睡过这么长时间的,罢了,先用膳吧,今晚怕是难以入睡了。
“起来了。”与灵儿一同来到膳厅的时候,果见青凤坐在桌前静候,旁边站了一排的丫鬟小厮。见到柳月怜,便笑着起身,帮她拉开椅子。
“李教主呢?”客人至上,她没有相陪已经算失礼了。
“怜儿也不看看这天色,谁人的晚膳有吃的这般晚的。”青凤如实说,但却没有取笑之意,一边帮她布菜,某地是溺死人的温柔。“来,尝尝这个珍珠丸子,我特意吩咐膳房做的,看合不合胃口。”
触到青凤的眸子时,柳月怜吓了一跳,连忙问:“你在菜里动什么手脚了?”
青凤脸上的笑僵了一僵,继而哭笑不得地说道:“怜儿怎么尽把我想的那么坏?”
“没有么?那今日怎么这般好心?”柳月怜很狐疑,平日里也没见他这么温柔过啊。
“你想多了,快吃吧,再不吃就要冷了。”
柳月怜更是奇怪,平日里她要是对他的行为质疑,他一定会痞痞地蹭过来给她是真心,或是装着无比委屈的模样对她控诉,可今天也太,额men了吧,她真的有点受宠若惊!柳月怜将手中的筷子放下,一脸防备地看着他,“说吧,你干了什么坏事?还是,你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
“怜儿,你真的是太伤人家的心了,人家向来都是对你掏心掏肺的好的,难道怜儿你今天才发现吗?要是这样的话,那就说明人家做的不够好,从今以后一定会更努力地对你好的。”青凤小媳妇般委屈地说着,那双桃花眼不停地向柳月怜放电。
“嗯,这就对了。”柳月怜笑了笑,这才正常嘛!
“那怜儿快尝尝这道清蒸黄唇鱼,听说这鱼味道鲜美的很呢。”青凤受到鼓舞,立刻眉开眼笑地讨好,把一旁的下人们逗的差点要笑出声来,可谁也不敢笑,不然今晚可就要遭罪了。灵儿那么受宠的,今儿个也不知道跟主子说了什么,硬是被三管家提去试了两剂药,据说是两条蠕动的极为恶心的虫子,以致灵儿现在一看到虫子就要吓得浑身发软,恶吐不已。
“你是说这是黄唇鱼?”柳月怜两眼发光,用筷子将它翻起来仔细观察,体长、侧扁,尾柄细长、吻突出,头部被圆鳞、体被银元般节鳞覆盖,眼在上侧为,似铜铃(现在看不见了),果真和书上说的一样。
“这鱼有什么问题吗?”见柳月怜那般查看,青凤很是疑惑,不就是一条鱼么,她怎么这般稀奇。
“没问题,完全没问题。”柳月怜呵呵笑问,“鱼鳔去哪了?”
“鱼鳔?”他怎么知道去哪了?青凤不知道她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还是对一个小厮道:“去把经手这条鱼的人全给我叫来。”
“是,三管家。”
不多时,膳房急多了五六个人,柳月怜有些讶异,收拾一条鱼用得着这么多人吗?不过这不是重点,“这鱼的鱼鳔去哪了?”
“回主子的话,收拾好之后就扔给院子里的狗吃了。”其中一个个子稍瘦小的人回道。
“喂狗了?”柳月怜捂面叹息,心疼的不得了,几个人见状,皆诚惶诚恐地跪下叩头,柳月怜摆摆手,“罢了,你们回去吧。”
“不就是一点鱼鳔吗,你何至于这般丧气?”青凤很不解。
“不就是?”柳月怜很是郑重地说道:“你知不知道黄唇鱼的鱼鳔堪比神丹妙药,尤其是止血功效奇好,哪怕是分娩时发生血崩的孕妇,只要用那么一点点晒干磨成粉末的鱼鳔就可以化朽木为神奇,别说当场可以止血,以后也不会留下任何不适的症状。”
“这么神奇!那我这就吩咐下去,让他们收购黄唇鱼。”
柳月怜闻言,嗤笑一声,拿起筷子吃了口鱼肉,果然鲜美的很,继而慢腾腾地说道:“如果真有那么容易得那就不珍贵了,这黄唇鱼生活在亚热带浅海,是稀有鱼种,一般在清明和谷雨前后产卵,但存活率特别低,成年的黄唇鱼一般有一米五六长,三四十公斤重,像这般大小的从其量只能算是鱼苗了。”
青凤看陌生人一般看着柳月怜,她今天的话他怎么听不懂了,亚热带、存活率、米,这些词是什么意思?当然,大概的意思他还是听得懂的,就是这鱼少,不容易捕。
“不过这些都是前世的资料,在这里就不知道了,也许不一样也不一定,不过这里离海也蛮远的啊。不知道这个大陆的地域划分是怎么样的,属于哪个半球,哪个自然带,这些地理位置也是很重要的……”柳月怜一边自顾自地吃鱼,一边滔滔不绝地说着,本来时隔这么多年,这些事情她该早就忘了的,但最近好像记的越发清晰了,今儿个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旁若无人般背书似的说出来,对于一众怪异的表情根本没有察觉。
“按照四季的轮换节奏和草本植物的生长情况来看,若耶应该属于南半球的北回归线的位置,天玄的纬度要稍高,至于贝叶,哦,现在是风国了,应该和霏雪国属于北半球,属于温带,迩祯国和炎国就只能算热带,这也不对啊,若是跨度这么大,那这个少典大陆应该不止这么大才是,难道还有未开发的地区……”
“怜儿?”青凤满眼担忧地拍了拍柳月怜的肩,她在胡言乱语什么,难不成被什么脏东西附住了?
“啊?什么?”柳月怜被青凤一拍立刻回过神来,一脸迷茫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你怎么了?青凤本想问一问,可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顿了一下,担忧换上柔笑,“我说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哦,你也吃啊,这鱼有延年益寿的功效呢。”柳月怜说着还帮青凤夹了一筷子,那笑容纯真如五年前,让青凤觉得极为陌生,心中更是慌的很,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要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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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奔赴云遥
“怜儿,夜深了,早点睡吧。”已经很晚了,可柳月怜还在院子里纳凉,青凤走到她的身边轻声唤道。自从晚膳后,他的眼皮总跳个不停,心中的不安感更强烈了。
“你先去睡吧,我下午睡的多了,不困。”柳月怜笑道。
“那我陪你。”说着青凤便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只有守着她他才稍微安心点,希望一切都是他的错觉。
柳月怜笑笑,没有说什么。
“你看,流星!”过了一会,柳月怜突然指着天空大声叫了声,之后更加兴奋,“那还有一颗,还有那边,哇,居然是流星雨!难道今天是彗星与地球交汇的日子?可不是七十二年才一次轮回吗,现在才不过十七年,真是奇怪,书本果然不能全信。”
“怜儿你在说什么?”怎么又胡言乱语起来?
“你带我到屋顶上去好吗?站在那里看一定更美。快点,等下就没有了。”流星雨划过天际,美的让人睁不开眼,柳月怜激动地拉着青凤请求。
青凤心中咯噔一下,这时候柳月怜看他的眼神完全是陌生的,她从来没有用过请求的语气跟他说话,而且她似乎忘记了她自己的轻功就很好。
“你在想什么呢?不想带我上去吗?”
“没有,抱紧我。”青凤一脸的凝重,但还是扯出一个笑,手一长,两人便飞身上了屋顶。
“非卿,你请孤来就是来看流星雨的?”这流星雨确实很美,尤其是站在这天下第一楼--登云阁看,可是司空云珂却完全没有心思看这美景,战火已经烧开,现在他有一大堆的军政要处理呢。
“皇上可还记得臣当初说过,凤星现世,谁得凤星谁得天下。”尚非卿仰头看着天空,指着西北方向那一刻特别明亮的星星说道:“皇上请看,那便是凤星现在所处的位置。”
“孤说过,孤不信这个。”司空云珂看了一眼,莫名的觉得心慌。
尚非卿轻笑,“那皇上可愿与臣打一个赌?”
“你说。”
“臣赌皇上必定先得凤星而后得天下。”
“你就那么自信?”
“只要凤星可以度过今晚这一劫。”
司空云珂皱眉,“你的意思是,凤星今晚会有一劫?什么劫?可有化解之法?”
尚非卿摇头,“生死之劫,无法可破。”
司空云珂突然觉得胸口被什么堵住了,一下子呼吸困难起来,扶着一旁的扶手才才勉强站定。尚非卿紧走几步,探了一下他的脉搏,很是奇怪,很正常啊,于是问道:“皇上感觉如何?”
“无妨,只是心口堵得慌,现在好了。”司空云珂说完,一口气顺过来之后却又恢复如初了,这使他更奇怪了。
尚非卿眸光流转,伸出修长的手掐指一算,道:“凤星危矣!”
“皇上请看,凤星的光正在慢慢黯淡。”尚非卿再一次指着天空说道,“臣斗胆猜想,刚才皇上的不适应该也跟凤星有关,说明皇上和凤星有缘。”
“那孤该做什么?”经过刚才那奇异的现象,司空云珂不由得有些相信了尚非卿的话,如果真的如他所说,得凤星得天下,那他是否在这个时候做些什么。
尚非卿摇头,“请恕臣暂时无法算出下一步变化,只能静观其变了。”
三日后,天玄皇宫,宣政殿。
“皇上,青龙集团的二管家求见。”正上早朝,有侍卫急匆匆地前来禀报。
青云?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他们不是拒绝了联盟吗?司空云珂略一沉吟,扬声道:“宣!”
“青龙集团二管家青云见过天玄皇!”青云快步进入殿中,也不行什么大礼,让殿中文武百官很是不满,青龙集团不与他们联盟就算了,如今到了天子面前也无视天威,当真以为自己有多了不起了!
司空云珂以眼神镇住骚动的百官,虎目含威,声音浑厚,“不知二管家今日求见是为何事?”
“请天玄皇移驾云遥一趟。”
“放肆!你们青龙集团算什么东西,敢这般侮辱我皇!”白离清率先出口斥道,殿中所有人也是满脸愤恨,感情他们万金之躯的皇上可以让他们召之即来呼之即去?这是赤裸裸的侮辱!
司空云珂的脸色也不大好看,但仍旧镇定地开口,“说说理由。”
“我主病危,望天玄皇前往见上最后一面。”青云的声音略显悲伤,只见他从怀里掏出一枚玉佩双手呈上。
司空云珂猛然起身,高大的身躯差点栽下龙椅,把殿中所有人吓得惊呼出声,他的手紧紧握住龙椅上的龙头,颤着声道:“把物件传上来。”
纯白玉质,通体光滑,虽然玉质很好,但略显单调,只是在玉佩下端以发丝系了一个同心结,这是他送给她的,这同心结是她用他们的发丝编成的,当初她将它系在提拉米苏上,后来他将它取下,命人将它和这枚淑月壁一起送到魁星楼,没想到今日竟然是由别人来交回给他。
紧紧地将玉佩握在掌心,司空云珂沉声道:“乔斯,备马!”
“皇上,万万不可!”众人不明就里,听司空云珂真要去云遥,大伙儿都慌了,现在是两国交战时期,他这样孤身前往,性命堪忧啊!
“天玄皇,她已经等不了了。”青云道,如果这个男人因为危险而不敢前去探望,了却她今生最后一个心愿,那她就真的爱错人了。
“备马!”司空云珂大喝一声,也不顾众人的阻拦,飞身出了大殿。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声音,“她等不了了”!上虞离云遥有半个月的日程,就算骑上千里马,日夜兼程也至少要五六天的时间。
他不知道她到底怎么了,这才多久,她就病危,她得的是什么病?为什么之前一点消息都没有?她是打算瞒他吗?此时此刻他恨不得插上翅膀飞到她的身边去,五年前的那种慌乱和恐惧再一次席卷他的内心。
官道上,几匹骏马飞驰而过,马上的几个人皆是俊朗模样,但满面风尘,疲惫之色尽显。原本司空云珂的去云遥就很危险,如今又因为要节省时间,大张旗鼓地走官道,更是增添了危险,但他已经完全无暇顾及自己了,他只想快一点,再快一点,希望一切还来得及,甚至他还奢望能够赶过去挽回她。
“换马!”又是一个驿站,司空云珂、青云和乔斯三人已经是第三次换马了,从上虞出来,他们几乎没有下过马背,水也是在马背上喝的,而饭三天来根本就没吃过。
一匹千里马已经很难得了,可官道上居然每隔几个驿站就有人牵着千里马在那候着,原本行走的行人和商队在他们还没到之前就已经被拦下了,这些都是青龙集团一早就安排好的,先不说他们的速度之快,就是人力物力也是一个堪比一个大国,这不得不让乔斯腾出时间来想一想,青龙集团到底是怎么一个组织,里面到底是怎样的藏龙卧虎。如果此次皇上能挽回柳姑娘的性命,那是不是两人都可以因祸得福?照这么个情形看,青龙与天玄联盟,自然是所向披靡,无坚不摧的,但所有的一切都得要柳姑娘留住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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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四章:见义勇为(二)
俩个仆从见自家公子有难,能不相救?两人对视一眼,一人一边死命把朱兆北的手扒开,这过程句像是拉力赛,精彩的很,周围的观众甚至为他们呐喊助威起来,柳月怜虽然什么也没做,但心里也加入了这支拉拉队。
几乎是用了九牛二虎之力,两个人才把朱兆北给拉开,也顾不得去收拾朱兆北,赶紧帮那只剩半条命的荣成顺气。
“去,咳咳,给我……往死里弄!”荣成气还没喘匀,指着已经没多少力气的朱兆北叫道。
俩个仆从立时又朝朱兆北猛扑过去,将他摁在地上,这次当真是用了全力,而朱兆北毫无反抗之力,只有乖乖挨打的份。
见到这般形势,柳月怜觉得自己再这般看戏下去,真的是要被人指着脊梁骨骂了,于是,手轻轻巧巧一扬,那两个仆从便如断了线的风筝飞出了人群,人群后传出尖叫声,好像有一个死了,但那又如何,她一开始也没打算放过他们,这一下权当是为朱兆北报仇了。
“谁?谁在暗处使阴招?给本公子滚出来!”柳月怜出手太快,而大家的注意力又都在那几个男人身上,以致根本没有人知道为什么那两个人会突然飞了出去。这时候大家和荣成一样紧张地环顾四周,荣成害怕的声音都在打颤。
柳月怜也不理他们,直接走向朱兆北,戏谑中带着赞赏,并从怀袖袋中取出一小瓶金创药,笑道:“这个你拿着吧,这一身的伤怕是要几天才能好了呢。”
“哼!”朱兆北从地上踉踉跄跄地爬起来,冷哼一声,并不接柳月怜的药,自嘲一笑道:“原来姑娘是高人,我倒是狗拿耗子了。”
柳月怜“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怎么会有人把自己比作是狗的,这人真是太可爱了。
“是你?!”经朱兆北这么一说,荣成和一些观众才明白过来,原来柳月怜就是那个暗中出手的人。此时每个人眼中都是不可思议的疑惑,一个弱女子竟然能在无形中把两个大男人甩出那么远,其中一个还直接被摔死了,要不是亲眼所见,他们谁也不会相信。
“荣公子是吧?”柳月怜看向荣成,眼睛危险地眯起,唇角微微勾起,“刚才不是要请本姑娘喝茶么?这会子事已经处理完了,那是否可以上楼去了?”
虽然柳月怜是笑着的,但荣成明显的感受到其中的寒意,整个人都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但还是打肿脸充胖子,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给我,我等着,这,这笔账我,我待会跟你算!”
看着荣成一溜烟跑走,柳月怜很是不屑地“嗤”了一声,继而把手上的金创药往朱兆北的怀里一揣,转身就要走人。
“姑娘留步!”朱兆北虽然对柳月怜刚才看戏的态度很生气,但热心的他还是为她担心,他犹疑了一下,一瘸一拐地走向柳月怜,正色道:“看姑娘应该是外地人,想来是不知道荣成的身份的,他的表姐可是宫里的贵妃,很有势力,你这次杀了他的人,他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的,姑娘千万速速离开云遥,不要再云遥城出现了。”
“哦?原来还是皇亲国戚,难怪这般嚣张!”柳月怜笑了笑,继而又问:“你既然知道他的身份,为何还敢与他对着干?”
柳月怜不问还好,这一问倒把朱兆北的满腔仇恨激发了出来,他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道:“他玷污了我妹妹,致使她羞愤而死,她才十四岁啊!我娘因为接受不了这个事,旧疾复发,也去了。我此时孤身一人,也没什么好顾忌的,大不了就一命换一命!”
难怪!柳月怜心中了然,难怪他刚才竟有拼命的架势,原来也不是全为她,看来也是她自作多情了,不过这样也好,两不相欠咯。
“嗯,一命换一命固然不错,但像你这般样子怕是只有被打死的份。”柳月怜觉得她有必要跟他言明厉害,毕竟敌我力量悬殊啊,刚才那一场战斗已经证明了啊。
“那我该怎么办,难道只能看着他日日嚣张,草芥人命吗?”朱兆北气氛地说道。
“额,也不是没有办法。”柳月怜一手抱胸一手支着下巴,竟为他支起招来,“看你刚才的表现,一对一的来,那荣成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大可以在他落单的时候动手啊。”
“这我也不是没想过,可他从来就没有一个人的时候。”朱兆北说到这,神情显然有些颓废和沮丧。
“那就……”
“快,在那里,赶紧把他们给本公子抓起来!那个女人会武,你们先去制住她!”
正当柳月怜要继续为朱兆北支招的时候,突然听见几声大喊,接着便是一队官差打扮的人跑过来,那阵势还真有那么点味道。街上的人赶紧躲了起来,生怕被殃及,但还有好奇心极重的人偷偷探出头来看。
“他们来了,姑娘你快逃去吧,别让他们抓住了。”朱兆北说着就把柳月怜往街道的另一端推,神色极是紧张,“我在这儿拦住他们,你赶紧走!”
他拦住他们?柳月怜根本不对此抱希望,何况,就这几十个小喽啰她还真不放在眼里,正好拿他们出出气。想到这,柳月怜向朱兆北致以安心的笑:“不必紧张,他们伤不了我。”
“可是他们人多……”朱兆北不知道柳月怜的武功怎样,但一个人要对付几十个人他还是觉得不可能。
“可以帮我把琴拿着吗?”不等朱兆北答应,柳月怜已经把琴接下放到他的怀里。虽然这东西被宰身上并不重,但待会动起手来怕要碍手碍脚,毕竟这些人还真用不着用她的琴。
“美人,你要是乖乖讨好一下本公子,刚才的事本公子可以既往不咎,但是他--必须死!”荣成走到柳月怜面前,先是向柳月怜示好,继而脸色一沉,指着朱兆北,满脸的杀气,虽然少了颗牙,形象也有些狼狈,但有人仗势,自然就底气足了不少。
“那如果我也不想他死呢?”柳月怜轻笑。
“好!”被柳月怜那迷人的笑给蛊惑到了,荣成几乎是无意识地就答应了,之后又反应过来,却已经改不了口了,只好退一步道:“不过,我要打掉他满口的牙!”
“哎呀,这可不行,太血腥了!”柳月怜装着很害怕的样子。
“那就打掉一颗,让他赔我一颗。”荣成以为柳月怜当真害怕,那模样可真是我见犹怜啊。
“还是不行。”柳月怜摇头。
“那依美人之见应该怎样?”荣成渐渐失了耐心,怎么这事也有讨价还价的。要不是想抱得美人归,他早就把朱兆北那家伙当街宰了!
☆、第一百零五章:引祸上身(一)
“我只是想看一看公子你满地找牙的样子,不知公子你愿意否?”柳月怜眨着好奇而期待的眼,那样子就像是个女娃娃幻想洋娃娃,又可爱又,额,邪恶。
“哈哈。”朱兆北忍不住笑出声来,但很快就捂住了自己的嘴,看了一眼笑的很危险的柳月怜,又看向脸色发青的荣成,他表示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想不到这白衣胜雪,犹如仙子下凡的女子心思这般邪恶。
“找死!”荣成差点咬碎了一口银牙,瞪着柳月怜和朱兆北,然后手一挥,他身后的那些个官差就拿着刀冲了出去。
“快跑!”朱兆北吓得大喊一声,一晃眼人已跑出几丈远,一回头却见柳月怜一脸黑线地看着他,人压根就没动。眼见她就要成为那些官差的刀下鬼了,朱兆北连忙折返回去,大喊道:“你怎么还不走?快跑……呀!”
朱兆北话音未落,只见柳月怜月白华裳飘起,在空中翻飞缱绻,犹如一朵朵盛开的白莲,而她的人正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从第一个官差瞬间移动到最后一个官差,待她站定的时候,那几十个人爆发出鬼哭狼嚎的笑声,而被吓坏的荣成瞪着惊恐的眼看着不知什么时候站在他面前,笑的风轻云淡的柳月怜,接着“噗通”一声跪下去,朝柳月怜狠命叩头,“美人,不,女侠,女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求女侠饶命啊!”
朱兆北绕过那些笑的在地上打滚的官差,来到柳月怜身边,咽了口唾沫,怯怯问道:“他们--怎么了?”
“被点了笑穴而已。”荣成的额头已经叩出鲜血来了,可柳月怜毫不动容,葱白玉指百无聊赖地对着。
“那他们……”会笑死吗?按这样的程度,朱兆北敢肯定,不出一炷香,不,半柱香的时间,那些人一定会笑死的。可柳月怜似乎没有放过他们的意思,他不由得觉得自己面前站着的不是白衣仙子,而是伪装的魔鬼,这个女人杀人于无形,还眼睛都不眨一下,太可怕了。
朱兆北的眼神赤裸裸地显出了他的心思,柳月怜委屈地撇撇嘴,她这也是为他报仇好不好,而且她也没他想的那般恶毒,这些人又没有惹着她,她根本没必要置他们于死地,她只是心情不好,逗他们玩,仅此而已。
“李双儿,你这个妖女,没想到你自己出现了,还当街行凶,今天我云遥三剑定要将你斩杀于此,为武林,为天下除害!”柳月怜刚想给那些人解开穴道,却兀地听见一声大喝,几乎是同时,那些官差停止了大笑,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顺气。
李双儿?对于别人插手她的事,柳月怜的心里有小小的不高兴,但在此被人当成李双儿,貌似还要给她再擦一次屁股,柳月怜的心中更不开心了,她突然觉得世界上最悲催的事莫过于和另一个人长着一张相像的脸,还被天下人当作恶人。
“李双儿,你又欠我一个人情。”柳月怜在心里说道,继而看向满脸杀气的三人,个子都差不多高,一个粗壮,一个虎背熊腰,最年轻的那个长的倒还看得过去,清秀型的,倒让柳月怜想起了青峰,看那样子要单纯些,眼珠子转的快,应该是个聪明人,柳月怜立刻在心里为他加了不少分,笑问:“小弟弟,你今年多大了?”
“……”三人都愣住了,那最小的还红了脸,杀气立时消了一半。
唉,还是太嫩了!柳月怜心中暗叹,继而边抛媚眼边问:“你们说的什么李爽,什么儿的是哪路神仙?有我长的好看吗?”
“是李双儿。”那人纠正道,脸更红了,杀气全无。
“三弟,她是跟咱们装傻充愣,你怎么也傻里傻气的回她?别跟她废话,咱们一起上,今天定让她有去无回!”年纪最大的那个彪猛大汉道,声音如雷,跟他那身形很配,就是那话柳月怜不大爱听。
“你真是太不可爱了!”柳月怜纤细的手指在眼前晃了晃,对老大说道:“刚才你说你们是什么来着?云遥三剑客?额,恕我孤陋寡闻了,我在这云遥也住了好些年了,怎么没听说过?不过,听这名字貌似很强大的样子。”
柳月怜是真没听过,不过她向来有个不大好的毛病,只要是人,她一般都记不住,就算记住,她也很容易搞混,经常对不上号,这样的乌龙事件在青龙集团是很常见的,了解她的人都习惯了,当然,前提是她想不想记住。
“妖女,你竟然敢藐视我们兄弟,老二老三,上!”老大不了解柳月怜,所以错会她的意也属正常。
“呀,来真的啊,我好怕怕哦!”柳月怜调皮地拍拍心口,但却丝毫不敢懈怠,从刚才他们为那些官差解穴道的功夫来看就知道他们确实有两下子。柳月怜手一长,从朱兆北那把琴拿过来,并推了他一把,“躲一边去!”
他们三人使的都是剑,属于轻兵器,杀伤力不是很大,但他们功夫不弱,灵活,柳月怜若不是自恃轻功了得,她恐怕很难躲过他们三人的合击。
老大的剑直刺过来,老二的剑几乎在同时探向柳月怜的咽喉,老三的剑差火候,慢了一拍,这也使柳月怜有了防御和躲避的机会。她身子往后弓了一下,继而如地转一般旋身至老三的身后,一掌打过去,掌风从老三的面门呼啸而过,继而便掌为爪,老大和老二还来不及相救,柳月怜的手就捏住了老三的咽喉。
“呵呵,小弟弟,你该回家去把功夫多练练,而不是跟着你两个傻蛋哥哥出来瞎晃,外面的世界可危险了。”柳月怜戏谑地凑近老三的耳朵说道,但声音却足够让老大老二听见。
“你……”老大气的长剑一指,想要冲上来,但老三还在柳月怜手上,他此时是投鼠忌器。老三的功夫却是不怎么样,但人机灵,平日里凭着他的聪明劲不知多少次把他和老二两个打趴下,今日怎么愣头愣脑,像根木头?成事不足败事有余!老大很是不满地瞪了老三一眼,可老三此时除了脸红,什么都不知道,柳月怜如幽兰般的气息喷洒在他的颈脖子上,让他又痒又酥,这种谋生的感觉很奇妙,想要推开又有些迷恋。
“回去吧。”柳月怜也发现了老三的异状,心中了然,唇角的弧度更大了。她松了手,稍使了点劲将老三推向老大,两个人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下,当即摔作一团,老大更是成了老三的垫背。
“妖女,我跟你拼了!”老大推开老三,一个鲤鱼打挺,拿着剑就向柳月怜飞身而来。
柳月怜避之不及,手中的琴推了出去,将他的剑打偏。而与此同时,老二的剑又斜刺过来,柳月怜的单手支琴,琴的一端着地,悬空倒立。老二一剑刺空,倒被柳月怜飞起一脚踢中胸口,他闷哼一声,吐出一口鲜血,脚底擦着地面后退了好几丈远才稳住身形,剑尖在地上划了一道又长又深的口子。
“老二!”
“二哥!”
两人同时惊呼出声,他们惊骇于柳月怜的功力竟是如此深厚,一时也有了退意。
“哼!枉你们还是一代侠客,竟如此不知礼数,我敬你们一分,不与你们计较,你们却蹬鼻子上脸了。看来你们不但眼瞎,心也瞎!”柳月怜冷着脸,语气很不善,足以表明她此时很不欢喜。
“你什么意思?”老三听出柳月怜的话外之音,在为两个哥哥逾矩的行为而心生惭愧之时,也不禁有些疑惑,这李双儿怎不似外界传的那般心狠手辣?而且还这么年轻,一点也不像三十岁的人,难道?“你不是李双儿?”
“果然还有个聪明的。”柳月怜道,面色并没有好转,与刚才调戏老三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那你是谁?”老三其实也没见过李双儿的真面目,只是大哥说她是应该就是吧。
“我是谁你们还不配知道。”
“老三,别听她妖言惑众,我曾经亲眼见到李双儿杀了师父师叔,她的样子我到死都不会忘,今天就算是死在这,我们也要替师父师叔报仇。”
“大哥,你不是说师父师叔是李霄云杀的吗?”怎么变成李双儿了?老三表示很疑惑。
“呃,父债子偿,李霄云已经死了,那今天就该由他女儿来还!”老大死死瞪了老三一眼,为毛他要拆穿他?
“那大哥有没有见过李双儿?她到底是不是李双儿?”老三似乎没有领会出老大话中的含义,继续如好奇宝宝般追根究底,他心里有点不希望面前这个漂亮的女人是李双儿,他希望大哥认错了人。要问他这是为什么,他也说不出来。
“她就是魔教教主李双儿!”就在他们纠结是不是找错人了的时候,一道浑厚的声音传了来,几乎是眨眼间,四个人的战场就多出二十来个人,个个第一时间亮出了兵器,如狼似虎地把柳月怜等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第一百零六章:引祸上身(二)
“李双儿,别人不认识你,我徐克可认识你,上次让你侥幸逃脱,这次定要将你缉拿,以谢天下!”刚才说话的那人立在柳月怜的正前面,中年模样,面带红光,中等身材,体态圆润,头戴玉冠,身着华服,非富即贵。只是那双小的几乎要看不见的鼠眼透着邪光,与他说出的正义禀然的话太不搭调。
“区区一个李双儿,怎劳动盟主您大驾。”见到徐克,老大立刻哈着腰给他陪笑脸。
徐克眼睛斜睨了他一下,鼻孔里冷哼了一声,“就你们三怕是拿不住此女吧。”
“盟主?”柳月怜秀眉一挑,冷笑道:“原来就是当年背叛李霄云的魔教四大护卫之一的金刚护卫,怎么今儿个倒成了武林盟主了?还讨伐魔教?如此欺师灭祖,倒让人对你们这些所谓的正义人士刮目相看呐!”
自从对李双儿的事感兴趣之后,对于魔教这些年的事柳月怜自然也多少了解了一些,也包括这背叛师门还倒打一耙的徐克,当初怎不见李霄云把他给灭了,免得遗留在世祸害人间。
“李双儿,你少在这妖言惑众,武林中人谁人不知,我徐克早在十年前就脱离了魔教,你当初杀我全家上百条人命,后又为害武林数年,我徐克自是欲除了你这妖女而后快!”徐克闹徐成怒,这般义正词严地解释一番,却显得有些此地无银了。
“哦,原来是这样!”对于这样的阴邪小人,柳月怜倒觉得自己跟他讲道义反而有损自己的身份,于是,面容一肃,说道:“不过,想要姑奶奶的命那也得看你有没有这个能耐!”
“众人且退,念在你的父亲的情面上,今日我便先让你三招。”徐克以眼神逼退众人,架开阵势,亮出了他的双锏,冲柳月怜道:“出招吧。”
柳月怜冷哼一声,都这个时候了他还要装模作样,不知道是要做给谁看,难不成武林中人都是傻子?不过,既然他要好看,那她若不给他三分薄面岂不是太对不起他了?思及此,柳月怜以掌风震开包裹着琴的布,飞身至一脚屋顶,盘膝而坐,也不显打声招呼,青葱玉手在琴弦上猛地拨了一串急促而猛烈的音符,音符化身为剑,直射徐克。
“盟主小心!”徐克对李双儿的功夫自是了解,所以才敢那般大言不惭地说要让她三招,但他却不了解柳月怜的功夫,以致让他一时措手不及,身上连中两剑,若不是他有几十年的功力,怕是不只是吐几口鲜血那般简单了。
“大家小心,这妖女练成了新的魔功,万不可小觑。此女多年来作恶多端,为害无数人性命,为防她再次逃走,我们也不要跟她讲什么道义,一起上吧!”“三剑客”中的老大知道徐克未战先败,脸上定然不好看,心里也羞恼,此时他便正好替他解了围,事后好向他邀功。本来他也是不知道面前这人就是李双儿的,但之前为了邀功,他特意请求徐克给他看了李双儿的画像,没想到徐克居然耐不住自己出手了。
经老大的一声喝,大伙儿正为徐克此时的心情而苦恼,这下统统应了老大的话,亮出了各自的兵器就朝柳月怜攻去。柳月怜连忙凝聚心神,指尖传出的音符越来越快,越来越急,二十几个人愣是没办法近她的身半步。
“大伙儿分散开来,找到间隙,破了她的剑阵!”没想到这关键时刻,“云遥三剑客”中的老三却坚定地走到了那一堆人当中,为他们出谋划策。
有聪明人的加入,柳月怜自是知道自己的这套剑阵并不能抵御多久,心中不免有些焦急,而这一焦急就难免有所松懈,以致有几个人瞬间就冲进了剑阵,柳月怜再无法以阵护身,真跟他们交手又吃亏,毕竟双拳难敌四手。虽仗着轻功的优势躲开了好些次险招,可不多时还是被逼在了一个角落,只有守的份,身上不知何时已挂了好几处彩。
“妖女,莫再负隅顽抗,乖乖束手就擒吧!”徐克背着手站在远处看着,见柳月怜败势已现,便高声叫道。
柳月怜根本不理他,她向来心高气傲,她可以被消灭,但不能被打败。此时只听她娇喝一声,将全部内力置于琴上,拨了几串音符,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将那些内功薄弱的人震出了圈外,琴弦也应声而断,她这是拼命的打法!
“妖女,纳命来!”一年近六旬的白须老者沉喝一声,一杆长枪就向柳月怜挑来,带着猎猎劲风!而由此同时,有几个功力深厚的人分别从其他三个方位向柳月怜出招,真可谓是躲无可躲。
“铛铛铛铛!”正在千钧一发之时,众人只觉眼前一花,虎口巨震,兵器已然别打偏或打飞,再一细看,原来是一个蒙面黑衣女子,宽袖吐出长长的黑绸,黑绸一端各系着一颗金色的圆球,刚才那些人的兵器就是触到了那两颗金球,足以说明来人的功力极为深厚。
“你是什么人?!”老大大喝一声,却不敢迎上黑衣女子的黑绸,刚才黑绸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
“你终于肯出现了?”柳月怜捡回来一条命,可是却不对黑衣女子道谢,反而戏谑地说道:“既然出现了,何不以真面目示人?难不成要让我替你背黑锅背到底?李双儿,你欠我的可不少呢!”
“李双儿?”
听到柳月怜的话,人群立时骚动起来,有些人指着柳月怜问徐克,“盟主,你不是说她才是李双儿吗?”
“这……”其实在李双儿出现的那一刻开始徐克就知道自己今天是认错人了,因为李双儿的兵器向来都是“一丈红”,即那两段黑绸。
“你们要找的人是我,与他人无关!”李双儿缓缓说道,然后将黑色面纱揭开,露出一张柳月怜熟悉而陌生的脸,脸上的拿到伤痕刺眼而狰狞,但除此之外,她的另一边的脸几乎与柳月怜无异,令所有人都不可思议地看着二人。
“刚才有所得罪,望这位姑娘勿怪!”见自己认错了人,刚才还差点置人于死地,六旬老者便率先向柳月怜抱了一拳,以示歉意。
“勿怪?”柳月怜“咯咯咯”地笑了出来,“很抱歉,本姑娘向来是有仇报仇,有冤抱冤的。”
“难不成姑娘要与这魔女一道?如果真是这样,那老朽便只好一同得罪了。”老者皱眉说道。
“得罪?”柳月怜笑的更开了,“那不知刚开是否算是得罪呢?既然已经得罪了,又何妨再进一步?”
“姑娘莫恼,我等确实有对不住姑娘的地方,待擒拿了这妖女,我等再向姑娘谢罪,现在,就请姑娘先退让一边吧。”徐克在刚才李双儿出招时便看出她的功力更胜以往,以他们众人的合理围攻自然可以将她拿下,可如果再加上一个功夫也不弱的柳月怜,那他们就没有了胜算,所以这个时候服一下软也是权宜之计。
“很抱歉,本姑娘从来就不喜欢秋后算账。而且,就算我愿意,你们身后的那些青龙侍卫也不愿意。”柳月怜娇笑一声,纤手一指徐克他们的身后,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站了几十个玄衣人,个个面无表情地看向前方。
☆、第一百零七章:如此妖孽
徐克等人不看倒好,一看当真是吓了一跳,还吓的不轻,也许他们过多地将注意力放在了柳月怜和李双儿的身上,但也不至于周围多了这么多的人还全然不知,除非这些人的功夫都到了深不可测的地步,而这一个认知把在场的所有武林人士吓出了一身冷汗。
“青龙侍卫?难不成姑娘是?”六旬老者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他惊诧于自己的猜想,更为这个猜想而后怕,若真是这样,那他们这些人怕是难有活命之机,青龙集团恩怨分明向来是出了名的。
“青龙,这里的事就交给你了。”柳月怜也不想跟他们说什么废话,看了一眼伤痕累累的“离合”,心中更是烦躁,脸色也越发不好看,浑身散发出凛冽的气息,不由低低咒了一声,“该死!”
“是,主子。”青龙恭身回道,戴上人皮面具的他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只是声音低沉,似刻意压抑着心中的愤怒,这些人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活的不耐烦了!
青龙的回话引来众人的回首,青龙集团的大管家青龙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但却没人见过他的真面目,眼尖的人也一眼看出他戴了面具,再看到他那恭敬的姿态,那么他们得罪的是谁就显而易见了。他们做梦也没有想到,一个年级轻轻的女子竟然是威震天下、富可敌国的青龙集团之主,这下麻烦大了!
“姑娘这是何意?难不成你们青龙集团还要与魔教同道不成?”一个三十来岁、手执弯刀的女人见柳月怜就要离开,忙上前一步说道。原本她也是想请柳月怜高抬贵手,可话说出口就变成了这个样子。
柳月怜柳眉一皱,运集内力于掌心,毫不留情地打了出去,那女人根本不防,只听得惨叫一声,一个蓝色身影飞出了人群,引来一阵惊呼。
“婆娘!你怎么样了?”一个男子飞身出去,却没有及时接住她,抱着吐着鲜血的女人,心中是又愤又恨。
“我,没事,你……”那女人就只剩半条命了,可还是紧紧抓住男人的一角,她必须阻止他的冲动,他要是这个时候冲上去跟人家拼命,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你这妖女真是欺人太甚!我跟你……啊!”那男人见到自己的女人伤成这样,终是忍不住向柳月怜出手,人还没近得身前,只见玄衣微动,青龙已然拦在了他的面前,也不知使了什么手段,那男人就倒在地上惨叫不已。
“贼人,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那女人见这情况,心中慌的都要哭出来,艰难着爬到男人的身边察看。
这一幕景象触动了柳月怜的心,也触怒了几个还算正义的武林人士,只听一中年模样,但风韵犹存的女子不顾身旁的年轻男子的拉扯,上前对柳月怜道:“姑娘何必如此欺人?我们是有错在先,但刚才徐盟主也说了,等这里的事一了,自会登门谢罪,为何要连连出手伤人?如若姑娘实难消心头之恨,那我铁娘子愿为大伙赎罪,随你青龙集团如何处置!”
好一番漂亮的话!柳月怜心中冷笑,如果她真的处置了她,那真是因小失大了,青龙集团的名声必将大打折扣。
“哟,这位婶婶可真会说话,不过,你若是敢动手,我们就敢处置了你。”一道阴柔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去,就见一抹艳红在柳月怜身边飘然落下,那绝世容颜很自然地又惹来全场惊艳,只是那似笑非笑的眼阴冷之极,立时让人坠入深谷。青凤的话外之音是那两个人先动手,他们只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如果其他人也不要命的话,尽管送命前来。
“请问阁下是?”青凤的话在情在理,说到底也确实是他们理亏,铁娘子只好转移话题,而其他人自是不敢跟青龙集团硬碰硬。
“无名小卒,不足挂齿。”青凤难道一次谦虚,痞痞冲柳月怜笑道:“怜儿为这女人可不止吃一次亏了,不如就由她来帮你解决这的事吧。”
“随你!”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柳月怜便一提气,一个完美的旋身出了人群,几个纵越就到了街头停候的华丽的马车上。
“大师兄,那我也先撤了。”青凤痞笑着对青龙说完,就那么华丽丽地,散步似的从众人面前晃了过去。众人只闻得一股淡淡的清香,舒服的令人忍不住要多闻几下,青凤侧过身看向李双儿,笑道:“我们在青龙客栈等候姑娘的好消息。”
李双儿冷哼一声,并不理会他,这个人长的倾国倾城,魅惑众生,可心肠却是歹毒的很,轻轻巧巧地就把青龙集团撇开在外,坐山观虎斗,还不落人话柄。只是言外之意也表明了他的立场,他希望李双儿赢,她也一定能赢!
“那些人如何处置的?”回到青龙客栈,柳月怜没心情细看阔别半年的住处依旧干净整洁,一尘不染,似昨日还在此住了般。
“热汤已经备好了,我在里面加了些药材,你去泡一泡,对你身上的伤有好处。”青凤答非所问,递给柳月怜一个小巧的钿盒,“沐浴之后把它擦在伤口上,很快就能让肌肤恢复如初。对了,我新培养了个丫鬟,长相和行事都不比云歌差,我让她伺候你吧。”
柳月怜不满地看了他一眼,心中也因为“云歌”二字有些发闷。
青凤笑着执起她的手,将她推入内室,“等你沐浴出来,会有人告诉你答案的。”
“你是不是耍了什么阴招?”柳月怜看到他好看的桃花眼中闪出的邪光,心中便肯定这个恶毒的男人必然是做了什么“好事”,但却没等他回答就乖乖进了内室,那里有一个大大的浴池,泡在里面极是舒服。她身上有伤,虽然都是轻伤,但不及时处理也会有些麻烦,这一点青凤比她小心的多,也细心的多。
“主子,三管家让奴婢来服侍您。”柳月怜刚置身于温热的池水中,只听一阵帘动,一个长的极为漂亮、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就端着衣物进来,柳月怜见过的美女已经不少,可没想到世间还有这般标致的人物,一身青衣,不施脂粉,身无长物,可就是让人觉得美,这种美很单纯,就感觉是吸取天地灵气而生的,不沾一点世俗之气,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却无端给人一种魅惑,让女人也要为之动心。
“你叫什么名字?”柳月怜不假思索地问出口,她很喜欢这个女孩子,看见她,哪还有什么不愉快的事呢!
“回主子,奴婢叫胭脂。”小丫鬟低眉顺目地回道。
“谁给你取的名?”胭脂?这不是白白亵渎了这么个美好的人?
“是三管家。”
就知道!那家伙说他漂亮吧,他确实可以颠倒众生,可就是有些俗气了。柳月怜让她把衣物搁在一旁,笑道:“日后你就要灵儿吧。”
“灵儿?”胭脂眼中一亮,竟毫不避讳地对上柳月怜的眼,脸上的不加掩饰的笑足以说明她很喜欢这个名字,但下一刻就耷拉下脸来,“可是,三管家……”
“你放心,他不敢说不好。”柳月怜安抚道:“你很怕他吗?”
灵儿点点头,但马上又摇头,神情有些怪。
“怎么了?”柳月怜奇怪地看着她。
“他,他总是朝人脸上抹东西……”灵儿有些怯怯地说道,不知为什么,她第一次见柳月怜,却觉得很亲切,就像亲人一样。
柳月怜点头,这个她是知道的,青凤经常研制一些化妆品,在不知效果的情况下自然要那人试药效的,难道这丫头也成了攻击对象?那青凤那家伙就真是太暴殄天物了,万一给毁容了,他不心疼她还要心疼呢。“还有呢?”
“他不开心时就把人扔茅厕里,还,还试药……”
“哦?都有什么药?”青凤一向如此,柳月怜根本不感到意外,只是这丫头很害怕的样子倒激起了她的兴趣。
“有散功粉、五蠹粉、毒药,还有,还有--春药--”说道后面灵儿的脸红了起来,声音也细的几乎听不见。
前面的几种药柳月怜也知道,散功粉和五蠹粉是常见的两种药,青凤不过是拿来寻乐子用,而毒药是他的专长,每次研制出一种毒药他总要给人试一下,一般是让那些死囚尝试,没曾想近来变本加厉,竟拿身边的人来试药了。还有就是,春药?她想问的是她是不是听错了?青凤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
“你确定是春药?”柳月怜最终还是问了一下。
灵儿似乎要证明自己没有说谎,虽然小脸还是很红,可是却对上了柳月怜的眼睛,很认真地点头,“他,他还让,让我们看,看呢。”
“看什么?”灵儿说话结结巴巴,柳月怜一下子没明白过来,待回过神来时便被雷的里焦外嫩,老脸也挂不住的染上可疑的潮红,心中暗骂那厮变态。
“怜儿,可有洗好?这老半天没动静,难不成在自家浴池还能溺水?”青凤戏谑的言语在外室传来,脚步声也大有往里的趋势,柳月怜不由恼道:“给我滚远点!”
“主子……”灵儿几乎要哭出来了,三管家一直都在外室,那刚才她说的话他一定全听了去,那他会不会也给她吃那个药啊?上次四管家就是惹他不高兴了,毒药加春药,可把四管家给折腾坏了,到现在还不敢出门,怕人家笑话他呢。
“放心,他要是敢对你怎么样,我就阉了他。”柳月怜眼角死死盯着门帘,安慰灵儿的话其实也是说给青凤听的。
“啊?”灵儿瞪大了眼睛,没为自己得到庇护而高兴,却有点为青凤担心,这惩罚会不会太重了些?
☆、第一百零八章:你若安好
“李双儿来了,怜儿要见一见吗?”待柳月怜从浴室出来,青凤便将她按在梳妆镜前帮她梳妆,这样的事他做的极为自然,柳月怜也很习惯了,这些年来她都懒到连梳妆技术都很蹩脚,想来也是因为青凤太惯她了,那么懒的一个人,对于她的事却事无巨细,全部亲力亲为。
“这么快?”虽然猜想到李双儿的武功高强,而唯一懂得她的武功路数的徐克已经重伤,要胜过十几个人自然也是有可能的,但再怎么样也的混战个几天几夜吧,“她是自己走回来的?”
“不然呢?”青凤好笑地看向镜中的柳月怜,难不成还是被人扛回来的。
“没受重伤?”柳月怜不死心地问,不应该啊!
“怜儿如此好奇,怎么不自己亲自检验一下?她就在外面候着呢。”
“那……”就见见吧。
“果真好大的架子,本教主可是在外恭候多时了。”柳月怜话未说完,李双儿人未到声先到,接着是一道黑色身影落在柳月怜和青凤的身后。
柳月怜对于她的态度也不以为意,一个曾经叱咤风云的女枭雄自然是有些气魄的,她要真规规矩矩地来,倒要让柳月怜小瞧了,尽管她现在已经失了势。从镜中可见她一身的戾气,面色阴沉,来者不善呐。柳月怜有些疑惑,但来者是客,她高声吩咐了灵儿奉茶后又对她说道:“李教主不必拘谨,请坐!”
柳月怜的话生生把李双儿给噎住了,她哪是拘谨,她只是气的忘记坐了。抬眸处是两个重叠的身影,室内温馨的装扮是将二人衬的更为唯美,而那画眉点妆的神态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恩爱的新人。李双儿心中一时百感交集,别开眼不想去看他们。
“我先出去,你们聊。”两个女人在一起自然是有话要说的,青凤很识趣地闪人了,顺便提走了在一旁侍茶的灵儿。
“你怎么愿意出现了?”
“你和他在一起了?”
两人同时开口,愣了一下后,二人倒不像刚才那般不知该说什么,气氛也缓和了不少。柳月怜笑了笑,问道:“你刚才说什么?”
“刚才那人……”
“他叫青凤。”柳月怜笑道。
“青凤?青龙集团的三管家?”这样一来就没错了,李双儿刚才的怒气一下子又上来了。
“是的,怎么,你跟他有仇?”柳月怜端起清茶,轻轻用杯盖刨开上面一些茶叶,有些奇怪,好像她刚才也是看见青凤就很生气的样子。
“哼,听闻青龙集团的三管家是个用毒高手,今日本教主算是见识到了。只是我李双儿向来赢的光彩,可不屑于用那些下三滥的手段。”
柳月怜似乎有些明白了,想必李双儿之所以安然无恙地坐在这里,八成是青凤怕她不敌,给那些人下了药,没想到人家却不领情。柳月怜会心笑了笑,却不深究,只道:“李教主且莫动气,要不是青凤那些下三滥的手段,你的女儿怕是早就到阎王爷那报道去了。”
“思儿在你那?她怎么了?”李双儿急问。
柳月怜看了她一眼,有些不高兴了,“瞧李教主这话问的,如果你没有确定她在我那安然无恙,你能那般镇定地四处游晃?”
“这是我欠你的。”李双儿见柳月怜将话挑明了,也不再绕弯子。
“你是想把她接回去吗?”迟早也有这么一天的,柳月怜早就做好了准备。
“不。”李双儿摇头。
“难道你就甘愿自己的女儿永远寄人篱下?”柳月怜不明白了,难道她怕自己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孩子?
“自然不愿。”李双儿道,继而极为认真地盯着柳月怜的眸子,“我只想知道他在哪儿。”
“他?”柳月怜一下子还真不明白李双儿说的他是谁。
“翟白。”
柳月怜“霍”地一下站了起来,当年她就知道灵双,也就是李双儿喜欢翟白,可她也没想太多,因为之后她就带着翟白去了山埯谷,五年多了,翟白也一直隐居在山埯谷,不问世事。只是今天听李双儿这般认真地问她翟白的去处,这使她不由得就往哪方面去想了。“小怜儿,不,思儿姓什么?她是谁的孩子?”
“你问的太多了。”李双儿撇开眼,淡淡说道。
“你若想知道阿白的去向,最好老老实实告诉我。”柳月怜道,继而又若无其事地坐回椅子上,“你也别妄想靠自己的能力去找,那样的话,怕是你一辈子都找不到他。”
李双儿闻言,眸子立时泛起红光,扯着柳月怜的衣襟,问道:“你把他怎么了?”
柳月怜看了一眼抓住自己衣襟的那只手,淡淡说道:“你以为呢?”
“不,你不会对他如何的,他那么爱你……”李双儿松开手,颓然地坐回椅子,似一下子沧桑了。
柳月怜看见她这个样子,几乎可以肯定自己心中的猜想,“思儿是阿白的孩子对不对?”
“……”李双儿没有说话,算是默认了。
“我不知道你和他之间发生过什么,但……”
“不,他什么也不知道。”李双儿连忙说道,“那天他喝醉了,把我当成了你。”
简短的一句话却透出李双儿的无力和凄楚,以她的能力她完全有可能不让事情发生的,除非她愿意,哪怕只是当别人的影子,足以看出她对阿白的爱有多深,可是他却不知道,什么也不知道。在她最痛苦最无助的时候,她想到的必定是他,可处在谷中的翟白早已心无一物。
“当初你就知道怀了思儿对吗?你为什么不告诉他,也许……”
李双儿摇头,“他心里只有你,我不想用一个孩子去套住一个没心的人。”
“你这样值得吗?”像她这般优秀的女子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怎就偏偏痴心一人。
“当你真正爱上一个人就不会去管值不值得,遇到他,我哪怕卑微如尘埃,心里也是甜的。”
“那你为什么现在要找到他?”
“我只想知道他过的好不好。”
“可他也许早就忘了你的存在。”这话很残忍,可柳月怜说的也是事实。
李双儿眸中闪着晶莹,嘴角却依然笑着,“我知道,但我还是爱着他,只要知道他在某一处安好,我就能安心。”
“他很好。”柳月怜实在不忍心看下去,既然她和阿白无缘,为何不促成他们的姻缘,事在人为,何况他们已经有了一个聪明可爱的孩子。
“那他的腿……”
“已经好了。”她和师父都没有想到,翟白竟然非常有医学天赋,久病成医,经过四年多的医治,他和师父合力研制出了治疗他双腿的药方。
“那就好。”李双儿笑了,这个答案她很满意。
“你可以去看看他,或者我给他飞鸽传书,他知道此事后定会前来。”翟白不是一个不负责任的人,如果他得知了一切,定然会立即出谷的。
“不,不要!”李双儿连忙摇头,她轻轻抚着自己那半边狰狞的脸,心中是满满的害怕和自卑,她本来就比他大好几岁,而今还被毁了容,她怕见了面会吓着他。不管怎样,她只希望在他的心中留一个完美的形象,也许真的像柳月怜说的,他根本就记不起她这个人来。
“阿白的医术已经独步天下,连我师父都自叹不如,对于你的脸,相信他能够帮你恢复的。”女为悦己者容,柳月怜是理解这种心境的,她几乎可以想象,如果有朝一日她也成了这个样子,那她定然不会愿意让司空云珂见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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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八章:风满楼(一)
“主子,这是什么?”在青柳镇耽搁了不少时间,柳月怜便吩咐下去,今日便动身回上虞,紫狐忙帮她收拾包裹,此时却翻出个青色布包来,里面的东西被包的严严实实,不知是什么,紫狐一时好奇,便拿给柳月怜看。
“哎呀!”柳月怜惊呼一声,从紫狐手里接过布包,当着刘君宝的面一边打开一边说道:“小家伙,这是你侄女托我从上虞给你带来的见面礼,你看我一时疏忽,竟忘了这么回事,也不知她给你的……”
柳月怜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睁大着凤眸,神情尴尬,继而一掩鼻子,歉意地笑道:“抱歉,这南瓜饼和桂花糕都发霉了。”
“主子将它给属下吧。”紫狐连忙将那散发霉臭味的布包接过去,然后跑了出去,想是要把它们处理了。
“小怜儿最喜欢吃南瓜饼和桂花糕了,她肯定以为你也是爱吃的,所以才托我带着些东西来,她要是知道我把她的事给忘记了,定然是要责怪我的了。”柳月怜拉着刘君宝的手,一边继续帮他修指甲一边说道:“你那侄女可是个人见人爱的丫头,到时候你见了自然也要喜欢的。”
“啊啊啊……”刘君宝闻言,冲柳月怜摆了摆手,见她不明白,便一个转身出了门,柳月怜连忙在身后大喊,可他似乎没有听见,把柳月怜急的不知如何是好。
“少主这么匆忙是要去哪里呀?”紫狐刚好从外面来,看着远去的刘君宝奇怪地问。
柳月怜耸耸肩,表示她也不知道,难道他不喜欢小怜儿?可不应该啊,就算不喜欢,那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啊。
“啊啊啊……”柳月怜刚想让紫狐去看看刘君宝到底做什么去了,就见他从拐角跑过来,怀里还抱着什么东西。
“你这是拿的什么?”柳月怜疑惑地看向刘君宝,这些瓶瓶罐罐的是什么玩意儿?
“这些可都是少主平日里最喜欢的古玩,少主是要将它们都带上吗?”紫狐在一旁道。
柳月怜眸子一亮,似乎明白了刘君宝的意思,但仍是不确定地问道:“你是想把这些东西都送给小怜儿吗?”
“啊啊啊……”刘君宝果然笑着猛点头。
柳月怜笑出声来,伸手习惯性地要摸他的头,却发现够不着,不禁笑道:“当初你还小的时候我就中喜欢揉揉你的脑袋,你越是不乐意我越要追着揉,没想到现在你不抗拒了,我却够不着了。可是说你长大了吧,却还是小孩子心性。你喜欢这些东西,小怜儿却不一定是喜欢的。”
“也不定然,小孩子都爱玩,属下看这些小玩意却是挺好的,也许**真的回喜欢也不一定。”刘君宝还没有什么表示,紫狐却先为他说起好话来。
“嗯,也是。”柳月怜颔首,拉着刘君宝在贵妃榻上坐下,让紫狐把那些东西用布抱起来,继而又帮刘君宝把剩下没有修剪的指甲剪完。
“主子,马车备好了,可以出发了。”柳月怜将将帮刘君宝从头到脚收拾好,柳泉就来催促了,于是几个人便一同出了厢房。
又是一场送别的情景,只是去不像来时那般让柳月怜感概,倒有一种要回家的激动。紫狐和柳泉仍旧留在青柳镇,齐鸣前些日子虽然受了鞭笞,但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便由他带队,挑了十几个好手和两个细心的丫鬟护送。来时不过四人,现在阵容翻了几番,不过就是得到消息,最近各国似乎都已经坐立不安了,柳泉周全考虑,怕遇上什么突发情况,柳月怜也虚心接纳了他的意见。
和来时的匆忙不同,柳月怜和刘君宝可以说是逛回去的,每到一个地方,柳月怜和刘君宝总要停下来玩一两天,不过才走了一半的路,却已经超过了原本该走的全程的时间。
“啊啊啊……”刘君宝兴奋地拉着柳月怜在热闹的大街上转悠,似看到什么都新奇,这时候竟在一个买首饰的小摊前停了下来。
“你要买首饰?”柳月怜讶然,一个大男人?好吧,也不知是不是因为受了太大的刺激,他现在的心性与十来岁的孩童无异。
刘君宝瞪着明亮的眸子,脸上的笑明媚无暇,几乎要闪了柳月怜的眼。在小摊里挑了好一会,最后拣出一支小巧的珠钗来,在柳月怜愣神之际笨拙地斜插在她的发髻上,之后极是满意地看着她笑起来,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柳月怜伸手轻轻触了一下头上的珠钗,一直视这种东西为俗物的她却觉得这东西是最美的,心中洋溢着幸福,眼角不经意的湿润了,她笑着问:“你是送我的吗?”
刘君宝使劲点头,翘起两个大拇指,意思是夸柳月怜戴着好看,柳月怜无声的笑了,眼圈红红的。
“姑娘人长的俏,戴上这珠钗就更漂亮了,这小伙子真是有心,这珠钗就送你们吧。”摊主是个老妇人,衣着极是俭朴,赚点小钱也是不易,但此时也被二人的行径触动。一开始她看见二人,和大街上所有人一样惊艳,心中暗赞好一对金童玉女,可没想到那般俊俏的小伙子竟是个哑巴,貌似心智也不正常,当真令人惋惜。
柳月怜颔首道谢,虽然只是两文钱的东西,对穷人家来说也算是大方了,他们萍水相逢,倒让柳月怜有些感动。眼角瞥见摊铺上一把长命锁,柳月怜伸手捡了出来,并给刘君宝戴上。他现在已经不是十年前的小男孩了,个子比柳月怜预想的还有高一些,足足比柳月怜高出一个头,所以柳月怜得踮起脚才能使长命锁穿过他的头落到他的脖颈上。
刘君宝拿起胸前的长命锁,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比起家中的任何饰物,这长命锁都显得粗陋不显眼,可不知怎的他越看越觉得好看,越看越喜欢,最后居然冲柳月怜“呵呵呵”地傻笑起来。
柳月怜看着他,心里被幸福感撑的满满的,许多时候,金钱确实是不能与幸福挂钩的,也许平平凡凡更显真。从身后的齐鸣那接过一锭银子,柳月怜转手递给刘君宝,并朝那老妇人呶呶嘴,刘君宝看了看那银子,又看了看老妇人,没有接过银子,反而从齐鸣那夺过钱袋,从里面拿出一张银票递给老妇人。
“呀,这太多了,我可找不开呀!”老妇人连忙摆手道:“只要十文钱的。”
刘君宝似是没有听懂一般硬要把银票塞给老妇人,柳月怜了然,笑着对那妇人道:“你就收下吧,不用找回,这是他的心意。”
“不行不行,这真的是太多了,要不了这么多的。”老妇人依旧不愿意接,她可从来没见过这么多的银子,这一百两可够她一大家子人吃上一两年了。
刘君宝见她这般,不由得有些急了,求助似的看向柳月怜,柳月怜从他手中拿过银票,稍使了些劲塞到那妇人的手中,然后拉着刘君宝匆匆离开,只听见身后老妇人大声的呼喊变成了道谢。
柳月怜唇角微微上扬,她没想到时隔这么多年,她的小家伙还是这般善良,一切都没有变,除了……
☆、第九十九章:风满楼(二)
除了逛大街压马路,柳月怜和刘君宝也不错过游山玩水的机会,这一路上经过许多风光秀丽的山川河流,两人不是打野兔摘野果就是玩水嬉戏,只是柳月怜天生怕水,总是不敢下水,后来被刘君宝执意拉到河里,愣是呛了几大口水,把守在一旁的齐鸣吓得七魂去了三魂。
三月的天气不冷,但也暖不到哪去,加上前些日子的折腾,她的身体早就不堪重负,这个时候惊吓加寒水自是不能好过,被齐鸣从水里救出来后又不加注意,当晚就发寒症,一干人为此整夜不敢睡,直待柳月怜退了热,苏醒过来后才安了心。
在客栈休养了几日,一行人又继续赶路,中途却不再停留,直往上虞。刘君宝日日紧粘在柳月怜身旁,时常偷眼看她,却不敢直视,犹如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看的柳月怜啼笑皆非。本来想带着他去玩,可他愣是不愿意去了,许是柳月怜这次生病给他心里留下了阴影。
“主子,少主已经沐浴好了。”柳月怜泡在温热的花汤里,惬意地闭目养神,身后两个丫鬟一个帮她按摩,一个帮她擦拭身子,秋云在门外出声,倒是把这一方宁谧给打破了。
“知道了,我这就过去。”柳月怜应道,声音柔媚娇软,慵懒的语调让身为女子的云歌和念欢都要受她迷惑,身子似乎为此酥软了几分。
“好了,帮我更衣吧。”柳月怜在浴池里起身,露出凹凸有致的身形,水珠在雪白的肌肤上划过,却欲滴未落,香艳的让人窒息,这般的出水芙蓉让已经不止一次伺候她沐浴的云歌和念欢眼前大亮,心中暗道一声:“好一幅美人出浴图!”
“云歌?念欢?”好半晌没见有动静,柳月怜不禁疑惑地抬眼看了下正看着她犯花痴的二人,心中暗恼,声音也不由得沉了沉,心中却想着以后这种事情还是亲力亲为的好。
“是,主子。”两人赶忙低下头,一个帮她擦干身子,一个拿了衣服前来帮她穿上,手脚比平日麻利了不少。
“还是睡不着吗?”面对刘君宝,柳月怜总是不自知的温柔异常,对他,她永远也凶不起来。
刘君宝点了点头,对上柳月怜的眼时立刻低下头去,他眼中的慌乱和恐惧无一不落在柳月怜的眼里,心中不由得疼起来,自责更甚。
不知为什么,自从柳月怜呛水之后大病了一场,刘君宝便不敢再正视她,每晚每晚做噩梦,柳月怜无奈,只好每晚都守在他身旁,直到他安然入睡。原本想着唱几支催眠曲,柳月怜愣是记不起来该怎么唱了,后来便讲起故事来,但儿童故事她是不会讲,于是挑了几个神话传说和民间故事,没想到效果出奇的好,每次讲完,刘君宝都会在兴奋与激动中入睡,想来故事的情节很巧妙地转移了他的注意力。
“今日就把《梁山伯与祝英台》的故事讲完吧。”柳月怜微微一笑,偏头想了一下,便有些生涩地讲起来,“祝英台回到家里后,日日等着梁山伯来迎去九妹,可等来的却是马文才的花轿……”
柳月怜零星记得故事大概的情节,具体的就不大清晰了,毕竟这是前世的记忆,距今也有十七年了,能记住一些已经很不容易。柳月怜难以想象的是,不久之后的她竟然会靠讲故事来混饭吃,没有饿死在大街上也是要归功于现在夜夜练口才。
“得知了梁山伯的死讯,祝英台伤心欲绝。在被迫出嫁之时,祝英台绕道去梁山伯墓前祭奠,在她的哀恸感应下,风雨雷电大作,坟墓爆裂,英台翩然跃入坟中,墓复合拢,风停雨霁,彩虹高悬,梁祝化为蝴蝶,在人间蹁跹飞舞。”一段可歌可泣的爱情故事让两个人都沉寂下来,各人心思,谁也猜不透。
前世的柳月怜在初听到这个故事时大为感叹,但也就是替一对有情人惋惜而已,对祝英台的做法也颇有微词,这世间没有谁缺了谁就不能活的道理。而现在,她却是想到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他们聚少离多,彼此的情已然明了,可却连情话都少有,更别说什么生同衾死同穴了。柳月怜凄然一笑,她竟比祝英台还可怜。
看着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的柳月怜,刘君宝眸子黑沉,一抹流光划过,阴厉凶狠,藏在被子里的手动了动。
“对了,小怜儿说明日想去城外踏青放风筝,你可愿一起去。”柳月怜回神,对刘君宝笑道。
“啊啊。”刘君宝点点头,眸中又是一片清明,脸上还染上欢喜的光晕,似乎刚才的一切只是错觉。
“那好,明日我们一块去,现在正是踏青的时节,城外定然热闹的很。”柳月怜轻笑,想着有好几年没有去看望那些难民了,那些小孩子应该都长成小大人了吧。曾经她和兰茜夕就是在那里遇上的,她也就葬在那片小山坡上,只是后来被师父移去了山埯谷。
师父?柳月怜突然一拍脑门,天呐,她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呢,刘君宝找到了,她该第一时间通知他的,可现在都过了近一个月了她才想起来,唉,这脑子好像越来越不好使了。
“过些天让你见一个人,相信你一定会开心的。”见刘君宝一脸疑惑地看着她,柳月怜有些讪讪地整了整妆容,刚才的一惊一乍不知有没有把他吓到。
刘君宝点点头,对柳月怜说的人很是好奇,心中也作了另一份思量。
☆、第一百章:风满楼(三)
“到了,咱们下去吧。”一大早柳月怜就带着小怜儿、刘君宝和一众男女到了城外,柳月怜在齐鸣的虚扶下下了马车,小怜儿被尹伊抱了下去,刘君宝好像怕生,躲在马车里不愿下来。
“哎呀,磨磨蹭蹭的做什么!尹丫头,咱们把他给架下来!”秋云一向急躁,性子豪爽,最见不得这般情状,朝尹伊大声吆喝了一嗓子便撸起袖子飞身上了马车,与尹伊一起,一人一边,架着刘君宝便飞身下车。
“你们小心点,别伤着少主了!”云歌说着连忙跑到刘君宝身边查看他是否伤着,那紧张的神情她自己不自知,倒让柳月怜等人愣了愣神,之后大伙互通了下眼神,满脸深意地笑了。
“放心吧,这么大个人没那么娇贵,就是怕被某人给吓傻了。”秋云打趣道。
“吓傻了?”云歌没有听出秋云花招的意思,却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将刘君宝打量了一番,问向有些呆愣的刘君宝,“少主可有吓到?”
“哈哈哈……”尹伊实在忍不住地破了功,云歌这丫头什么脑子,怎么还真就信了秋云的话,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睛却是看向刘君宝,频频抛着媚眼,“嗯,还真别说,少主长的确实玉树临风,一表人才,是男人中的翘楚,女人心中的天神,看的我心都酥了呢。”
柳月怜摇头,这尹丫头好的不学,偏学了姑娘们魅惑男人的招式,当真不上进。
“哎,还不害臊啊你,光天化日下竟调息良家男子,这可是有伤风化的。”迟夕在众多女子中是最不知趣的,大伙儿都知是闹着玩,她却一本正经地说教,让尹伊很是无语地抽搐了下嘴巴。
“哟,这是谁家的小公子,长的这么俊俏,真是让人想要,嗯嘛,亲一口。奴家小栩,最懂男人心了,公子若不嫌弃,让奴家服侍公子吧。”阴阳怪气的声音瘆的众人皆打了个寒噤,搓搓手臂,掉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迟夕,把你男人弄走,别在这寒碜人。”秋云很不客气地抓住竹可栩后领,一把将他丢出了人圈,对他伤心欲绝的捶胸顿足视而不见。
迟夕冷哼了一声,这个男不男女不女,阴阳怪气的男人何时成了她的男人了!冷着一张漂亮的脸蛋斜睨着贴上来的竹可栩,红唇吐出个字:“滚!”
“夕夕,你这么说可真让人家伤心呢,你仔细地听一听,人家的心都碎了。”竹可栩眨着桃花眼不断地抛着媚眼,居然还真被他挤出两滴泪来,一副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样,因是女子的装扮,倒把不远处的几个书生看的心疼不已,看向迟夕的目光略带责怪。
“好了好了,不是要放风筝吗,再不赶紧,马上又要回去了。”一直被人晾在一边的柳月怜开口道,他们这一大**人原本就很惹人注目,加上众人的装束和容貌都不俗,周围踏青的人在他们外围围了好几圈,俊男美女可比青山绿水好看多了。
“我把风筝都拿出来。”念欢貌似什么事都沾不上边,性子不冷不热,跟秋云和尹伊搭不上,更与迟夕没共同语言,于是乎,不管热闹还是冷清,都好像与她无关。
“念姑姑,我要蝴蝶风筝!”小怜儿早就等这一刻了,见念欢从马车上抱了一抱的风筝出来,立马就迎上去把那只最大的蝴蝶风筝拿了过来,转身跑向刘君宝,将线轴递给他,“舅舅,我们一起玩吧。”
“啊啊。”刘君宝连点了两下头,继而拉着小怜儿一同跑开了。
“夕夕,我觉得这个燕子风筝也不错,不如我们用这个吧。”竹可栩挑出了一只风筝,眨着眼征询迟夕的意见。
“我不玩。”迟夕冷冷地说着,站在柳月怜身后不再理他。
“难得出来一次,不玩不就可惜了么?”竹可栩急了,这可是他与迟夕磨合的好机会啊。
“……”迟夕撇开眼看远处奔跑的小怜儿和刘君宝,无视他的存在。
“临渊羡鱼不如退而结网,网是有了,就看你用不用了,当然,能不能打上鱼就要看打鱼人的技术了。”柳月怜的眼神在二人之间扫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在劝说迟夕的同时也是在暗示竹可栩,要想抱得美人归可不是简单的事,技术必须要过关呐。
“哎呀要掉下来了,少主,拉紧绳子,不要松,对,就这样!”不知何时,和小怜儿在一起的刘君宝竟与云歌玩在了一块,两个人抬头都看着天上时高时低的风筝,手却紧紧缠握在一起,一同或紧或松地拉着线。小怜儿被撇在一边,受了冷落的她小嘴可爱地嘟起,手里拿着那只大风筝,倒有些孤单的可怜。
“小怜儿,尹姨陪你玩好吗?”尹伊看见小怜儿这么一副可怜样,忍不住心疼,拿起她的风筝边跑边回头大声喊:“小怜儿注意了,线不要拉的太紧,也不要放太快,我一放你就跑!”
“哎!”终于有人陪她玩了,小怜儿立马又来了精神,见尹伊放开风筝,连忙撒丫子跑起来,不一会就见那风筝越飞越高,越来越小。尹伊大喊着给她助阵,小丫头“咯咯咯”地笑出声来。
柳月怜爱静,也很懒,一般情况下,如果能坐着她就不会站着,能躺着就不会坐着,也不知是不是沾染了青凤的习气。此时所有人,包括那一向冷清的迟夕都玩的不亦乐乎,唯独她静静地坐在草地上,时而看看这个,时而看看那个,时而发发呆……
☆、第一百零一章:风满楼(四)
“如此欢乐的场面,柳姑娘倒是难得能静下来。”
“秦王殿下?”柳月怜没想到会在这里碰上白离清,忙起身行了一礼,“王爷日理万机,没想到也有此等闲情逸致。”
“就许柳姑娘享乐,就不许本王忙里偷闲了?”白离清笑道。
“王爷严重了,此时正是踏青时节,王爷孤身来此地亲民是百姓之福。”
“哈哈,柳姑娘好口才!”他的游山玩水被她说成是亲民,好一个冠冕堂皇的说法,不过白离清也没错过她失落的眼神,不由笑道:“本王定然不会辜负柳姑娘的这番说辞的,今日皇上正好不在宫中,明日早朝本王得好好向他邀一大功。”
“那民女先在这儿给王爷道喜了。”不在宫中?那他出宫来了?也不知道能不能碰上。
“是该道喜,霏雪国和风国都给皇上送来了一批女子,个个姿色妖娆,千娇百媚,本王想着能否沾沾姑娘的福气,与皇上分一杯羹。呵呵,不过怕是皇上舍不得了。”白离清说着,衣袍一掀,径自在草地上坐下。
两国使臣给他送美女这事柳月怜是知道的,她也为此生了好几天的闷气,如今被白离清当着玩笑话说出来,心中更是难受。白离清的话不是没有道理,哪个男人不爱美人,还是白给的,再加上那人还是皇上。强自压下心中的烦躁,柳月怜也坐了下来,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云淡风轻地笑了,“王爷说笑了,民女哪来什么福气。”
“有这么一大**俊男美女相陪自然是世间难有的福气,柳姑娘不这样认为吗?”白离清看向前面,黑沉的眸子扫过秋云等人,似又谁也没看。
柳月怜心中一惊,他这是来试探她了?“听王爷这么一说倒还真是,民女可真是幸运之极,今生能结识这般多的佳人才子,旁边还有俊俏风流的一国王爷相伴,当真是无所可求了。”
朋友?呵,好一张伶牙利嘴,好深沉的心思!白离清不由得又高看了她几分,脸上不动声色,宛然一笑道:“姑娘这是在夸本王吗?”
“王爷以为呢?”柳月怜不答反问,夸只是为撑个场面,他是聪明人,心里自然明白,她也没打算就这样把他糊弄过去。不过,这时的她倒要仔细考量他们近日的相遇是不是偶然了。
“呵呵,本王一直自认长的还不错,曾经以为只居皇上之后,不曾想今儿个能见着可与皇上匹敌之人,当真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却不知柳姑娘可否向本王引荐一下这等人物,下次若有机会也可向皇上说道说道。”
“王爷谬赞了,舍弟一介平民,怎可与皇上王爷相较。”没想到白离清注意到的人竟是刘君宝,这多少让柳月怜意外,心中更是摸不清他的目的了,是怀疑刘君宝的身份还是只是以此为幌子?
“哦?原来是柳姑娘的胞弟,本王眼拙了。”她弟弟?就是大刘庄的那位?白离清曾经听司空云珂说过,没想到居然长的如此俊朗,可惜了那截残缺!
“舍弟一直流落在外,近来才寻到,王爷不认得在情理之中。”并不纠正白离清的误解,反正胞弟义弟在她看来都一样。
“哦,难怪。”白离清道,继而站起身来,“时候也不早了,本王先行一步,柳姑娘若是肯赏脸,秦王府随时恭候大驾。”
恭候大驾?柳月怜狐疑地看向白离清,他却转身离开了。
堂堂一国王爷对她如此客气,若是一般人说恭候她的大驾她会一笑置之,可从他口中说出这话明显就是有深意,难道……
柳月怜的心思有些乱,现在有许多事好像都不被她掌控了,她得回去好好了解一下情况。
“主子。”竹可栩和迟夕不知何时到了柳月怜的身边,竹可栩难得严肃起来,“秦王爷突然出现是不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迟早会有这么一天的。”柳月怜淡淡说道。虽然青龙集团的每个人都隐匿的很好,按理,应该不会有谁暴露她的身份。但最近时局紧张,不仅仅是天玄,其他四国,甚至小小的迩祯国也在派人四处打探青龙集团的消息,他们谁都想抢在前头与青龙集团打好关系,能达成协议自然更好。
“那主子有何打算?”是主动选择哪一方还是静等最来找到的那一方?亦或谁也不偏帮,坐收渔利?
“先回去再说。”他得先问问青云,各路人马的消息他最是灵通,在下决断之前,她必须权衡多方利益,看准最能获利又最不折损实力的一条道。
“是,属下这就将他们叫回来。”
“对了,怎么不见君宝和云歌?”见众人都到了,唯独少了他们二人,柳月怜不由向四周看去,却只见东一搓西一簇的游人,哪有他们的半个身影。
“刚才还在的呢,不会是跑到山后面去了吧,我去找找。”尹伊说着就往山坡上跑。
“念欢和小怜儿守在这,其他人分开来找找。”柳月怜话音刚落,人已飞身向东面的小山坡寻去,心中莫名的害怕,她才刚把他寻回来,可不能又不见了,那样她会疯的!
远远看见刘君宝和云歌蹲在一片花海里,风筝被丢弃在一旁,两个人不知在捣弄什么,很开心忘情的样子,柳月怜悬着的心这才落了下来。
“你们这是?”待走到他们前面,柳月怜才发现两人竟然在栽花,没有铲子就用树枝和手挖,除了上半身还算干净,下半身几乎成了泥人,脸上也印着几条泥印,柳月怜睁大了眼,好半天笑出声来,边从怀里拿出丝巾给刘君宝擦干净连边略带怪责地对云歌说:“都多大的人了,居然还玩泥巴,说出去可真让人笑话。”
“主子,我们……”云歌红了脸,低着头绞着双手,有些局促不安。
“啊啊啊……”刘君宝拉了拉云歌的手,又对柳月怜比划了几下,这些日子的相处,柳月怜大概也能看明白他的手势了,他是为云歌说话呢。心中不由得有些犯酸,他们不过认识几天,怎的好似比对她还好。
“好了,要回去了,大伙儿都等着呢。”柳月怜有些郁闷地拉起刘君宝的手往回走,刘君宝却一步三回头看向云歌,见她还低着头,慢腾腾地跟在后面,便挣开了柳月怜,跑过去拉着她一起走。
柳月怜更郁闷了,心情原本就不大好,此时身上不自知地笼罩一层寒霜,更是把云歌吓的浑身打颤。柳月怜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飞身离开。
“少主,主子是不是生气了?”云歌低低问道。
刘君宝给她一个安心的笑,摇了摇头,在云歌看不见时眸子立时黑沉下来,唇角微勾,露出瘆人的冷笑。不过是一个丫鬟,那女人就这般吃醋,看来感情当真不浅,游戏貌似越来越有意思了呢!
☆、第一百零二章:难以取舍
“吾皇有意与你们青龙集团联盟,希望二管家可以帮忙转达一下贵主,如果事成,你们开出的条件吾皇必定尽量满足。”
“萧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小生不过是一介书生,不懂大人话中之意。”
“呵呵,青龙集团确实隐藏的很好,萧某也极是赞赏。但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青龙集团四大管家之名如雷贯耳,二管家一介书生,不仅才高八斗,而且武学奇高,行事狠辣,见人三分笑,人称‘笑面书生’不知在下说的可对?”萧萧笑道,没有打听清楚这些事由,他也不敢贸然登门拜访的。
“萧大人果然消息灵通,小生佩服。”青云道,算是默认了萧萧的话,既然人家已经知根知底了,再装糊涂反而要贻笑大方。
萧萧笑了笑,回到正题,“不知刚才萧某说的话?”
“天玄皇如此有诚意与青龙结盟,小生受宠若惊,也欣喜之至,但此事小生并不能做主,只能代为转达,而成与不成,小生在此并不能给小大人一个确切的答复。”青云道,话语委婉而又不失礼仪,折扇轻摇,风度内涵毫不失青龙集团二管家的身份。
“无妨,萧某可在此静待佳音。”
在此静待佳音?感情他扔不知道或不确定青龙集团的正主,是以用这个方式来试探?想到这,青云笑着揖礼一礼,歉然道:“实在抱歉,主子并不在上虞,怕是要让萧大人白走一趟了。这样吧,萧大人且与小生五日时间,五日之后,小生定给萧大人和天玄皇一个确切的答复,不知萧大人意下如何?”
“哈哈,原来如此,那萧某就五日后再登门拜访了,告辞!”先不论青云的话真假几分,但人家明显有赶人的意思,萧萧此时若还杵在这就太没眼力劲了。
“萧大人请,来人,送客!”青云摆摆手,高叫了一声,立时有下人前来,领着萧萧出去了。
青云眼看着萧萧出门,唇角的笑慢慢收起,略沉吟了半晌,折扇合起,转身往后院去。只是刚出角门便见到柳月怜呆呆站在那,青云快走几步,开口道:“主子,刚才……”
“这仗不是还没打吗!”青云话未说话,柳月怜便吼了一声,之后就甩手走了。
青云愣在原地,自从认识柳月怜一来他可从来没见她发这么大火,今儿个是怎么了?瞥见一旁缩着脑袋偷看他的秋云,青云连忙向她招手,问道:“发生什么事了?谁惹主子生气了?”
秋云摇摇头,清秀的脸上破天荒的染上可疑的红,声音也难得轻细,低着头道:“不知道,回来的路上就不大欢喜。”
“你们回来有多久了?”并没有注意到秋云的异样,青云继续问话。
“有好一会儿了。”秋云快速地偷瞄了青云一眼,继而又快速补充了一句,“主子站在这也好一会儿了。”
站这?青云眸子中显出了然,难怪她会不高兴。原本她与天玄皇就有着那一层暧昧不明的关系,此时却突然要跟利益挂钩,情感已然不再纯粹,这事放谁身上都不好受,想来这也是主子特意隐瞒身份的原因之一吧!情爱之物,有时候真的很复杂!
青云眸子看向远处的天空,那里正有一朵五彩云,美丽极了,可他好像什么也没看,又好像看到了好远的地方,那里曾经有他最爱的人。
秋云偷偷的看青云,见他看着天空发呆,也看了一眼那朵五彩云,但马上又转头看着他,趁着他不注意,想要把他看个够。
这真是一幕奇怪的画面,人啊,总是觉得远处的风景才是美的,当你迷恋对岸的风景时,也许你已经成了别人心中最美的风景!
“三管家,主子留书出走了!”秋云一大早拿着一封书信敲开青云的门,神色焦急,她不知道为什么主子会突然就离开,而且事先谁也没通知,包括刘君宝和小怜儿。
“怎么回事?”青云闻声赶忙开门,从秋云那接过书信,信封上空白无一字,没有说让谁启开。
秋云摇摇头,“不知道,我一早醒来就没见主子,就见这信压在她的桌面上。我查看了一下墨笔,已经干的差不多了,床铺也没动过,应该是昨晚就离开了。”
青云皱眉,感到事态有些严重,也顾不得许多,赶紧打开信封取出信,只见上面只写了几行诗:
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
世间安得双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但曾相见便相知,相见何如不见时。
安得与君相诀绝,免教生死作相思。
青云愣愣地看着那几句诗,一时也没个说法,倒把一旁的秋云给憋急了,她连忙问:“主子在信上都说了些什么?”
“哦,没什么。主子心中烦闷,想出去透透气,到时自然会回来。”青云回过神,仔细地把信折起来放回信封内,递给秋云,“把它送到宫里……罢了,还是放回原处吧。”
“哦。”秋云奇怪地看了青云一眼,怎么他看了下信后变得有些奇怪起来了?可要说哪里奇怪,她好像又说不清楚。摇摇头,再次偷偷瞧了他一眼,秋云才低头快步走了。
“安得与君相决绝,免教生死作相思。”青云轻喃,唇角慢慢勾起,竟有种释然的味道。再想到柳月怜,不由得有些无奈,她从来都没有对什么事这般矛盾过,此时面对爱情和利益,心中自是不知该如何选择,出去散散心也好,或许她能更快想通事情。只是,他有些不能理解,一个女人怎么会有那么强的对权利的欲望?怎么会把一切事都看的那般透彻?有时糊涂不更好么?
☆、第一百零三章:见义勇为(一)
云遥城的热闹和繁华虽然比不上新秀上虞,但也有它的魅力,毕竟是百年古城,经过几百年的风霜洗礼,在显出苍老的同时也散发出着时间的清香,如一坛老酒,让人在微醺中一次次品尝。柳月怜不知道为什么会来到这里,在这生活了五年之久,她头一次觉得这里可爱。
也许是不同的心境造就不同的感受,这里是当年师父和师母相识相知的地方,许多人和物都见证过他们美好的爱情,虽然结局并不完美,可至少他们有过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而她呢?她和他这些年来有过什么呢?她细细数着,只有零零星星的,平淡,甚至可笑的回忆,唉,当真可怜!
坐在客栈靠窗的位置,柳月怜的身旁依旧带着那把琴。她纤手轻拈酒杯,却一口也没有喝,这东西她一向不沾,唯一一次还让她失了身。都说酒能解愁,她却是不信的。
偏头看向大街,那里人潮涌动,买卖声,吆喝声不绝于耳。除此之外,也有打骂声,几个小乞丐偷了一个胖子的钱袋,被当街抓住了,他把其中一个摁在地上,另一只手还拉着一个,便骂边扇耳光,看热闹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因距离远,倒看不清什么表情,但至始至终也没人去解救那两个小乞丐。
隔壁胡同里似乎传出女子尖叫求救的声音,但因为街上太吵,那声音就变得细如蚊蝇,如果柳月怜没有学过功夫,自然也是听不见的。
因是白天,对面的百花楼倒比任何地方都安静,眼尖的柳月怜却不小心瞄到一两个躁动不安的汉子和姑娘在后门进出。
楼下的那个长满胸毛,满身肥肉的屠夫在递猪肉的时候偷摸了一下年轻妇人的手,那妇人却没有跟他急,娇嗔着啐了他一口,然后捂着嘴娇笑着走了,走了十来步又回头看了屠夫一眼,笑声更大、更媚了!
……
看着这人间百态,柳月怜的心出奇的平静,不同情,不愤恨,不感慨,更不欢喜,只抱着事不关己的姿态,心中已经够烦,也就不想再添麻烦。
一个小女孩拉着一个比她更小的男孩蹦蹦跳跳地在楼下走过,又在卖糖葫芦的老人面前停下,女孩挑了一串又大又红又精致的糖葫芦给男孩,男孩吃了一颗,又朝女孩嘴边递去,女孩便也咬下一颗,两个人边吃边笑着跑开了。
“不知道小家伙此时在干什么,可有想我?”柳月怜突然这样想到,随后又自嘲一笑,他已经大了,不再需要她,怎么会想她呢?虽然知道自己吃这样的飞醋有些可笑,但她就是觉得委屈,她费尽这么多心思终于找着了他,可却再也没有当初的那种亲切之感了,难道时间真的可以淡化一切?还是这些年她的想象太过美好?
摇了摇头,将这些思绪全部甩开,柳月怜将一锭银子放在桌上,然后背着琴离开。
“哟,这是谁家的**,长的这般俊俏,公子我可是许久没见过这般姿色的人儿了呢?”
听到这轻佻的话,柳月怜不禁皱了皱眉,但还是秉着闲事莫理的心打算独善其身,却发现身前多了一只手,接着便是一个身着华服,长的还算清秀的年轻男子拦在她的身前,看着他脸上痞痞的笑,想来应该是个被宠坏了的富家公子哥。只听他道:“这位**何必急着走呢,先陪公子我喝两杯才是。”
“滚!”柳月怜不动声色的吐出一个字,眼睛却不看他,似乎多看一眼就要污了她的眼。这是身旁已经围上来一些看客,幸灾乐祸的自然是有,但也有惋惜的,为一个清白的女子要断送在恶霸的手里。
“哟,还是个带刺的呢,呵呵,本公子更喜欢。”柳月怜的话使华衣公子不退反进,他对身后的两个仆从道:“你们傻愣着干嘛,还不请**楼上坐?”
感觉到一只手靠近面门,柳月怜略微向后退了一步,但立刻就有两只手圈住了她的双手,柳月怜整个人立时冷了下来,沉了沉声音,“放--开!”
“你们这是做什么?怎么可以这般粗鲁的对待本公子的绝色佳人呢?要有礼懂不懂?”华衣公子踹了那两个仆从一脚,柳月怜的两只手便被松开了,只听他淫笑着凑近柳月怜,“美人,咱们上楼可好?让本公子好好疼爱你一番,只要你从了本公子,日后定让美人你吃香的喝辣的。”
柳月怜心中已然不耐,冷哼了一声,正要将他甩出去,却听得一声大喝:“荣成,你这厮又在干这伤天害理的事,多少女子都在你的手里断送了清白,今日我朱兆北就算是赔上性命也要阻止你。”
柳月怜循声看去,却见一个身材魁梧,皮肤黝黑,方脸牛眼的三十来岁的大汉叉着腰瞪着华衣公子,看来面前这厮就是什么荣成了。朱兆北见柳月怜看他,便稍稍和善地对上她的视线,一脸正气地说道:“姑娘莫怕,我定然不会让这厮得逞的。”
柳月怜满脸黑线,英雄救美?可是,这人……也太不符合她的审美标准了吧,看身形,矮了点;看样貌,丑了点;看皮肤,黑了点;看性格,直了点;看脑子,貌似也不大好使,那就只能等着看他的功夫了,想来应该不至于让她失望。
“哟呵,这不是专爱干打抱不平的朱兆北吗?怎么,大牢还没蹲够,又想再进去一次?”荣成依旧没有离开柳月怜半步,斜着眼看着朱兆北,那神情中的戏谑和不屑真真是赤裸裸的啊,让柳月怜不禁对朱兆北的功夫也信心大减。
“哼,有本事就一对一的打一架,若是没有人为你撑腰,你早就不知死多少回了!”
“嘿,这小子口气不小啊!”荣成轻蔑一笑,但似乎被他说动了,竟撸起了袖子,但又偏头对柳月怜道:“美人先等等啊,且看本公子如何收拾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
柳月怜双手抱胸,饶有趣味地看起热闹来,她倒要瞧瞧这两人谁高谁低了。不过,她这个样子还真不像将要被凌辱的受害者,更像斗牛场里看斗牛,而且是那个压的赌注最大的观众。只可惜人们的注意力已然被转移到两个男人身上,两人身材相当,只是一黑一白,视觉反差可真大。
两人都摆好了决斗的姿势,只听朱兆北大喝一声,先向荣成冲了过来,一拳就挥向荣成的面门,可惜没打中,却因为用力过猛,自己反而差点摔了个狗吃屎,柳月怜几乎要闭上眼睛,这水平也忒不入流了吧!
“喝!”荣成在朱兆北还没有稳住步子时猛力在他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很凄然的,朱兆北当真摔了下去,那姿势真是太不雅观了。
“来呀!”荣成朝朱兆北勾勾手指,如同招呼小狗一般,朱兆北快速从地上爬起来,再次向荣成发动攻击,这一次他似乎学乖了,竟然对荣成虚出了一拳,接着另一拳结结实实地打在荣成嫩白的脸上,一颗牙都被打掉了,只听他痛呼一声,两个仆从赶忙奔过来查看。
朱兆北也是个不讲规矩的人,见一招打中,也不管人家的死活,一把将荣成按在地上,狠命地抡起了拳头,可想而知,荣成只有哀叫的份了。只是只几拳下去,朱兆北就被两个仆从按在了地上,然后就是好一阵的拳打脚踢。
“你这畜生竟敢朝本公子的脸上挥拳头,不要命了!你们两个给我狠狠地揍,今儿个就弄死他!”荣成捂住嘴角,少了一颗牙,说话都不清晰了。
两个仆从得了命令,下手越发狠了。谁知朱兆北竟一脚把荣成绊倒,然后趁两个仆从闪神间朝荣成虎扑过去,死死压住他,双手掐住他的脖子,大有同归于尽的气势,把柳月怜都看呆了,见义勇为是中华民族的优良传统,这很好啊,但不至于这般像疯狗一样乱咬吧!额,好吧,这话说的似乎太没良心了,也不想想人家是为了谁。
☆、第九十章:重归于好
“啾!”一声尖锐的长啸惊醒了正在午休的柳月怜,鞋袜都还来不及穿,一头青丝披散在身后一直垂落到脚踝,她赶忙来到窗前,探出头往上望去,果见一只浅褐色的雪鹰在空中盘旋。柳月怜急忙返身内室,取出离合,纤指在琴弦上拨了几个简单的音符,那只雪鹰在空中又发出一声长啸,较之前那一声要温和些,继而浅褐色身影在空中划了一个弧形,眨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青凤!”柳月怜刚放下离合,正要琯发,却见青凤从外面进来,心情极好的她突然就忘了两人还在冷战中,她明媚一笑道:“他有消息了!”
“我知道。”他比柳月怜更早一步得知了消息,只是因为一些原因,他迟疑着是否该告诉她。走近她的身旁,将她拉到梳妆镜前坐下,节骨分明的修长的指插入她的发间,轻柔地为她理顺一头青丝。
“齐鸣应该在路上了,我得赶紧准备一下。”柳月怜任由青凤帮她琯发,手中也不停歇地在首饰盒里翻着各样首饰,拿出一支碧玉簪问青凤,“你觉得我戴这个如何?”
“简单了些。”青凤道,此时两人想着各自的事,前些日子的不愉快早就烟消云散,似乎从来就没有发生过。
柳月怜闻言,又细看了眼那簪子,刚才还觉得不错,现在顿觉得青凤说的有理,确实是简单了些。将碧玉簪子放回去,不一会又拿出一对纯金的飞天步摇,上面镶着几颗小指大小的珍珠,贵气又大方。柳月怜这般想着,可还是征询青凤是意见,他一直是这方面的专家,“这对步摇怎样?”
青凤瞥了一眼,手上的动作顿了顿,有些奇怪地问:“你不是向来看不上这般俗气的饰物吗?”
“俗气?”柳月怜将步摇放在远处照了照,继而点头,“嗯,确实俗气了些。那这个璎珞呢?”
青凤微微一叹,道:“你消停些可好,照你这么个样子,这发到明日都琯不好了。”
“额……”柳月怜愣住,看着镜中的自己仍旧清汤挂面,青凤手中握着的发因为她的转头又落了下去,想来他是怕扯疼了她,于是讪讪地笑了笑,“那我不动,你帮我选就好。”
“齐鸣已经在花厅了,他说少主还在苗山。”青凤一边帮她琯发,一边向她说着情况。
“是在苗山找到的人?那为什么不直接带回来?”柳月怜奇怪地问。
“毕竟时隔这么多年,依据你的描述画出来的画像也是他幼时的样貌,他们也是怕找错了人,想让你亲自去确认一下。”这是他的一早就想好的说辞,有些勉强,毕竟把人带到这来确认也是一样的,不过,此时青凤是真的不希望那个人就是柳月怜找了这么多年的少主。
“也是。”柳月怜不疑有他,此时的她激动不已,一心只想着与刘君宝见面时的情景,“那你说他变了没有?十年了啊,应该变化挺大的。人家都说女大十八变,我倒是认为男孩子变化要大些,呵呵!”
“变化大不大看个人,不是每个人都一样的。”青凤道,见她笑的那般开心,心中顿时柔软,也忍住了将将说出口的话。虽然她迟早会知道,但能瞒一时便是一时吧,他真的不忍心在这个时候给她泼一盆冷水,那样真的太残忍了。
“呵呵,你说的有理。”柳月怜笑道,这些年来一直与他唱反调,此时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对于青凤的话她竟然每一句都毫不置喙。“不过,他定然是长高了的,男孩子都长的快。当年他不过十二岁个头就不小,想来现在一定很高大了,要够着他的头的话我应该要踮起脚了。你不知道,当年我常摸他的头,他很不喜欢,说会长不高的,呵呵。”
“也许他真的长不高了也不一定。”青凤帮她琯了一个凌云髻,没有用柳月怜首饰盒里的头饰,倒不知从哪变出一对玉制的扇形梳篦来,绕着发髻的左边斜插成半月形。那玉色泽光滑,栀子白中透着清爽的青,映衬着一头乌亮的青丝,显得别具风味。
“说什么呢?!”柳月怜回头瞪了他一眼,这人就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你若是不想死的话就给我好好说话。”
青凤扶正她的头,不以为然地耸耸肩,一边帮她上妆一边笑道:“我自是不想死,所以一直都有好好说话。何况任何事都得先想到最坏的一面不是么?”
“切,这种事是绝对不会发生在小家伙身上的,你就不要杞人忧天了。”柳月怜不以为然地撇撇嘴。
“呵,要不咱们来打个赌?”上了妆后,青凤又帮她描眉,两人靠的有些近,他温热的气息似有似无地喷在柳月怜的脸上,那淡淡的栀子花的清香钻入她的鼻,令她在感觉到脸上酥酥麻麻的痒时,心跳也莫名的加快,让她有了想逃的冲动,可又怕这样会惹来他的嘲笑,于是又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道:“赌什么?”
“如果他真的没长高就算怜儿输了,你就许我一个香吻……”青凤痞痞笑道,放下眉笔,又开始帮她画花钿。
“无聊!”柳月怜脸上一热,娇嗔一声就想逃。
“别动!”青凤大手按住她的头,见她难得在他面前显出女儿家的娇羞,再加上那未点而红的樱唇近在咫尺,他的脑中一热,差点控制不住亲过去,呼吸已然乱了节拍。
“好了没有?这么磨蹭,还是我自己来吧。”柳月怜也感觉到他的躁动,心慌不已,伸手就要夺过他手中的画笔。
青凤手高高举起,躲过她的抢夺,闭目深呼吸几次,再睁开眼时眸子已然清明,他笑道:“原来怜儿是输不起呀。”
“谁输不起了!”这话说完柳月怜就后悔了,这明显就是青凤的激将法嘛,可是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是收不回来的。柳月怜愤愤地瞪着他,“那若是你输了呢?”
这赌局真的很白痴呢,用脚趾头想也知道十年后的人定然比十年前要高嘛,而她居然可笑到和他一样犯白痴,唉,没救了!
“若是我输了嘛……”青凤故意拉长着声音,凤眸中闪过狡黠,一朵樱红的梅花钿已然在柳月怜的眉心生成,衬得柳月怜的一张脸更是姿形秀丽,贵若牡丹,艳若芙蓉。
“如何?”柳月怜拧眉,这家伙又在打什么歪主意。
“我就许怜儿一个香吻。”
“你找死!”
“哎,怜儿饶命,这样的约定谁都不亏不是?”早就知道柳月怜听完后会向他出手,青凤早早做了防备,快速地闪开,大惊失色地躲过柳月怜的拳掌之时还不忘调侃,眸中含笑,哪有半点害怕的样子。
“不吃亏?那让你亲亲它也不吃亏!”柳月怜无比邪恶地拎起屋角的尿壶,说着就要往青凤身上泼去。
“呀!怜儿你太坏了!”青凤有严重的洁癖,这一招对他最为有效,此时他是真的吓到了,惊呼一声后,人已飞出了屋内。
“你跑什么?它可香着呢!”怜儿不依不饶地追到屋外,笑的极为阴森。
“停停停!”青凤连忙摆手,“我认输,我认输还不行吗?”
“青--凤!”柳月怜银牙一咬,当真把尿壶扔了出去。他认输?那还不是说他要献吻了?这家伙还真是狗改不了吃屎,跟她绕?没门!连窗都没有!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青凤的脸色由红变青,由青变紫,由紫变白……眸子窜出几串火苗,但看见柳月怜讶异又歉意的脸时,再大的火都发不出来了,他此时唯一的想法就是--让我死吧!
“那个,你怎么不躲开?”柳月怜小心翼翼地走近他,待到他面前时又非常嫌弃地捂住鼻子。
青凤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啊,若不是挨了两百杖刑,怎会这么容易中招。”
“啊?你,你受杖刑了?”柳月怜压根没想起这事,此时才想起她曾说过要青凤亲自来认错才会免了他的杖刑,可这家伙居然这么硬气,宁愿挨秋云的板子都不愿放下身段跟她道歉,真是活该!不过,只要一想到他趴在凳子上被秋云打屁股的情景她就想笑,这么好面子的他也不知道是怎么撑过那一下的,想来应该是度分如年吧。
“还笑!”青凤都要被她给气死了,怎么会有这般无良的女人。再一看一身华服湿了一大片,散发着刺鼻的味道,他绝美的脸更是难看,要不是前面这人是柳月怜,他真的会将她碎尸万段,以解他的心头之恨!
“额,我,我不笑了。”柳月怜很识趣地忍住笑,再这样下去,她就也不知道能不能安然地见到明天的太阳了,毕竟她这次是触到了青凤是死穴。“那个,要不你去沐浴更衣?”
“哼!”这自然是要的,青凤走了几步又猛然回过头,刚好逮住了柳月怜的窃笑,脸色又黑沉了不少,他几乎是咬着牙道:“我这般都是拜你所赐,所以,赶紧过来伺候我沐浴更衣。”
“不是,你……”他是气糊涂了吧,让她伺候他沐浴更衣?她是他主子好不好,额,好吧,虽然她在他面前全然没有主子该有的风范。
“怜儿你是知道我的脾气的,我不好过了,其他人也别想好过。”青凤笑了,可那笑阴邪诡异,看的柳月怜浑身发毛,她知道他定然说到做到,为了不殃及池鱼,柳月怜只得乖乖地跟他走,唉,世间怕是没有她这般窝囊的主子了吧。
☆、第九十一章:前往苗山
“齐鸣,你确定是他?”待青凤沐浴更衣加焚香熏身后,柳月怜才极度郁闷地和他一起到花厅见齐鸣,这家伙当真像个娘们,洗个澡要那么久,又是泡花又是焚香,若不是顾念他有伤在身,她早就一掌拍过去了。
“不是很确定,紫狐派人来说,那人与少主的画像有七八分像,年纪也刚好对的上。”齐鸣躬身禀道。他已经在这呆了好几个时辰了,一开始因为柳月怜在睡觉,未敢打扰,只得先报告了三管家。后来又不知是何原因,三管家进内院后竟隔了两三个时辰才出来,使得他变得有些躁动不安起来,差点就坐不住了。
“那就应该没错。”柳月怜笑道:“你可见过他了?”
“这,属下……”齐鸣犹疑地看向青凤,他该怎么说呢?
“与其问他,怜儿还不如自己去看一看,马车已经准备好了,我们现在就动身去苗山。”青凤说着,拉着柳月怜就朝外走去。
齐鸣的吞吐让柳月怜奇怪,但还顾不得去想缘由,人已被青凤拉到了外院,那辆华丽的马车竟被改装成了两匹马拉,马车旁站了一排的人,场面隆重而肃穆。柳月怜扫视众人,笑道:“怎得这般郑重沉抑,又不是哭丧。”
青凤拉着她的手紧扣了下,眼带不满地看着她,“怜儿这话是咒我还是咒你自己?”
“呃,不好意思,口误口误。”柳月怜摸摸鼻子,继而转换话题,问站在最前面的尹伊,“小怜儿呢?”
“她说要给她舅舅置办点见面礼,这会儿应该还在房里捣腾。”尹伊笑道。
“置办见面礼?”柳月怜忍俊不禁,小丫头当真是个小大人,比她想的还周到呢。小大人?柳月怜晃神,曾经那个小男孩也是经常一副小大人的模样,生活的艰辛让他有着不符年龄的成熟,不过是个小男孩,却早已有了男子的担当,每当想起这些,她总是忍不住要心疼。长姐如母,师母不在了,她就该替代她去照顾他,给他依靠,弥补他幼时失去的一切,曾经她给不起的所有,如今她都能给他,哪怕是整个天下。
“娘亲,这个包裹你可千万要小心拿着,不能弄丢了哦,因为这是我给舅舅的见面礼。”小怜儿从内院奔出来,将手中一个包裹塞到柳月怜的手中。许是走了急了,嫩白的小脸渗着细密的汗。稚嫩的童音却说着大人般老成的话,把在场的人都逗笑了。
“舅舅?谁跟你说的我要去接的人是你的舅舅?”柳月怜笑问,心中又是一阵感概,那个毛头小子居然当舅舅了,而且这个便宜侄女貌似对他很不错呢。
“尹姨说娘亲是要去接娘亲的弟弟,那不就是我的舅舅吗?难道我叫错了?”小怜儿闪着明亮的大眼睛说。
“呵呵,对对对,是该这么叫,小怜儿可真聪明!”柳月怜摸了摸她的头笑道,继而掂了掂手上有些分量的包裹,好奇地问:“小怜儿给舅舅的见面礼是什么呢?包的这么严实,让娘亲看一下。”
“哎,别拆!”小怜儿赶紧制止柳月怜邪恶的爪子,“这是我专门给舅舅准备的,除了舅舅,谁也不准看。”
“哎哟,这都还没见面呢就这么护他了,要是见了面那还得了。”柳月怜声音扬了扬,在场的人闻言又是哄堂大笑,气氛一下子变得轻松愉快起来。
“好了,时间不早了,我们出发吧。”青凤说着先行上了马车,站在上面朝柳月怜伸出修长的手,柳月怜也不客气,抓住他的手就上了马车。
扫了一眼众人,唯独见齐鸣跨上了马背,马车旁还有一个车夫,除了尹伊和小怜儿,其他人都单膝跪下,齐声道:“恭送主子!”
“都起来吧。”柳月怜道,“青云,这里的一切就先交于你打理了。”
“主子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青云道,继而用传音与青凤说道:“上虞到苗山路途遥远,你务必要保护好主子的安全,凡事多让着她,切不可茹莽行事。若有什么变故,用雪鹰通传信息。”
“二师兄放心吧,我自有分寸。”青凤道,之后便挑帘先让柳月怜入内,他紧随其后。
“娘亲再见!”小怜儿追着马车喊,带着哭腔,小手不断地挥,看得众人一阵心酸,“娘亲要快点回来哦,小怜儿会想你的!”
“知道了!”柳月怜从车窗里探出脑袋,心中又是感动又是不舍,“尹丫头,小怜儿就交给你了,你好生照顾她!”
“放心吧,我们等你回来!”尹伊双手做喇叭状放在嘴边大喊。
“人都看不见了。”青凤伸手扯了一下柳月怜,使她在马车里坐好,看见她眼角的晶莹,俊美暗拧,却是打趣道:“哟,一向冷血无情的怜儿何时变得这般善感了,竟也学得了风情人士的愁离恨别?今儿个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
柳月怜低着头,难得没有跟他拌嘴,她只想着刚才的情景。半年多的相处,不管是小怜儿于她,还是她于小怜儿,她们的心已经连接在一起了。小怜儿完全把她当作了自己的亲娘,而她何尝不是把她视为了自己的孩子,可是她清楚地知道,小怜儿迟早有一天要回到李双儿身边的。真如青凤所说,她不是一个爱弄风雅的人,可此时已然变得有些多愁善感了。
“对了,说说少主的事吧。”见柳月怜不接他的话,青凤便又转移了话题,只希望她能少些忧愁,多些欢笑。而且他也真的很好奇,为什么两个人相处不过几个月就可以惦记十年,十年来不遗余力地追寻他的消息。可有的人就算相守一辈子,怕也是难以让对方有一丝一毫的动容。
“该从哪里说起呢……”柳月怜果真开了口,她撑着头想了半晌,脸上慢慢淡出温柔如水的微笑,“就从我们刚认识那会儿说起吧。”
“那时候我阴错阳差地从青玉坊逃了出来,孤身一人走在昏暗的街道上,感慨着天下之大竟无我容身之地,心中惆怅又茫然。也正在这时,他出现了,和我一样落魄,却没有半分忧伤,善良纯真的他竟然愿意与我分享他唯一的亲人。他就像一盏灯,虽然不是很明亮,可却适时驱除了我生命中的黑暗,照亮了我的前程,给了我生命延续的理由,如死水般的日子也因为有了他而活了起来。这后来的十年里,他的容貌已经慢慢在我的脑海淡化,我几乎想不起他的模样了,可那份温暖总留在我的心中,一如十年前,从未变过。这种感觉真的很神奇,说不明道不透,但就是想着,惦记着,牵挂着,也许这就是所谓的缘分吧。”柳月怜娓娓讲述着,眼神迷茫,又带着欢喜。
“世间的事情确实很奇妙,就如你和少主,你在最迷茫最无助的时候遇见了他,而他又给你带来了你最需要的温暖和光明,这种相遇自然不同寻常。”青凤道,多希望那时候遇见她的是他啊!他似乎此时才真正了解她,外表看似刚强,其实内心却是最渴望温暖。第一次,青凤心疼她了,他不能想象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这些年是怎么走过来的。回想认识她的五年里,从一开始入主青龙的铁腕政策和大刀阔斧的对青龙的整顿,到后来亲自教授技艺,条理明晰的管理,不管生意上还是军中的大小事务她都能沉着应对,满腹才华和雷厉风行的手段让一向自负的他都自愧不如,以至于那些不服她的人慢慢拜倒在她的脚下。
“是啊!”柳月怜微微一笑,“我一直觉得老天对我不薄,在我需要的时候遇见了小家伙,而其他该遇见的人也都见着了,此生没没有什么可遗憾的了。”
“怜儿说这话不怕为时尚早吗?这一生可长着呢。”青凤道。没有什么遗憾?那与那个男人之间的牵扯算是不算呢?
“呵,也许我此时的话说的太满,可有的时候总是要懂得满足才是。当你埋怨鞋子不合脚的时候,也许别人还没有脚呢。”柳月怜道,如果真的要算的话,与司空云珂前路不明的纠葛应该是一种遗憾吧。只是,人生在世,当真不能求的太多了。如果他们真的有缘,自然会有情人终成眷属;如果无缘,强求又有何用。
青凤没有答话,只是默默地看着她,她今天的感慨似乎很多,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离别还是一段难忘的回忆,亦或是远在苗山的那个人。
“主子,翻过这座山就到苗山了。”齐鸣几日来都坐在马背上,早已疲惫,无奈主子急着要见少主,他们丝毫不敢停歇,愣是把十日的行程生生缩短了近一半,现在眼见就要到目的地了,终是可以好好休息一下了。
“那就赶快些,看这天气应该很快就会有一场大雨。”柳月怜掀开车帘看了看阴沉沉的天,又环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他们有马车,下雨是不怕的,但这一带的山势险峻,土质疏松,只要一下大雨,很容易引起山体滑坡,到时候就算能躲过山石落下的危险也很可能被困在山上。
“是!”齐鸣应声道,与车夫一同加快了速度。
“先停一下!”刚加快速度,青凤又叫停,让几人都一阵莫名。他钻出马车,站在车辕上往四周看了一下,问向齐鸣:“这一带是否有山贼出没?”
齐鸣闻言一愣,“这个属下倒没有听说过,不过苗山附近倒是有座清风寨,藏着不少山贼,已经在那里扎根许多年了。三管家是否发现了什么?”
青凤运功探了探周边的气息,果真有人,不过没有杀意,想来他们也是不打算动手,既然如此也不必理他们。想到这里,青凤便道:“无事,继续赶路吧。”
“既然有山贼横行,为什么若耶朝廷不派兵围剿?”刚才齐鸣的话柳月怜是听进去了,也听出了些端倪,见青凤在对面坐下,便将心中的疑惑问出。她虽然是青龙集团的主子,但她极少关心与青龙集团无关的事情,这也是为什么她连李双儿是谁都不知道的主要原因之一。
“围剿倒是有过,但每次都无功而返。况且若耶一直处在内忧外患中,自然就不会太把这一处偏僻之地当回事。”
“如此说来,清风寨的山贼倒是不一般咯。”朝廷派兵都收拾不了他,那就只有两种原因,一是若耶的军队实在太弱,二是山贼实在太厉害,前一种貌似不大可能。处于内忧外患的若耶最不可能松懈的就是练兵了,若耶皇帝刘艺若是真心要剿匪,那就不至于无功而返,对了,柳月怜眸中一亮,“难道说剿匪只是做做样子?”
“做样子?”青凤闻言,一时也来了兴趣,“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清风寨必定不是一般的贼窝。”
“嗯,到苗山后你派人去查一查,说不定会有意想不到的结果呢。”现在天下看着平静,实则暗潮汹涌,**雄各霸一方,谁也不甘心只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除了天玄国,其他各国也都在秘密练兵,瞅准时机,定然是要一举成功的。青龙集团虽然置身事外,但经济和政治是分不开的,只有知晓天下局势,才能知道什么时候该干什么,不该干什么。当然,柳月怜也是有野心的人,她知道,一旦战火烧起,青龙集团便会成为众人争抢的香饽饽,谁要是能得到青龙集团的相助,那必定如虎添翼,势如破竹,这个时候就是她捞取好处的最佳时机。
☆、第九十二章:再见君宝
“主子,前面就是青柳镇了。”齐鸣在马车外面扬声禀道,他坐在马背上,远远看见那一处城镇被笼罩在暮色中。
“要到了吗?”柳月怜挑起车帘往远处眺望,低声轻喃,不是问谁,更像是自言自语。满心期待相逢,每近一步,内心却更加紧张,大有近乡情怯之感。
“青凤,你帮我看一下我的装束是否妥帖?会不会太朴素了?要不进城之后我先换身衣服吧,赶了一天的路,也该洗洗风尘。”柳月怜低头看着自己一袭素锦衣裳,外罩一件水蓝色的轻纱,虽然显出不盈一握的腰身和姣好的身形,但总觉得太过简单了些。
“淡雅中不失华贵,很好,不必换了。”青凤看她难得拘谨,内心愈加沉重,她如此在意,待会能否承受住那般打击?
“是吗?”柳月怜听他这么说,心下放松了不少。只是很快她又扶了扶自己的发髻,环视空阔的马车,“哎呀,该在这里放面镜子的。”
“别担心,和早间梳好的一样,没有乱。”若是平日,青凤肯定要笑柳月怜的,此时他却只是一脸严肃地安抚她。
柳月怜极为小心地描了好几遍发髻的轮廓后才放下心来,脸上泛起红晕,娇羞一笑道:“我,我有些紧张。”
“紧张什么呢?”对于柳月怜的坦白,青凤有些讶异,她从来都不会轻易吐露心声的。
“说不上来,就是……”呵,开心,激动,期待等心情她都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要紧张她是真的说不明白,就是一种感觉而已。
“你是怕不是他,还是怕他不认你?”
“……”柳月怜愣住,心被狠狠地抽了一下,没想到青凤能这般一针见血地说出这话。她不是说不清楚,而是怕往这方面去想。
“放心吧,你不是说算命先生指定的地点是云遥的东南方向,还与‘青’有关么,苗山虽然处于云遥的正东位置,但青柳镇却是带了‘青’字的,出入并不大。你与少主虽然十年未见,但毕竟还有旧情在,他没理由不认你的。”青凤轻柔地安慰道,第一次在柳月怜面前毫不遮掩地露出似水柔情。
“你说的有理,看来我是杞人忧天了。”柳月怜笑笑,“反正马上就能见到,我还是先想想该与他说些什么才是。对了,他喜欢吃我做的辣子鸡丁和红烧鲫鱼,要不我买些材料去给他做。”
“现在都酉时三刻了,早过了晚膳的时间,而且这么晚了你上哪买去?”青凤轻叹,这样的她是他从来就没有见过的,她的脆弱让他心疼。
“啊!”柳月怜闻言掀开窗帘看了眼外面的天色,果然就要天黑了呢。古代人不比现代人,没有明亮的白炽灯和电视电脑,他们一般天刚抹黑就要休息的。看向青凤,手不自知地搅在一起,“那怎么办?我还想着给他送见面礼的,匆匆忙忙出来,我什么也没带,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对了,他那时候极是向往当将军,要不就给他买把剑吧,只是这个时候该去哪买呢?匆忙之下怕是也难以买到称心的。”
“若他喜欢,让齐鸣去兵器铺选就好,直接吩咐下去打一把也可以,这些都不是什么难事。”
“也是。”她倒是忘了,青龙集团名下有许多兵器铺,也有许多这方面的人才,想要什么兵器吩咐一下就可,根本就不需要到处费时费力地寻找。
“他会武吗?”不会的话给他再好的剑也没用。
“以往是不会的,不知这些年有没有学过。”柳月怜道,“不过,不会也没有关系,他若是想学的话可以有很多师父。对了,还是给他锻造柄匕首吧,剑太长,携带起来不方便,匕首轻便又实用,在柄和鞘上镶上些宝石做装饰,贵气而不失庄重的那种,想来他应该会喜欢的。当然,如果可以在匕首中安个机关,做成刀中刀就更好了。”
“我等会就让齐鸣去办。”青凤道,柳月怜描述的匕首很不错,也符合他的审美。
“不必了,青柳镇有我们的兵器铺吗?”
“有的,你问这个作甚?”
柳月怜笑而不答,若是她亲手打造出一柄匕首送给他的话应该更有诚意吧,虽然她从未接触过兵器这行,对打造兵器更是一无所知,但她相信凭自己的聪明和意志,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多日后,当柳月怜真的动手干上这活后,她才明白,无论理想有多丰满,现实都是很骨感的!
“他在哪里?立刻带我去见他。”刚下马车,与早已候在客栈门口的紫狐柳泉等人见过之后,柳月怜就迫不及待地要见人。
“回主子,下人们正伺候少主沐浴,属下这就去催一催。”柳泉躬身道,伸手作请姿,“主子一路车马劳顿,先梳洗一番罢,晚膳已经在正厅备好了。”
“嗯。”柳月怜颔首,一路风尘,确实该洗洗,只是她却没有心思吃饭。
等了好一会,外面有人来通告,说人已经来了,柳月怜喜出望外,长身而起,急忙问一旁的青凤她的装扮有没有哪里不妥,听他说好后便紧紧盯着门帘,后来索性出去接,步子一下比一下急。
“啊!”刚出门就与迎面而来的人撞在一起,柳月怜的肩被撞的微微犯疼,脚下不稳,紫狐和青凤赶忙将她扶住。柳月怜笑着摆摆手,蹲下身去扶起那个被她撞倒在地的人,门口的两盏灯笼的光虽然有些昏暗,但她仍旧看清了那张让她惦念了十年的脸,和她当年想的一样,褪去青涩后的他果真俊的令人痴迷。柳月怜百感交集,猛地将他搂在怀中,眼角立时湿润了,却是笑着道:“小家伙,都这么大了还和我耍赖啊。”
“啊啊啊……”
柳月怜被胸前的人大力推了开来,耳中听到一连串的单音,她疑惑地看着他,只见他不断冲她比划着双手,求救似的看向紫狐和柳泉,看向柳月怜时眸中又一片茫然。柳月怜的笑凝固在脸上,有些艰难地看向柳泉等人,声音不经意地轻颤,“他,怎么会这样?”
众人不敢看柳月怜的眼,一个个低下头去,没有人说话。柳月怜心中一阵阵抽紧,回眸定定地看着刘君宝,缓缓抬手抚上他已经不再稚气的俊脸,唇角扯出一丝笑容,“小家伙,你这是怎么了?我是姐姐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啊啊啊……”刘君宝闻言呆愣了一下,一抹流光在眼中划过,没有像刚才那般激烈的抗拒,一只手抬起,覆在柳月怜的手背上,发出的单音有些低沉,听着更是令人伤心。
“为什么会这样?”柳月怜再次抱紧他,差点抑制不住要尖叫着发狂。刚才刘君宝张嘴的时候,她清楚地看到他的嘴里少了半截舌头,触目惊心!
“啊……”也许是受到柳月怜的感染,刘君宝竟低低地哭出声来,柳月怜猛然惊醒,快速地收拾自己的情绪,伸手轻怕他的背,安抚着他。他才是受害者,最痛苦的莫过于他了,而她此时在做什么呢?怎可这般残忍地揭开他的伤疤让他再痛一次?柳月怜自责不已,若是当初没有离开他,那是不是他就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
良久,刘君宝才渐渐停止了抽泣,情绪也平缓下来。他打量着柳月怜,由茫然慢慢变得激动,后来勾起了唇角对柳月怜笑了,在柳月怜面前比划了几下,似要表达什么,无奈在场的人都不明白到底是什么意思。刘君宝垂下双手,神情黯然地低下头去。
“不要急,日后我们有的是时间交流,相信很快姐姐就可以明白你的意思了。”见他一脸的落寞,柳月怜又心疼起来,嘴里说着安慰的话,心里连半分底都没有。
“嗯。”刘君宝用力点了点头,给了柳月怜一个无比阳光的笑,刚才的阴霾瞬间一扫而空。
“不早了,你先去歇着可好?来人,伺候少主就寝!”柳月怜吩咐了一声,立刻有两名侍女前来,低头立在刘君宝左右。
刘君宝不能说话,柳月怜又看不懂手语,尽管她有千言万语要说,此时也无从说起,他们根本无法沟通。柳月怜只好让他先睡觉,她此时需要时间和空间让自己沉静,更要知道关于刘君宝的所有事情,就比如他的舌头。
☆、第九十三章:血洗山寨(一)
“你们是什么时候找到他的?”刘君宝刚离开,柳月怜便褪去了刚才慈母般的温柔,浑身上下散发出威势和冷意,足以表明她此时心情不好,很不好!
“回主子的话,半个月前。”这种情况下,身形娇小,不苟言笑的紫狐才敢诚实地答话,平凡的脸上不见一丝惧意,确切地说应该是没有任何表情。
“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柳月怜斜睨着青凤,半月前?也就是说她不是第一时间就知晓消息的,而且小家伙被割舌头这事只有她一人被蒙在鼓里。
“是。”青凤供认不讳,“比怜儿你更早一日。”
“自己去领罚吧。”柳月怜沉声道,却是看着齐鸣说的。寻找刘君宝的事一直以来都是交给他全权负责的,她也早就说过,如果得到消息,必须第一时间禀告她,可他根本就没有拿她的话当回事,从这情形来看,青凤倒是更像他们的主子了,以致他们才敢这般无视她!
“是。”齐鸣跪下向柳月怜叩了一首后便出了正厅,没有任何怨言,走的极是潇洒,似不是去领罚,而是回家睡大觉般,因为在这之前他就已经料到会有这个结果。
“青凤,你也去歇着吧,明日回云遥总坛去。”柳月怜矛头一转,话题又回到了青凤身上,这一次她是真的怒了。不仅仅是因为这事关乎刘君宝,还是因为她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地位受到了威胁,如果这人不是青凤,她必定会起杀心。
“好。”青凤了解柳月怜,若这个时候他还不知死活地忤逆她的话,她定然会立刻处决了他,在她的心中,权利和地位已然高于一切。不管他瞒住她的目的是什么,只要触及这一层面,什么也不能成为理由。
“在哪里找到他的?”待青凤出去后,柳月怜又问向紫狐,语调平淡,脸上无波无澜,只是紧扣住椅子扶把的手透露出了她内心真实的情感。敢动她的人,那就得承受最坏的后果。不管那人是谁,身在何方,只要被她查出来,她一定不会让他好过。
“属下是从一帮山贼手中将少主救回来的,那是他又疯又傻,衣不蔽体,身上大大小小的刀伤有十几处,深深浅浅的伤痕布满全身,几乎无一块好肉。他就如那惊弓之鸟,见到谁都躲,后来可能是见属下等并无恶意,才慢慢放松了警惕,并答应跟属下回来。”紫狐将事情说的很详细,在说到刘君宝身上的伤时,双手猛然握成了拳,眸中燃烧着熊熊怒火。
“什么样的山贼?”这般残忍地对待她的小家伙,难不成他们有着不共戴天的仇恨?柳月怜双手握拳,一阵骨骼的响声在这寂静的大厅中更是清晰,不管怎样,只要他们动了她的人,救不可饶恕!
“这帮山贼盘踞于苗山上的清风寨,已经有三五年之久了。他们以拦路抢劫为生,极是猖狂,连朝廷的剿匪军都不放在眼里。”
“清风寨?”柳月怜愣住,越发对这个山寨好奇,“可知道贼子的底细?”
“知晓的不多,属下派出去的人只有一个回来了,从他口中得知,清风寨的匪徒数目庞大,保守的估计也不下千人。”
“看来还真是来头不小。”柳月怜眯起双眼,起身在屋中踱着步子,双臂抱胸,半晌后才对紫狐说:“你即刻将青柳镇和周边的几股人马调集起来,明日寅时在这里集合。”
“是,属下这就去办。”紫狐得令,很快消失在屋中。
“主子。”听柳月怜话中的意思,她是明日要找清风寨的人算账了,只是就算把周边的人都调集起来也不过四五百人,根本不足以与清风寨对抗,柳泉心中不无担忧,躬身提醒道:“清风寨的势力不可小觑,属下觉得应该从长计议。”
“柳长老可是有什么好法子?”柳泉是八大长老中武功最差的一个,但依旧受人尊敬,除去他温和的性子,更是因为他机智、沉稳、见识广,几乎可以说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是个很出色的军师,因此,柳月怜对他也礼让三分,还将他比拟诸葛孔明。
“确有一计。”柳泉道,也不拐弯抹角,直言厉害,“虽然清风寨在苗山上是众周所知的,但到底在哪个位置无人清楚,先不说找要费时,就是不用找,清风寨地势险峻,易守难攻,加之敌我力量悬殊,要取胜也是很难的。”
“依柳长老的意思,我们应该如何才能一举击破呢?”柳泉言语不多,但分析鞭辟入里,字字珠玑,使柳月怜不得不冷静下来重新考量。依柳泉所说,她刚才想要强攻是极为愚蠢的办法,到时候不说打清风寨,就是自己的性命怕也难保。
“属下以为,他们既然是山贼,那就必有所好,即便他们山贼的身份只是个幌子,台面上的功夫他们也应该做足才是。”
“你是说……”柳月怜何等聪明之人,一点即透,清亮的眸子闪出异彩,果然妙计!这样一可避过他们的主力,减少损伤;二可引蛇出洞,再各个击破;三可探出其底细,看一看他们幕后是否真有一只操盘的大手,真是一箭三雕啊!柳月怜不由得对柳泉更加敬重,拱手道:“柳长老不愧是我青龙军的诸葛,受教了!”
“主子过奖,属下能为主子分忧是属下的荣幸。”柳泉儒雅一笑,并不因为柳月怜的夸赞而沾沾自喜。在这之前柳月怜也是夸过他的,当时他还不知道诸葛孔明是谁,后来经柳月怜耐心讲解才知道世间竟然会有那么一个料事如神的人,心中不免惭愧,一直自恃才高,原来不过是没有遇上真正的高人。
对于柳泉的不骄不躁,柳月怜极是欣赏,她笑着点点头,“那此事就由你去安排吧,有什么情况再来禀报。”
“是。”柳泉应了一声,又道:“天色不早了,主子一路辛苦,明日又要早起,不如属下唤人进来伺候主子早些歇息吧。”
“嗯。”柳月怜颔首,待走至门外时又顿住了脚步,微微侧身看向柳泉,言语客气却不容抗拒,“对了,麻烦柳长老为我描一份苗山的图纸,一炷香后送到我的厢房来。”
“是。”一炷香的时间要描一份详细的图纸虽然有些赶,但柳泉还是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听柳月怜的意思,今晚她怕是也不能好好休息了,这几年来他也多少了解她的个性,她向来不打无把握的仗。那清风寨不管是不是藏龙卧虎,明日之后必定要永远消失了。
☆、第九十四章:血洗山寨(二)
苗山地势险峻,山路崎岖,处在霏雪、若耶和天玄三国的交界处,却是属于若耶的地盘,是若耶东南面的一处天然屏障,如果这里失守,接下来的地方便是一马平川,若真要打起仗来,敌军定然如入无人之地,所以此地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加上近几年各国贸易往来越来越频繁,这里便成了各国商贸往来的必经之路,所以这里藏有马贼似是理所当然。
“你是说,清风寨从不劫我们镖局的镖?”听到柳泉这话,柳月怜很是诧异,“难道他们惧怕我们青龙镖局?”
柳泉笑了笑,道:“与其说是惧怕,不如说是讨好。”
“有意思。”柳月怜也笑了,“如今天下看着太平,实则暗潮汹涌。这几年各国都在暗中招兵买马,私底下的动作倒不知瞒过了谁。呵呵,咱们这香饽饽怕是早就招人眼馋了。”
“主子不打算领这份情吗?”一般的山贼是不敢动青龙镖局的,但连朝廷都不怕的山贼怎么会怕了青龙集团?不是怕,那就是讨好了,而要讨好青龙集团的,普天之下便也就天玄、若耶、霏雪、风国和炎国,虽然还有一个迩祯国,但这个国家只是个弹丸之地,论实力,它还真没胆子跟五大国动手,五国交战,它也只能算是倒霉的池鱼了。
“领情?”柳月怜冷笑,“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哪怕他们之前并不知情,但动了我的人,就得承担应得的苦果。柳长老认为我们青龙应该受这份窝囊气?”
“自然不是。”柳泉赶忙回道,自青龙军成立的第一天起,青龙军便没有在任何事情上吃过亏受过气,这次受害的人是他的少主人,这仇定然是要报的,要不然他也不会站出来出谋划策。
“主子,马上就要入山了。”紫狐骑马在马车旁提醒,他们一大早就带着几十号人从青柳镇出发,为的就是下一刻为少主人报仇。只是她不明白的是,为什么明明集结了四五百人,最后却只从中挑出几十人前来,还扮成商队,甚至青龙集团的标志都去掉了。
“让车队减慢速度,戒备。”柳月怜吩咐道,嗓音散漫,纤指有以下没一下地拨弄着膝上的琴弦,琴声单调而突兀,有时高亢,有时低沉,有时轻柔……似好奇的小孩恶意的玩弄,也似不通音律的人初试弹拨,听着很不舒服。但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从他们出发到现在,高空中一直有两只雪鹰在他们头顶盘旋,此时听到琴声突然向山中密林飞去了。
紫狐催马向前大声传呼柳月怜的话,柳泉低低笑了,“紫狐这人倒是不错,都到这时候了还能沉得住气,丝毫不见慌乱,也知进退。”
“柳长老难不成连她也瞒着?”化装成商队的原因柳泉并没有向大家言明,大家也只是依令行事,一直以来的训练使他们做事从不问缘由,但紫狐是掌组,这等事情应该知会她的,柳月怜讶异的同时也赞赏柳泉的谨慎。
“少一人知晓多一份安全,这时间的人和事一样,没有十成十的确定。”柳泉淡淡一笑,“而且每个人都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候才能将自己的潜能发挥的淋漓尽致,若果他们知道自己有后援,主子认为他们还能做到视死如归?”
“……”柳月怜但笑不语,柳泉的话貌似无心,其实是在提醒她不能相信任何人,时间没有绝对的事,再忠诚的仆人也有叛变的时候。可是,他这样跟她说就不怕被怀疑吗?柳月怜不由得多看了一眼柳泉,这个人总是一副与世无争的模样,从来不多说话,只要说了就不带废话,每一次都一语中的,让柳月怜探不到他的底到底有多深。
车队缓缓行驶在密林中,路旁突然窜出十几条人影,个个身材魁梧,为首的那人长的熊腰虎背,宽脸大耳,一脸的络腮帮子。虽然已经是阳春三月,但因地理位置和地形的特殊,这里的天气还是相当寒冷的,可他却光着大半边胸膛,青衫蓝裤,装扮粗犷,说话却较为斯文,“呔,尔等听好,若想活命,便通通留下货物钱财速速离去,老子不杀无名之徒。”
柳月怜的嘴角不经意的抽搐了一下,山贼不是应该说“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从此路过,留下买路财”什么的吗,为什么台词不一样?山贼不应该会这么客气吧?禁不住好奇,柳月怜掀起车帘一角往前看去,只见一众山贼个个身强体壮,头儿说话,竟没有一个人插嘴,神情严肃。柳月怜无声笑了,严肃是军队特有的风范,长期的熏陶不是一身装扮就可以掩盖的,看来山贼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
“你们这些个山贼光天化日之下竟敢拦道抢劫,难道就没有王法了吗?”紫狐在前面娇喝一声,这口吻,额,还真少了点气势。
“王法?在这里老子就是王法!”那大汉嗤道,“废话少说,要财还是要命,自己选!”
“各位好汉,我们出门做生意也不容易,这里有些小礼品,权当是孝敬各位的,还请各位给在下一分薄面,高抬贵手,放我们过去吧。”柳泉不知何时下了马车,此时正在车队前给“山贼”陪笑脸呢。
“就这东西?你打发叫花子呢!”瞥了一眼柳泉手中的一对玉如意,大汉脸色一沉,根本不领情,“识相的就把所有东西留下,赶紧滚!”
“这……”柳泉为难地冲“山贼”抱拳一礼,“各位好汉,我们只是做小本生意,大伙儿都靠这单生意吃饭呢,还请各位行行好,放我们一条生路吧。如若各位不嫌弃,在下愿与各位交个朋友,日后的路也可越走越宽呐。”
“交朋友?哈哈哈……”那大汉似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他大笑几声,指了指柳泉。又指了指自己,道:“你和我们一**山贼交朋友?哈哈哈,有趣,有趣!”
“呵呵,能和好汉成为朋友是在下的荣幸。”柳泉赶紧陪笑道。
“老大,跟他费什么话,让我一捶将他们捶成肉末省事!”终于有人沉不住气了,只见一个黑脸大汉上前踏了一步,瞪着牛眼,声如洪钟,手中一对流星锤高高举起。
“兄弟们,给我上!”为首的大汉有些不满地看了眼黑脸大汉,却没有斥责,手一挥,后面的十几个山贼便纷纷亮出了兵器朝商队冲了上来,那气势与上战场无异。
☆、第九十五章:血洗山寨(三)
“哼,找死!”紫狐在柳泉东扯西扯的时候就沉不住气了,见他们冲过来,浑身散发出浓浓的杀气,只见她抽出腰间的一对柳叶刀,双脚蹬了下马镫,身形如箭,朝“山贼”杀将过去。那些扮成商人走卒的青龙众人也都纷纷亮出兵器,与“山贼”斗在一起。
“主子如何看?”柳泉没有参与战斗,来到柳月怜的马车旁,隔着车窗问柳月怜,神情淡淡地看着前面血腥的场面。
“柳长老可曾见过这般有组织有纪律的山贼?”柳月怜轻笑着反问。
柳泉闻言也笑了,抬头看见天空中的一点青黑,笑达眼底,“看来他们已经到了。”
柳月怜伸手又在琴弦上拨弄了一阵,却不似刚才的变幻无律,一串音符一气呵成,浑厚有力。之后,柳月怜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起来,外面杀声震天,却好似与她毫无干系。
对方原本人手就不多,加上青龙军里的人个个骁勇善战,不多时便将对手斩杀殆尽,然而余下的人处变不惊,临危不乱,不是像一般山贼般弃械逃走,反而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气势。
密林深处突然传来一声长啸,余下的几个“山贼”大喜过望,并有序地退到一边,毫无慌乱之色。不多时,一道高大的身影落在两军中间。
“此人功力深厚,不好对付啊!”柳月怜依旧闭着眼,但前面的情形无一不落在她的耳中。刚才那一声长啸发出时还在百丈之外,一瞬间人就到了,不仅轻功了得,内力深厚也可见一斑。
“不知阁下是哪路朋友,既然有缘在此相聚,不如到寨中喝碗水酒吧。”后面到来的那人目光越过紫狐等人,直直地看向马车,能在短短两柱香的时间里斩杀他十几名精锐干将,这些人的来头定然不小,可是为什么要装扮成一般商队?一个猜想在脑中闪现,心中大惊,要真是这样,那事情就不妙了。
传过来的声音中气十足,似有意为之,倒不知是吓唬还是试探。柳泉在车前掀起车帘,使得柳月怜完全暴露在众人面前,预料之中,对方皆是讶异不已,他们万万想不到马车里的人竟然只是个二十来岁的妙龄女子。头绾风流别致飞云髻,轻拢慢拈的云鬓里插着两支雕花镂空的珊瑚簪,项上挂着圈玲珑剔透璎珞串,身着淡紫色对襟连衣裙,绣着连珠团花锦纹,内罩玉色烟萝银丝轻纱衫,衬着月白微粉色睡莲短腰襦,腰间用一条集萃山淡蓝软纱轻轻挽住,膝上放着一张古琴,不说是倾国倾城之姿,却也是闭月羞花之貌。
柳月怜抬眸看向对面那人,中年汉子,红脸长须,双目炯炯有神,倒有几分关公相。檀口轻启,却是不怒自威,“即使朋友,为何又兵戈相向?”
“底下的人有眼不识泰山,刚才有所冒犯,还请姑娘莫要与我等这般粗人一般见识。在下姓关,单名一个坤字,不知姑娘如何称呼?”关坤心中一惊,他与柳月怜相隔数十丈,可她清泠的声音却清晰地传到他耳朵里,功力怕是不在他之下。只是,江湖上也好,朝廷中也罢,他从未听说过有这么一位后起之秀啊。
这是套近乎的节奏吗?关坤?一个名字而已,真假自是难辨。柳月怜轻笑了一声,“关壮士真是豪爽,小女子自幼养在深闺,倒是不知道女子姓名可以随便与人道。”
柳月怜明朝暗讽使关坤一愣,心中却也不恼,毕竟深闺中的女子确实不能随便向陌生人透露姓名的,而这样直白相见也已经算是逾矩了,于是朝柳月怜揖礼一礼,道:“姑娘说的是,关某冒犯了。”
“关壮士向来都是这般乐于承认错误吗?”得理不饶人是柳月怜的本性,何况今日她本来就是来找茬的。
“姑娘这话何意?”关坤拧眉,他都已经道歉了,为何这女子还要如此尖刻地相逼?
“不知关壮士可认识这个人?”柳月怜拿起一旁的画轴,一手将画像举起。
“这……”关坤看见画像上的人时神情变了变,黑眸锐利地射向柳月怜,“姑娘与此人有何关系?”
“看来关壮士是认识他的。”柳月怜收起画轴,并不回答他的话,脸上布满寒霜,“倒不知关壮士与家弟有何等深仇大恨,竟残忍到割去他的舌头?”
“原来姑娘与他竟是兄妹,这倒奇了。”关坤脸色也黑沉下来,“令弟多年前被老主人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本应感恩戴德,却不料他狼子野心,为谋权夺利,杀害老主人在先,毒害少主人在后,这等畜生人人得而诛之,但少主人慈善,顾念多年兄弟感情而放了他一条生路,倒不料姑娘今日竟会来讨公道,当真可笑的很。”
柳月怜想不到是这个样子,若他说的不假,那确实仇深似海,而刘君宝因此还能活着也该感谢人家的仁慈,然而,先不说她信不信,就算这真的是事实,那她也容不得伤害刘君宝的人安然地活在世上。想到这,柳月怜冷然一笑,“谋权夺利?小女子倒不知道壮士的主子是何等人物,竟然让舍弟放下青龙集团少主的身份而不顾性命地去争夺他的位置?”
青龙集团?关坤大骇,他怎么也想不到面前这个年轻的女子竟然会是富可敌国、各国争相拉拢的青龙集团的正主,而那个臭小子居然是青龙集团的少主,那他当真没有理由去争抢主子的位置。依青龙集团的实力和财力,他若想要什么位置,随便向哪个皇帝张张口就行,或者与**雄争霸,占一方领土自立为王,这可比一个王侯的诱惑大的多了。
“这……”关坤刚才的愤怒早已消散的无影无踪,此时什么理由都变得牵强而可笑了,只是他因为震撼而忽略了一点,如果刘君宝真的是青龙集团的少主,为何会流落街头,差点死于瘟疫?
☆、第九十六章:血洗山寨(四)
“关壮士既然无话可说,那是不是证明你所说的都是子虚乌有,或是栽赃嫁祸?”
“姑娘莫恼,这其中必是有所误会。”关坤慌忙说道,皇上一直以来都主张拉拢青龙集团,他们在这一代占山为王多年也从不得罪青龙集团,可如果因为这事而与他们结仇,那真的是得不偿失。
“误会?若是在你舌头上来一刀不知你还会不会说是误会!”柳月怜的声音难以抑制地变得尖锐起来,眸子泛红,“我青龙集团向来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今受了此等冤屈,自然也要加倍地讨回来!”
“姑娘何必要如此咄咄逼人?此事我们虽然有过错,但也是无心之失,如若姑娘难以平愤的话,关某愿意自取舌头赔罪。”关坤说着果真举起刀来。他身后的几人连忙将他拉住,与此同时,密林中窜出上百人,纷纷惊呼着叫住他。
柳月怜眸光微动,他带来的人应该就只这些了,再看两点青褐色盘旋于空中,连续鸣叫了三声,一声比一声更尖锐。
“都给我退下!”关坤将身旁的几人一推,作势又要割舌。
“晚了!”柳月怜冷笑着扫了他们一眼,手一扬,青龙军便毫无预兆地挥刀杀向他们,个个动作快精准,待关坤等人反应过来时,身边已有多人失去了性命。关坤气的大喝一声,举刀便开始反击,此时的他已然不顾什么皇命了。
“将军快看,我们的山寨……”正在搏杀之时,一人眼尖地看到山谷中冒出浓烟,火光冲天,惊的失了方寸,但也就是这一分神,脑袋就搬了家。
“将军!”一个浑身是血的人从山上连滚带爬地下来。
“你怎么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关坤连挥几刀将围攻他的几人逼退,一个纵身来到那人身边。
“他们,他们潜入寨子,杀了所有的人,火烧了寨子……”那人颤着声音说到后面竟哭了出来,也不知是因为身上的伤还是为那些死去的战友。
“谁?他们是谁?”关坤瞪大了猩红的眼睛,谁有那么大的本事可以绕过天险,躲过他的暗哨和陷阱进入清风寨,还,还杀了所有人?身后的兵器相撞的声音拉回了关坤的神思,心中顿时了然,这一切都是被设计好了的,兵分两路,各个击破,好,很好!
关坤他猛然回头,目光如炬地看向柳月怜,提刀就向她冲了过去,大喝道:“妖女,我与你不共戴天!”
“主子小心!”柳泉连忙闪身至马车前挡住关坤的去路,一支判官笔使的出神入化。关坤却无心与他缠斗,他的目标只是柳月怜,他得为他手下那近千将士报仇雪恨!
“哇!”才不过斗上十几个回合,柳泉的判官笔便被迫离了手,险险躲过关坤的致命一刀,胸前却被他打了一掌,身体落在几丈开外的地上,立时吐出大口鲜血。
“柳长老!”柳月怜惊呼一声,却无暇顾及他,连忙全身心地抚琴迎战。她知道柳泉不是关坤的对手,却没想到连二十招都挡不住,这关坤的功力定然不在她之下,得小心应付才是。
混元剑法是上乘的剑法和内功心法的融合,柳月怜不惯使剑,便自创了“琴剑”,内力为动力,琴音为剑,纤纤素手迅速拨动琴弦,快的有如无数只手在动,凛冽的剑气如无数羽箭向关坤飞去,让他寸步难行,更别说接近柳月怜了。
关坤身形高大魁梧,但丝毫不显迟钝,如轻灵的飞燕灵活地穿梭于柳月怜布的琴音剑阵之中,大刀挥动的似毫无章法,实则暗藏玄机,看得柳月怜暗暗心惊,再这样下去,这剑阵定然是困不住他的。而近身搏斗是她的弱项,到时候怕是要吃亏。
果如柳月怜所料,不过半柱香时间,关坤便闯出了剑阵,举刀向她砍来,柳月怜连忙躲过,继而身体一缩,单掌劈向他的面门,趁他闪躲之际飞身出了马车。刚刚在地上站定,关坤的刀就追到了身后,柳月怜整个身体往后一弯,将将躲过,那泛着冷意的兵刃又如影随形,这一下几乎是擦着她的面门扫过去的,几缕青丝被削了下来,飘散在空中,刚要落下,又被两人衣袂带动的风卷了起来。
见关坤刀刀杀招,柳月怜娇喝一声,飞身向密林奔去,轻功是她的强项,既然打不过,那她躲得过。
“主子,把这厮交给属下便可。”当几百号人从山上赶下来加入战斗时,紫狐终于得空抽身来给柳月怜救场。
“当心些。”柳月怜仍然放心不下,紫狐的功夫她也见识过,的确在她之上,但毕竟男女力量悬殊,她和关坤一时间还真是难分伯仲。
敌方的人越来越少,有许多人已然抽出了身与紫狐合力对付关坤,柳月怜的心才放了下来,不过是困兽之斗,不足为虑。转身飞回马车上,柳泉站在一旁,略显枯瘦的一只手按着胸口,闷闷地咳了几声,柳月怜不禁问道:“柳长老可好?”
“属下没事,谢主子关心。”柳泉老脸泛着可疑的红,做其他事他还行,打架他就真的不行了。
“上来吧。”柳月怜往里面退了些,空出位置,见他坐好,又递给他一只瓷瓶,道:“这个拿去,隔一个时辰服一颗,不日便好。”
“谢主子!”柳泉也不推辞,接过瓷瓶,倒出一颗小指大小的褐色药丸,仰首吐了下去,心里暖融融的。
“关壮士,如今你大势已去,还是不要做无谓的抵抗了。我敬你是条汉子,只要你放下兵器,我便可放你离去。”不知何时,一百多“山贼”就只剩关坤一人了,在紫狐等五人的合击下,他显然越来越吃力,身上多了好几处伤痕,头发也散乱了,很是狼狈。
“哼,要杀要剐随你的便,想要让关某弃械投降,做梦!”说着,关坤大喝一声,使出凌厉的杀招,十成功力的驱使下,那大刀更是虎虎生威,令人畏惧。
柳月怜秀眉一皱,他这是要誓死一搏了,都说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他算不算好汉呢?可惜了一个人才!
“住手!”眼见关坤精力殆尽,柳月怜终是不舍让他死在她的面前,于是扬声喝住众人,对关坤道:“你走吧!”
“哼,妖女,别以为你这样我就会感激你,你杀了我那么多将士,今日不能为他们报仇,我也无颜苟活于人世。”
“慢着!”柳月怜大惊,却还是没有阻止他,只见他横刀一抹,高大的身形如山般倒了下去,竟是死不瞑目,那柄大刀上蔓延着一道鲜红,映照着五彩阳光,却更显苍凉,这是一个军人,一个战士最具尊严的归宿。
太阳躲进了厚厚的云层,刚才还阳光明媚,现在却阴暗灰沉,许是连老天也见不得这般血流成河的场景而要为此哭泣吧。柳月怜愣愣地看着尸横遍野,一片狼藉的战场,突然感到一阵恶心,扶着马车吐的上气不接下气,最后还吐出了青黄色的胆汁,脸色苍白如纸,把一众人吓得不轻。
“将他们葬了吧。”良久,柳月怜才停止了恶吐,有气无力地靠在马车上。柳泉将车帘放下,打道回府。
“轰隆隆……”一阵雷响之后,天便开始下起雨来,先是如泣如诉的蒙蒙细雨,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已经蔓延数里的大火很快在雨中熄灭,柳月怜昏昏沉沉地闭着眼,却似乎看见了漫山遍野的尸首,在雨水的冲刷之下,一条血河从山上一直蔓延到山下,柳月怜的身体不由得曲卷起来,还有些微的颤抖。
佛家有云,上天有好生之德,故不忍杀生,柳月怜一直对此呲之以鼻,可这次杀戮之后她竟无端病了好几日,后来在战场上每次看见那血腥的场面都会吐的七荤八素。多年后,在她弥留之际,她也在想,杀戮太多,上天终是惩罚了她。
☆、第九十七章:自制匕首
“主子可还在里面?”已经第三天了,紫狐每次来都没见柳月怜从炼铁房出来,她又不敢闯进去,因为主子吩咐过任何人不准打扰。
“是的。”门口守着的门童面无表情地回答,然后又直直地立着,如同一根柱子。
“那孟师傅可在?”紫狐又问,孟文渊是当今天下最精通兵器的人,也是掌管青龙军所有兵器打造的人,柳月怜要学打造匕首自然是请教他。
“孟师傅一大早就出去了。”
“去哪了?”
“不知。”门童摇头,只给紫狐两个字,之后又像根木桩般钉在那,紫狐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心想,主子何时找了这么个面瘫做门童,这般无趣。
“孟师傅!”刚想着去问一问别人,孟文渊就出现了,紫狐连忙迎上去,急问:“主子的匕首打的怎样了?为何一直都没个讯息?”
“这打造兵器并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学会的,主子那性子又倔的很,愣是不让帮忙,这都过去三天了,连个像样的模子都没打好。”孟文渊道,虽然柳月怜聪明,但不是说聪明的人什么都学的快,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强项,而平日里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柳月怜显然不适合做这种粗活。
听了孟文渊的话,紫狐一张带着几粒可爱的雀斑的脸立时垮了下来,看了眼手中的食盒,不无担忧地道:“主子的病才刚刚好,现在又这般折腾,怕是吃不消啊。”
“谁说不是呢!”孟文渊也是一叹,见过倔的就没见过柳月怜那般倔的。
“孟师傅可有什么好法子可以让主子早些把匕首打好?”紫狐问,虽然问了也是白搭,可还是希望听到让她惊喜的答案。
“能有什么法子。”孟文渊道,要是有的话,他也不会这般束手无策,若是他的那些个徒弟有柳月怜一半的激情和干劲,极是学不好他也会觉得欣慰的,可问题是,这人是他的主子,她千金之躯可真不能这般没日没夜地干,她的一举一动可都牵动着整个青龙军呢。
紫狐清亮的眸子暗了下来,她将手中的食盒递给孟文渊,叮嘱道:“这是主子的药,我一路紧赶慢赶,总算还有余热,还烦请孟师傅给主子送进去吧,得催促她赶紧喝下,凉了可就不见效了。”
“嗯,放心吧。”孟文渊说着便提着食盒进入炼铁房。
“你回来了。”看见孟文渊,柳月怜连忙将刚刚打好的一块铁片给他看,“你觉得这次打的怎么样,力道和火候我都是按照你说的来的,应该错不了了。”
“嗯,果真是。”孟文渊笑道,形状笔直,刀尖锋利,不薄不厚,恰到好处,如果再细细加工一下,定然会更完美。伸手接过夹住铁块的铁钳,孟文渊笑道:“已经可以大功告成了,外刃和机关就由属下来做吧。”
“不用了,你只要教我该怎么做就可以。”既然决定自己亲自打造一把世间独一无二的匕首给小家伙,那她就应该至始至终不假手于人,那样的话就太没有诚意了。
“做这些并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好的,主子不如先吃点东西,这是紫狐姑娘专门送来的点心和药,主子不如就先歇一会吧。”孟文渊说着就把食盒里的药喝点心都端了出来,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好。”说真的,闻到点心的香味她还真的有些饿了呢,就着孟文渊端过来的清水净了手,柳月怜便迫不及待地抓起几上的点心大口大口地吃起来,吃的口中很是干涩,于是就端起药当水喝,一点都不嫌苦,把一旁的孟文渊给看愣住了,他还从来没见过这般不矜持还不怕吃苦的女子。
“对了,你先给的说一下这外刃和机关该怎么弄。”一边吃东西一边探讨这个问题,两不误,挺好。
“这个相对简单些,外刃比内刃自然要大一点,但不能过大,不然容易松动,也不能过小,不然合不起来。既然已经有了内刃,那就做一个模子,把玄铁融化后灌进模子里,冷却之后拿出来就好了。”孟文渊耐心地讲解着,看他那兴致,果然是兵器爱好者,不过一句话就让他滔滔不绝地说起来,“说到这个机关倒是很有讲究,不要看它小,实则学问打着呢。机关大了,容易不小心误伤了自己或别人,机关小了又怕焦急时难以用到,所以必须要适中。主子不是说要在匕首身上镶宝石吗?属下以为,用宝石做机关按键是最好不过了,即大方美观不突出,又方便安全,还能起到迷惑的作用……”
听着他滔滔不绝地说,柳月怜一开始还很有激情,后来完全听不下去了,不在这一行的人听着那些越来越深入的行话还真是磨人的很,可又不好意思打断他说话,毕竟是她自己要他教、要他指导的。
柳月怜只觉得眼皮越来越重,后来实在扛不住,竟然伏在自己的双臂上睡着了。已经连续好些天没有正儿八经地睡过觉了,加上春困,她现在真的是很累很累,只想睡他个天昏地暗。
“呼,终于好了!”又是三日,柳月怜手拿一柄明晃晃的匕首放在眼前照着,心中是满满的成就感。伸手按了一下刀柄与刀刃衔接的位置上的一颗蓝宝石,“唰”的一声,那锐利的匕首上又冒出了一截,两截连在一起竟有短剑般长短。
仔细的将匕首收好,刚出门便见一大**人候在门口,连刘君宝都在,不由笑了,他们也是想看一看她自制的匕首吧,这可是她的处女作呢,从设计到打造道制作刀鞘,一条龙制作,不管外形还是实用方面都堪称完美,不过这也只是柳月怜自恋的想法。孟文渊是说过很好,但也只是因为她是主子,如果他跟她说还行,那她必定还得去浪费材料,算了,她折腾的起,他赔不起!
“当当当当!”柳月怜从怀中拿出那把匕首,拔出刀刃,触动机关,很完美的将那刃中刃向大家展示了一遍,然后在众人惊异的目光下递给刘君宝,“小家伙,以后谁要是敢欺负你,你就用它说话。”
“啊啊啊……”刘君宝用手轻轻摩挲着那柄匕首,剑身虽然不是很完美,还有瑕疵,但构造精巧,所用的材料都是上好的玄铁,经过锻炼后泛出寒光,削铁如泥。刘君宝朝柳月怜兴奋地比划了几下,并对她竖起了大拇指,柳月怜一开始似懂非懂,后来却是明白他在夸她,不由得笑了,只要他喜欢就好。只是柳月怜做梦也不会想到,这柄匕首后来竟会用到她自己身上,让她啼笑皆非地感慨了好一段时间。
☆、第八十五章:中毒风波
“我……”
“姑娘,不好了,**遇刺了!”柳月怜的一声“我愿意”还没出口,杜眉人未到声先到,焦急的言语把柳月怜吓得心跳漏了半拍。
“怎么回事?先把事情说清楚。”司空云珂凝眸,不怒自威。
杜眉不知道司空云珂在这,听见问话,吓得跪了下去,颤着声音说:“回皇上,是,是大皇子,大皇子刺了**一刀。”
“什么?”柳月怜闻言大惊,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司空云珂连忙扶住她,安慰道:“你先别急,先去看看再说。”
“那**现在在哪?”柳月怜问,双手不自知地紧紧抓住司空云珂的手臂,指甲隔着衣服陷了进去。
“在暖殿。”杜眉回道。
柳月怜闻言,大步奔出了膳房,司空云珂紧跟其后,不多时便来到暖殿,那里早已聚满了人,见到司空云珂连忙行礼,又自觉地给柳月怜让出一条道来。
当看到躺在床上的小怜儿脸色苍白,毫无往日的生气时,柳月怜差点晕了过去,整个人顺势靠在了身后的司空云珂身上,见云红喜把完脉,连忙问道:“云大夫,她没事吧?”
云红喜看了司空云珂一眼,又看向柳月怜,躬身道:“匕首虽刺入胸口,但伤口不深,不足以致命。但是……”
“如何?”柳月怜刚落下的心又因为云红喜的一声“但是”提了起来。
“匕首上有毒。”
柳月怜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有毒?这不是明摆着要小怜儿的命吗?几步冲到小怜儿床前,柳月怜伸出手探了一下她的脉搏,已经呈偃息之势,有些紊乱。再看她的伤,左腰腹上七寸,伤口不大,利匕所致,血迹斑斑,呈黑红状,确是中毒。
“杜眉,把药箱给我。”平日里小怜儿打架后,柳月怜都会给她上药,而每一次杜眉都在,所以她是知道柳月怜的药都放在哪里。
杜眉应声将一个大木匣子搬过来放在柳月怜身旁,柳月怜迅速将小怜儿上身的衣物剥开,用酒精将伤口清洗了一边,然后从药箱中取出一个白色黄塞瓷瓶,将瓶塞揭开,把黄褐色的药粉一点点倒在伤口上,又扯了一条干净的白纱小心地贴着她的伤口,绕过她的身子绑了好几圈,所有的动作一气呵成,沉静下来的她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惶恐。
“云大夫,可有喂过她药?”柳月怜头也不抬地问。
“已经吃过一颗缓解毒性的药丸。”云红喜道,他一看见那黑红的血就知道是毒,一点也不敢耽搁,刚想给她上药,柳月怜和司空云珂就来了。
柳月怜略一沉吟,从药箱中取出九针,以长针毫针为主插入小怜儿的脚底和耳朵处的几处穴道,这几处穴道都连接着胸腹的重要穴脉,若不封住,毒性很快就会蔓延全身,到时候就更加麻烦了。
“云大夫可知道是什么毒?”柳月怜自认医术不凡,但对毒药研究甚少,所以探不出小怜儿所中何毒。
“看这中毒的迹象,倒像是武林人士惯用的孔雀胆,可看脉象又有些出入,老夫一时也拿捏不定。”云红喜实话实说,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不敢乱用解药。
“那云大夫需要多久才能确定毒性?三天可够?”虽然她现在用药将毒一点点拔出来,但就算这样小怜儿也拖不了多久,如果三天不够,那她只能把青凤从青龙总坛召来,他是用毒高手,想来定然是能解这毒的。
“如果姑娘信得过老夫,三日后必还一个完好的人回来。”云红喜沉吟半晌,仍接下了这项差事,对于一个在医术上大有造诣的医者来说,越难治的病越有挑战力,他不会轻易放过这次机会的,哪怕结果要他陪葬。当然,他敢接下,也是因为他心里有底。
“你要把她带走?”这是柳月怜没想到的。
“老夫的草堂清静,药材齐全。”简单的一句话却最具说服力,小怜儿此时就需要这样的环境。
“我信你。”虽然还是有些担心,但她也只有一试,况且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做好两手准备才是最保险的。“杜眉,你随云大夫一同去,**的饮食起居一应由你照顾。”
“是,姑娘。”
对于柳月怜的信任云红喜心中很是感激,有种“千里马遇伯乐”的意味,她派自己身边的人照顾小怜儿也足以说明她的细心,有人敢害她一次,自然就敢害她二次,柳月怜这是在拐着弯的提醒云红喜。
“来人,把大皇子拿来!”云红喜把小怜儿带走后,司空云珂才开了口,不是宣来,却是拿来,足以看出他是真心为柳月怜讨公道,让柳月怜感动的同时也顿消了不少怒气。
“儿臣见过父皇!”不一会,大皇子司空成便由两个侍卫带了进来,柳月怜一看,不过是个八九岁的小孩子,眉眼间和司空云珂长得极像,知道自己闯了祸,心慌不已,但还是倔强地挺直了脊梁,让柳月怜的心又软了几分。
“可知道为何让你来?”司空云珂沉声问道,刀刻般的俊脸看不出任何表情。
“知道。”司空成很诚实地回答,当那个讨人厌的女人倒在血泊中时他就知道父皇会惩罚他,所以他一早就等在梅苑外面了。
“那你为何要下此毒手?”司空云珂的声音不禁往上扬了扬,黑眸似要喷出火来,极是吓人,在场的人每一个敢大声喘气的。
“……”司空成也吓得不轻,牙齿狠咬住自己的下唇,愣是一声不吭。
“说!”司空云珂终是怒吼了一声,大手狠狠拍了一下桌面,桌面上的茶具皆被震得跳了起来。
司空成吓得尖叫出声,眼泪落了下来,沉默了一会,猛地抬头看向柳月怜,大喊道:“都是你,是你害了我母妃!是你把她逼疯的!你这个坏女人,我要杀了你!”
眼见司空成如同一头发怒的小狮子向她猛冲过来,柳月怜愣住了,忘了要躲闪,待她回过神时,司空成已然被司空云珂单手抓住,并将他扔在了地上,他扫了一眼侍卫宫人,脸色黑沉,“都死了么?既然不中用留着做什么!”
“皇上饶命!”众人吓得全跪了下去,刚才大皇子变化太快,他们根本没反应过来,而且,他是大皇子,他们也不敢去拉他啊!
“你母妃是谁?”柳月怜蹲下身看着一脸惨白的司空成,他却只是恨恨地瞪着她不说话,柳月怜拧眉,“你母妃是田蕊?”
“你这个贱女人不配直呼我母妃的名!”司空成大喊一声,伸手去推柳月怜,柳月怜也不避开,伸手将他的双手一剪,任他如何挣扎也无济于事,她平静地看着他,“你刚才说你母妃如何了?”
“她被父皇打入冷宫后就疯了,是你,是你害的!”
打入冷宫?疯了?柳月怜回头看向司空云珂,“这事和我有关吗?”
“谁跟你这么说的?”司空云珂没有回答柳月怜的话,却问向司空成,一个小孩子是不可能知道这事的,除非有人告诉他,那告诉他这事的目的是什么呢?看来今天的发生的事绝非偶然,定是有人教唆于他。
“没人跟我说。”司空成不敢对上司空云珂的眸子,却也倔强地不说出教唆的人是谁。
“没人跟你说你是如何知道的?!”司空云珂大喝一声,继而危险地眯起眸子,“又是你身边那帮不要命的宫女太监?来人,传孤旨意,将上林宫里的宫人全部杖毙!”
“不!”司空成大惊,连忙爬到司空云珂的脚下,哭喊道:“父皇,不是他们,真的不是他们,求父皇饶了他们,儿臣求您了!”
“给你两个选择,一、说出谁指使你杀人的;二、让上林宫的所有人为你赎罪。”司空云珂看着司空成,黑眸闪过一抹流光,语气依旧冰冷。
“父皇,儿臣,儿臣……”
柳月怜看着司空成纠结为难的小脸,又看了一眼司空云珂,他刚才的不忍一闪即逝,可还是落在了她的眼里,那终究是他的儿子!柳月怜转身进入内殿,再次出来时,手上拿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径直走向司空成,把众人都吓得不轻,纷纷看向司空云珂,他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一言不发。
柳月怜将匕首塞进司空成的手中,说道:“你若是觉得是我害了你母妃,那就用这把匕首杀了我。”
“怜儿!”司空云珂吓得差点要过去抢匕首,柳月怜回眸,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继而又对错愕的司空成柔声道:“我不知道你是从谁那里听到的话,我也不能跟你说我和你母妃无冤无仇,但是到底谁是谁非不是你我一两句话就可以说明白的。如果你只是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就断定我是恶人,那就不要顾忌你父皇是一代明君,也不要顾忌你万千表率的天玄国大皇子的身份,杀了我,替你母妃报仇。”
“我……”司空成握着刀柄,手微微颤抖,看了眼司空云珂,又看向柳月怜,手一松,匕首“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柳月怜低叹,把他从地上扶起来,看着他的眸子,“虎父无犬子,我就知道你不会让你的父皇失望的。”
司空成闻言,抬头看向司空云珂,果见他笑着看着他,一时失了神,他已经好久没有见过父皇笑了,现在,他的父皇是因为他而笑,因为他啊!在幸福感涌上心头的时候,羞愧也随之而来,他满面惭愧地跪下,“父皇,儿臣知错了!”
“错哪了?”问这话的时候司空云珂是笑着的,浑身的冰冷和威势不知何时退却的无影无踪,倒是一副令人心暖的慈父形象。
“儿臣不该听淑妃娘娘的一面之词冤枉好人,更不该拿着匕首伤及无辜,请父皇责罚儿臣吧。”
“淑妃?”司空云珂脸一沉,居然是她!
“父皇不要怪责姨母,姨母也只是可怜母妃发发牢骚,正巧被儿臣听见。”司空成连忙为田淑妃求情,看来也是个心善的孩子。
“你先下去吧,今日起你就在上林宫闭门思过,没有孤的允许不准踏出宫门半步。”司空云珂道,却没有回应司空成的话。正巧被他听见?会那么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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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怒斗刺客
“等一下!”见司空成就要离开,柳月怜连忙叫住他,问道:“你的匕首从何而来?”
“是我从太傅那偷来的。”经过刚才的事,司空成已然没有了对柳月怜的仇恨,反而觉得这个女人越看越顺眼,越看越令人喜欢。
“哦,那你去吧。”柳月怜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似是对他诚实的回答的赞赏,让司空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红着脸偷偷看了柳月怜一眼才离开。
“你们也都下去吧。”司空云珂见事情已经清楚了,也就没必要留着这些人在这碍眼。
“是,奴婢(奴才)告退!”就等他这句话呢,众人连忙起身,弓腰低头出去了。
“乔斯,传孤谕旨,淑妃身为四妃之一,理应贤淑端庄、进退有度、表率后宫,如今却捕风捉影,教唆皇子行凶,有失妇德,即日起削去淑妃头衔,降为贵人,抄写《女戒》百遍,以儆效尤。”
“是,奴才这就去宣旨。”乔斯说完,很快就消失在殿中,一时间,这偌大的宫殿又只剩司空云珂和柳月怜二人了。
“皇上都还没让淑妃来对质,怎么就定罪了呢。”柳月怜弯腰将地上的匕首捡起,对司空云珂的做法不以为然。
“需要吗?”结果是一样的结果,过程就变得不重要了,况且一句话的事没必要弄得那般复杂。伸手拉过柳月怜,将匕首夺下,眼带怪责地看着她,“以后万不可做这样的事了。”
柳月怜耸耸肩,很是无辜,“谁让你儿子那么仇视我呢。”
“他只是个孩子,你何必跟他计较。”
“哟,到底还是父子情深啊,我这么个外人冒着生命危险做了和事佬,现在却成了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了。”柳月怜冷笑一声,别过头去不看他,心里闷闷的,很不舒服。
“吃醋了?”司空云珂轻笑,拉着她的手稍用力,把她拉到腿上坐下。
“谁吃醋了?”柳月怜挣扎着起来,脸上有可疑的红晕。
“好了,是我的不是,不生气了,嗯?”司空云珂搂住她,柔声哄着她。
“我没生气。”柳月怜说着往他身上靠了靠,低着头,“我只是,只是觉得心里难受。”
“心里难受?这是为何?”司空云珂低头疑惑地看着她。
柳月怜抬眸对上他的眼,那里清晰地映出她的影子,好半晌她低下头去,又往他怀里缩了缩,却说起别的事来,“田蕊是什么时候疯的?”
“五年前。”五年前的那场刺杀后,他带了刺客与田蕊当面对质,田蕊供认不讳,他愤怒至极,却碍着太后的面子,加上两个皇子还小,又念及她是他的糟糠之妻,所以只把她打入冷宫,并言明再不相见,至死方休,次日就传来她疯了的消息。
“大皇子的太傅是武林人士吗?”
“呃……”司空云珂没想到柳月怜话题跳的这么快,一下子还真跟不上她的节拍,继而反应过来,“你是怀疑?”
柳月怜摇头,“除了田蕊,我想不出还有其他仇敌。只是,宫中不是禁止私藏兵器吗?”
“经你这么一提醒,我倒是想起来了,宋子琪倒像是个会武的人。”
“宋子琪?”
“就是成儿的太傅。”
“哦,可知他的底细?”一个会武的人在这宫中当太傅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但他为什么会随身携带匕首,还在匕首上涂抹毒药呢?宫中严禁私藏兵器这是明文规定的,他藏了利刃自然应该小心保管,怎么就那么轻易地让大皇子发现了,还被他偷了去?柳月怜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像表面那么简单。
“这个倒不是很清楚,回头我让乔斯去查一下。”听柳月怜这么问,司空云珂也觉得事情有蹊跷,一开始他还以为是淑妃下的毒,现在想想倒觉得那宋子琪可疑的很。
夜已深,偌大的皇宫沉寂在无边的黑暗中,显得肃穆而庄重。虽已入春,但晚上的风还是透骨寒,柳月怜关了窗户,褪去外衣,脱去鞋袜,拥衾而睡,可翻来覆去多时,仍然难以入眠。白天发生一连串的事,有惊有喜,有甜蜜,也有难过。
“他孩子都那么大了啊,我到底图他什么呢?”柳月怜喃喃自语,更是心烦意乱。原本她都已经决定放下一切跟他在一起了,可当看见他的孩子时,心里还是不舒服,她清清白白一个人跟着他,却要做小,还得跟那么多女人分享,这多少让她觉得有点做小三的意味。虽然这是在古代,严格来说她还是继田蕊之后他的第二个女人,田蕊疯了,那她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上位……
“呸!”柳月怜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羞恼不已,不由得啐了自己一口,暗骂自己没出息。心中愤愤,凭什么他能三妻四妾,妻妾成**?皇帝?皇帝了不起吗?我还就不鸟他了!可是,不舍得啊!舍不得啊!只要一想到不能跟他在一起,她的小心肝就要疼了,看来,她还真是犯贱,还甘之如饴,无药可救!
正胡思乱想着,突然闻到一股烟味,柳月怜脑中警铃大作,连忙捂鼻屏息,挥掌将烛火扑灭。被子一掀,将枕头裹入被中,身形一闪,飞身藏在了房梁上。
柳月怜刚在房梁上立住,下面便出现了一条黑影,只见他一身夜行衣将身体遮的严严实实的,只露出一对眼睛,身形高大,应该是个男人。他一手拿着一柄明晃晃的大刀,一手执火折子,借着微弱昏暗的光来到柳月怜的床前,待看见那鼓起的被子时,眸中立时射出嗜血的光芒,他猛地举起大刀,大喝一声,“妖女,受死吧!”
一刀砍下去软绵绵的,黑衣人顿时觉得不妙,与此同时听到身后一阵细微的响声,刚要回头,后背就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掌,他高大的身体立时飞了出去,并吐出大口鲜血。
“你是谁,胆敢到这里行凶?!”柳月怜娇喝一声,再出一掌,黑衣人却顺势一滚,躲过她的第二掌。
“妖女,我跟你拼了!”黑衣人直起身来,挥动大刀就向柳月怜袭来,攻势凶猛,竟是同归于尽的打法。
柳月怜大惊,连忙退出内殿,却见外殿的宫女全倒下了,应该是吸了迷烟所致,柳月怜不由得更疑惑了,这些人全都没事,那这个黑衣人就是冲她来的了,可她不记得得罪过谁啊。
“妖女,哪里逃!”黑衣人追着柳月怜出了内殿,又出了外殿,最后追到院子里来了。柳月怜嘴角抽搐,听着他这话,怎么听怎么像孙猴子经常喊的那句“妖怪,哪里逃!”。
人家都说横的怕愣的,愣的怕傻的,傻的怕不要命的。柳月怜想说的是,她真不是打不过他,虽然他的功夫确实不错,可她的混元剑法也不是白练的,问题是,这么一种不要命的打法让她着实郁闷的很,索性就躲吧,可他还没玩没了地追,柳月怜一生气,跟他斗在了一起。
一刀砍过来,柳月怜身子往后一靠,躲过了;一刀劈过来,柳月怜脚尖点地,腾空而起,躲过了;一刀削过来,柳月怜一个旋身,如陀螺般在原地转了一圈,躲过了;一刀刺过来,柳月怜娇喝一声,双掌一合,将他的刀紧紧夹在掌中间,然后飞起一脚,狠狠地把他踹出老远。柳月怜将手中的刀往后随意一扔,冲上去就要给那人天灵盖上补上一掌,丫丫的,老虎不发威,当老娘是病猫不成!
“皇上!”身后一阵惊呼,柳月怜连忙往后看,刚好看见司空云珂两指夹住了那直直向他飞去的大刀,他看了柳月怜一眼,似笑非笑地道:“怜儿想谋杀亲夫不成?”
柳月怜摸了摸鼻子,干笑一声,道:“对不起,我不是……”
“姑娘小心!”柳月怜话没说完,乔斯就指着她身后大喊,柳月怜疑惑地往后看去,一道寒光与她擦身而过,直接没入那黑衣人的大腿,黑衣人痛呼一声,摔了下去,众侍卫一下子将他按在了地上,然后来了个五花大绑,裹粽子似的绕了他一身的捆绳。
“云珂,你故意的。”柳月怜再回头,垮着脸看向司空云珂,有些委屈。他肯定是故意的,刚才那刀几乎是擦着她的身子飞过去的,到现在她的心还“扑通扑通”直跳呢,这个小心眼的男人!
司空云珂笑笑,没有说话,只是将自己的外衣脱下给她披上,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继而脸色一变,看向黑衣人,却是对侍卫说:“把他的面巾扯下来。”
按住黑衣人的一侍卫依令扯掉那人的面巾,现出一张平凡而略显书生气的脸,引来一片哗然,想来是大伙都认识的熟面孔,柳月怜疑惑地看向司空云珂,却听他说:“果然是你!”
果然是?柳月怜眸子一亮,冲黑衣人讶然道:“你是宋子琪?”
宋子琪看着柳月怜,眸子猩红,拼命地挣扎反而遭到侍卫无情的殴打,他啐了柳月怜一口,瞪着她恨恨骂道:“李双儿,你这个妖女,别在这儿装疯卖傻了,你以为你换了个身份我就不认识你了,做梦!告诉你,即便是你化成灰,我宋子琪也能把你找出来。今日不能杀了你是老天爷不开眼,让你这么个恶贯满盈的妖女在世上逍遥。不过你别得意,别说还有无数人想将你千刀万剐,就算是我变成鬼也要日日缠着你,把你拉进十八层地狱!”
柳月怜皱眉,这人说什么,怎么她一点都没听懂?抬头正要问司空云珂,却见所有的人都用震惊和戒备的眼神看着她,一时又迷惑又难过,这到底是怎么了?
“李双儿是谁?”柳月怜问宋子琪。
“李双儿是武林中的魔教教主。”回答她的却是司空云珂,他看着柳月怜,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她横行江湖十几年,烧杀抢掠无恶不作,无论是朝廷还是武林中人都一致视其为敌,连民间的三岁孩童都知晓她的恶名。”
“呵呵,原来是这样!”柳月怜突然觉得好笑,也就笑了出来。三岁孩童都知道,偏就她不知道,那不就是说她此地无银,装疯卖傻吗?李双儿?她是人是妖跟她有半毛钱关系吗?
☆、第八十七章:心灰意冷
“你为何断定我就是你说的什么李双儿?”而不是认错了人?
“哼,三年前你率魔教众人踏平了红叶山庄,顺道杀了我宋家一百五十七人,我在死人堆里看到了你的真面目,我发誓,此生定要将你千刀万剐,以报灭门之仇!”宋子琪说着又挣扎起来,眸子死死瞪着柳月怜,似要把她吃进肚子里去。
李双儿的真面目?难道她和她真的长的有那么像?柳月怜眸色一沉,看着宋子琪,“所以你就想借大皇子之手除了我女儿?”
“呵呵,可惜没死成。”宋子琪冷笑道。
“她不过是个无辜的孩子。”柳月怜气愤了,下意识的朝宋子琪走了两步,却被司空云珂拉住了,原本他是怕她冲上去有危险,但柳月怜此时却将他的意思曲解成了怕她杀人灭口,心顿时凉了半截。
“无辜?哈哈……”宋子琪大笑起来,瞪着柳月怜道:“那我宋家一百多条人命就不无辜了?我那还在襁褓中的孩子就不无辜了?”
柳月怜默然,她可以理解宋子琪的仇恨,但不能接受他的污蔑,她看向司空云珂,问道:“如果我说我不是李双儿,你信吗?”
“怜儿,我想知道你的真实身份。”司空云珂也看向她,他相信她不是李双儿,毕竟李双儿横行江湖的时候柳月怜还只是个黄毛丫头,可她的身份一直是个迷,他派了那么多人去查都只得出一个结果--穷山沟里一个地痞的女儿。可是,他不相信,一个村姑可能很聪明,但他了解过,她根本不认字,又怎会有满腹才华,十四岁就成为坊中魁首?
真实身份?柳月怜笑了,他就是不相信她了!罢,既然如此,她还能说什么呢,只会越说越错。
“既然刺客抓到了,大伙儿就可以回去睡个安稳觉了,这大半夜的不让睡可真是罪过,要折寿的。”柳月怜打了个哈欠,伸了伸懒腰,进殿,关门,完全无视所有人的存在,似乎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过。
司空云珂看着她消失的背影,心里堵的慌,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又说不上来。回眸看了宋子琪一眼,冷声道:“打入天牢,今晚的事谁要敢说出去半个字,小心你们的脑袋。”
“你立刻去太医院一趟,告诉云太医,让他马上把**送回来,无论毒解了与否。”柳月怜一夜未眠,天刚刚露出鱼肚白就起来梳洗,见有宫女来伺候,她便吩咐一人前去太医院接人,这皇宫她是一刻也不想呆了。
“你去跟乔公公说一下,我马上就出宫,让他帮我准备一辆马车。”前一个宫女刚出门,柳月怜又吩咐另一个宫女。
“你……”刚要开口让帮她琯发的宫女给她收拾包袱,柳月怜又顿住了,她来的时候什么也没带,现在自然没什么可收拾的。看了眼身上的衣服,内穿薄蝉翼的霞影纱玫瑰香胸衣,腰束葱绿撒花软烟罗裙,外罩一件逶迤拖地的白色梅花蝉翼纱,全是宫里的衣服。再看头上斜簪一支碧玉玲珑簪,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又是宫里的东西。见宫女正要给她上妆,柳月怜连忙叫道:“慢着!”
“姑娘?”那宫女吓了一跳,疑惑地看着镜中的她。
“不上妆了,把头上的这些东西全扯下来。”柳月怜边说边把自己耳朵上的耳环摘了下来,伸手又在首饰匣中翻找了一遍,问道:“我的那支白玉兰花簪去哪了?”
“奴婢不知。”宫女道,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那簪子昨天就不见了。
“不知?”柳月怜拧眉,她记得是放在这了呀。
“姑娘昨儿个戴出去,晚间却没有见着。”宫女提醒道,生怕自己被冤枉成了小偷。
经她这么一说,柳月怜倒想起来了,昨天她就小怜儿的时候情急之下朝那凶猛的大狗扔了什么东西出去,好像就是那支白玉兰花簪。柳月怜扶额,她向来不喜在头上插太多东西,从魁星楼出来的时候就只簪了一支簪子,现在没了,那怎么办?
“好了,就这样。”见那宫女把头上所有的头饰都摘了下来,柳月怜便决定什么都不戴,看着镜中的自己虽是百分百的素颜,但也还看得过去,好吧,虽然眼角眉梢的瘀青有点吓人。
转身进里殿,柳月怜寻出自己的衣服换上,略嫌简单的素白色的长锦衣,用深棕色的丝线在衣料上绣出了奇巧遒劲的枝干,桃红色的丝线绣出了一朵朵怒放的梅花,从裙摆一直延伸到腰际,一根玄紫色的宽腰带勒紧细腰,显出了身段窈窕,外披一件浅紫色的敞口纱衣,衬着一头乌黑光亮却毫无装饰的青丝,整个人都清雅素淡起来,甚至淡的都不存在似的,可柳月怜却觉得穿起来比任何衣服都舒服。
“姑娘,**回来了。”刚穿戴好,柳月怜就听见杜眉的声音,赶忙奔了出去。
“娘亲!”看见柳月怜,小怜儿软软地唤了一声,脸色依旧苍白,让人一看就要心疼。
“小怜儿,我们回家好不好?”柳月怜伸手将她从杜眉那接过,柔声说道。纤指搭上她的手腕,好似毒清除了不少,一时也放下心来。
“嗯。”小怜儿点点头,“我想云姨、尹姨和青云叔叔了。”
“娘亲也想他们了呢。”柳月怜笑道,继而抱着她就往外走。
“姑娘真的要走吗?”乔斯立在院子里,见柳月怜出来,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
“嗯。”柳月怜点头,第一次不想跟他说话,确切地说,是不想跟这里的任何人说话,尤其是那个男人,昨天白天还甜言蜜语,晚上却因为别人的一句话就冤枉她,把她当成人人喊打的妖女!她刚才让人去给乔斯送话,乔斯既然都知道她要走了,他自然也是知道的,可他居然来都不来一下,说明他心里根本就没有她!
“姑娘可否等皇上下了朝再走?”皇上正在上朝,他得知消息马上就来了,并没有告诉皇上。
“不必了,还请乔爷看在咱俩相识一场的份上给我们准备一辆马车吧。”听到乔斯的话,柳月怜更气了,上朝?对了,他是皇上,什么事都没天下事重要!
“宫中没有马车……”
“轿子也行。”不等乔斯说完,柳月怜连忙说道,没有马车总有轿子吧,她来的时候可都是坐轿子来的,如果还没有,那她就走着出宫。
“好吧,姑娘请!”见柳月怜执意要走,乔斯也不再留她。
没想到乔斯果真给她弄了顶轿子,柳月怜虽然不喜欢坐轿,但抱着小怜儿还真是不好走路,怕没一会就要累了。
高大钝重的宫门在几个侍卫的齐心协力下被拉开了,那拖长的木头摩擦的声音尖锐刺耳,柳月怜偷偷回头看了好几遍都没见人影,此时心中更加烦躁。
“姑娘好走,在下就不相送了。”乔斯在轿前出声,把柳月怜的心思拉了回来,她隔着轿帘道:“乔爷请回吧,后会有期。”
说完,柳月怜只觉得身子失重,然后感觉轿子开始晃动,不一会就听见宫门合起的声音,一颗心终是冷了下来,一滴泪毫无预兆地落下。
“娘亲?”泪水滴落在小怜儿的脸上,小怜儿睁开眼,小手缓缓举起,笨拙地为柳月怜拭去眼泪,声音低软虚弱,“娘亲不哭,不哭的孩子才是最棒的。”
柳月怜笑了,眼泪却落的更凶,收都收不住,她抹了一下自己的脸,继而笑道:“小怜儿比娘亲棒!”
“那娘亲是不是很喜欢小怜儿?”小怜儿有些疲惫地合了合眼,却努力把眼睛睁大,娘亲曾说过,她只喜欢很棒的孩子。
“喜欢,娘亲最喜欢小怜儿了。”柳月怜不断点头,伸手遮住她的眼睛,柔声道:“乖,累了就先睡一会,等你醒来的时候就到家了。”
小怜儿闻言,乖乖闭上了眼,不一会就沉沉睡着。柳月怜看着她熟睡的小脸,心也慢慢平静下来。正在这时,轿子突然停了下来,柳月怜疑惑地撩起轿帘,刚要问怎么了,就看见正前方停着一辆豪华的马车,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依旧是一袭火红衣裳,如墨的青丝随意琯起一些,留下一些在风中肆意飘飞,那绝美的面孔淡开痞痞的笑,如画一般立在那里,使得街上的行人都不约而同的驻足,一些女子眼神痴迷。
“你怎么来了?”柳月怜抱着小怜儿下轿朝他走去。
“不是怜儿你向我求救的么?”青凤道,双手抱胸,从头到脚把柳月怜仔细打量了个遍,眉头微皱,“怎么进了趟皇宫倒像是到奔丧一般?”
柳月怜削了他一眼,这家伙永远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她这身妆扮虽然素净了些,但也没他说的那般凄惨吧,将怀里的小人儿往他面前一递,道:“来,把人给我接着。”
“这谁呀?啧啧,脸色这般难看,比怜儿你凄惨多了。”青凤接过小怜儿,脸上讶异瞬间闪过,继而又开始打趣。
“你丫的好好的话不会好好说吗?”柳月怜咬牙切齿地瞪着他,这人的心是不是肉长的,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好好说?我这已经好好说了呀,难道我应该说,这丫头比怜儿你更光荣地从宫里出来了?”
“你找死!”柳月怜气煞,毫无形象地一脚踹了过去。
“哎呀呀,不好了,怜儿又撒泼了呢,我好怕怕哦!”青凤往后一退,躲过柳月怜的那一脚,装出一副害怕的表情,笑却直达眼底。
“你给老娘滚远点!”柳月怜追着他又踹了两脚,都被他躲开了,本来想出掌,但又怕伤着小怜儿,索性不再理他。但经青凤这么一闹腾,柳月怜竟全然忘了刚才的郁闷和难过,这恐怕连她自己都没察觉到。
打发了宫里的那几个轿夫后,柳月怜就上了青凤的马车,没想到里面宽敞空旷到可以睡觉,那厚厚的棉垫尤为舒服,马车晃动的幅度特别小,稍稍坐的久些便觉察不出自己是坐在马车上,柳月怜不禁睨了青凤一眼,这家伙当真会享受啊,难怪青春不老。
☆、第八十八章:为他而狂
“怎么样?能解吗?”一回到魁星楼,柳月怜就让青凤赶紧给小怜儿看看,这已经是第二天了,越拖下去越不好办。
“小毒而已,死不了。”青凤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小指腹般大小的棕色药丸给小怜儿喂下,继而将瓷瓶递给柳月怜,“喏,这个每隔四个时辰给她服下,不出三天,定然又生龙活虎、又蹦又跳。”
“就这个?”柳月怜揭开瓶塞闻了一下,很简单的配制啊。
“怜儿是怀疑我的能力了?”青凤不乐意了,伸手就要拿回来。
“别,我就是跟说笑,你都不信我信谁呀。”柳月怜把瓷瓶往身后一藏,笑着讨好他,开玩笑,小怜儿就指望它救命了。
“这话我爱听。”青凤笑了笑,转身就出了房间。
“哎,等一下!”柳月怜连忙追了出去,“问你件事。”
“哦?说说看。”青凤凤眸一挑,在院子里寻了个好位置,拉过一张椅子,懒洋洋地靠坐下去,单手支首,宽大的衣袖滑下,露出一截白皙的手臂。那手指匀称修长,节骨分明,竟比女子的还好看,柳月怜看见,不由得看了一下自己的,虽然也还不错,可就是比他的差那么点,心里不禁有些郁闷。
“呵呵。”青凤看见柳月怜的样子,轻声笑了出来,“怜儿这是自惭形秽了?”
“是是是,我是自惭形秽了。”柳月怜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又嘀咕了一声,“一个大男人长那么好看做什么,真是暴殄天物!”
“怜儿说什么?我没听见。”青凤说着,作势掏了掏耳朵,心里却因为柳月怜的话开心,他能当她是在夸他么?
“我说你一个大男人像个娘们,看你这坐相,没腰吗?”柳月怜上前两步,朝他勾勾手指,“起来。”
“这椅子还算舒服,我都舍不得起来了,不过既然怜儿喜欢,那我就忍痛割爱吧。”青凤说着还真就起来了,柳月怜也不客气,一屁股坐了上去。
“你做什么?”柳月怜刚坐下,却感觉到一双手抚上她的发髻,眉头一皱,伸手就要拍过去。
“别动!”青凤伸手捉住她的手,“你头发乱了,我给你理理。”
听他这么说,柳月怜不由得放下了手,不一会,一头青丝就倾泻而下,继而感受到两指手指停在她的太阳穴处,一圈一圈地揉捏,力道恰到好处,不一会柳月怜就舒服的要睡着了。
“刚才怜儿说要问我事,怎么不问了?”低头看见柳月怜闭目享受的神情,青凤好看的唇角微微勾起。
“哦,我是想问一下你,武林中是不是有一个叫李双儿的人?”柳月怜合着眼,声音有些低,听起来如小猫低鸣,惹人怜爱。
“李双儿?”青凤讶异,怎么突然问起这么个人来?“她是魔教教主,不过半年前失踪了,魔教也不复存在。”
“发生什么事了吗?”失踪?魔教覆亡?这令柳月怜有些意外,转而又觉得理所当然,那些多人想要她的命,这是迟早的事。
“一年前武林各派合力讨伐魔教,打了两个月才攻下了魔教老巢,没想到李双儿还是逃走了。后来有人发现她在玉山出现,便邀人前去追杀,李双儿重伤掉入悬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青凤说着,从怀中拿出一把梳子,仔细地为柳月怜梳理一头青丝,继而又道:“听说她有个女儿,当天也不见了踪迹。”
“女儿?多大了?”柳月怜睁眼,一个念头在脑中浮起。
“多大不知道,也就和小怜儿差不多吧,你……”青凤的手一顿,继而对上回过头来的柳月怜的眸子,“你好像说过小怜儿是在玉山捡到的,那她不就是……”
“真是巧。”柳月怜垮下脸,很是郁闷,被别人当成了女魔头,成了她的替罪羔羊不说,还鬼使神差的帮她带孩子,她是上辈子欠她的么。“对了,你知道李双儿长什么样子吗?”
“这个到不清楚,怜儿问这个做什么?”说着,一朵髻花在他手中生成。
“她怎么会成为魔教之主的?难不成真是天生嗜血?”柳月怜不答反问。
青凤轻轻笑了一声,“怎么成为魔教之主我是不知道,但这世上怕是没有天生嗜血的人吧,还是个女子。”
“那你的意思是她受了什么刺激?”
“我可没这么说。”青凤笑了笑,“不过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听说她的父亲是前一任魔教教主,她十几岁时就接管了魔教,势力迅速膨大,使魔教几年之内就达到了鼎盛。”
“这么厉害!”柳月怜咂舌,这么说还是个女强人了,可惜走了弯路。
“也算是继承了她父亲的铁血手腕吧。”
柳月怜点点头,眸子中流露出赞赏,“还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呵呵,听怜儿这口气倒是很欣赏她啊!”青凤笑道,“不过,横行了七八年的她在五年前就偃息旗鼓了,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安分分的过日子。”
“五年前?”柳月怜疑惑,“她不是三年前还灭了红叶山庄和名门宋家吗?”
“是的,这件事当时在江湖上轰动很大,也是魔教被灭的最主要、最直接的原因,但曾经无恶不作,日日都不消停的她五年之内却仅仅干过这么一件事。”
“哦?这又是为何?”既然已经决定金盆洗手了,怎么又挑起这么大的乱子?
“为情。”青凤说着,柳月怜的一头青丝已然在他手中变成了一个稍微繁复的绮云髻,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支淡紫色的缺月木兰簪,寻了一个恰到好处的地方斜插如髻中,褪去玩世不恭的痞笑,绝美的脸上是从未有过的认真,眸中柔情似水,然,身前的人背对着他,又如何看得见这一幕专属于她的风景。
“为情?”柳月怜惊讶间多了一丝兴趣,这个李双儿还真是令人好奇的很呢,柳月怜突然间又不为替她擦屁股而感到委屈了。“难道她的情人跟红叶山庄或是宋家有关系?”
青凤绕到她的面前端详着她,似在检验自己的作品有无瑕疵,“我又不是百晓生,怎会知道这种破事。”
“这怎么会是破事呢,难道你不好奇吗?”柳月怜试图激起他的兴趣。
青凤睨了她一眼,有些无语,继而又笑道:“怜儿既然好奇心这么强,怎么不问问我的情人是谁?你若问的话,我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切,谁稀罕!”见他引开话题,柳月怜有点不满,真想看看那个能让一代女枭雄疯狂的男人长神马样子。
“稀罕的人可多了,要不怜儿去大街上问问,那些个姑娘们铁定能从魁星楼排队排到城门口去。”青凤说着,在柳月怜几步之外的石凳上将就着坐下,虽然他事先垫了手帕,但眸子中还是露出嫌弃。
“你就吹吧你!”虽然青凤这话一点都不夸张,但柳月怜就是看不得他那嘚瑟的样子。
“咦,皇帝陛下呢?”柳月怜和青凤正斗嘴,尹伊端了茶水来,向四周环视了一圈,惊讶地问。
“什么皇帝陛下?”柳月怜疑惑地看向她,这丫头说话怎么总是没头没脑的。
“我明明看着皇帝陛下到这边来的呀,怎么泡壶茶的功夫就不见了呢?”尹伊说着,眼带怀疑地看向柳月怜,“怜姐姐,不会是你们又吵架了吧?”
“你说他来过?”这下柳月怜是听懂了,整个人立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风一般地跑了出去。
“秋云,你有没有看到……”柳月怜从后院跑到前堂,又从前堂跑到大街上,可都没有看到司空云珂的身影,于是又折返回前堂,拉着坐在椅子上嗑瓜子的秋云就要问,可转而又想到秋云根本就不认识他,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问了。
“嗯?看到什么?”秋云疑惑,主子这是怎么了?从没见过她这么一惊一乍过啊。
“没什么。”柳月怜整个人神情萎靡,抓着秋云的手无力地垂下,也不顾秋云狐疑的眼神,神情木然地回到后院。
“回来了。”青凤看见柳月怜那么个死样子,淡淡地开口,眸色中有什么一闪而过。
“嗯。”柳月怜点点头,恹恹地坐在椅子上,身子往后靠,抬眼看天,瞳仁儿灰暗空洞。
“不过是个冷情的男人,你何至于如此沮丧!”青凤看着她,凉凉说道。
“青凤!”柳月怜突然大喊一声,把一旁的尹伊吓了一大跳,只见她红着眸子冲青凤道:“你是故意的是不是?!”
“随你怎么想。”青凤别开眼,不承认也不否认。
故意的?什么故意的?尹伊看看青凤,又看看柳月怜,这又是怎么回事?
“你承认了?”柳月怜气的浑身发抖,眸子猩红,听他话中的意思,刚才他肯定是看见了司空云珂,却还帮她琯发,他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故意气走他的!可是,“为什么?”
“你以为呢?”青凤看着她,脸色也不大好看,那男人就那么好,值得她生这么大的气?
“我不知道!”柳月怜大声道,伸手愤愤地将一头刚刚琯好的发髻扯散,力道之大,似乎那不是她自己的头,毫不爱惜。
“叮”的一声脆响,那支淡紫色的缺月木兰簪掉了下来,立时在地上摔成好几段,柳月怜愣住,看向青凤,却见他正低头看那簪子,继而从石凳上起身,冷哼一声便擦着柳月怜的身子过去了。
“你给我站住!”柳月怜娇喝道,青凤身形顿了顿,抬脚,僵直着背,头也不回地走了。
“混蛋!”柳月怜气的在原地跳脚,虽然青凤一向不把她当主子,可也没违背过她的命令,而今竟敢无视她了,当真是平日里太取他了。可是,她能拿他怎样呢?青龙集团需要他,青龙军需要他,她也--不忍心杀他!
☆、第八十九章:知错认错
“主子。”
“查到了吗?可是她?”见到青云,柳月怜立马拉回神思,前几天她交代的事想必已经有结果了。
“没有。”青云道,声音低沉,这些年来他从来都没有完成不了的任务,可这一次却无功而返,这多少令他觉得有些沮丧,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柳月怜突然要查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人。
“哦?可是出了什么变故?”柳月怜很讶异,这个结果倒不在她的预料之中。
“主子所说的那个叫灵双的女子五年前就不在威武侯府了。”青凤道。
“五年前?”又是五年前,事情怎么都凑一块了。
“嗯。”青凤点头,“属下亲自去查过她,除了五年前在威武侯府的几个月,其他的什么也查不到,似乎她这个人突然就出现在世间,又突然消失不见,诡异的很。”青云皱着俊眉,他实在不知道问题到底出在哪,一个人又怎么可能凭空而来,凭空消失?摇了摇头,他还是觉得应该是自己漏掉了什么线索。
“一个人的身世查无可查的原因只能有两种,第一自然是她刻意隐瞒了真实身份,而能瞒过你的追踪的人自然不是寻常人;另一种便是这个人已经不存在了。”柳月怜道,纤细白皙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轻叩着身旁的茶几,红唇再启,“如果我的猜想不错的话,她就应该是李双儿了。”
“李双儿?魔教教主?”青云讶然,这两个人怎么能扯到一起去呢?
“你是不是觉得我的猜想天马行空?”柳月怜看向青云道。
“这个……”青云迟疑了一下,还是诚实地点头,他实在很难将一个歌姬和一个叱咤江湖的魔女联系在一起,这怎么都觉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事。
柳月怜不以为意地笑了笑,“那个叫灵双的女子我是见过的,虽然了解不多,但对她映象颇深,因为她有着一张几乎和我一模一样的脸。”
“主子是说一模一样?这……”怎么可能?
“嗯。”柳月怜颔首,“当初我也觉得很不可思议,天底下居然会有那般相像的人。”
“那这又与魔教教主有什么关系呢?”青云疑惑地问。
“在宫中时,我曾遇到一个刺客……”
“刺客?可有伤着主子?”青云急道。
“放心,他并没有得手。”给青云一个安心的眼神,柳月怜又道:“在他的口中我得知李双儿也与我长的很像,或者说是像到难以分辨,不然那么大的仇恨不可能连找错了仇家也浑然不知。”
“所以主子就怀疑灵双便是李双儿?”青云现在倒是能将思路理个七七八八了,毕竟世间有一个与主子相像的人已经难得,此时却出现两个,这很难不让人将二人联系在一起。
“嗯,而且她们的名字也似有迹象可循。”
“灵双,李双儿……”听了柳月怜的话,青凤便琢磨起二人的名字来,眼前顿时大亮,冲柳月怜道:“果然是这样,看来我该查一查李双儿如今的下落了。不过,若找到了她,主子要如何处置?”
处置?柳月怜愣住,她只是因为好奇才让青云去查她的,现在她倒被青云这话给问住了。李双儿现在下落不明,但要说她死了她是不相信的,一代女枭雄的命断然不至于断送在区区一处断崖上。可如果找到了她又如何?难不成将小怜儿还给她?柳月怜心里闷闷的,虽然小怜儿不是她亲生,但人心都是肉长的,这几个月相处下来,她显然已经将小怜儿视为自己的孩子了,如果这个时候把她交还给李双儿,她不舍得。
“主子若是还没有确定的话,不如先着人寻找,再暗中跟着,如有必要再动手也不迟。”见柳月怜一脸的纠结,青云便提议道。
“嗯,这样也好。但千万记住,若非不得已,不可与她动手,若被她发现,立刻停止跟踪。”她可不希望因为自己的好奇心而断送好不容易培养起来的暗卫的性命。再者,如果真的有需要李双儿的时候,那小怜儿就是最好的筹码。
“是,属下明白。”
“那你先下去吧。”柳月怜道,却见青云还杵在一旁,不禁疑惑地问:“怎么?还有事?”
青云点头,难得一见地犹豫了好半晌才道:“青凤他……”
柳月怜脸一沉,“不要跟我提他。”
“主子息怒,青凤行事向来不守礼法,前些天的事他也已经知错了,这些日子他吃不好睡不好,日日忏悔自己的行径,身形清减了不少,我这做师兄的当真看不得他那憔悴的脸色。还请主子念在他多年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恕他罢。”青云说着竟单膝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柳月怜柳眉一皱,“他的性子我自是知晓的,虽然此次做的事实在过分,但我也没有怪罪于他,又何来饶恕之说?”
“主子虽然没有怪罪他,但他确实忤逆了主子,依军规,他是该处以杖刑,受二百军棍后再发往赤炎山炼金的。”赤炎山偏僻荒芜不说,天气还相当恶劣,再加上他养尊处优惯了,又如何受得了炼金之苦。若在之前又受杖刑,那再强壮的身体也是要跨的。
啊,她怎么忘了这茬了!柳月怜一拍脑门道:“那就免了发配,留守上虞吧。”
“那二百军棍?”虽然知道不能得寸进尺,但二百军棍当真多了,若不放点水,实打实的来,青凤怕是至少得半个月不能下床,青云是心疼自己的兄弟啊。
“哼,他若真的知错,就让他自己来请罪。”柳月怜冷哼一声,睨了眼青云,“我知道你们兄弟情深,但别忘了谁才是主子。”
“是,属下越矩了,请主子降罪。”青云冷汗直流,柳月怜这些年对他们四兄弟极好,如同一家人般,平日里不管闹的多么过火都没红过脸,以致他一时竟忘了彼此间的身份,此时柳月怜难得在他面前显出主子该有的威势,除了表示她心中的不满,也是在提醒他不要恃宠而骄。
“罢了,你退下吧。”柳月怜挥挥手,神情有些疲倦,这些天一直没有休息好,精神不济,这会儿更是想睡。
“怎么样?她怎么说?”青凤守在青云的门前,见到他的一角青衣出现在门口时就冲了上去。
青云看了一眼被青凤抓住的衣袖,折扇一挥,慢腾腾地笑道:“这会子知道急了?”
“哎呀二师兄,你就被卖关子了,快告诉我她到底怎么说的。”自从那事之后,柳月怜就一直不见他,青凤虽然也是个倔性子,但哪经得住这般冷战,思念噬心,让他再次深深体会到什么叫做“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于是乎,他就让青云前去当说客,尽量把他说的要多凄惨有多凄惨,依他对柳月怜的了解,她肯定是会不忍心的,只要她免了他的罪,那他就可以顺水推舟去缠着她示好了。
“你可以不用去赤炎山了。”
“然后呢?”这个结果青凤早就猜想到了的,柳月怜爱才,青龙集团在生意上又缺不了他,自然不会真把他扔到那鸟不拉屎的地方。
“二百军棍自己去领。”
“啊?”青凤凤眸睁大,“不可能啊,怜儿是不会这么狠心对我的,二师兄是在逗我玩吧。”
“信不信随你。”青云慢慢地合起扇子,绕过青凤就要进房间。
“哎哎哎,二师兄,你确定你没有听错?”青凤连忙拉住青云,他可一点都不相信柳月怜会真的狠心让他吃军棍。他最怕疼了,二百军棍耶,刚是想想那血腥的场面他就受不了了。
青云极是鄙视地嗤笑一声,“你有点出息行吗?不就是二百军棍,又要不了你的命。”
“嘿,你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要不,你代我受了?”
“自己做的事就该自己承担,没有人愿意给你擦屁股。”青云很不客气地拉回自己的衣袖,推门进房,回身又道:“对了,我在这给你个建议,你若跟主子认个错,向她请罪,也许就可以免受皮肉之苦。”
“认错?我认什么错?”听了青云这话,青凤不干了,“哼,我根本就没有做错!若那个男人真的爱惜她,他就该相信她,而不是因为谁的话或是看到的表象而冤枉于她。”
“表象?”青云笑了,“你确定那只是表象,而不是你真实的情感?”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青凤突然蔫了,看着高墙那边的天空,几不可闻地叹了一声,继而转身离开,青云的话时真的触到了他的内心,奈何所有人都看得明白,唯独她不明白。如果爱一个人有错的话,那他情愿一错到底。
青云的眸子闪了闪,一抹忧伤在心底淡开,青凤的痛他是感同身受的,曾经他也有过一段未果而刻骨铭心的爱,只是,很多时候,不是你付出多少就能得到多少,甚至付出越多,伤的越深。
“对了,主子说了,念在你认错态度诚恳的份上,你的杖刑就由秋云姑娘执行,她的力道轻些,应该不至于把你打残了。”青云冲着已经走远的青凤大喊。
青凤浑身僵住,脚步愣是挪不开来,凤眸沮丧中带着屈辱的火苗,却还是苦涩地扯了扯好看的唇角,无奈地笑了。认错态度诚恳?他何时认错了?又错在哪了?她就是吃准了他会对她妥协,所以才会让一个女子来执刑,虽然女子的力道确实要小很多,但这何尝不是在变相地侮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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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水上宫殿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见到司空云珂,众人也忙叩首行礼。
“娘亲--”小怜儿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阵仗,怯怯地躲在柳月怜的身后,低低地叫了一声,但因为太过安静,她稚嫩的童音此时显得极为清晰。
“小怜儿,快跪下。”柳月怜拉了一把小怜儿,小小的身子一个踉跄,重重地跪了下去,小怜儿的眼眸里顿时蕴满氤氲,却愣是没敢落下泪来。
“你……”你成婚了?司空云珂的唇动了动,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伸手想把柳月怜扶起,那大手却在半空中一划,宽大的衣袖掀起一阵冷风,“平身!”
“谢皇上!”柳月怜拉起小怜儿,心跳早已乱了节拍。多想看一看他,看看他那俊美刚毅的容颜是否如初,可是,她不敢,她怕他那黑眸里会有她惧怕的冰冷和陌生。想了很多种见面的方式,觉得最不可能的的却发生了,那样的突然,让她措手不及,而他们,终是疏离了啊!
“得知你到了上虞,孤一时起意,便让萧萧接你入宫赴宴,却不道……”司空云珂顿了一顿,意味深长地看了萧萧一眼,继而又道:“既然来了,今日又已晚,不如就在宫中下榻吧。这几日宫中皆有宴会,你可挟令千金一同来凑凑热闹。”
“是,谢皇上隆恩。”欠了欠身子,柳月怜没有推辞,她内心深处其实也是欢喜的,她也想留下来多看看他,即便不能,呆在一处也好,她心里还是存了希冀的。
“乔斯,你去安排一下。”司空云珂说罢,看了仍旧低头的柳月怜,转身便走了。
脚步声渐渐远去,柳月怜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她连忙抬头,却只见到一个越走越远的背影,此时看去,竟显得有些孤单落寞,昏暗的宫灯将他的身影拉的好长好长,一直绵延到她的心里。
“姑娘,别来无恙啊!”乔斯看着柳月怜,不知是喜是忧,世事无常,他怎么也想不到当初她的不辞而别至今日才得以再见,这一晃竟是十年!十年的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东西,仍记得当初的她还是个倔强的青涩的小丫头,而今女儿已这般大了。
“乔爷,这些年可好?”看见乔斯,柳月怜的心中也一阵唏嘘,果真是岁月不饶人啊,当年多精壮的一条汉子,而今已然显出时光的痕迹。
“也无所谓好与不好。”乔斯敷衍式地笑笑,果然是生分了呢,除了礼貌性的问候,他们再也不能像当年那般侃侃而谈至深夜了。从身后的小太监手里接过灯笼,乔斯躬身道:“姑娘,这边请吧。”
“有劳!”柳月怜颔首,也点头向身后的萧萧告辞。
看着乔斯在前引路,柳月怜晃神,这情景是多么的熟悉,多年前,乔斯就是这样把她请到了那一片红梅前,她还站在那梅林中问乔斯“我较之这红梅如何”,现在想来不由得要笑自己的稚幼了。可也是在那里,她和他有了肌肤之亲,当初的愤恨早已化成绵绵回忆,惆怅而向往。
“姑娘,到了。”乔斯驻足侧身,让柳月怜先行进入。
柳月怜抬眼打量了一下,这座宫殿精致而又不失尊贵,华丽而不媚俗,门楣上写着两个龙飞凤舞、遒劲有力的镶金大字--梅苑。柳月怜心中“咯噔”一下,浑身颤了一颤,乔斯在旁低声道:“这里原是叫暖芳阁,后来被皇上改了,这两个字是皇上亲自刻上去的。”
“哦,是吗。”柳月怜淡淡地回了一声就抬脚进入殿中,内心却掀起了轩然大波,他把这里改为梅苑,是专门为她准备的吗?
“这里……”一进入内殿,柳月怜便觉得温暖舒适,完全不似殿外的严寒湿冷,心中不由得疑惑,这殿中也没见有火炉啊。
“姑娘请看这四根大柱,这些皆是纯铜制成,里面是空心的,在这脚下有暗门,可以往里面放炉火,使整座宫殿都暖和起来。”乔斯指着殿中的四根大红漆柱说道。
“所以这里叫暖芳阁?”柳月怜讶然,没想到这柱子里面竟是暗藏玄机,不得不说设计这柱子的人心思巧的很。
“也不尽然。”乔斯道,“如果是白天,姑娘应该可以发现,这座宫殿是建造在水面上的,而这下面的水是温泉。”
柳月怜似觉得自己听到的是天方夜谭,水上宫殿?那不就是海市蜃楼?还是温泉?
“姑娘若是不信,可随我到外面一看。”乔斯见柳月怜难以置信的神情,哑然失笑。
柳月怜也不顾什么形象,立马就奔出了内殿,来到院子里一看,果然是这样,虽然灯光昏暗,但那白茫茫的水和水雾更加清晰。柳月怜蹲身细看,又伸出手去碰了一下那水,立时叫出声来,“呀,果真是温泉!”
“姑娘,夜深了,早些歇息吧。”柳月怜的讶异是乔斯意料之中的,当初他也是惊了不得了呢。
“嗯。”柳月怜点点头,神情讪讪,自己刚才的言行举止貌似有些过了,幸好她也没把乔斯当外人。“对了,这宫殿是哪位皇妃的寝宫呢?为何我这一路走来没见几个宫人?”不会是皇后的寝宫吧,那她住在这合适吗?她们可是仇敌!
“姑娘莫要担心,这梅苑无人居住。”
“没有人住?”这么好的一座宫殿不让人住?那不是暴殄天物?难不成是用来观赏的?
“五年前皇上着人日夜不停地赶工,终于在一个月内建成了,然,姑娘并没有随皇上回来。”乔斯看着柳月怜,他的话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这梅苑是为她建的。
柳月怜呼吸急促,揪心疼痛让她眼睛生涩,别过头,柳月怜偷偷抹了下眼角,继而笑道:“乔爷请回吧,夜已深了,我就不相送了。”
“姑娘可否让我把话说完?”乔斯道,也不经柳月怜的应允,开始说起来,“姑娘消失的五年,皇上一刻都没有停止过寻找。昨日姑娘刚到上虞,皇上就想着把姑娘接进宫来,可是……其实,原则上我应该称你一声夫人的。”
“不--”柳月怜想要解释,小怜儿并非她的亲生孩子,可突然又觉得无力。她不知道司空云珂现在的心是否如五年前。就算他对她的情依旧,当他知道她的真实身份时他还能接受她吗?再退一步,他能接受,可这其中定然也会掺杂其他的东西吧,当感情遇到利益,它就不能再纯粹。
“乔爷的意思我明白,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一切随缘吧。”莫强求?那她现在留下来又是做什么呢?
“姑娘歇着吧,我得回去向皇上复命了。”乔斯说罢,不待柳月怜回话就转身离开。他明知道结果是这样,他还是想要说动她,他心疼皇上,心疼皇上的痴情,可如今她已嫁作他人妇,一切就都该结束了,也希望皇上看得明白。
“姑娘,奴婢侍候您梳妆吧。”次日,天还未亮通透柳月怜就起来了,听到暖殿的动静,四个宫女便从外鱼贯而入,手上端着梳洗器皿。
柳月怜点点头,兀自坐在梳妆镜前。镜子里的人显得有些憔悴,眼底的青影清晰可见。昨晚乔斯的话一遍遍在她的脑海回荡,搅得她一夜难以入眠,睁眼到天亮。她不知道该怎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欢喜有,感动有,忧愁有,失落也有……
“今日宫中是否有节目?”柳月怜问,记得昨晚他是这样说的。
“回姑娘的话,御花园前儿个搭了个大戏台,说是要连唱七天的戏呢。”帮柳月怜琯发的宫女是个十五六岁的小丫头,长的眉清目秀,声音动听,手也巧的很。
唱戏?柳月怜不由得有些晕,这年头好像也就流行这个,大户人家办喜事都要请戏班唱个几天几夜,平常百姓家倒是请不起戏班,但每当过年过节,公家会在祠堂里摆大戏台,家家户户便都携老带幼前往观看,那场面简直可以和现代的球赛现场相比。只是,身为现代人的她至今没有培养看戏的兴趣,不得不说,那咿咿呀呀唱个老半天还不知道要说啥的玩意儿她可真是欣赏不了。
“那皇上会去吗?”如果他在,她兴许会有兴趣。
“这个奴婢不知道,不过,各宫各院的主子们都是会去的,听说今年排的戏可好了,年前就开始排呢。”宫女兴奋地说道,从镜中可见其他宫女也是一脸雀跃,想来都是想去看一看的。
“是吗?”柳月怜倒是有些意兴阑珊,不管他去不去,想到要向他的那些个大老婆小老婆行礼她就觉得心里堵得慌。“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姑娘,现在还早,寅时刚过一刻。”
“可有早膳?”不过五六点钟?看来她真的起的早了,也难为这些个宫女。
“有的,只是时辰尚早,怕是简单了些。”
“无妨。”先垫垫肚子,昨晚的晚饭吃的太早,后来一折腾也没顾得上吃点夜宵,现在还真有点饿了。
当柳月怜看到那一桌子的点心时,不由得咂舌,这叫做简单?天呐,要不要这么奢侈?唉,皇家就是皇家,什么都不要钱似的。虽然她现在富可敌国,但也没这般铺张过,一顿早膳不过两三个点心,一碗清汤,有时也加两个包子什么的,哪就用得着十几个点心,三五道补汤了,她又不是猪!
“娘亲!”正在此时,小怜儿揉着迷蒙的眼睛从暖殿出来,嫩白的小脚露在外面。柳月怜赶忙丢了筷子跑过去把她抱起,“怎么就起来了?鞋子为什么不穿好?”
“娘亲,我睡不着了。”
“那就先洗漱一下,马上用膳。”小丫头肯定是认床,这点倒是随了柳月怜。
“柳姑娘可是起来了?”外面突然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柳月怜扬声让他进来,却是个十七八岁的小太监,身形瘦小,看着倒机灵,只见他朝柳月怜行了一礼,笑道:“奴才是乔公公的徒儿小七,奉了师父的吩咐前来问姑娘这可短缺什么。”
“你回去跟你师父说,我这什么都齐全,让他不要惦念。”
“知道了。”小七应道,“还有一事,师父说,如果姑娘有兴致,御花园的戏辰时就开唱,姑娘可挟**一同前往,他已为姑娘和**备了席。”
“我定然按时到,有劳公公了。”柳月怜说着,顺手抓了把果子给他。本想问一问皇上去不去,可又开不了口,想推脱不去吧,又于理不合,况且人家都说了已经为她备好了席,由不得她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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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误闯禁地(一)
“今日原是图个乐子,大家不必太过多礼了,随意些罢。”来到御花园时,大多数人已经到了,但正主却没来,柳月怜一个人不认识,杵在人**中尴尬不已,等了好些时候,司空云珂和太后才领着一干嫔妃姗姗来迟,众人忙起座行礼。司空云珂在金椅上坐下,广袖一挥,霸气十足,看得柳月怜心神一晃,对上他的目光时又赶忙低下头去。
“想必你就是皇上昨日请来的柳夫人吧,听闻夫人有个娇俏可爱的女儿,今日怎不见她来呢?”刚刚坐定,坐在司空云珂右下首的一个穿着桃红色宫装的贵妇突然朝柳月怜笑道。
柳月怜抬眸,见那女人桃花眼,鸭蛋脸,体态丰腴,倒是个富贵美人,正猜想她的身份,身后伺候她的宫女低声告诉她是田德妃,如今的后宫之首,柳月怜心中疑惑,六宫之首不是皇后田蕊吗?
向田德妃欠了欠身子,柳月怜恭敬地回道:“回娘娘,正是民妇。小女贪睡,又没见过大场面,不知礼数,怕会冲撞了贵人们,是以没带她前来”
柳月怜的话真真假假各掺一半,小怜儿早就起来了,也想来凑热闹,但想着这般场面本就尴尬,再带她来怕是要惹出什么乱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索性就把她留在了梅苑,托梅苑的几个宫女帮忙照看着。
“柳夫人不必如此拘谨,小孩子打打闹闹总是有的,我们自然也不会在意,倒不知令千金今年几岁了?”田德妃温和一笑,举手投足大方温婉,眉眼间威势不减,当真有六宫之首的风范。
“回娘娘,小女如今五岁。”其实柳月怜也不知道小怜儿到底几岁,只是看她的样子应该就是这个年纪。
“哦,呵呵,这倒是巧了,本宫的大儿子也是五岁了。夫人难得入宫一趟,不如也让孩子们熟悉熟悉,也好凑个伴,热闹热闹。”
“谢娘娘美意,只是小女乃乡间顽童,怕要冲撞皇子金尊。”跟皇子玩?就小怜儿那性子还不得玩出火来?
“柳夫人这话见外了不是,夫人既是皇上请来的贵客,又何来冲撞之说?回头啊,本宫就让四皇子找令千金玩乐去,不知令千金芳名是?”柳月怜当着皇上、太后和各宫嫔妃的面拒绝她的好意,这是田德妃没想到的,但她也只是微微顿了顿,丝毫不见半分恼意,反而让一国皇子前去向小怜儿示好,这胸怀这气度当真少见,也足以看出此人不简单。
“卑贱之人不敢有名,只取了个小名,叫小怜儿。”
“小怜儿,呵呵,这名倒是通俗清雅的很,让人不见其人就要心生怜惜了,皇上以为如何?”田德妃说着竟把司空云珂拉了过来。
“甚好。”司空云珂一直看着台上的戏曲,似看得很痴迷,听见田德妃的话,黑眸有意无意地看了一下柳月怜的位置,面无表情地吐出两个字。
“本宫也听说平民百姓家的孩子,尤其是女孩儿不大取名字,没想到小名倒是比大名要亲昵些。对了,夫人的夫家是姓柳吗?”
柳月怜抚额,难不成她跟她说了这么多,还称她为“柳夫人”,却不知道她的夫家姓什么?那她还一口一个柳夫人叫的那么顺溜?她都还没婚配,哪来的夫家?但现在好像也不好澄清,于是颔首,“回娘娘,是的。”
“听闻夫人本也姓柳,与夫家同姓倒是少见。”
丫的,有完没完?柳月怜感觉自己都快招架不住了,果然是不能说谎,开了头得无休止地说下去,当真磨人的很。偷眼看了一下司空云珂,却见他正襟危坐,目视前方,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她们的谈话,心中不免失落,也更加抑郁,但还是打起精神应付,“虽然难得,却是缘分使然。”
缘分使然?司空云珂宽袖下握着的双手又紧了紧,他们当真无缘吗?
“也是,这缘分有时还真奇妙的很。”
“姑娘,**不见了。”正要开口,一个宫女匆匆来到她的身边,柳月怜记得她是梅苑的人,待她前来,没想到她竟跟她说这个,她心中莫名一慌,也忘了这是什么场合,长身而起,差点没站稳。
“夫人这是怎么了?不舒服吗?”田德妃紧张地问。
“皇上、娘娘,恕民妇失礼了,宫女来报,说小女不见了踪影,民妇想先行告退。”柳月怜稳了稳心神,向司空云珂和田德妃欠了欠身子。
“为何会不见踪影?你们怎得没有看住?”司空云珂没有允许柳月怜离开,倒是斥责起那匆匆来报的宫女,吓得那宫女“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叩头请罪。
“皇上切莫怪责于她,小女一向顽劣,许是刻意背着她们到哪里玩去了,还请皇上应允民妇回去看一看吧。”柳月怜连忙说道,心中急得很,现在可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皇宫毕竟不比外面,发生什么事都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的。
“嗯。”司空云珂看向柳月怜,本想安慰一番,但舌头在口中绕了一圈,却对身后的乔斯吩咐道:“乔斯,你领着内卫帮着寻一寻。”
“谢皇上!”柳月怜匆匆谢恩,也不等乔斯,转身就出了御花园,朝梅苑方向奔去。
“到底怎么回事?她什么时候不见的?”柳月怜边走边问身后跟上来的宫女,她必须先了解一下情况。
“奴,奴婢也不清楚。”那宫女没学过功夫,要跟上柳月怜的步子已然很吃力,此时话也说不大清楚,喘气喘的厉害,但还是努力说道:“我们已经找了一个时辰了,仍--没找到,所,所以才来告知--姑娘的。”
一个时辰?该死,那都多久的事了,她们怎的才来告诉她,要知道一个时辰什么事都可以发生,很多事也会来不及的。
“姑娘。”刚一见到柳月怜,守在殿门口的宫女就迎了上来,还没等柳月怜问话,她往地上一跪,带着哭腔说道:“**可能,可能进了玄境。”
“玄境?那是什么地方?”听着名字就觉得怪异,再见身后的宫女花容失色,柳月怜更是心慌。
“那,那是禁地。”
禁地?顾名思义,那就是禁止进入的地方喽,没想到这皇宫还有这样的地方,小怜儿这祸闯得可是够大的。
“玄境在哪?快带我去!”柳月怜也顾不得其他了,先看看那个地方再说。
没想到玄境离梅苑只一院之隔,难怪小怜儿能跑到那去。柳月怜站在玄境门口往里看,却只能见到高耸入云的石柱石笋,参差不齐,犬牙交错,有点像宫殿,又像现代中国四川、重庆、云贵高原等地出现的喀斯特地貌。那门也不像门,如果不是那上面写着“玄境”两个大字,柳月怜根本不会想到那么小的一条缝会是玄境的入口。柳月怜心中疑惑,这里是皇宫,为何会有这么奇特的地形?这样的地形按理说并不是这里能够形成的,要说是人工雕成的吧,又太不可能了,要雕出这样的巨作,工艺方面不说,人力物力上就得耗费无数,拿到现代去,定然会和那万里长城、金字塔一样被评为世界奇迹,成为解不开的谜团。
“乔爷,可否进去看一看?”这里既然是禁地,定然不是随意可以进入的。柳月怜在门口呆了好一会才看到乔斯领着一队侍卫前来。
“这……”乔斯为难地看了柳月怜一眼,如实说道:“不瞒姑娘,先不说没有皇上的圣旨,就算有,没有国师相助,谁也不可能进到里面去的。”
“国师?”那又是个什么人物?
“这玄境是专门给国师布阵用的,里面集了许多阵法,多是国师推敲研究出来的,甚至有些阵法还是混乱不成形的。没有国师,谁也进不去,就算侥幸进去了,也不可能活着出来。”知道柳月怜心急,乔斯更要晓以利害,让柳月怜做好心理准备。
听乔斯这样说,柳月怜的心中更是着急,几个跨步就要冲进去,乔斯连忙拦住她,“姑娘不可,若姑娘贸然进去,怕是凶多吉少,还是等请示了皇上再说吧。”
“可是……”可是她急啊!
“我知道姑娘心急,但不是没确定**是否真的在里面吗,也许**到别的地方玩去了呢,姑娘还是再等等吧。”乔斯劝道,整个人拦在柳月怜的面前,生怕她一下没控制住就冲了进去。
“那好吧。”乔斯的话很在理,柳月怜只好妥协。
“姑娘,不可!回来!”
又等了好一会,仍不见司空云珂派人前来,柳月怜再也等不了了,趁乔斯没注意,飞身攀上玄境上面的一根石柱,身形刚定,柳月怜就朝乾、坤、艮、坎四个方位连连出掌,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声巨响传来,“玄境”下面的那条缝缓缓拉开,柳月怜毫不迟疑地飞身而入,乔斯紧走几步,却被瞬间合起的“门”挡在了外面,急得他在外大喊,可早已看不见柳月怜的身影了。
虽然对阵法研究的不深,但这乾坤八卦阵倒是知晓一些的,所以柳月怜才能准确而快速地破解。可是,刚进到里面,四周竟还是一重重的石柱石笋石堆,根本没有路,柳月怜按照刚才的方法试了好几次,这里的一切却纹丝不动。柳月怜无奈,只好循着一些细缝瞎转,希望能找到破解阵法的方法。
“小怜儿,你在哪?”转了好久,柳月怜有些疲惫地靠在一石壁上休息,却似乎听见了小怜儿的声音,再一仔细听又什么都没有,四周死一般寂静,连风都没有,各处的天空都不一样,让柳月怜不禁怀疑这地方是不是人间。
“咦,神仙叔叔,我好像听见娘亲在叫我呢。”小怜儿突然站定身子,仰头问她身旁的男子,“你有没有听见?”
“没有。”怎会没有?只是,没有皇上的旨意而擅闯禁地的人本就该死,他没有义务去救她。
“哦,那可能是我听错了。”小怜儿一副小大人的样子让尚非卿忍不住要笑出声来,这个小娃儿怎得如此与众不同,倒不知道她的娘亲是个怎样的女子,竟懂得那么多新奇古怪的东西,尚非卿不由得有些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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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误闯禁地(二)
“出去以后,你就把这里的事都忘了吧。”为什么要救这个小女孩,尚非卿并没有想过,也许只是因为她的有趣,她的与众不同。
“为什么?难道神仙叔叔是要小怜儿做一条鱼吗?”她正想出去跟娘亲说呢,她在这里遇见了一个长得神仙一样美的叔叔,这个叔叔总是对她笑,他笑的很好看很好看,她都看不厌呢。要不是想娘亲了,她一定不会离开他的,此时的她已然把她的神仙哥哥--萧萧忘在脑后了。
“做一条鱼?”尚非卿迷糊了,这跟鱼又有什么干系?
“鱼的记忆很短的,它刚刚看见的东西马上就忘记了,它的全部生活就是记住和忘记。”小怜儿极是认真地解释。
“哦?这又是你娘亲告诉你的?”今天他听到的奇奇怪怪的事实在太多了,他都有点消化不了。那些事虽然听着荒唐,可作为一个阴阳家,他的直觉告诉他刚才听到的都是真的,比如他现在生活的地方叫做地球,是个球体,日夜不停地转动;再比如挂在天上的太阳其实离地球很远,如果要步行去太阳上,就算日夜不停地赶路,也要走3500年……
“是啊!我娘亲知道的东西可多了呢!”小怜儿自豪地说道,转而又得意一笑,眼珠子转了转,“不过娘亲也有不知道的呢。”
“什么呢?”尚非卿问,永远是微笑的表情,整个人淡的如同不存在一般,一身青衣,银白的头发,眸子和他的衣裳一样纤尘不染,人间百态似都掌握在他的手里,又好似他根本就不关心。他就那样长身而立,仿如谪仙。
“我偷看过娘亲的一张图,叫奇门什么图的,和这里有一点点像。”小怜儿道,看了看周围,确定无人,又低声道:“我就只告诉你一个人,一般人我不告诉他的。”
“哈哈。”尚非卿终是忍不住笑了,见小怜儿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不由问道:“为何这般看我?”
“神仙叔叔,你的笑声真好听!”童言无忌啊童言无忌,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走吧,你该回去了。”尚非卿笑笑,不再说什么,拉着小怜儿就往外走去,看似随意的步子却暗藏玄机,若是一般人怕是要步步为营了。
又是一声巨石移动的声音,焦急等在玄境外的众人心中一喜,抬眸看去,却见一个银发男子拉着一个小女孩的手走了出来,司空云珂大步上前,“为何只有你们出来?还有人呢?”
“皇上是指?”看见司空云珂,尚非卿并不行礼,眼睛直视着他,不卑不亢。
“一个女子,她的娘亲。”司空云珂似乎并不在意尚非卿的态度,指着小怜儿说道。得知柳月怜进了玄境,他顾不得处理朝中大事,扔下一干大臣就匆匆赶来了。钦天监寻不到尚非卿,他估计他是在玄境里,就一直等在这门口,没想到他只带了小的出来,大的仍不见踪影。
“娘亲也进去了吗?难怪我刚才好像听见娘亲的声音了。”也许真的是童稚无知,小怜儿竟一点都不怕生,虽然不大敢直视司空云珂,但话还是敢说的,她偏过头对尚非卿道:“神仙叔叔,你能把娘亲带出来吗?”
“还是烦请国师再跑一趟吧。”司空云珂道,竟是跟他打商量。
尚非卿挑眉,“皇上如此担心,想来定是个重要的人了。只是,皇上是知道的,非卿一日只进一次玄境,而且皇上所说的那人胡乱闯入,非卿并不能确定她的位置,自然也不一定救得出来。”
“大胆,你是何人?竟敢对皇上如此不敬!”一旁跟着司空云珂前来的月美人娇喝一声,司空云珂虎目瞪了她一眼,继而又对尚非卿道:“就当是孤欠你一个人情。”
“皇上?”众人大惊,皇上这是做什么?为一个女人向一个男人求情?多么荒唐,他可是一国之君啊!
“皇上都如此说了,非卿若是还不答应,于情于理怕也是说不过去的。皇上稍等,我这就回身去救,只是救得成救不成就要看她的造化了。”
“不必了!”尚非卿话音刚落,柳月怜清冷的声音响起,接着玄境之门打开,一身素白衣裳的柳月怜就那样从里面走出来。
“怜儿……”司空云珂看见柳月怜,心里一阵激动,一声“怜儿”脱口而出,几个踏步前去,却没有将她拥住,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见她无碍,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还是问道:“你没事吧?”
“是民妇的不是,让皇上挂心了,还请皇上降罪!”柳月怜心中震颤不已,那一声低唤如梦似幻,曾经他就是这样叫她的啊!
“罢了,没事就好。”他怎么舍得治她的罪呢。
柳月怜欠了欠身以示谢恩,转而敛容看向一旁的小怜儿,她的头使劲地往下沉,下巴都快要贴着前胸了,终经不住柳月怜的审视,她低低说道:“娘亲,小怜儿知错了。”
“错哪了?”柳月怜本不该当着众人的面责难一个孩子,可是她当真是气急了,天知道她刚才有多担心她。
“我不该因为想娘亲就背着姐姐们去找娘亲,然后一不小心进到这里面。”小怜儿说着,头又更低了,始终不敢看一眼柳月怜,小身子板似乎还在轻颤,看得人心疼不已。
柳月怜闻言,脸色没有缓下来,反而更加低沉,“今日就出宫,让你秋姨把你送回云遥去。”长本事了,竟学会说谎话了!
“娘亲,我不要回去。”小怜儿连忙抬眸,可怜巴巴地看着柳月怜。
“住口!此事由不得你!”柳月怜俨然一副严母的形象,浑身上下透着让人惧怕的冰冷,“此后武艺也别学了,安心跟你那些姨娘学女工、四艺,若是不从,此后你便不是我柳月怜的女儿!”
小怜儿被柳月怜的话惊得睁大了双眸,似是不敢相信她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只不过是偷看了她的一张图,秉着好玩的心来这很多石头的地方试一试,怎么就招她这么惩罚她了。小怜儿只觉得委屈,眼泪花花直流,大声喊了声“你是个坏娘亲”便跑走了。
柳月怜愣愣地看着那个远去的小身影,只觉得胸口一阵钝痛,一股腥甜涌上喉咙,嘴一张,吐出大口鲜血。
“怜儿!”司空云珂大惊,赶忙扶住了她。
“我没事!”刚才在阵中触动了机关,遇到了滚石,许是那时候受的伤,又因为忧急于心,加上这一段时间的积郁,自然挺不住的。幸好她在阵中没有走远,后来又顺着原路返回,不然她今日怕是要死在里面了。
“来人,传太医!”这样还没事?司空云珂顾不得什么身份,也不顾柳月怜的挣扎,把她抱在怀里匆匆往梅苑而去,这场风波总算是尘埃落定了。
尚非卿清明的眸子看向那被人抱在臂弯的人,又回头看了看身后的玄境,心中难得的起了一丝涟漪,依据那小女孩所说的话,加上她居然能破了他十几年苦心钻研的“洞石奇门列阵”,这个女人定然不是普通人。可是,近日观星象并未发现有新星出现,猛然想起一事,尚非卿眼前一亮,难道是她?
“云大夫?”当看到那个前来为她诊脉的太医时,柳月怜吃惊不小,云红喜怎么成了这宫中太医了呢?他不是一向眼高于顶、愤世嫉俗,尤其看不上官场仕途的么?
“姑娘,先让我看一看吧。”云红喜对柳月怜的惊讶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在这遇到柳月怜是他早就知道的事,没什么可惊讶的。
“如何?”云红喜刚诊了脉,司空云珂就在一旁问道,神情很是不安,全然没有了平日的威严。
“回皇上,一点小伤,并无大碍,只是日后千万记得放开心来,抑郁之症说轻也轻,说重也重,就看姑娘如何对待了。”
“抑郁?”司空云珂狐疑地看向柳月怜,怎么会得抑郁症?
柳月怜脸上一热,连忙侧身向里躺着,她自己也是大夫,怎会不知道这回事?她这抑郁症还不是因他而起,她心里想的苦,却又不敢说,只能压在心里独自受尽煎熬。
“臣开个方子,按方子抓几服药喝一喝便可。但心病还须心药医,这个恕微臣无能为力。”云红喜说完便告辞出去。若二人的心思和五年前一样,那他就不难猜出柳月怜心里在想什么了,只是这本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不好掺和,也没办法掺和,让他们自己去磨合才是正道。
“为何会这样?”寝殿里不知何时只剩下柳月怜和司空云珂二人,司空云珂轻叹一声,声音有些沙哑。
“……”柳月怜并不答话,她知道他问的是什么,她也想知道,他们当真是有缘无分吗?一行清泪默默无声地淌下,左眼落到右眼,然后打在枕头上。
“怜儿,你心里——有过我吗?”喉结轻动,犹豫了好一会,司空云珂终是问出了心里埋藏了多年的话,他一直都想问她,可一直都没有机会。
有,怎么会没有,现在依然如是。以前没想明白,现在明白了,可晚了吗?你的心里可也还有我?柳月怜在心底默问,仍是没有勇气说出来,将所有的事情摆开,他们就真的能在一起吗?就算他能接受她,可她不能接受与那么多女人共同分享他,她做不到。
“罢了,有些事终究是要让它过去的。”迟迟不见柳月怜回话,司空云珂的心慢慢地沉落,不该希冀的,早该放下的,原来,以为天下都被掌控在手心的自己也有这般狼狈的时候,他可以抓住天下,却抓不住她的心,十年前是,五年前是,现在亦是。站起身,背着她道:“你歇着吧,什么时候想出宫就派人来说一声。”
柳月怜回过头,看着他越走越远,泪眼如决堤的大坝汹涌而下,心里呐喊着,“别走,不要走。”可那身影还是消失在她的视线,那样的决绝!
☆、第八十一章:怂恿打架(一)
“云珂!”柳月怜终没忍住追了出来,她怕现在不追,以后就没机会了,她害怕他把她从心底完全抹去。
司空云珂浑身一颤,僵直着身体在门前站定,却不敢回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又是他的幻觉,他的心再经不起失落了。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那声音太轻,以致不用心听就听不见,但却一下下响在他的心里,使得他所有的神经都紧张地绷紧着。
“皇上,姑娘,**和众皇子打起来了!”正当柳月怜一步步向司空云珂靠近的时候,一个宫女闯了进来,生生止住了她的脚步,就差两步,只差两步,她就碰到他了,可这两步怕是永远也跨不过去了吧。
“怎么回事?”司空云珂沉喝一声,脸色有些难看,似在压抑着怒火。
“回皇上,奴,奴婢不知。”宫女何曾见过这般景象,吓得腿一软,跪了下去。
“我去看看。”柳月怜说着便冲了出去,却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拉住,触手的温暖让她的心跳立时慢了半拍。
“先把鞋穿好。”
柳月怜闻言,低头一看,果见自己赤着脚,因这殿外有些冷,那双脚已经冻得发红,柳月怜脸上一热,羞得抬不起头来,她刚才是真急了,以致连鞋都没来得及穿,要不是他提醒,她真会这样跑出去,到时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笑话来。
“人呢?”不是说在西兰苑吗?怎么一个人都不见?
“回姑娘,奴婢不知。”她也是才跟着她和皇上一起来的呀。
“皇上,**受了伤,现在被送往了太医院。”就在这时,乔斯匆匆从外院进来,额头布满了细汗,喘着粗气,想是跑了好一段路。
“受伤了?可严重?现在如何?”柳月怜心中一慌,怎么会这样?自打进宫,事情就一件接一件的没个消停。
“姑娘莫急,只是受了些轻伤,云大夫正在给**上药。”乔斯说道。
“那怎么送往太医院?”不是应该送到梅苑去的么?
“这……”偷偷地看了一眼司空云珂,乔斯低头道:“**突然晕了过去,德妃娘娘一时心急,便着人将**送到了太医院。”
田德妃?柳月怜心中了然,一股愠怒漫上心头,刚才西兰苑打架的事儿恐怕没那么简单吧,不然怎么能让田德妃看见,还看着他们打?因顾着司空云珂在一旁,柳月怜也不好说什么,看了乔斯一眼,淡淡地说道:“既然小女无甚大碍,那还烦请乔爷着人将小女送回梅苑吧。”
朝司空云珂欠了欠身子,“民妇身体不适,先行告退了。”说罢,也不等二人说什么,领着梅苑的宫女转身就离开了。
“刚才到底怎么回事?”行至半路,柳月怜突然停下来问身后的宫女,她得确认一下事情的是否真如她想的那般。
“这……”
“如果不想死就将事情始末给我说清楚!”柳月怜见她吞吞吐吐的,心中更是烦躁,神情一肃,竟是少见的威严。
宫女没见过这样的柳月怜,一下子也害怕了,颤着声音说道:“会姑娘的话,听说是**冲撞了大皇子,二公主就在一旁骂,骂姑娘是狐狸精,还,还骂**是野种,**气红了眼,当场就给了二公主一个耳光,大皇子、四皇子和二公主就和**打起来了。”
冲撞?这话倒是轻巧的很,她倒不知道怎样才叫冲撞,照这么说,还是**架了。理由冷笑,睥睨着宫女,“那就没有人将他们拉开来吗?”
“奴,奴婢原本是想去劝架的,可,方贵人说奴婢多事,还打了奴婢一个耳光,德妃娘娘也是在的,娘娘没有说话,我们也不敢再上前去。”说到自己挨打,宫女明显有些愤恨,说话倒是没有之前的顾忌了,打心底里却是希望柳月怜帮她出了这口恶气。表面上这位姑娘只是一个平常百姓,但看皇上那般紧张她,定然是跟皇上有很亲密的关系的,说不定将来也是这个宫里的主子,她傍上了她也不亏。
“走吧。”柳月怜听完反而平静下来,刚才的怒气全无,径自往梅苑的方向走去,那宫女立时愣住,搞不懂柳月怜到底在想什么,她不是应该怒气冲冲地跑去跟那些主子讨公道,或者直接找皇上哭诉么?
“娘亲。”小怜儿被乔斯亲自送了回来,看见柳月怜,那大眼睛立刻蕴满水雾,但见柳月怜表情淡淡,又倔强地忍住不让那些金豆豆掉下一颗,看的乔斯等人都怜惜的很。
柳月怜也不留乔斯,接过小怜儿就往内殿去,将她放在榻上,静静地盯着她看了好一会,终是叹了一声,素手轻触她嘴角的瘀青,却是笑着问:“啧啧,我的小怜儿这脸怎么花了?谁敢在你的头上动土啊?”
“如果不是他们人多,我肯定把他们的脸都抓花掉,啊!”柳月怜不提就罢,一提这事,一向不认输的小怜儿立马来气,张牙舞爪的极是不服气,却不小心弄疼了伤口,一时大叫起来。
“呵呵。”柳月怜轻笑出声,从袖中拿出一瓶药,轻柔地为她擦拭,“疼么?”
“不疼!”本来是要哭出来的,但此时小怜儿愣是倔强地摇头,她可不要让娘亲笑话她。
“不疼吗?那,这样呢?”柳月怜说着竟在小怜儿大腿上的一块淤青处用力按下去,小怜儿立马大叫出声,继而又把头埋在枕头里,发出几声闷哼。身后的几个宫女不可思议地看着柳月怜,天下居然有这般狠心的娘!
柳月怜也不管他人的眼神,帮小怜儿身上的伤都清了一遍后就把她翻了过来,随手扔了一块手帕给她,道:“把眼泪擦擦,坐好。”
小怜儿将手帕扔在地上,用自己的衣袖胡乱地抹了两把脸,然后咬着牙坐起来,却撇开头不看柳月怜。柳月怜笑着摇摇头,扳过她的小脸,说道:“现在给你两个选择,一是,被人打了就打了,只能怪自己技不如人,得认输;二是,让自己变强大,把今日所受的罪加倍讨回来。”
“哼,你都不让我学武艺,我怎么变强大,怎么能打得过他们。”小怜儿愤愤说道,委屈的泪一下子又涌出眼眶,只是还来不及落下就被她用衣袖擦去。
“是吗?我这样说过?我怎么记不起来了?”
“你明明就是这么……”小怜儿顿住,对上柳月怜带笑的眼睛,破涕为笑,原来娘亲也会耍赖,“那娘亲教我!”
“你确定要我教?”柳月怜阴阴地笑道。
“嗯。”小怜儿用力点点头。
“不后悔?”她可不像其他人那般仁慈,也不会把她当作小孩子。
“不后悔!”
“小女子一言--”柳月怜伸出小手指。
“驷马难追!”小怜儿也伸出小手指勾住柳月怜的,豪气冲天。
“姑娘,姑娘,**又和皇子公主们打起来了,你快去看看吧!”宫女急急从外进来,慌的连行礼都忘了。
“哦?”柳月怜将手上的书放下,淡淡问道:“谁赢了?”
“啊?”几个宫女闻言皆是一愣,好一会才反应过来,刚才的那个呐呐回道:“奴婢不知道,还没分出来。”
几个宫女忙瞪了那宫女一眼,这木头脑袋,哪就真这么回了?无可救药!柳月怜倒是不以为意,不知不觉间,她已经在这宫里呆了半个月了,司空云珂没有赶人,她也不急着出宫,等小怜儿报了仇再说,她向来是有仇必报的,不管对方是谁。
“你回去看着,不管输了赢了,打完了就把**带回来。”柳月怜吩咐完,又开始看自己的书,那宫女得令,又赶忙奔了出去。
“姑娘,您这样放任**就不怕出意外吗?”先不说他们人多,大皇子和三皇子还都比**大几岁,就算**最近学了点三脚猫的功夫,打输了就罢,若真打赢了,那些个主子们哪个肯善罢甘休?
“放心吧,出不了什么意外。”柳月怜道。那些人还没胆子闹出人命,充其量就让孩子们过过瘾,也出出她们心里的恶气。也就是吃准了她们,柳月怜才敢放手让小怜儿一人上阵,只是小丫头太性急了,这才几天就想把本翻回来。
“胡闹!”她们正说着话,司空云珂突然进来,脸上有些愠怒,宫女们连忙识趣地退了出去。
“皇上来了。”柳月怜把书放在桌上,笑着迎了上去。也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之间似不再那么疏远,还经常一起吃个饭什么的,虽然话还是不多,至少不冷场,不尴尬了。
“孩子们不懂事闹着玩,大人该阻止才是,怎得你竟由着他们去了?”司空云珂在椅子上坐下,语气倒缓和了不少,但脸色依然不大好看,若孩子们出了事,不管伤着谁了他都不好做。
“皇上昨日让乔斯送来的琴我很喜欢,不如今日我为皇上抚一曲吧。”柳月怜顾左而言他,也不待司空云珂应允,径自到内殿把那张镶着红宝石紫檀木制的琴抱了出来,放在案上,仔细调了音,纤指一动,清明而低沉的旋律便从指间流泻出来。
“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司空云珂无心听她抚琴,这一阵子她对他的态度没有那么疏离了,可也亲密不到哪去,他猜不透她到底是什么心思。
柳月怜停住手,余音还在颤响,看了看窗外,她觉得似乎该向他说明一些事情,比如她并未婚配,小怜儿也不是她的女儿。
“其实我……”
“娘亲!”小怜儿从外进来,带着一身的伤,很是狼狈。
“皇上请自便。”看了眼司空云珂,柳月怜终是没有把刚才的话说完,领着小怜儿就进内殿擦药了。
☆、第八十二章:怂恿打架(二)
“娘亲。”小怜儿低低地唤了一声,偏过头小心翼翼地看着帮她擦药的柳月怜,她输了,不知道娘亲会不会生气。
柳月怜伸手朝她的一处伤处拍打了一下,听着她叫出声来,挑眉笑道:“疼了?疼就是了,只有疼才能让你记住教训。”
“娘亲,我知道错了。”小怜儿眸中含泪,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极惹人心疼。
“哦?错哪了?”柳月怜不愠不喜,淡淡问道。
“我不该急着去找他们……啊,娘亲!”小怜儿话未说完屁股上又挨了柳月怜一巴掌,不由得委屈又愤怒,她都认错了,怎么还打她,太过分了!
柳月怜柳眉一挑,无视她的怒火,“给你讲个故事,你仔细听,听完后还不知道错在哪,那我们就立刻出宫,你也不必再去找他们了。”
“是,娘亲。”
“从前,森林里住着一只老虎和一对狐狸夫妻……”
“那没有其他的动物了吗?”小怜儿刚听一句便插话进来,柳月怜却也不恼,以往她也是“问题多多”,笑道:“有什么问题你先留着,等我把故事讲完,咱们一块儿解答好不好?”
“嗯。”小怜儿乖巧地点点头。
柳月怜继续讲故事,“有一天,公狐狸被老虎抓到,马上就要成为老虎的腹中餐。在这危急时刻,狐狸想出了个办法,它对老虎说,‘你敢不敢跟我打个赌?’老虎问,‘赌什么?’狐狸就说,‘赌一赌谁跑得更快。’老虎乐了,这还用赌吗,如果不是它快,狐狸又怎么会落到它的手里。但既然狐狸都这样说了,老虎觉得和它玩玩也无妨,便问道,‘那赌注是什么?’狐狸说,‘如果你赢了,我就心甘情愿让你吃掉,如果你输了,你就把我放了,此次以后都不准再抓我、吃我。骄傲的老虎立刻就答应了,他们约好第二天在东边的一块大石头前见面。”
“那狐狸会不会逃跑啊?”小怜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声,表情有点紧张,不知道是为狐狸还是老虎。
“嗯,这个问题问得好,只是老虎能抓它一次就能抓它两次,小怜儿觉得狐狸跑得掉吗?”
“那怎么办?”
“是啊,怎么办呢?狐狸也在想这个问题,想得连饭都吃不下,觉都睡不好,最后还打算连夜逃走,远离自己的家乡。”
“那它走了吗?”
“没有。”柳月怜笑笑,“它的妻子见它满面愁容就问它缘由,狐狸就把与老虎打赌的事告诉了妻子。它妻子听后就笑了,她说,’你不必烦恼,我有一计,明日定助你成功。”
“那是什么呢?”小怜儿眸子一下子亮起来,就好比她自己要得救了似的。
“第二天很快就到来了,狐狸如约来到约定的地方,它对老虎说,‘从这块大石头这里出发跑向森林的另一端,再跑回来,路径自己选,谁先到谁就赢了。’老虎马上答应了,只听它一声令下,它们就以最快的速度冲了出去。老虎跑的极快,一下子就把狐狸远远地甩在了后面,不多时就到了森林的另一端,就在这时,狐狸从前面的草丛里探出头来向老虎招手大喊,‘我到了!’老虎心中一惊,连忙往回跑,这次的速度更快,可当他回到大石头前时,狐狸已经等在那里了。老虎无奈,只好认输了,狐狸得救了。”
“咦,怎么可能?狐狸怎么会跑的比老虎快呢?”小怜儿小手撑额,陷入了沉思。
“很简单啊,其实那只狐狸根本就没有跑,它一直呆在原地。”萧萧话音刚落,人就从房梁上旋身而下。
“神仙哥哥?”小怜儿吃惊不已,神仙哥哥怎么会从房梁上下来呢?
柳月怜嗤了一声,扫了他一眼,“原来有躲房梁上的神仙啊!”
萧萧讪讪地揉了下鼻子,他就是好奇,一个做娘的居然怂恿自己几岁大的女儿去打架,真是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原来这些年她睚眦必报的性子一点都没变,当初他可是见识过她的手段,所以今儿个来看看她是怎么教孩子的,却不道听了个这么有趣的故事。
“神仙哥哥怎么说狐狸没有跑呢?它明明就比老虎先到森林的另一端啊。”小怜儿适时的出声解了萧萧的围。
“呵呵。”萧萧轻笑,在桌旁坐下,很不客气地自己倒了杯茶水,然后笑道:“那只在森林另一端的是狐狸的妻子。狐狸长的本就差不多,再加上隔了好一段的距离,老虎心中着急,自然不会仔细辨认,所以就和小怜儿一样把狐狸妻子当作狐狸本尊了。”
“哦,原来是这样!”小怜儿恍然大悟,拍手笑道:“狐狸的妻子真聪明!”
“呵,狐狸天生狡猾,无可厚非咯。”萧萧不以为然地笑道。
“只有技不如人又不肯服输的时候才会说对方狡猾。”柳月怜嗤笑,明明不如别人,却反而要说别人的不是,人们的这种心理无非是自我安慰的愚蠢行径。
“呃……”对于柳月怜不留情面的批判,萧萧先是一愣,尔后干笑一声,朝柳月怜拱手道:“姑娘说的是,在下实在惭愧的很,往后定当多向姑娘学习。”
“得,我可不敢收一个梁上君子做徒弟。”柳月怜撇了他一眼,丝毫不领情。
“在下已经知错,姑娘就别再埋汰在下了。”一失足成千古恨啊,萧萧暗自后悔自己刚才没从正门进来。他也不是有爬房梁的习惯的,谁让刚才皇上在呢,他不好跟他撞在一块,所以,退而取其次了。
“这天色也不早了,萧侍卫今晚不当值么?”她教育自家孩子,他一个大男人来这凑什么热闹。
“哦,经姑娘这么一说,还真是,在下告辞了。”萧萧赶忙闪人,没见过这般得理不饶人的女人,以后他可得记住了,得罪谁也千万别得罪柳月怜这样爱记仇又毒舌的女人!
“姑娘,皇上走了好一会儿了。”趁小怜儿思考的空当,柳月怜走出内殿,司空云珂已经不在,她盯着他坐过的空椅失了神,一旁的宫女看见,小声地提醒。
“哦,这样啊。”柳月怜道,看了下外面阴沉的天空,转身又回转内殿。
伺候两旁的姑娘相视一眼,心中纳闷的很,这柳夫人还没来之前,上面就特意交代下来不准叫夫人,应叫姑娘,她们很是不明白,明明她已经为人妇了。后来见皇上对她不一般,便觉得她与皇上应该有些什么,可这都半个月了,两人若即若离,亲疏难辨,倒让人不知道他们到底是哪层关系了。
“又输了?”
“没有,是平手。”
“不错,有进步。”
“啊,娘亲,你别再拍我了!”
“呃--”习惯了,柳月怜讪讪一笑,拉着刚刚经历一场“战斗”的小怜儿往内殿去,“来,我给你上点药,过两天就好了。”
自从前两天跟她讲过那个故事后,小丫头就学聪明了,不再蛮干,学起了狐狸的聪明作巧,效果甚佳。听着宫女一五一十的禀告,柳月怜差点要笑出声来,她有点遗憾自己没有在场,不然定能看到非常精彩的一幕,一人敌三,两个大男孩一个小女孩,还堪堪打成平手,虽然还是挂了彩,但确实很不容易。
“姑娘,他们毕竟是皇子公主,您这样是不是?”一年纪稍大的宫女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开了口。她心中不无担忧,公然与各宫嫔妃斗的怕就只有这对母女了,这姑娘看似沉稳,心性怎的和她女儿一般不知轻重,偏又无人敢言。
“你是想说我太小孩子气?”柳月怜偏头看着她,秀眉扬了扬,这宫女倒是有胆识的。
“奴婢不敢。”
“你叫什么名字?”半个多月的时间,她们日日相处,可柳月怜从不知道她们的姓名,原是想着在这也不长住,也就懒得问了,今日却突然来了兴致。
“回姑娘,奴婢姓杜,单名一个眉字,眉毛的眉。”
“杜眉?这名字可有来头?”本来听着还不错的名,被她那么一解释反倒俗气起来了。
“奴婢家乡有种说法,说是穷人家的孩子用身体上的某个部位为名好养活。”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小时候好像也听过这么种说法。”柳月怜恍然,这话她在白水村的时候听那里的老人说过的,连老子的名字都是这么个来法,叫李耳。
“姑娘的家乡也有这种风俗吗?”杜眉笑问,直直地看着柳月怜,心里倒觉得她亲切起来。
“嗯。”柳月怜胡乱地点点头,家乡?她的家乡是哪呢?现代?白水村?时隔这么久,她都迷糊了。
☆、第八十三章:争风吃醋
“**,要掉下来了,快拉紧!”
昨晚还下了一场雨,今日却风和日丽,万里无云,让柳月怜突然起了兴致,带着杜眉和小怜儿一同到这御花园来玩。难得出来玩,小怜儿自是高兴的很,一会儿捉蝴蝶,一会荡秋千,后来看见有别的宫的宫女放风筝,便也嚷着要玩,杜眉赶忙为她寻了个蝴蝶风筝,陪着她一块玩,两个人现在正玩的不亦乐乎呢。
柳月怜坐在秋千上轻轻荡着,看着那在花丛中嬉笑奔跑的小身影,她也不由得笑出声来,心情舒畅的她诗兴大发,红唇轻启,便诵了一首韩愈的诗,“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最是一年春好处,绝胜烟柳满皇都。”
“哟,我当是哪个宫的宫女有这般诗才,原来是柳姑娘啊!”一道娇俏的声音突兀的响起,月美人一袭桃红色春衫,盈盈从花丛小径拐了出来,身后跟了一大**宫女嬷嬷。
“姑娘?”跟她同行的一个也是穿着宫装的漂亮女人,只见她一副惊讶的表情,兰花指捏着手绢,将柳月怜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我怎么听说她的女儿都五岁大了?怎得还叫姑娘?”
“秦妹妹说的是,我也纳闷了好久呢,今儿个正巧,我们就一同听一听柳姑娘的说辞吧,也不知道柳姑娘是否方便告知。”月美人笑着走向柳月怜,还熟络地拉起她的手。
柳月怜淡淡地看了两个人一眼,抽回自己的手,从秋千上起来,“两位娘娘请见谅,这个还真恕我无法相告了。”说完,柳月怜便要离开。
“大胆!”秦美人娇喝一声,如花的脸蛋变了样,几步就来到柳月怜面前,挡住她的去路,“你这贱妇见到本宫居然敢如此无礼,可是不要命了?”
“呵呵。”柳月怜不怒反笑,“民妇虽然一介平民百姓,没见过什么世面,礼仪有失还请这位娘娘见谅,但不知道娘娘是哪个宫里的主子?民妇日后好专程去行大礼。”
“你……”秦美人立时噎住,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还真没有属于她单个人的宫殿,更没资格自称“本宫”,她不过是一时口快,没想到就被柳月怜拿捏住了。
“哟,这里怎么这般热闹,看这样子,本宫是赶巧了。”正僵持着,又是一道声音传来,娇笑如铃,众人连忙看过去,却是一个长得极美的女子。只见她身穿大朵牡丹翠绿烟纱碧霞罗,逶迤拖地粉色水仙散花绿叶裙,外面罩一件金丝薄烟翠绿纱,低垂鬓发斜插镶嵌珍珠碧玉步摇,如雪肌肤,朱红双唇,眉眼间有颗朱砂痣,更显别样风华,当真是花容月貌、出水芙蓉,柳月怜不由得在心底赞了一声。
“见过淑妃娘娘,娘娘金安!”众人齐齐行礼,柳月怜也跟着欠了欠身,原来这主的级别是四妃之一。
“都起来吧,难得好天气,本宫也是耐不住性子出来逛逛,没想到竟和大伙儿撞一块了。”淑妃说着又娇笑一声,眼睛扫视了一下众人,待看到柳月怜时眸中惊诧,“看本宫这眼神,怎么才发现有客人呢,倒不知这位姑娘是?”
淑妃是第一次见柳月怜,不认识她自是情理之中,而柳月怜一直也没有按妇人的方式琯发,所以她自然也唤她“姑娘”了。
“回娘娘的话,民妇柳氏。”
“啊,原来你已婚配,本宫倒是眼拙了。”淑妃惊讶之后又掩唇低笑,其他人也低低笑起来。柳月怜蹙眉,感情她是故意戏弄她了?
“娘娘有所不知,柳夫人原是皇上春节时请来的贵客,如今住在梅苑。”月美人在一旁说道,还特意强调了柳月怜的住处。
淑妃闻言,果然变了脸色,“哦,这事本宫倒是早有耳闻,那都是半月之前的事了,本宫没想到柳夫人还在宫中。不知柳夫人在这宫中住的可还习惯,若是宫女太监们怠慢了贵客,还请柳夫人不要见怪才是,宫中虽好,可也没有长期留客的前例。”
这话说的可真是尖酸刻薄,毫不留情面,谁都听得出来,她是讥笑柳月怜贪图宫中富贵而死皮赖脸地赖在这不走。
“娘娘说的是。”柳月怜也不恼怒,低眉顺眼地欠身道:“只是民妇是皇上请来的,没经得皇上的同意,民妇也不敢随意出宫。”
“你……”淑妃的脸色更加难看,柳月怜这是拿皇上压她呢。
“民妇还有事,就不在这叨扰各位娘娘赏花的雅兴了。”柳月怜说完,绕过淑妃就要离开,却不是因为生气,她们跟她吃醋她可以理解,可她又有什么理由、用什么身份跟她们置气呢?柳月怜胸口闷闷的,刚才的好心情一扫而空。
“站住!”淑妃厉喝一声,回身说道:“本宫可没有允许你可以离开。”
“不知娘娘还有何吩咐?”柳月怜对上淑妃的眼睛,不卑不亢,惹得淑妃更是气愤不已,那张漂亮的脸蛋有些扭曲。
“吩咐?”淑妃眸子一转,看着柳月怜阴恻恻地笑道:“倒没有什么吩咐,只是本宫今天心情好,想看看赛步,听说民间的女子都比较强壮,不知柳夫人可否给本宫展示一下。”
“恕民妇难以从命。”柳月怜终是怒了,她这将她当猴耍呢!
“放肆,娘娘的话你也敢不听,找死!”月美人在一旁看的高兴,柳月怜违抗淑妃的命令正中她的下怀,手一扬就要教训柳月怜,好出出自己心中的恶气,也拍了淑妃的马屁。
“啪!”
一声脆响之后,整个御花园立时死寂,所有人大气不敢出,淑妃的脸色已经扭曲的看不出原样了,脸上的五个鲜红的手指印狰狞的很,把月美人吓得浑身打颤,她根本没看清柳月怜到底是怎么躲开的,而她这一巴掌又是怎么落到淑妃脸上的。她转而看向柳月怜,眼睛冒火,举起手又要打下去,“你这贱妇居然敢躲,看我不……”
“住手!”一声娇喝气势威严,愣是喝住了月美人的动作。
“见过公主殿下!”柳月怜躬身一福,礼仪周到,言语疏离。
“是你?”司空云烟没想到在这会遇到柳月怜,心中一时百感云集,十年前也好,五年前也罢,她对她向来都是不卑不亢,何时竟这般谦恭了。
“多年不见,公主可安好?”柳月怜也是一阵感慨,当初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了,不似以往的戎装,换上了一袭淡绿色的繁花宫装,外面披着一层金色薄纱,宽大的衣摆上锈着紫色的斑纹,三千青丝撩了些许简单的挽了一下,其余垂在颈边,额前垂着一枚小小的红色宝石,点缀的恰到好处,女子本有的柔婉中流露出一份属于男子的英气。
“你--”司空云烟没想到柳月怜竟会以这样老朋友般的语气跟她说话,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她,沉吟半晌,却是问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可知皇兄找你找的都快疯了。”
“谢皇上公主惦记,民妇受宠若惊。”柳月怜却不回答她的问,语笑淡淡,看不出什么情绪。
“民妇?你成婚了?”司空云烟大惊,一时激动地抓住柳月怜的双肩,“你这么可以这样,你明知道皇兄对你的心意,你怎么可以……”
“啊!娘亲!娘亲快救我!娘亲……”正在此时,小怜儿带着哭腔的尖叫从远处传来,柳月怜连忙看过去,却见一只凶猛的大狗正追着小怜儿跑,后面还有几个孩子在那拍手大笑,其中一个和小怜儿差不多大的女孩还在为那只狗呐喊助威。柳月怜又惊又怒,也顾不得司空云烟,将她推开,身形一闪便朝小怜儿飞去,事情发生的太突然,柳月怜的速度太快,使得司空云烟和一众女人全愣在了原地。
“小怜儿!”眼看那只大狗急要咬到小怜儿,柳月怜惊的差点摔在地上,伸手将头上的簪子摘下,手一扬,那簪子如箭般飞了出去,直中大狗的咽喉,只听见一声凄厉的哀嚎,那只大狗便倒了下去,之后就动也不动一下了。
“娘亲!哇--”小怜儿飞扑进柳月怜的怀里,哭的稀里哗啦。
“好了,没事了,乖,不哭!”柳月怜紧紧搂住她,心还因为刚才的惊险震颤不已。
“你是谁?竟敢杀死本公主的大猫,我要让母妃治你的罪,赐你杖刑,打死你,为大猫报仇!”小公主奶声奶气地冲着柳月怜喊道,小身子抱住大狗的尸体,落下几滴泪来。
柳月怜回头看了她一眼,长的很精致,粉雕玉琢的,极是漂亮,像个瓷娃娃,但那言语中不符年龄的狠毒令柳月怜眉心拧紧,不由得沉声问道:“这是你的狗?”
“就,就是本公主的!”对上柳月怜的眼睛时,小公主被那气势给吓住了,但还是高傲地抬起下巴,她是公主她怕谁!转而又指着还缩在柳月怜怀里的小怜儿大声道:“这个小**敢打本公主,本公主就要让大猫咬死她!”
“住口!”司空云烟领着众人前来,听见小公主的话,顿时脸色一沉,凛然道:“芊儿,为你刚才的话道歉!”
“姑姑?”司空芊睁大了眼睛,最疼爱的姑姑怎么向着外人说话?司空芊心里顿时委屈的很,看见淑妃,立马扑进她的怀里,“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母妃,她们欺负芊儿!”
见自己的宝贝女儿哭的这般伤心,淑妃心疼不已,加上刚才挨的打和司空云烟的话,心中的怒火一下子就烧起来了,也忘了司空云烟还在这,沉喝道:“来人,把这两个**拉下去打死!”
“本公主看谁敢?”司空云烟眸子冷冷地扫过众人,对淑妃道:“淑妃娘娘不分青红皂白就这样处置于人怕是不妥吧,再怎么说她们也是皇兄请来的客人,如果今天的事传到皇兄耳中,你觉得皇兄会护着谁?”
“公主这是何意?刚才公主可也看见了,芊儿身为公主却被一个外人欺负,你是芊儿的姑姑,难道不应该为她主持公道吗?”淑妃心中气的很,但她也不得不考虑司空云烟的话,刚才听司空云烟的话,貌似这个女人早就和皇上公主认识,还交情不浅,若这件事真的让皇上知道了,她也不能确定皇上是不是会护着自己的女儿。况且司空云烟虽然是女儿身,但因有战功,手握兵权,不是个善茬,她得罪不起。
“本公主自然是看见了,芊儿纵狗行凶在先,辱骂他人在后,理应罚跪祠堂,以儆效尤。但这系皇兄家事,本公主自不好多管,淑妃娘娘是明事理之人,想来知道该怎么做。”司空云烟说完,看向柳月怜,声音缓了缓,道:“你还是请太医给令千金看看吧,若真吓出个好歹岂不是我们的罪过。”
“谢公主关心,民妇先行告辞!”柳月怜颔首,抱着小怜儿离开,看都不看淑妃一众,把她们气的双目猩红,似要喷出火来。
“这里既没什么事,各位也都散了吧。”司空云烟看着柳月怜离开,又看了一眼敢怒不敢言的众人,拂袖而去。
“淑妃娘娘,您看这事?”司空云烟一走,秦美人上前两步,小心翼翼地征询淑妃的意见,若今天的事真被皇上知晓了,淑妃是太后的亲侄女倒没什么可担忧的,可她只是一个小小的美人,只要皇上一个不快,她的小命就没了。
“淑妃娘娘,我看这柳夫人就是个十足的狐媚子,淑妃娘娘可千万不能姑息枉纵啊!”月美人也掺合进来,想在淑妃这里再烧把火。
“你给本宫住口!”淑妃一巴掌狠狠地扇了过去,差点把月美人给扇翻,只听她恨恨道:“你个**,竟敢动本宫,来人,给本宫掌嘴!”她可没忘记这茬呢。
“淑妃娘娘,我不是故意的,是柳夫人那**……啊!”月美人吓得连忙为自己申辩,话还没说完,淑妃身边的宫女就狠狠地抽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刚好把两边的手指印都补齐了。
“淑妃娘娘饶命,淑妃娘娘……”月美人顾不得脸上火辣辣的痛,赶忙跪下求饶。
“你今日就跪在这好好给本宫反思一下,没有本宫的允许不准起来。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到底在想什么,想拿本宫当枪使,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如若有下次,本宫定让你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淑妃说完,拉着司空芊转身离开,其他宫女嬷嬷紧跟其后。
月美人狠狠瞪着淑妃的背影,身上抚上自己的脸,另一手兀地握紧,心中道:“田淑妃,今日之仇不报,我李月誓不为人!还有那个贱妇,我定要让她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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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提拉米苏
“怜儿!”柳月怜刚回到梅苑不久司空云珂就匆匆而来,见到柳月怜安好,眸中的焦色才被隐去。
“皇上怎么来了?”柳月怜问,转身给他倒了杯茶,“皇上若是不忙就坐一会吧,喝口茶,这是用梅花混合着雪水泡制的,皇上尝尝,看味道如何。”
司空云珂伸手去接,指尖碰到柳月怜的,柳月怜手一颤,茶水便倾洒出来,司空云珂连忙将茶杯放在一旁,拉着柳月怜的手急问:“可有烫着?”
“没事。”柳月怜抽回手,笑着摇头,转身进了内殿,不一会又走了出来,手里拿了个小小的瓷瓶。柳月怜将瓷瓶上的塞子揭开,在司空云珂面前蹲下,轻轻拉起他烫红的手,倒上一些药液小心擦拭,声音轻柔中夹杂着疼惜,“皇上一向这么不爱惜自己吗?”
司空云珂只觉得手上传来一阵阵清凉,很舒服,几乎让他喟叹出声,他反手抓住柳月怜的柔荑,眸中温柔,带着些许歉疚,“今日,难为你了。”
柳月怜知道他说的是御花园的事,看着自己的手被他的大手包裹着,感受着他的温暖,心也不由得暖了起来,缓缓抬头看着他,嫣然一笑,“是我让你为难了。”
司空云珂心中一紧,差点忍不住将她拥入怀中,她在为他着想,这是不是代表她心中有他?犹豫了好一会,司空云珂薄唇轻启,“怜儿,我想知道你到底是什么心思,你的心中是否有我?我,不想再猜来猜去了,我已经累了。”
柳月怜双眼酸涩,低下头想了一会,继而抬眸,眸色坚定,似下了莫大的决定,“小怜儿不是我的女儿。”
“什么?”司空云珂一愣,没有明白她的意思。
柳月怜粲然一笑,又说了一遍,“小怜儿不是我的亲生女儿,我,不曾婚配。”
“怜儿你--说的是真的?”司空云珂激动不已,紧紧抓着柳月怜的手,定定地看着她,想要再次确认她说的话。
“嗯。”柳月怜点点头,素手拉起他的大手放到心口,对上他的黑眸,柔声道:“你在这里,一直都在。”
“怜儿!”司空云珂长臂一捞,将柳月怜紧紧圈在怀中,虎目闪着荧光,声音喑哑,“怜儿,你可知道我等你这句话等的多辛苦?”
“我知道。”柳月怜伸手环住他的腰,笑着落泪,“对不起,让你久等了。”
“只要你能来,多久我都等。如今你的一句话让我知道了我所有的付出和等待都是值得的。”
柳月怜抬手抚上他的眼角,“傻瓜,你是皇上,是天下至尊,怎么能落泪呢。”
“我开心!”司空云珂唇角勾起,大手抓住她的,紧紧贴住自己的脸。
“傻瓜,你真是个大傻瓜!”柳月怜喃喃说着,眼泪越流越凶。
“是,我是傻,傻到现在才明白你的心。”司空云珂帮她轻轻拭去泪水,又道:“我曾经以为一切都晚了,我们,再不会有任何纠葛。”
“别说这样的话,现在我们不是在一起了么。”柳月怜伸手覆住他的唇,止住他不吉利的话。
“在一起了吗?怎的这般不真实?”司空云珂握住唇边的手,日思夜想的人就在怀中,可他仍觉得这情景如梦似幻。
“不真实?那,这样呢?”柳月怜说着,朝他的手腕咬了下去。
“咝,你这女人怎还这么狠心!”司空云珂吃痛,看了一眼手腕,那竟有一圈明晰的齿印。
柳月怜挑眉,“给你盖个章,以后就是我的了。”
“已经有一个了,喏,还在呢。”司空云珂有些委屈地撸起衣袖,一道旧伤疤赫然露了出来,那是五年前割肉留下的。看了柳月怜一眼,又道:“像你这般咬,那我岂不是每天都得遭一次罪?这个深点,应该能保持一辈子。”
柳月怜唇角抽搐,讪笑地看着他,有些闷闷地说道:“那你也咬我一下,咱俩扯平。”
司空云珂黑眸精光一闪,笑问:“这话可是你说的。”
“就是我说的。”柳月怜点头,她可从来不赖帐。
“那咬哪里好呢?”司空云珂笑的别有深意。
“呃……”柳月怜从他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樱红的唇,顿时了然,脸上立刻布满红晕,却没有躲闪,看着他慢慢放大的脸,柳月怜也缓缓闭上了双眼。
“娘亲?你们在干嘛?”
“额,小怜儿,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柳月怜听见小怜儿的声音,吓得立马从司空云珂怀中跳出来,脸上的红晕更深了。看见司空云珂带笑的眼睛和小怜儿好奇又迷糊的模样,心中更是羞恼,这小丫头在御花园受到惊吓,哭累后就睡着了,没想到这么快就起来,还撞见……真真羞死人了!
“我肚子饿了,我想吃娘亲做的提拉米苏。”想起提拉米苏,小怜儿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好久都没吃过了呢。
“好,娘亲马上给你做去,但要好一段时间才能好呢,要不你找杜姐姐问问有没有其它吃的先垫垫肚子?”
“嗯,杜姐姐在哪呢?”小怜儿乖巧地点头。
“应该就在外面,你看看去。”
“哦。”小怜儿应声跑了出去。
“提拉米苏?那是何物?”司空云珂疑惑,怎么名字这么怪异?
“喜欢吃甜食吗?我做出来你尝尝?”本来只是敷衍一下小怜儿,毕竟她在这让她太尴尬了,但此时她却是真的想做了,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今天就从这糕点开始吧。
“好啊!倒不知道怜儿的手艺如何。”司空云珂剑眉一挑,一时也来了兴趣,虽然他不大喜欢吃甜食,但此时却很期待。
“那你先在这儿坐一会,或者等下再来,因为时间可能有点长。”他是一国之君,应该没有闲暇专门等她做糕点。
“无妨,我看着你做。”
“啊?”他要进厨房?那不行,一个大男人进厨房,还是皇帝,要是被他那些个千娇百媚的嫔妃们知道了,还不得将她大卸八块、五马分尸?“这就不用了吧,你应该还有国事要忙,就不要在这浪费时间了。”
“怜儿不会是想假手于人吧?”
“什么?假手于人?开玩笑,我敢打赌,这世上除了我再没有谁能做出这道糕点!”柳月怜不高兴了,他这是怀疑她的能力啊!而且,提拉米苏是现代的东西,和她一道穿越而来,经她改了几样这里没有的配料,如可可粉和咖啡什么的,在她自己吃来总觉得味道要更好些,所以,别说没有人跟她一样来自异世,就算有也不会那么巧会做这道糕点,还和她一样换了几种配料。
“哦?怜儿这般说,那我就更要去看一看了,不见识一下岂不是要终身遗憾?”司空云珂说着也不待柳月怜再说什么,拉着她的手就往外走。
“那个,咱们这是去哪?”柳月怜问,不是做糕点么?
“膳房。”
“膳房?”柳月怜愣了一下,继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纤指指向另一边,笑道:“皇帝陛下,膳房在那边呢。”
“哦。”司空云珂应了声,拉着她又往另一边去,神色自然,一点都不为自己走错路而尴尬,他这个样子倒是让柳月怜觉得无趣了。
皇上亲临梅苑的一个小小膳房,那些个宫女太监是诚惶诚恐,做事也乱了节拍,平日里做事麻利的很,现在却碍手碍脚的了,柳月怜看不过去,让他们把她要的材料备齐,留下一个烧火的,其他全赶了出去。
先把食材全部清了一遍,柳月怜就开始动起手来。利索地把宽大的衣袖扎起,拿了个盆,打开鸡蛋,把蛋清和蛋黄分开,在蛋清中加入一半的白砂糖,用筷子将它们打到湿性发泡后再加入另一半的糖,打到硬性发泡……这是做提拉米苏外围的手指饼。
为了节省时间,把做好的手指饼晾在一边的细纱布上后,柳月怜又赶忙把奶酪用手抽搅匀,继而步入提拉米苏的制作正轨。
看着那忙活的不亦乐乎的小女人,司空云珂的心中顿时涌起一股饱胀的幸福感,女人做饭,男人打下手(额,好吧,他只是坐在一旁看着),这样的情景多像民间的小夫妻。
在手指饼中间倒上芝麻糊,晃平,再把下面的杯盅抽掉,将提拉米苏放到精致的琉璃七彩盘上,上面刷一层薄薄的果酱,柳月怜唇角一勾,快要大功告成了。无意中回头,却见司空云珂一脸痴迷地看着她,柳月怜心神一晃,一丝甜蜜漫上心头,继而冲他笑了,司空云珂看见,也笑着看她,如画般唯美温馨的场景让那烧火的宫女看得痴痴的,根本没察觉自己的直视已经冒犯了天颜。
眼睛触到司空云珂那九龙冠下墨黑的发,柳月怜心思一动,转身净了手,然后朝他走去,笑道:“民女想借皇上头上一样东西,不知可否?”
“哦?说说看。”司空云珂抬眸,饶有意趣地看着她。
柳月怜但笑不语,走到他的身后,纤手一动,竟将他的龙冠摘了下来,把那烧火宫女吓得差点惊叫出声,司空云珂也愣了愣神,却没有阻止。
如墨般的发瞬间倾泻而下,犹如一道黑色瀑布,入手的丝滑柔软让柳月怜指尖轻颤。轻柔仔细地将他的发重新琯好,再把龙冠帮他戴上,柳月怜绕到他的身前,素手往他眼前一摆,一根细长的黑发赫然映入眼帘,司空云珂挑眉轻笑,“这就是你要的?”
柳月怜仍旧笑而不语,伸手在自己的头上也扯下一根青丝,然后将两人的发合在一起,转身将提拉米苏端到他身旁的桌子上,看了他一眼,笑道:“皇上可看好了。”
柳月怜说着,将两根青丝围着提拉米苏的外围绕了两圈,系紧之后又编了个简单的同心结。
“这是否有着不寻常的寓意呢?”司空云珂伸手轻触那同心结,这个他是知道的,代表永结同心。
“这道糕点有着两个含义,一个是‘记住我’,另一个是‘带我走’。”柳月怜道,看着他的水眸脉脉含情,她的意思已经很明了了。
司空云珂高大的身躯微颤,猿臂一长,将她紧紧圈在怀中,坚毅的下巴轻轻厮磨着她的发定,声音喑哑,“早就记住了,但你可愿跟我走?”
☆、第七十二章:意外得女
若耶国都城云遥城里最有名的**要数烟雨楼了,曾经刘旦宅和兰茜夕就是在这里相遇相知相爱的。时隔二十多年,这里依旧繁华,热闹非凡。每当入夜,烟雨楼便成了男人们的温柔乡,女人们的安乐所。
“怜姐姐!”门“砰”的一声被踹开了,尹伊一袭红衣出现在天字一号厢房门口,房里的几人纷纷警觉地看向她。陌生的房间陌生的脸,尹伊这才发现自己走错房间了,连忙欠身陪笑着帮他们把门关上。也许是因为惊慌,或许是因为被挡住了,尹伊竟没有发现房间里有一张熟悉的脸--司空云珂。
“进来。”听见笃笃的敲门声,屋内的柳月怜拿着笔的手顿了一顿,朝门外高声应道。毕竟现在的烟雨楼太过热闹,声音小了怕听不见。
尹伊听见是柳月怜的声音,这才推门进来。柳月怜看见进来的是尹伊,很是意外,不由得奇怪地问:“今日的太阳是打西边出来的吗?还是我出现幻觉了?我们的尹丫头不是一向用脚踹门的么?”
“怜姐姐,有你这样说人家的嘛,人家都说了会改的。”尹伊脸色微红,却不是因为柳月怜的话,而是刚才进错了房间,要是这事被姐妹们知道了,肯定要笑话死她的。为了不再弄错,她来来回回在这楼上转了好几次了,最后还是鼓起勇气敲敲门试试。从这件事中她知道了,原来敲门有不进错门的好处。
“是是是,我有错,我相信你会改的。”柳月怜敷衍式地连连点头,可心里却在偷笑,这丫头的话向来是说给她自己听的,没人会当真。
“对了,你找我有什么事吗?”柳月怜问。
“啊,差点忘了!”尹伊这时才想起此行的目的,脸一板,难得严肃起来,“怜姐姐,你到底什么时候把小怜儿接回来?哪有你这样当娘的,才那么小的孩子,你怎么就忍心把她扔给那些臭男人呢?”
“她没有爹,扔给阮杰他们不正好让她体验一下有爹疼的感觉?”柳月怜不以为然地挑眉,继续看她的书。
小怜儿是她两个月前在路上捡来的一个四五岁大的小女孩,那时候她昏迷着,本想等她醒来再询问是谁家的孩子并送回去,哪知她一醒来就抱着柳月怜直喊娘,其他的什么也不知道,也许只是一时心软,又或是母性泛滥,见她眉眼间还真有点像她,柳月怜便顺手把她带回了烟雨楼,也算是收养了她,并取了一个小名,叫小怜儿。
小怜儿很粘柳月怜,但柳月怜又喜欢清静,嫌她太聒噪,索性就把她扔给了青龙镖局云遥总镖局的镖头阮杰,算一算时间,已经有六七天没见小怜儿了。柳月怜多年习惯了一个人的生活,小怜儿又非她亲生,她一旦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将小怜儿淡忘也是可以理解。但尹伊和楼中姐妹却一日不见就想的很,现在都派尹伊来做说客呢。
“没爹已经很可怜了,你这做娘的还对她不理不睬,小怜儿岂不是要可怜死。”尹伊说着,作势要抹眼泪。
“行了。”柳月怜无语地摇摇头,笑着道:“你就去帮我把她接回来吧,就说我让她回的。”
虽然小怜儿只是个小孩子,但却固执的很,当日是柳月怜嫌她烦把她送走了,姐妹们去接她,她居然不愿意回,说一定要等柳月怜亲自开口请她回来她才答应,这倔脾气还真是像极了柳月怜。
“真的?!”尹伊高兴的快要跳起来,还不忘要求更多,“那小怜儿今晚要跟我睡。”
“你就真那么喜欢小孩?要不赶紧嫁了,想要几个生几个,让你乐不停?”柳月怜见她这个样子,不禁起了打趣之心。
“哎呀,怜姐姐你说什么呢。”尹伊脸上一热,大嗓门立刻就细不可闻了。
“哟,还害羞了呢。我倒是听说你爹给你指了门好亲事,叫上官什么来着,长得风度翩翩,还是皇亲国戚呢,要不你就从了他吧,我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呀。”柳月怜继续逗着她。
“怜姐姐,你要是再跟我提他,我,我就再也不理你了!”尹伊又羞又愤地跺了跺脚。柳月怜明知道她讨厌那个人,她就是逃婚才来到这平遥城的。
“好好好,不逗你了。”柳月怜适可而止,她可不想把这丫头逼急。往窗外看了看,又说道:“不是要去接小怜儿吗?再不去人家可要关门睡觉咯。”
“哎呀,我这就去!”尹伊一拍脑门,她怎么老是把重要的事忘记呢。
“不必去了,那小丫头自个儿跑回来了。”尹伊刚要出门,秋娘却正好从外面推门进来,尹伊在门后一个不防,便很光荣地跟门来了个亲密接触,痛的她龇牙咧嘴,就差没掉眼泪了。
秋娘瞅了她一眼,见没什么大碍,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绕过她走向柳月怜,兰花指朝柳月怜一指,劈头盖脸的就是一番说教:“你这当娘的怎么这般狠心,女儿才多大,你就随便扔给那帮臭男人带,要是磕着绊着可怎么是好?要是冻着饿着可怎么办?一帮大老爷们怎么会带孩子?这都……”
“你刚才说,小怜儿回来了?”柳月怜赶紧打断她的絮絮叨叨,作为烟雨楼的老鸨,秋娘可真是一点都不合格,没一点狠劲,倒真像是姑娘们的妈妈,性子也忒慈爱了点,也不知道当初为什么会把她从赤组调过来。
“可不是?肯定是想娘了,这大晚上的竟一个人跑回来,身边连个人照应的人都没有。要是跑丢了,或是被人家拐走了可怎么办?我只消这么一想想就觉得心惊肉跳的。这事可都怪你,要不是你……”
“对对对,是怪我。”柳月怜觉得头都要大了,这老鸨真是太啰嗦了,柳月怜赶忙冲尹伊说道:“尹丫头,你赶快去看看她,若没什么事今晚你就带着她吧。”
“嗳,我马上去。”听了柳月怜的话,尹伊高兴的马上就忘记了刚才额头的疼痛,一溜烟跑了出去。
“哎哎哎,那是我的宝贝孙女,必须跟我睡!”秋娘听说小怜儿要跟尹伊睡,哪里乐意,赶忙追了出去。
终于清静下来了,柳月怜很是无奈地摇摇头,天天要面对她们也是一种折磨啊。伸了伸懒腰,却对着昏暗的墙角开口,“出来吧。”
“参见主子。”阮杰从暗处出来,朝柳月怜单膝跪下。
“说。”柳月怜纤指揉着太阳穴,看起来有些困乏。
“隔壁刚才有四个人,来意不明,似乎还有心窥探主子的言行。”阮杰将声音压低,“属下探过他们的功力,个个不弱,属下已经布好天罗地网,就等主子一声示下了。”
柳月怜闻言神情一顿,凤眸淡淡扫了阮杰一眼,“可知他们的底细?”
“这,属下……”阮杰愣神,他倒是没有想过这事,心里只想将那几个窥视主子的人拿下,在主子这里立个头功。
“愚蠢!”柳月怜拍案而起,面带薄怒,居高临下地睥睨着阮杰,音量不高,却不容违抗,“立刻终止行动,我不想任何人为你的私心流一滴血。”
“是,属下遵命!”阮杰赶忙从地上爬起来,很快又隐在黑暗中。阮杰恼恨不已,没想到拍马屁拍到了马蹄上,立功不成倒挨训斥,心中不由得更是恼火。想到自己在青龙军里也是老人了,一直掌管生意上最重要的镖局,再加上自个儿的老爹是八大长老中权势最大的一个,大伙儿平日里都敬着他,讨好他,何曾受过这等窝囊气?不就是个初出茅庐的黄毛丫头,他就不信她真能拿她怎样。有着几十年的社会交际经验的他一眼就看出那几个人的来头不小,如果这次的行动成功,他在军中的威信定然大增,到时候这小女子自然也得对他客客气气的。
柳月怜单手撑着额头,秀眉微皱,暗自思衬着是否要继续留着阮杰,或者将他调到别的组也可以。不可否认,如今这个人很聪明,也有些才华,但刚愎自用,小肚鸡肠,没有容人之心。如果将来遇着大事,难保不出什么幺蛾子,毕竟镖局总局的镖头知道的事情太多,牵连太广。只是,他的父亲是八大长老之一,无缘由地撤掉必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小怜儿,小怜儿,小怜儿你别跑啊!小心别摔着!”尹伊和秋娘一起来到前堂,本想跟小怜儿说说话,小丫头却一脸的不高兴,从秋娘怀里挣脱出来,板着一张小脸往楼上跑去。楼梯上来来往往的人,有好些个人一手拿酒壶,一手抱美人,路也不好好走,小怜儿人那么小,要是摔着了可不是小事。秋娘是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尹伊则赶忙去追。
“啊!”
“小怜儿!”
真是担心什么来什么,就在小怜儿快到二楼的时候,一个酒鬼身体一斜,往小怜儿身上倒去,小怜儿忙往后避开,却没抓紧扶梯,整个人就那样掉了下去,引起楼上楼下尖叫连连。正在这时,一个身影如风似箭从楼上飞身而下,眼见小怜儿就要摔在地上,那人手一长,将小怜儿的脚抓住,然后往上一提,在空中一个完美的旋身,将小怜儿抱在怀里,最后轻飘飘地落在一楼的大堂中央。
“小怜儿,你没事吧?”
“你怎么样了?有没有伤着?”
“小怜儿?干嘛不说话?你可别吓我呀!”
……
小怜儿刚一站定,烟雨楼中的姐妹们便纷纷冲上前去察看小怜儿是否受伤,倒把在危难中救小怜儿的萧萧挤出了人**。
“怎么回事?”柳月怜闻声赶来,众人忙让开一条道来给她。
“你还问呢,刚才小怜儿差点就没命了!”秋娘眼眶泛红,埋怨中带着哭腔,天知道她刚才有多害怕,她的心现在还在“扑通扑通”直跳呢。
“你快来看看吧,小怜儿一直都不吭声,是不是伤着哪了。”年纪稍轻的秋云倒是遇事冷静沉着。
“小怜儿?”柳月怜紧走几步,拉起小怜儿的手把了把脉,脉搏只是有些急促,应该是惊吓过度。
“大伙儿就别担心了,无甚大碍!”柳月怜这话一出口,众人的心才算安稳落地了。
“哇 ̄娘亲!”见到柳月怜,受到惊吓的小怜儿这才回神,一双小手紧抱住柳月怜,大声哭了出来,倒把一众女人的心哭的揪在了一起,有的还为此偷偷抹泪,看向柳月怜的眼眸中更多了一份不满和埋怨。
“刚才可真是吓死我了,幸好那人把她接住了,对了,恩人在哪?得好好谢谢他!”此时秋娘才想起一直被遗忘的萧萧。
“公子请留步!”眼尖的秋云看见萧萧四人正要离开,已经行至大门口了,于是连忙追上去大声叫住他,微微欠了欠身子,“承蒙公子搭救,公子应该先承受我们的谢意才是,这般离去,我们心里要愧疚的。”
“哎呀,公子怎么能就这么离开呢?喝一杯感谢的酒也好啊。”众人听见秋云的声音,连忙向萧萧等人快步走去,硬是把萧萧拉了回来。
“走!”见萧萧一时脱不开身,司空云珂只好领着乔斯和白离清先行离开。
柳月怜似乎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心中瞬间涌过惊慌和紧张,眼睛紧紧往大门口看去,在不经意间就到了门外,却只见到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一股失落蔓上心头。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秋云不知何时也跟了出来,见柳月怜愣愣地看着大街出神,一向机警的她很自然的就往某方面想。
“没什么,刚才见到个……罢了,想来是看花眼了。”柳月怜欲言又止,有些自嘲地笑着摇头,继而又问:“对了,救小怜儿的那个人可有将他留下?”
“在里面呢。”秋云说着,先行进到里面。虽然对柳月怜的话感到疑惑,但作为一个合格的下属,不该知道的事就不该问。
“萧……公子刚才仗义出手,救了小女一命,如此大恩,妾身不知该如何言谢。”看到萧萧,柳月怜心中大惊,刚才的那个身影在脑海中再次闪过,变得清晰起来。差点就叫他“萧侍卫”了,柳月怜为自己及时收住了口而放下心来,那个人既然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行踪,那她也不能在这给他制造麻烦,便当作不认识萧萧。
为什么要这样做,柳月怜没有想过,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就想护他周全。他突然出现在云遥城,定是有极为重要的事,没有下榻在皇家客栈,最近也没听说他要来的消息,如此想来,便只有一个可能--他是“孤军深入”,而且正酝酿着极大的阴谋。如此,那他此行定然是凶险异常了。
“夫人不必客气,举手之劳而已,**没事便好。”对于柳月怜的故作陌生,萧萧有些讶异,但又似乎明白了什么,想到刚才柳月怜匆匆追出去时的情景,又看了看一旁的小怜儿,眸色变得有些复杂。
“公子如此大义,妾身在此敬公子一杯。”说着,柳月怜拿起桌上的酒壶,又着人备了酒杯,将酒杯斟满,端起酒杯敬萧萧,“妾身先干为敬。”
“既如此,那在下恭敬不如从命了。”萧萧见柳月怜如此爽快,便也不好推脱,一口饮尽杯中酒,继而起身辞行,“在下有要事在身,就此告辞,还望恕罪。”
“公子请便。”柳月怜忙躬身相送,她知道他此时定然为落单而忧心,耽搁了这么久,恐怕要追好一段路了。
☆、第七十三章:形同陌路
亲自把萧萧送出了门,柳月怜不由得又是好一会儿走神,她此时已然可以确定刚才的那身影就是司空云珂,没想到当初一别竟是近五年之久,而这次又是这样与他擦肩而过。
“各走各道,再不相干!再不相干……”脸上有丝凉意,柳月怜伸手摸过去,原来是泪水。柳月怜苦笑,他不可能没有看见她,可他连个招呼都没打就走了,当真是再不相干了吗?如果真是这样,相见还不如不见。
“娘亲,今晚我要跟你睡。”小怜儿不知何时跟着出来的,此时正摇晃着柳月怜的手,小脑袋高高扬起,大眼睛忽闪忽闪着乞求的光芒。
“嗯。”柳月怜点点头,一向不喜欢跟人同床的她体谅小怜儿今日受了惊吓,又确实好几天没在一起了,说实话,没事的时候还真会想到她。
“小怜儿,我们今天玩什么呢?”尹伊眨着眼,如孩童般笑的一脸纯真。她们俩在一起,那就是一大一小俩活宝,若是真由着她们胡来,多少个烟雨楼怕是都给翻过来了。姐妹们体谅小怜儿年幼,小怜儿小小年纪又学了不少讨好人的本事,以致做了天大的事都会被包容,但尹伊就不同了,都要奔二的人了还和小孩子似的胡闹,平日里也不干活,姐妹们自然不会给她好脸色看,经常还要她给小怜儿背黑锅。
“尹姨,我今天不玩了,娘亲要看书,不能打扰她的。”一向疯的很的小丫头今天竟出奇的乖巧,还这般体谅柳月怜,倒让柳月怜有些意外的同时还萌生了愧疚。
“带着小怜儿早些睡吧。”见小怜儿这般懂事,秋娘是打心眼里高兴,也愈加疼惜她。
“秋奶奶,我能不能吃些点心再睡?我已经老半天没吃东西了。”小怜儿声音清脆稚嫩,一双大眼睛里毫无杂质。
“哎呀,你这孩子怎么不早说,可别饿坏了,你和你娘先回房去,秋奶奶这就给你准备你最喜欢的南瓜饼和桂花糕。”一听说小怜儿没吃东西,秋娘和几个姐妹都忙活起来,连生意都不做了,直接把客人晾在一边。
“来咯,点心来咯!”秋娘端着糕点满面笑容地推门进来,却发现小怜儿已经睡下了,柳月怜坐在床边,一手轻拍着她,一手将食指放在嘴边,示意秋娘小声点。
“怎么就睡了,都还没吃呢。”秋娘压低了声音,有些心疼地看了一眼熟睡的小怜儿,心里一阵难过,“你看她都瘦了。”
“小孩子吃点苦好。”柳月怜道,虽然也有些不忍心,但不吃苦的孩子怎么能坚强。
“唉。”道理秋娘也懂,但心里还是忍不住难受。又想起件事,于是问道:“年关快到了,应该怎么筹办年庆呢?”
“往年是怎么办的就怎么办吧。”柳月怜说,在烟雨楼中,她的真实身份除了秋娘秋云和另外四个一等丫鬟外无人知晓,大家都以为她只是楼中写曲的人,平时足不出户,与她们夜劳昼歇不同,她是正常的作息时间。
“那最近可是要出些好节目?”往年的这个时候,柳月怜都会排些极有趣味的节目吸引更多客人,争取在年关之前大赚一笔,这也成了各地坊间不成文的规矩,叫做“重磅押尾”,寓意明年生意更红火。
“嗯。”柳月怜点头,“也不算什么好节目,不过就是让大伙儿图个新鲜。”
“除夕那天,镖局赌坊酒楼那边的人要不要一起过来?要过来的话影响会不会太大?”秋娘又问。
“既然难得聚在一起,闹一闹也无妨。何况一帮大老爷们来**是理所当然的事,没什么可顾忌的,想必当日也不会有客人来的。”
“是,那我这就着人去通知阮镖头。”
“不必了。”柳月怜淡淡开口,凤眸微微眯着,唇角透着些冷意,“他怕是做不了这个主了。”
秋娘心中一惊,却是不敢问缘由。虽然柳月怜为了隐藏自己的真实身份,免了秋娘秋云等人的跪拜之礼,平日里也不讲究主仆之分,她们被她纵的越发大胆了,但还没有因此而得意忘形,不该问的就不问,这是她们坚持的保命准则。如今柳月怜突然说出这话来,想来阮镖头定是凶多吉少了。只是,如果阮镖头不在了,青龙镖局又由谁掌管呢?
“二管家前些日子到了云遥,到时候一切交给他去办。”柳月怜看出秋娘的疑惑,也不瞒她。青云是四大管家之一,虽然平日里少于管事,但因其才华出众,许多人还是很信服他的,这其中还包括心高气傲、目中无人的青凤。把镖局交给他,她放一百二十个心。
“是。”二管家到了云遥,这令秋娘更是吃惊,她入青龙近十年,一直在总坛当差,清楚地知道二管家喜静,若无极其重要的事是绝不会出总坛的,这十年来她几乎没见他出过远门,更别说在外呆上一些日子。如此想来,四大管家必然都对柳月怜很信服,而能得四大管家不遗余力的相助,柳月怜自然也不是一般的角色,思及此,秋娘对柳月怜又多了一份敬畏。
“等一下。”秋娘刚要出去就被柳月怜叫住,“我看过今年的账簿了,盈利甚丰,今年给众姐妹多发些红利吧,她们也挺难的。另外,既然大伙儿难得聚在一起,就都给一份压岁钱,弄得大些,不分尊卑,一应平等。”
“是,那我就替她们先谢过主子了。”秋娘应道,唇角微勾,今年这年怕是有得热闹了。
“让姐妹们多添置些新衣,这天气还有好一阵寒呢。你也不必事事躬亲,伤身子,有些事交代一声下去便可。”柳月怜又道。
“秋娘明白,些主子关心!”秋娘心里暖融融的,主子表面上冷冷淡淡的,心却是极好,只要不触及她的底线,她便会以十分的心对你,这不得不说是他们的福气。
“吁 ̄ ̄ ̄”乔斯拉紧了缰绳,马车突然就停在了黑漆漆的林道上。
“怎么停下了?”白离清掀起车帘,探出个头问外面乔斯。
“有杀气。”乔斯浑身紧绷,警觉地注意着周围的动静。
“杀气?”白离清听他这么一说,先是一愣,继而也感觉到了周围一股浓重的杀意。白离清缩回身子,看向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的司空云珂,等着他发话,凭他的功力,早就应该知道了。
一道利器破空的声音由远及近,司空云珂虎目瞬间睁开,手中一道冷光顺着车帘飞了出去,接着是硬物相撞的声音尖锐的在黑暗中想起。
“什么人?”乔斯大喝一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此时的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冲这架势,人家是早就在这等着他们呢。可是,到底是谁呢?他们的行踪可是一直隐秘的很,就连司空云烟也不知道。当然,上次失踪被找回来后,皇上便狠心将她禁足了,这时候怕还是在祠堂抄写经书吧。
“死人不需要知道太多。”一声粗沉的声音传来,乔斯只觉眼前一晃,四周便出现了十几个黑影,他们将马车团团围住,手执利器,在清冷的月光和马车前两个昏暗的灯光下显得阴森森的。
车内的司空云珂眉头一皱,低低说道:“这些人的武功都不弱,等下若是动起手来,我们定然要处下风。”
“爷有何良策?”白离清也清楚眼下的形势不容乐观,暗卫又一时半刻赶不来,这一会当真没了主意。
司空云珂摇摇头,眸光沉了沉,薄唇轻启,“如今也只有尽量拖延时间,你发个信号。”希望暗卫能够快速赶来。
白离清从怀中取出一支几寸长的小竹管,点燃下面的一根引线,顺着车窗往高空跑去,随着一声脆响,天空立时出现一朵细碎的火花。
“哼,不过是垂死挣扎!”阮杰冷笑一声,手一挥,四周的黑衣人便立刻朝马车上的三人攻去,明晃晃的刀剑泛出冷光四射,招招狠厉,目的明确,只为夺人性命。
乔斯和白离清原本是护在马车周围,怕司空云珂出意外,可不一会就被几个黑衣人缠住,根本脱不开身,别说要兼顾司空云珂,就是全副心思抵挡,身上很快就出彩了。司空云珂一直坐在马车上,七八个黑衣人绕着马车轮番攻击,却连里面坐的是什么人都没瞧见。
司空云珂双掌快速翻飞,在身体快速躲闪刺插进来的利刃时,也隔着马车壁瞬间取他人性命。他在马车里,敌人在马车外,只要鼻息细辩就可以准确知晓敌人的位置,一掌击中,而黑衣人虽然多,却不知道他在哪个角落,刀剑刺进马车里自然没个准头,这也是司空云珂不出去的原因。
“嗯。”司空云珂沉闷地轻哼一声,敌人攻势太猛,尽管他在位置上占有优势,但后背还是挨了一刀,鲜血霎时浸湿了一大片衣衫。顾不得身后的剧痛,司空云珂回手便狠劈了一掌出去,只听得外面一声闷响,想来是击中了。
“爷,您可好?”乔斯和白离清不知何时又回到了马车旁,相较白离清,乔斯身上的伤更多更重,但他一心都在司空云珂身上,似乎根本没察觉到痛。手上的利剑挽出美丽的剑花,一次次将那些如恶狼般的黑衣人挡在马车前。
“爷,我和乔斯护着你,你先走!”白离清大声冲司空云珂说道。虽然不知道里面的司空云珂到底怎样了,但他和乔斯的气息都已混乱,招式显然渐渐迟钝,如果再这样下去,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别废话!要走一起走!”司空云珂沉喝一声,只见他的身体突地腾空而起,双手撑着马车顶盖从马车里飞了出来。手掌翻转,那马车顶盖便似带了千斤重力朝一**黑衣人压去,黑衣人忙往四周散开。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那马车顶盖已然粉碎成无数快,而地上也出现了一个大坑,众人心中大骇,更是不敢有一丝的懈怠,用上十二分的心思应付。
“你们到底是何人?”乔斯再次大声问道。此时三人背靠着背围成了一个圈,已然被黑衣人包围了。
“就要死的人是不需要知道这些的。”阮杰道,那眼底的笑显出他此时多么得意,他手一挥,带着些许兴奋激动的调调,语带凶狠,“给我杀!”
“呵呵,这儿可真是热闹!”一阵风轻云淡的笑声传来,将众人的心思全引了去,一时间大家都停住了手。
“谁在那装神弄鬼?给老子滚出来!”阮杰正意气风发,可那笑声中带着的丝丝嘲讽却把他给惹恼了。
“滚?这个恕小生不会,要不你教教我?”青云踏着层层树枝飞身而来,无声地落在黑衣人与司空云珂他们中间,那昏暗中不辨颜色的衣袂在半空中挽起一朵花褶。这时正值隆冬,可他却手执一把扇子,还轻轻扇着,教人觉得这天又冷了几分。他那唇角的微笑随意而温暖,此时却让人心生提防。
“二……”看清楚来人的面目,阮杰心中一慌,刚要叫一声“二管家”,青云手中开着的折扇倏地朝他飞去,在空中转了一道弯又回到了他的手中,他的笑容依旧淡然优雅。再看那阮杰,双目瞪大,满目难以置信。在众人的注视下,嘴角缓缓流出血液,然后高大的身体往后一倒,已然没有了气息。
“参见二管家!”十几个黑衣人见此情景纷纷从惊骇中醒来,诚惶诚恐地跪下。
“哎呀,这人怎么就这样死了呢?”青云摆手示意他们起来,语气舒朗中带着调侃,无端的让那些黑衣人的心又颤了下。只见他纤长白皙的指指阮杰的尸体,笑了笑:“他是你们的头头,要好生安葬才是。”
“是!”众人都低着头不敢看青云一下,这个二管家虽然平日很少管事,长得一副文弱的书生样,唇边时时刻刻带着笑,可偏就让他们又敬又怕,他狠辣的手段据说连三管家都惧怕呢。
青云向司空云珂三人温雅的抱了抱拳,笑道:“一条疯狗不过是被主人训了两句就跑出来伤人,实在抱歉的很,还请各位不要放在心上才好。”
“严重了。”司空云珂颔首以示回礼。
“小生家中还有些事,就不在这叨扰各位了,告辞!”青云说罢,一个旋身,人已飞出好远。那些黑衣人见到青云刚来就走,所做的不过是斩杀了一个阮杰,这意思不言自明,个个皆惊出一身冷汗,看来此次的行动是阮镖头背着上头执行的。一个黑衣人手一扬,其他人立刻收了兵器,拖着几具尸体迅速消失在黑暗中。
“爷……”
“回去再说。”摆手打断乔斯的问,司空云珂和白离清快速进了马车,乔斯坐在前面,缰绳一拉,也离开了。一切又恢复了平静,蟋蟀还在自家门前唱起了歌,似乎刚才这里什么也没发生。
☆、第七十四章:同聚一堂
时光荏苒,转眼已至除夕,这日,烟雨楼的姐妹们都早早的起来梳妆打扮,犹如一朵朵娇艳的花争相斗艳,整个烟雨楼充斥着欢声笑语。大街上,家家户户的门前都挂上了大红灯笼,成**的孩子在大街小巷奔跑游玩,爆竹声不绝于耳,到处洋溢着新年的热闹喜庆。
“秋风,你去厨房看看卤鸭好了没有,赶紧催一催,大伙儿都来了,马上就要开席了。”
“秋雨,你别总在这绕,碍事,到那边帮忙摆碗筷。”
“秋花,你还呆在楼上做什么,快下来搭把手。”
“哎,秋云,你这桌子不是摆这个方向,还有这屏风,应该放在边,对,就这样。”
“哎哟,秋水,我的姑奶奶,你做事倒是快一点啊,磨磨蹭蹭的,什么时候才能好啊!”
“秋蝉,你叫那个谁,哦,镖局那边的人,都是一**大老爷们,来了都不知道帮下忙的,那重活可都得他们去做,不然呆会就没得他们吃的。”
“唉,这都什么事啊,越忙越乱!秋雨……”
“呵呵。”看着楼下混乱忙碌的场景,青云不由得笑了。他摇着扇子,眸中带笑看向一旁的柳月怜,“这秋娘不过来这一年多,性格倒全然变了,当这楼中鸨母正好,可见主子当真培养的不错。”
“哦?她不是一向如此吗?”看着下面忙的晕头转向的秋娘,柳月怜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年过的,可真是为难她了!
“虽然对她的印象不深,但到底在跟前呆了十几年,她沉默寡言的性子倒还记得。”青云道。
“人不可貌相,何况,在你们四个家伙的眼皮子底下,他们这些个下属哪个不是气都不敢大声喘一下?”柳月怜这话倒是事实,青龙严肃,青云淡漠,青凤阴险,青峰那暴脾气更是没人敢惹,在他们手下办差,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日子。
“主子这话可着实冤枉,小生向来都是洁身自好,更没为难过哪一个。”青云很是觉得无辜,可就算这样,那唇角仍旧微微勾起,让人不由得怀疑他是不是只有这么个表情。
“这话我倒是相信,只是你这笑有时确实瘆人。”
“呵呵……”青云轻笑出声,合起折扇朝柳月怜微微躬身,“小生告退。”
青云刚才黯然的神色使柳月怜讶异,那离开时的身影竟让人觉得落寞悲伤,难不成刚才的话触到了他的痛处?柳月怜摇摇头,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故事,青云表面风轻云淡,对任何事都不上心,但却并非一个真正潇洒随性的人。曾经从青凤的一些言语中得知,青云以前并不是这个样子的,他比任何人都要善良仁慈,性格极是温和,到底因为什么变成今天这个样子,怕是连他的几个师兄弟都不清楚吧。
“娘亲,我要出去玩。”小怜儿跑过来拉住柳月怜的手,仰着一张嫩白如瓷小脸,眨着漂亮的大眼睛,极是惹人喜爱。
“乖,先吃饭,吃完饭让你尹姨带你去。”柳月怜揉揉她松软的头发,眼底一片温柔,其中夹杂着伤感,曾几何时,她也是这样揉着一个少年的头,而今,他到底在哪里?又是一年过去,他过得可好?可是在某个地方想着她?
“不,我要娘亲陪我去。”晃了晃柳月怜的手,小怜儿撒起娇来,“好不好嘛?”
“嗯,待吃完饭,小怜儿想去哪娘亲都陪你去。”心底放柔,虽不是自己的孩子,但几个月下来,对她还是有了情感的,何况她确实是个惹人怜爱的孩子。
“哦,太好了,娘亲答应带我去玩咯,娘亲答应带我去玩咯!”小怜儿高兴的手舞足蹈,“蹬蹬蹬”的跑下了楼,柳月怜紧跟在她身后,笑容不经意染上眉梢。
“看来你也不是不喜欢她。”秋云不知何时到了她身边,与她一起看着在大人堆里转动的小人儿。
柳月怜笑笑,不置可否。她虽然是个极为理性的人,但到底还是个女人,如今也是二十好几了,母性使然,对孩子自是没有多少抗体的。
“让开让开,快让开,哇,好烫好烫!”一身赤色棉衣的尹伊端着汤从左门快步出来,众人忙给她让出条道。她把汤碗往桌上一放,几滴汤溅了出来,吓得姑娘们往远处躲闪,尹伊也不管那汤溅到了身上,两手直捏耳朵,烫得在原地直打转,众人见了都大笑起来。
“你这丫头,不是有托盘吗?这汤刚上锅你就敢端,可别烫出个好歹来。”秋娘在一旁娇斥,见尹伊傻笑,也不再理会,转个身又唤冬梅,“你去把怜儿叫下来,要开席了。”
“不用叫,她可不是下来了么。”秋云指着柳月怜笑道。
“哟,还真是准时呢,做事时可没见你赶得这般巧。”冬梅阴阳怪气地说道,脸上明显不快,同是烟雨楼的女人,妈妈总是关照她多一些,人家忙的时候她压根没影,谁心里服气。
柳月怜笑笑,并不答话,秋云和秋娘的脸上倒是沉了沉,又小心翼翼地看了柳月怜一眼,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诡异和尴尬。
“冬梅姐这话可冤了怜儿姐,你们倒看看谁能做出这盛宴来?”云歌人未见,如铃笑语先传进来,不时便见她端着一个大圆盘进来,盘子上面用盘盖扣住了,不知道里面时什么,后面的几个丫头手中端的跟她一样,分别向各桌送去。
云歌将大圆盘放在桌上,将上面的盖子揭开,立时香气扑鼻,众人皆是一脸惊奇地看向云歌,这些嫩白的金元宝般的是些什么?
“这是怜儿姐带着我们几个包的饺子,好看又好吃,可谓是人间美味呢。”云歌说着,精致的脸蛋红彤彤的,显得更加诱人。她原是青凤的人,柳月怜见她长的实在精致如同洋娃娃,心里喜欢的不行,硬是从青凤那要了来,并把听带到了这里。
“饺子?怎么没听过?”秋云问。
“怜儿姐说这饺子寓意喜气团圆,吉祥如意,招财进宝,就冲着这吉利话,等会大伙儿可得多吃点。”云歌“嘻嘻”一笑,又返身回厨房去了。
“好了,大家饿了吧,赶紧上桌,不然饭菜可要凉了。”柳月怜说道,继而又问秋娘,“人都到齐了吗?”
“到齐了。”
“那怎么就这几桌?”这个大厅里不过摆了四五张桌子,根本不够。
“哦,那帮爷们在前厅,赌坊的人在右堂,其他人都在花厅。”
“这正厅不是还挺开阔的么?怎的要分开来?”
“我是想着,毕竟男人有别,坐在一起总归不大好。”
“你何时也这般矜持起来了?”柳月怜笑道:“都搬过这边来吧,实在坐不下挤挤也好,或者放两张桌子在门口也行,若是像这样分开来又何必费心思聚在一起。我们也不是什么正经大户,不讲那些个繁琐的规矩,除夕夜一年就这么一次,尽兴才好。”
“那好吧,我这就招呼人过去搬。”觉得柳月怜说的也在理,秋娘忙去招呼人搬桌凳等什物。
“不必了,叫个丫头通知一下就行,他们都是大男人,有的是力气,叫他们自个儿的东西自个儿搬,我们这边先开吃,不等他们。”
“来,小心点,桌子别斜了,摔了可就没得吃了。”姑娘们正边吃边聊着,秋娘就引着一**抬着桌子,拿着什物的男人进来,一时间,这大厅更是热闹了。
一切停当后,秋娘大声道:“今日纯粹吃个团圆饭,大伙儿乐呵乐呵,不必讲什么规矩,也不分主仆上下,更别顾什么男女之别,都是一家人,你们爱到哪桌,爱和谁一块,都自便吧。”
“好呀!那我要到那边去。”秋云说着便端着自个儿的碗,拿着自己的酒杯朝青云而去。她虽然是青龙军其中一员,但没有见过青云,如今看他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一颗心已然被触动。她原本就是个潇洒随性,性格豪爽的女汉子,心中想什么自是不像一般女子那般扭捏。
“我到沈子琦那边去,上次喝酒输了,这次定要把他灌趴下。”秋花长得娇俏水灵,性格却全然相反,嗜酒如命,酿的酒也是云遥城人人知晓的香醇清冽。沈子琦是个斯文人,写得一手好字,吟诗作对皆是精湛,外表文文弱弱,令谁也想不到他也是个酒鬼。
“哎,素颜,你过这边来,咱们做一块。”秋花一走,秋蝉就向另一桌的素颜招手,平日里她们玩的最好了。
“竹可栩,把你的脏手拿开!”另一桌的迟夕突然娇喝一声,柳月怜回头,就见她被一女子缠住。
“他是竹可栩?”柳月怜看着那一身桃红的高大“女子”,眼角突突的,跳的厉害。
“呵呵,可不是那家伙。”秋娘笑道。
“跟他师父一样妖孽!”柳月怜扶额,一个大男人扮女装,这传出去青龙集团的名声还要吗?依据青凤那变态的审美标准,像竹可栩这种和他一样美的妖娆的男人才够资格做他的徒弟。原本人家也只是长相有点偏中性,可被他那么一整治,完了,大好青年就被他毁了。唉,只要一想到那妖孽,柳月怜就头疼不已,他就是她的克星!
对于柳月怜和青凤的恩怨秋娘可不敢擅论,拿了一个大大的鸡腿,仔细地去了皮,往小怜儿的碗里一放,“小怜儿,来,把这个鸡腿吃了,过了年又长了一岁呢。”
“谢谢秋奶奶,秋奶奶也吃。”小怜儿极为懂事的也夹了一块鸡肉给秋娘,乐的秋娘一个劲的笑说“小怜儿真乖”。
“小怜儿快吃哦,待会尹姨带你看烟花去。”尹伊一手端着一个酱碗,一手拿着一只大鸡腿从君悦来酒楼掌柜那桌晃过来,很是不雅地一屁股坐在小怜儿旁边。
“好啊,那尹姨带我飞到屋顶上去看。”小怜儿眨着大眼睛,里面闪着兴奋的光芒。
“行,你说怎样就怎样。”
“那娘亲也去。”小怜儿高兴地转过头来看着柳月怜。
“好,一起去。”柳月怜笑着点点头,顺手给她夹了一筷子包菜,道:“别总吃肉,素菜也吃一点。”
☆、第七十五章:知尔安好
一顿饭吃了近两个时辰,看大伙儿吃的也差不多了,秋娘就从楼上端了个很大的金玉托盘下来,托盘上用大红绸缎垫着,上面也盖了一层红纱。只见她在第一阶楼梯上站定,兰花指朝右手上的托盘指了指,笑道:“各位,今儿个是大年夜,老规矩,都从我这领一个红包压岁,图个吉利。一人一个,也不分先后,自个儿来拿。”
秋娘话音未落,众人更加兴奋,几个小丫头赶在最前面,把手伸进红纱里头,摸了好一阵才拿出个红包躲一边去了。后面的人紧跟着上前,也许是想摸个大的,费了好些时候,秋娘不由得催促她们,“快些罢,后面的人还等着呢。”
经秋娘一催,后面的人果真动作快了些,大家很自觉地排成队,摸到红包时都向秋娘道一声谢,有的也说两句吉利话。前面拿到红包的丫头们凑在一块偷偷拆红包,然后小声询问别人,有人还禁不住发出惊喜的声音,想必秋娘今年给的不少。
“小怜儿快点,外面在放烟花了。”早早拿了红包的尹伊听见外面烟花爆竹的声响,心思立刻飞了出去,拉着小怜儿就要出门。
“等一下,外面冷,得给小怜儿加些衣物。”秋娘拿了件大红棉袄和金雀羽绒披风从楼上急急跑下来,尽数给小怜儿穿上。
“你也太宝贝她了,她穿的已经够多了,再加上两件可就变成球了。”尹伊道。小怜儿也苦着一张脸,很不情愿穿,小孩子本就好动,嫌衣服多了累赘,可就是拗不过秋娘,不由得向柳月怜求救。
“既然拿来了,就穿上吧,总比着凉好。”柳月怜笑着摸摸她的头,小怜儿这才放弃了挣扎。
出了烟雨楼才发现大街上早已是人山人海,车水马龙,热闹不已。宽阔平静的御河上游船画舫密布,丝竹管弦之乐从各舫传出,瞬间又被岸上的人声和烟花爆竹的响声淹没。大街小巷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小摊,或吃的或玩的,也有杂耍的,说书的,唱戏的,卖艺的,还有些娱乐节目,如猜谜、对联、丢圈、射箭等,满大街的灯笼更是照得街上亮如白昼。
“这些人怎么过年还出来做生意?”尹伊眨着眼睛,有些疑惑地问柳月怜。
“今晚街上人多,又是个喜庆日子,许多人比平时更愿意花银子,正是他们最好赚银子的时候。”
“哦,也是。”尹伊点头,觉得柳月怜说的极是在理。
“**,买个泥人吧,一文钱一个,便宜。”正经过一个泥人摊点,摊主手拿一个活灵活现的泥人,热情地招呼,小怜儿看着好玩,便央着买了两个。
“娘亲,那个瓷娃娃好漂亮哦。”刚买完泥人,小丫头又指着马路对面的丢圈的摊位,看向柳月怜的眼巴巴地眨着,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果见一个烧制的瓷娃娃栩栩如生,不禁失笑,“若真是喜欢就过去看看,让你尹姨帮你套。”
“嗯,这个我最在行了,走,我给你把它们全套回来。”尹伊说着,拉着小怜儿的手就往对面跑去,无奈人太多,被挤来挤去,却是离目的地越来越远。柳月怜紧紧跟在他们身后,很是无语,伸手将她们拉过来,暗使内力将旁边的人**分开些,不一会就到了小摊前。
尹伊给了老板十文钱,老板递给她十个碗口大的竹圈,一文钱套一下,这生意做的可真精明,不过,他们这些小商人也只在逢年过节时能赚些。
“小怜儿,是那个吧,你看好了,尹伊这就把它套给你。”尹伊说着,眼睛眯了眯,手中的竹圈飞了出去,正好把那瓷娃娃套住了。
“哇,尹姨真厉害!”小怜儿激动的又蹦又跳,接过老板递给她的瓷娃娃,指着另一个青灰色的瓦制乌龟,倒指挥起尹伊来,“尹姨,你帮我把那个也套过来。”
“好叻!”尹伊一套就中,心里头正飘飘然呢,就等小怜儿这句话了。
“尹姨,加油啊!”小怜儿怀里揣着瓷娃娃和泥人,稚嫩的声音一遍遍响起,为尹伊加油呐喊,可是,套中了一个后,尹伊连续套了十几下,结果什么也没套着。她极是不服气,丢了一两银子给老板,拿了一大把的竹圈,愣是要证明一下她的能力,把老板乐得合不拢嘴。
柳月怜知道尹伊是因为心情烦躁,静不下心来才至如此,见小怜儿的激情一点点被磨灭,便从摊主那又取了十个竹圈交到小怜儿的手里,“要不,你自己玩玩?”
“嗯。”小怜儿高兴地拿着竹圈比划着,想要大显身手一番,却不料十次套下来一个也没套中,她有些沮丧地对柳月怜说:“娘亲,原来真的很难套中。”
柳月怜笑道:“所以呢,不要低估任何一件看似简单的事,也不要急于抱怨他人做的不够好,只有自己亲自尝试过之后才能下定论。”
“娘亲,我知道了。”小怜儿似犯了错误般低下头来,继而又抬头冲尹伊喊道:“尹姨,加油哦,你是最棒的!套那一个,对,就是那个。”
“哇,套中了,尹姨好厉害!再套那个!”
……
“尹姨,你真的好厉害呢,竟然全部都套中了,太棒了!”
“那还是小怜儿的功劳最大啊,要不是小怜儿你给我鼓劲,我怎么能次次都套中呢。为了表示尹姨对你的谢意,喏,这些东西,全给你啦!”在得到小怜儿的加油呐喊之后,尹伊果真重拾信心,竟一套一个中,后来把地摊上的东西全套了回来,她和小怜儿两人几乎都拿不过来了,但依旧很兴奋,很有成就感。那个摊主没想到尹伊是个厉害的,刚开始还乐呵着,后来脸越拉越长,都不让尹伊套了。
“娘亲,那个老爷爷手上拿着的是什么?上面还写着字呢,什么神什么仙,娘亲,那个老爷爷是神仙吗?”正走着,小怜儿突然停了下来,指着一处墙角的一个白胡子老先生,大眼睛闪着好奇。她指着老先生竹竿上的条幅,念着上面的字,却只认得两个。
“呵呵,怎么是神仙呢,那是江湖骗子,不理他,咱们到别的地方玩。”尹伊笑道,拉着小怜儿就走。
“怎么会呢?那个老爷爷看起来真的像神仙呢。”小怜儿也是个认死理的,只要她认定的事,就是十头牛也拉不回来。
“这样吧,我们一起去问问神仙爷爷好不好?”柳月怜也不知怎么了,竟也跟着小怜儿凑起了热闹。
“嗯,一起去!”见有人附和自己,小怜儿越发的高兴了,也不等尹伊再说什么,拉着柳月怜的手就向那个算命的老先生跑去。
“姑娘,算命吗?”柳月怜刚在那人面前站定,那人就开口招呼。
“这是我的女儿。”“女儿”两个字柳月怜特意咬的重,似是在强调什么。
“姑娘,卜一卦吧。”老先生似是没听懂柳月怜的话,笑着将签筒递给柳月怜。
见他这样,柳月怜不禁也来了兴趣,这个算命先生貌似真的不简单,明明知道她在说什么,却可以当做不知道,似乎还知道小怜儿并不是她的孩子,而她也不曾婚配。
“老先生自称半仙,想是有过人之处吧,而这签筒……”
“哈哈……”老先生大笑着将签筒放在一边,转手又递给柳月怜一支笔,“姑娘,不用签筒,你随便写一个字,老朽试着帮姑娘解一解,看是对还是不对。”
“好。”柳月怜欣然应答,歪头想了一下,便在纸上写了一个“青”字。
“姑娘与这个字算是极为有缘,这普天之下,除去帝王,也就青龙集团最具权势了,只是姑娘并非诚心一算,老朽自是不敢过多说道。”老先生拿起纸条,只看了一眼便说出这一番话来,至后面竟有些薄怒,为自己被柳月怜戏弄。
柳月怜大吃一惊,这老者难不成真是神算?一番思量之下,不由得恭身向他欠了欠身,诚恳说道:“老神仙莫恼,小女子在这给老神仙陪个不是,刚才多有得罪,还望海涵。”
“罢罢罢,老朽也并非不通情理之人,姑娘请吧。”老先生手一摆,竟是要赶人。
“老神仙,小女子此时是诚心向老神仙请示的,还望老神仙帮小女子解一解。”说罢,也不待老先生同意,柳月怜执笔就着刚才那张纸又写了一个字。
“这个‘君’字上面一个尹,下面一张口,似是凶兆,其实也是上上签。如果老朽没有猜错的话,姑娘是在找人。”见柳月怜一脸的诚意,老先生也没有推拒,接过字条看了看,又说出一番话来。
“老先生果真神了!”柳月怜心中一喜,忙问:“可知他可安在?可好?又在何方?”
“姑娘莫急,从字卦之象来看,姑娘所找之人现在安好,但具体在哪,恕老朽无法相告,天机不可泄露,若是有缘,你们终会相见。”
“可是……”柳月怜刚要再问,但转而一想,算命之人总是喜欢说一半留一半,既然有求于人,自然不能强求,于是缓了缓声音,将一锭银子双手递给他,笑道:“还烦请老神仙指条明路。”
“姑娘可着人往此地的东南方向寻去,刚才姑娘无意中将‘青’和‘君’写到了一起,也说明是天意,姑娘所找之人的位置与青有关,老朽言尽于此,姑娘慢走。”说罢,老先生摆摆手,已然是不肯再说更多。
“多谢!”柳月怜又郑重地欠了欠身,她心中激动不已,虽然没有明确的位置,但至少知晓了小家伙还活着,而且还知道了大概方向,比之以往的盲目寻找已然更进了一步。
“主子真的要去?”青云问,不过是一个江湖术士的话,当不得真。
“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但只要有一线希望我都要去试一试。”柳月怜眸中坚定,她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
“那为何是去上虞?云遥的东南方向可不只有上虞。”
“你说的有理,但上虞是天玄的都城,人流较多,概率应该会大一点。另外,上虞的交通也便利,若找到了,他们也可以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到我。”理由很牵强,柳月怜也是知道的,毕竟他们通传消息可以用雪鹰,但她也是存了私心的,她总希望可以在那儿见到另一个人,那个人不知从何时起也成了她的牵挂。
“既然如此,我去准备一下。”青云知道他再说什么也改变不了柳月怜去上虞的决心,于是也不再劝。只是,云遥到上虞路途遥远,人多了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人少了又不安全,所以他确实应该好好安排一番。
☆、第七十六章:匪君子兮
“嘭!”东北方向的天空突然亮如白昼,璀璨至极,接着是一浪高过一浪的烟花巨响,一时间,街上所有人都驻足抬头,沉寂片刻后,人**中爆发出一阵阵欢呼和惊叹,许多人连忙往高处去,以望见到更美的景致。
云遥到上虞路途遥远,柳月怜带着一帮人日夜赶路,昨日才到,今日便已是元宵佳节,禁不住小怜儿的乞求,柳月怜与尹伊便带着她到大街上凑热闹。没想到上虞竟比云遥还繁华,不仅街道两旁高楼林立,百姓的穿着也都不俗,想来在天子脚下生活的他们该是富足的。
“尹姨,我要到那顶上去。”
上虞御河边的登云阁是天下第一楼,不仅是因为它精美绝伦的打造,也是因为它的高度在少典大陆无其它楼可以比拟,若是到登云阁上去,上虞城的大半景象将尽收眼底,所以许多人一早就不辞辛苦爬到上面去占位置了,最上面一层却是只有大官贵族可以进入的。
“好啊!”对于小怜儿的要求尹伊从来都不拒绝,可是当她顺着小怜儿的手看过去的时候,笑容不由得僵住了,转而讪讪地看向柳月怜,“那个,怜姐姐,你看,小怜儿很想上去呢。”
柳月怜有些无奈地摇头,要是尹伊直接说她上不去,她肯定是觉得拉不下脸来的,毕竟刚才都答应了,现在也只能向她求助了。柳月怜看了看登云阁的高度,心里也很没底,这天下轻功很好的就数闻名遐迩的“追风三侠”了,她自己虽然一向自负,但确实不知道能不能带着两个人飞上去。
“小怜儿,把眼睛闭上。”尹伊笑的有些虚。
“为什么?”
“尹姨怕等下飞上去的时候会吓着你。”原来这丫头说谎话也是不带脸红的。
“不会的,尹姨放心吧,我还想看一看飞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呢。”
“……”尹伊的脸僵了一僵,又眼巴巴的看向柳月怜。
“乖,听你尹姨的。”无奈,柳月怜觉得还是好人做到底吧。
“喔。”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柳月怜的话小怜儿从来都是绝对遵从的。
“那尹伊数一二三,你就把眼睛闭上好不好?”不待小怜儿点头,尹伊便开始数,还没数到三小怜儿就乖乖地把眼睛闭上了。柳月怜一手将小怜儿拦腰抱住,一手抓住尹伊的手臂,猛一提气,三人便在人**中腾空而起,在每一层阁楼的飞檐上借力,几个旋身,三人便稳稳地落到了登云阁的顶檐上。
“哇,尹姨,你真的好厉害,比青云叔叔还厉害呢!尹姨,我以后不找青云叔叔了,你教我武功好不好?我也要学像你这样一下子就飞起来的功夫。”刚落定,小怜儿就迫不及待地睁开眼,小家伙一点都不怕高,反而兴奋不已,央着尹伊教她功夫,可前一阵子她还天天像牛皮糖一样黏住青云,甩都甩不掉,没想到这就要另投他主了。
“别乱动,危险!”柳月怜紧紧抱住小怜儿,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掉下去,那可真是尸骨无存了。这丫头还真以为是尹伊把她带上来的,看尹伊的眼神也是从未有过的崇拜。柳月怜不由暗笑,知道她会武的人为数不多,也许只有较为亲近的四个管家知道,这也是有些人至今仍对她心有不服的原因。柳月怜也是刻意隐藏自己,这样的假象可以让敌人对她放松警惕,对她来说是好的。
“小怜儿,快看那边,那边就是天玄的皇宫了,听说今夜皇上大宴**臣呢。”尹伊可不敢真答应了小怜儿的请求,自己几斤几两她还是摸得清的,于是将小怜儿的注意力往别处引。
“哇,真的好漂亮!”果然,小孩子就是个不记事的,一下子就被皇宫那边的辉煌景象吸引住了。
柳月怜也不禁往那边看去,那里的大片天空都被灯火和烟花照亮了,原本就繁华庄重的一座座宫殿在烟火的映照下更显华丽端庄贵气,也如那镜中花水中月,有些不大真实。
“怜姐姐,皇帝陛下现在肯定就坐在那个最亮丽的宫殿里,都五年没见了,皇帝陛下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我呢。”尹伊有些兴奋,认识天玄皇可是她的骄傲,她在禹城的时候可没少向那些个官家**和公主郡主炫耀,也正因为这样,差点引来杀身之祸。
“尹姨是说你认识皇上?”现在,小怜儿看尹伊的眼神就不只是崇拜了,而是敬仰。
“那是,想当年我和怜姐姐,就你娘,我们跟皇帝陛下在一起生活半个多月呢,天天都能见到陛下的龙颜。”
“哇,真的吗?娘亲,你也认识皇上吗?那皇上长什么样子的?是真的龙吗?”
人家都说皇帝是真龙天子,想来小怜儿是只理解了表面意思,若是以前,柳月怜肯定要笑出来,可是,现在的她已经没这个心思了,她有些愣神地看向皇宫的方向,声音虚浮,“真龙天子只是一种至高无上的的代称,他也是人,长得……”
长得很俊,雕刻般的脸,剑眉星目,高鼻薄唇,墨黑的发,修长高大的身形,令人一见就要为之失神,不,只要一想,她就觉得心跳加速,可又如水般柔软。那般美好如天神般的男人,明明可以抓住的,可是她放弃了,她一次次问自己:后悔吗?她也不知道,如今的心与五年前已经不一样了。五年前她是自卑,她怕自己不够资格站在他的身边;现在,她几乎可以与他平起平坐,可她害怕了,一个强大的男人是不需要一个强大的女人的,而她也做不到为他放弃一切,是的,她由无欲无求变成了今天这般对权利的执着和渴望。
“怜姐姐……”尹伊不知道该怎么安慰柳月怜,五年前她小,可也看得清两人之间是有情感的,可至今她也没有明白两个人既然相爱为什么不能够在一起。
“娘亲,你快看,那边有个神仙般的叔叔呢!”小怜儿突然大声叫起来,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果见一个白衣男子横箫吹曲,站在对面一座房子的屋檐上,似看见了柳月怜三人,他立马收了长萧,飞身向登云阁而来。修长健美的身形在空中翻飞,风吹起他的墨发和衣袂,在漫天烟火的映衬下仿若谪仙。柳月怜心中一颤,待看清来人时,心中又是一阵失落。
“柳姑娘让在下好找,在下奉皇上之命前来邀夫人和令千金到宫中一聚。”萧萧优雅地落在柳月怜三人的侧面,冲柳月怜揖礼,说明来意。刚才他毫无停留飞身直上,现在竟连气息都没有加粗,看来果是轻功独步天下,柳月怜暗自觉得自愧不如,她刚才可差点没上来,不过也是因为带了两个累赘。
“神仙哥哥,你是在跟我们说话吗?”柳月怜还未答话,一旁的小怜儿却是耐不住了,看萧萧的大眼睛激动而痴迷。
萧萧挑眉,唇角勾起,“自然是对你这位可爱漂亮的**说的。”
柳月怜的嘴角猛地抽了一下,“皇上之命本不敢推却,只是贱妾身份低微,万不敢入那高贵肃穆之地,怕要污了圣上和娘娘们的眼。况且今日佳节,贱妾想与家人好聚,多有不便,还望萧侍卫回与皇上,他日有缘,贱妾必当面谢罪。萧侍卫请!”
“呵呵,果真如此。”萧萧突然笑了。看见柳月怜疑惑的眼神,又道:“皇上说,依姑娘的脾气自是不愿意进宫的,故特命在下务必请动姑娘,不然提头去见,还请姑娘可怜在下,给在下一条活路吧。”
萧萧这话说的极是委屈,惹得尹伊和小怜儿皆是不忍,纷纷看向柳月怜,意思不言自明,倒好似柳月怜要砍他的头似的。萧萧的性子怎样柳月怜也多少知道些,他这话怕是真假各半,但她此时倒真不好推辞了,于是点点头,“既如此,那就有劳萧侍卫了。”
“姑娘不必客气,在下这就带你与令千金下去,若有得罪之处还望见谅。”说着,萧萧便几步前来,一手抱住小怜儿,一手环着柳月怜的腰,直接将尹伊当成了空气。
“那我怎么办?”尹伊连忙站起来,她可下不去啊。
“姑娘如何上来便如何下去,如此良辰美景,独自一人欣赏也是极好的,告辞!”萧萧话音一落,柳月怜只觉腰间紧了紧,继而便觉身体失重,几个停落,三人便一同到了地面上。尹伊似在上面大叫,可下面太吵,柳月怜也听不明晰。
“烦请萧侍卫再上去一次吧。”终是不忍将尹伊留在上面,柳月怜还是开了口。
“姑娘放心,在下自是知晓分寸,看,她不是下来了吗。”
顺着萧萧的指引,柳月怜果见尹伊被一人带了下来,近前一看,原来是萧笛,柳月怜礼貌地想他点点头,没想到他根本就不理她,放下尹伊后,腾空而起,竟是面无表情地飞身而去,场面一时尴尬不已。
“姑娘、**请上轿吧。”自五年前柳月怜狠心离去那时起,萧笛和萧羌就不大待见柳月怜,萧萧是知道这个的,所以对自家兄弟的表现也不以为意,他的任务是接人,其他的可一概不管。
听见萧萧的声音,柳月怜才发现面前不知何时竟停了一顶八宝琉璃轿,四个轿夫站得笔直,一旁还有太监拿着拂尘躬身而立,阵势不大,威仪不减,行人见是宫里的人,连忙让出一条道来。柳月怜微微蹙眉,拉着小怜儿就要进入轿子,小怜儿却突然挣脱了她,指着萧萧道:“娘亲,我不要坐轿子,我想和神仙哥哥一起骑马。”
“小怜儿,不得胡闹。”柳月怜的声音不由得沉了沉,宫里可比不得外面,平日里大伙儿都宠着她,到宫里她就得顺着别人,那种地方可不是一两句“童稚无知”便可应付过去的,若她这时就管不住自己,那索性就不要去惹麻烦了。
“娘亲。”小怜儿怯生生地唤了一声,眼里闪着晶莹,却倔强地不落下泪来,也不上轿,这让柳月怜有些诧异,以往她只要稍大点声音,小怜儿可都不敢造次的。抬眼看了一下萧萧,有些了然却又觉得不可思议,小怜儿才多大,怎么就……
“既然**喜欢骑马,在下乐意奉陪,佳节和乐,姑娘莫要动气才好。”萧萧笑道,依旧优雅有礼,随性之中带着些微疏离。
柳月怜复杂地看看萧萧,又看看小怜儿,原本心中就烦乱,此时更甚,于是摆了摆手,“罢了,随你吧。”
☆、第七十七章:近人情怯
回想一下,这是来异世十几年来第一次坐轿子,而且还是宫中的,出去轿子本身的舒适,这轿夫的技术也定然是最好的,但柳月怜仍旧不习惯,晃的有些头晕。掀起窗帘往外看,却见小怜儿一脸兴奋地靠坐在萧萧的怀里,一双大眼睛不停地转动,打量着周边的景致,柳月怜顿时心生一丝羡慕,曾几何时,她竟失了那纯净的孩子心!
柳月怜对骑马恐惧,坐轿又晕,本想下来走走又于理不合,不禁有些郁闷地单手支额,心道,果真是天生贱命,有福也享不来。罢了,依着这慢吞吞的的走法,估计还得要好一会才能到皇宫呢,睡一会先。
“姑娘,柳姑娘,醒醒。”
朦朦胧胧听见有人在叫,柳月怜有些不情愿地张开眼,暗恼谁这般不识趣打搅她的好梦。
“姑娘可是喜欢上这软轿了?”萧萧一脸戏谑地看着柳月怜,靠的有些近,柳月怜还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草味。
“呃?”许是睡的有些糊涂了,柳月怜现在的大脑一片混沌,双眼迷蒙,愣愣看着萧萧。
“到了,姑娘若还想坐一会儿的话,在下也愿意奉陪,只怕皇上要等不及了。”
“啊?哦。”柳月怜应声下轿,脸色微微泛红,有些尴尬,接着又是一阵闹心,再然后便是恼怒,这是难得糊涂了,何曾这般丢过人,睡觉误事啊!
似听见低低的窃笑,柳月怜整个人虽然依旧显得慵懒,但精神还好,耳力也不错,凤眸不由得削了萧萧一眼,没想到他反而笑的更嗨了,柳月怜一阵泄气,在心中将他诅咒一番:笑吧笑吧,笑到抽筋抽死你!
“娘亲,这就是皇宫吗?好大好漂亮哦!”小怜儿突然出声把柳月怜给吓了一跳,现在才猛然记起这个宝也跟来了,那她刚才……天呐,严母的形象就这样毁于一旦了,心中懊恼不已,拿眼瞥了下萧萧,他勾起的唇角让柳月怜觉得极是碍眼,不由说道:“萧侍卫可是有什么开心的事儿,不防说一说,大家一块乐呵岂不更好?想来皇上也不急于这一时见我。”
“姑娘说笑了,在下何来开心事呢。在下只是想着在外耽搁了许久,现在才把姑娘领到这里来,想必皇上定是要治在下办事不力之罪了,还请姑娘体谅在下,快些随在下来。对了,天黑路滑,姑娘和**可要当心些。”萧萧这话说的倒是事实,他申时就到了柳月怜下榻的魁星楼,没成想要她们去玩了,街上人潮人海,又是晚上,找几个人可谓是大海捞针,又在路上耽搁了好些时候,现在都已是戌时三刻了,再晚些可真要被治罪。
柳月怜瞥了萧萧一眼,不再答话,也没心思打量周围气势雄浑的宫殿。人家都说近乡情怯,她倒是近人情怯,想着等会就要见到那人,心中如小鹿乱撞,倒有点像少女怀春般的心情。想到少女怀春,柳月怜的脸不由得一热,偷眼看了一下萧萧,心中渐安,幸好现在是晚上,不然得闹笑话了。可是,待会见到他该怎么说呢?
“贱妾柳月怜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柳月怜一阵恶寒,这样不好,她说不出来这话。
含情脉脉地看着他的眼睛,羞涩一笑,“好久不见,你好么?”不行,这样太露骨了,搞不成会他那些个大老婆小老婆的火眼金睛戳的片体鳞伤。
“司空云珂,你叫我来有何事。”额,貌似逾矩了,说不定直接就拉出去砍头了。
要不就静静地低头看脚,什么都不说,什么都不看,装傻充愣,等他先开口,他怎么问就怎么答?
“萧侍郎,这两位是?”正当柳月怜创设各种见面情景时,耳边响起一道尖细的声音,柳月怜一个不留神差点撞了过去。慌忙站定身形,转眼就看见萧萧戏谑的眼神,柳月怜恨的牙痒痒,这家伙是故意的,刚才他停下来却没提醒她,必定是故意要看她的笑话!
“哦,这是柳姑娘和……呃,柳**是皇上命我请来赴宴的。”萧萧想了一下,这大的还好,小的还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说是柳月怜的千金吧,皇上定是要不高兴了,不然也不会特意强调要称柳月怜为“姑娘”,可称柳**吧,谁知道她老爹到底姓什么呢。罢了,皇上与她老爹,还是前面的不大好惹。
柳**?小怜儿何时姓柳了?柳月怜怪异地看了萧萧一眼,转而又一阵了然。
“可是……”那太监有些为难地看了眼柳月怜,低声对萧萧道:“宴会马上就要结束了,现在……是不是……”
柳月怜感觉头顶有乌鸦飞过,瞪了萧萧一眼,这是哪门子破事,就该让司空云珂把他给砍了。柳月怜转头对那太监道:“既如此,我就不打扰了。”
“等等,既然来了,又岂有半途回去的道理,皇上若是知道了,怪罪下来,在下可担当不起。”萧萧赶忙拦住柳月怜,脸上也难言尴尬之色,可这事也真怪不得他啊,谁叫她有事没事扎人堆里,皇上吩咐的又那么突然,如今闹了这样一个场面,倒是他里外不是人了。
兀自寻思了一通,萧萧眼前一亮,道:“素闻姑娘琴艺非凡,不如趁着好日子为皇上演奏一曲可好?”
这倒是个不错的主意,以表演为名出现在宴会上既不显尴尬又可取悦那个人,只是,她为什么要自降身份给这家伙台阶下?柳月怜表示很为难。
萧萧怎会不知柳月怜的意思,心里哀叹,果然是“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往后得罪什么人都别得罪女人。为了交差,更为了自个儿的小命,萧萧朝柳月怜很是慎重地揖了一礼,半似玩笑半似恳求,“还请姑娘给在下一份薄面,他日姑娘若有所遣,在下定当全力以赴。”
柳月怜柳眉一挑,笑道:“记住你这话。”
“是是是。”萧萧诚惶诚恐的态度差点让柳月怜笑出声来,心情也顿时好了大半。
金碧辉煌的宴宫里虽有数千人,却安静的很,除了台上咿咿呀呀的唱曲和丝竹管弦之声,台下的文武百官都只是低声交谈,那声音皆被台上的声音盖过了。桌上摆满了山珍海味,却也不见有人怎么去动,大伙儿似乎都很认真地看表演,谁又知有几个真放了心思。不说那些个朝中大员,单看那些嫔妃,一个个风流妩媚,娇笑如铃,顾盼生辉,朝那龙椅上的人暗送秋波,无奈,人家似乎不大领情,冷冷的,似一座千年不化的冰山。他心里其实也早已不耐,可又不甘心就这样离开,该来的人没来,不该来的全来了,想到这,心中更是不喜,脸色也沉了沉,倒把下面的那些人吓得大气不敢喘一下。
太后因为年纪大了,早就回了她的慈宁宫,那些臣子妃嫔见皇帝都还在,哪个不怕死的又敢先拍屁股走人?只是台上的节目实在毫无新意,无趣的很,要不是强打着精神,怕是这里要睡倒一大片了。
“什么时辰了?”司空云珂终是忍不住问了一声。
“回皇上,亥时了。”身旁的宫女绮云屈身应道,低眉顺目等着皇上的下一句--回宫。
司空云珂眉头微皱,连开国大宴他都没在宴会上呆多久,今日却足足在这耗了两三个时辰,抬眼看了下那些快要坐不住的臣子嫔妃,心中不由得窜上一股无名火,浑身散发出一股冷飕飕的气息,惹得绮云连打了好几个寒噤。
“铮--”的一声脆响,司空云珂愣是把到嘴边的“摆驾”二字咽了回去。这声响太过突兀,瞬间就把所有人的目光吸了过去。
台上紧闭的帷幕随着一串滑音缓缓打开,犹如行云流水。待三层帷幕全然拉开时,那白衣胜雪的女子便豁然映入众人眼前,鲜红的地毯,一张巨大的屏风置于她的身后,上面画着红梅映雪图,如此大的颜色差让众人顿觉眼前一亮,瞌睡也醒了大半。
台上的女子抬头,轻轻浅浅地笑看向龙椅上的那人,又似看向所有人,众人心中大骇,不是倾城倾国容,却让人一见之下难再转眸,那淡笑的眸子似要将人的心思统统看穿,让人没来由的觉得心慌,。想要逃却又不舍,她就如那圣洁的雪肆意铺在天地间,张狂中又显得寂静,连傲气冲天的红梅也要为之折腰。
一曲《梅花操》,时而湍急如悬倒的瀑布,时而柔缓如林间小溪,时而低沉似暮鼓晨钟,时而欢快似黄莺啼鸣,时而悲壮若大漠落日,时而凄迷若一地残花……曲调动如脱兔,静如处子,汹涌澎湃之中又带着丝丝柔情,好似要将世间所有的情感一下子都宣泄出来,让人平添一股悲戚,悲戚中又想要寻求一种宁静祥和,好似人的一生,起起落落,分分合合,福福祸祸。
一曲终了,余音绕梁,然众人似还沉醉于琴声中,又似进入了回忆的漩涡,久久不得自拔。台上的帷幕兀自开合,却已换了角色,龙椅上的那人也早已不知去向。
见那素色身影从后台退出来,萧萧连忙迎上去,将早已准备好的棉衣给她套上,嘴上也不忘献殷勤,“冷吧,赶紧把衣服穿上,着了凉可就不好了。”
柳月怜笑笑,安然接受他的好意。这小子也够识相,她这次帮了他,下次也料不定有什么事,索性先讨好柳月怜,万事有备自是更好。只是此时的这般情状貌似亲密了些,而他们也不曾注意到周边宫女太监和歌舞伎异样的眼神,以及不远处驻足的黑色身影,偏偏还有个不知世事的傻丫头在一旁凑热闹,拍着小手欢叫,“娘亲和神仙哥哥好般配呢,我们真像一家人。”
柳月怜僵了下身子,有些尴尬地偷眼看了一下萧萧,原想他会解解围,没想到他竟然痞痞一笑,猿臂一长将柳月怜虚圈在怀,低低在她耳边说道:“我也这样觉得,不过这样似乎更像一点,怜儿,你也是这样想的吧。”
“你这厮别太过分!”柳月怜眼里喷火,很不给他留情面的将他甩开,这家伙是过河拆桥啊!
“怜儿这是恼羞成怒吗?呵呵,生气可不好,容易老,虽然你确实也不小了,不过,怜儿如果喜欢的话,我委屈一下也是可以的。”说着,萧萧再次欺身过来。
“滚远点!”柳月怜一巴掌拍开他的爪子,赶紧闪人。心里暗叹,果然是流氓玩武术,谁也挡不住!
“司……”柳月怜怎么也没想到竟就这样让司空云珂看了场好戏,下意识的想要叫他,突然又觉得这样不妥,可换个称呼吧,心里除了别扭还有委屈,她是打心底里不愿意向他屈身,这样一来,两人的距离又无端拉大了,可是,原本他们就不亲近不是么?心中苦笑,柳月怜终是跪了下去,叩首,“草民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