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 随夫出差(1 / 1)
包围圈一点一点地慢慢缩小,大约是目睹了他们三人视死如归地搏命反击,灰衣人心里都有些发怵。
再高的武功,遇上不要命的打法,还是忌惮三分。他们不要命,自己还想留着命发财呢。能做成这笔杀人越货的买卖,固然是能发家,但是钱挣着了,但是没命花,却是不上算的。
灰衣人们谨慎小心地一寸一寸地挪近。
一滴汗自金小玉的额间落下,本就湿漉漉的头发,才被风吹得微干,又被汗湿,刘海巴在脸上,她全副精神都在这一圈灰衣人上。
灰衣人首领猛然飘起,“喝”得大叫同时,手腕翻飞,剑光湛青,快得看不清他的剑路。
而他很狡猾地专攻三人中最弱的金小玉。
原以为他们的阵法应是群攻,没想到武功最高的灰衣人居然先发制人。高手之间的对战,失之一厘,便是满盘皆输。
她一愣神之后再避,已是避之不及。
眼看剑将落,这剑气势如虹,若是落着人,必是九死一生。
在千钧一发之际,季长丰将金小玉扑倒在地。灰衣人的剑随之陡然急转,笔直向下。
六儿接着扑在季长丰的背上,那剑噗得一声,已刺入血肉。仍旧是必死的杀招,力破千斤,穿过六儿的身体的同时,刺过季长丰,止于金小玉眼前。
血滴,艳红色的,粘稠腥甜的血滴,滴在她的眉间,如同冬日里不惧霜雪绽放的寒梅。
金小玉眨了眨眼,一滴接着一滴的血滴在她的脸上,染红了她的眼。
猩红一片,不能视物。
她抖着唇,不敢置信地轻声唤了一声:“长丰?”
短短一个时辰,经历两场死别之险,她觉得自己的心倦地要跳不动了。
“放心,你还没成我季白真正的妻子,我怎肯去死。”季长丰挪了挪身体,用沾着血的左手,轻抚她的脸,替擦拭去她眼上的血污。
她高悬的心,又一次轻放。
只是,这是谁的血呢?
金小玉仰面朝天,刚才事出突然,有些发怔,等确定季长丰性命无忧,才缓过神来,惊叫道:“六儿!六儿,你醒醒。”
他背朝着六儿,看不清他的伤势如何。听出她语中的急切,想翻身查看,却不敢妄动右臂,生怕牵动六儿身上的伤口。
灰衣人们见首领只攻一个,却一举拿下三人,纷纷溜须拍马地涌上前称赞。与此同时,他们也懈怠了不少,有几个甚至把蒙面巾都扯了下来。
“头领真是武功盖世!”
“头领智慧卓绝,料事如神,我等望尘莫及,佩服佩服!”
那首领却像没听见这些话,径直走到金小玉他们身边,一脚踩住六儿的身体。以一种看待‘将死之人’的眼神,蔑视地看着他们。
“真是侠义情深啊,太感人了。真是有幸,能让我亲手送你们最后一程。”眼中精光一闪,杀气凌然。只见他一脚死死踩住六儿,不让季长丰和金小玉翻身,双手按住剑柄,欲将整柄剑穿刺三人。
“嗖”
“铮”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声音不大,却在这个诡秘的傍晚,异常清晰地传到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里。
一根银针,飞射向灰衣人首领的面门。
一柄银剑,直砍向灰衣人首领的双手。
一针一剑前后交至,灰衣人首领迫于无奈,只好放手弃剑,一个后翻倒退了几步。
黑色的衣袂随风鼓动,一个面无表情的人飘然而至。他着侍卫的装扮,但是周身散发出来的劲气,让灰衣人不敢贸然靠近。这一转瞬的时间,季长丰和金小玉已经相扶而起。
这救星季长丰正巧也认识,他名叫连钺,是轩帝龙潜时的死士,新帝登基后转为暗卫。论武功是一等一的高手,论性格……是一等一的怪异。要不是性子古怪,以他立的那么多功劳,暗卫统领的位置也必是他囊中之物了。
会有这么巧的事,皇帝暗卫从天而降,解救他们于危难?
季长丰眼神暗了一暗,看来新皇对他也算不得完全信任,居然还派人暗中‘保护’。
虽说心有芥蒂,但是连钺的武功,他是放心的。这样的死士,别说一对十了,一路厮杀,杀个百来人也是眨眼的功夫。
连钺惜言,废话从不多说,从出现一直是板着张脸,一副拽得二五八万的样子。他抬起头,提剑一指那首领,二话不说,脚尖一点,已经飞扑过去。
如果说灰衣人首领的剑快得看不清,那连钺的剑就是快得看不见了。只那么一招,所有人都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那灰衣人已然倒地不起。
从他飞剑而出倒一招制敌,才不过一袋烟的功夫。
轩帝暗卫果真不同凡响!
连钺看也不看他,插剑回鞘,快步走到昏迷不醒的六儿身边。单掌平平那么一劈,就把六儿身上的剑给削平了,手下飞点几下,护住六儿几处大穴。
一口气做完这些,他才去探六儿的脉象。还好,虽弱而弥坚,六儿的求生意识很强。他渡了一股真气,替他固本。
最大的威胁消除,季长丰和金小玉都松了一口气。
这时,季长丰想到查看小玉的情况。扭头一看,他脸顿时一白,紧张地握住金小玉的肩膀问:“你受伤了?”
“没有啊?”忽然被这么一问,金小玉也有些不确定。除了小腹,好像没别的地方疼啊。她低头一看,鹅黄色的裙子上,在大腿处前后都有一片血迹……
金小玉脸一红又一黑……他的眼睛要不要这么尖啊,这么点的血迹,他当个多大的事一样地盯着。唉,她要怎么和他解释葵水呢。
见她不说话,季长丰更加紧张,以为她真的哪里受了伤却不肯说,猛地摇晃了她几下肩膀,作势要去掀她的裙子,查看伤势。
金小玉眼疾手快地一个手刀劈掉他的手,恨恨道:“葵水啊葵水,你懂不懂!”
“……”英勇无敌,风流洒脱的季白公子石化了。
酷男连钺用看待智力残障人士的眼神扫了他们几眼,转而对灰衣人首领道:“你何人,为何人,办何事?”
灰衣人啐了一口,不回答他。
连钺一点烟火气都没有,声音依旧平平:“你说,还是我让你说?”
他每一句话都不是整句,而且前后跳跃,就算结合上下文,也不是那么好分析他的意思的。灰衣人首领不解其意,恨声道:“你休想从我口中可出半点消息。”
站在一旁,老脸火红的季长丰摇了摇头,替灰衣人默哀。若是他首领自己主动交代,还能少一番皮肉折磨。
除了保护皇帝人身安全,暗卫很重要的一部分工作,就是替皇帝侦查、监视、暗杀之事,自有一套办法对付灰衣人,铁口也能凿出个洞来。
两人翘首以盼,看着杀神要如何发威。结果他眼睛都没眨一下,利剑哗哗两下,挑断灰衣人的手筋,再一脚踢晕他,麻利地捆了手脚。
高人一出手,却如此的朴实无华……季长丰和金小玉都有些傻眼。
愣了愣,季长丰问他: “除了你,陛下还派了别人来吗?”
连钺不答,从怀里掏出个旗花,三两下窜到附近的高树上,‘休’得一声,一道亮光费飞入云,好似金蛇闪电。
季长丰耐着性子又问:“陛下是如何托付你的,可有带别的话?”
连钺转了转雕塑般的酷脸,道:“不致死,不可现。”
金小玉想了想,方才明白他的话。轩帝应当是命他行保卫之职和监视之实,非到危及季长丰性命的时刻,不可轻易现身。
因为如果连钺现身了,季长丰也就明白皇帝对他还存有猜疑,暗卫的任务也告吹了。但同时,轩帝还是把季长丰的生命安全放在很高的位置,为保他的命,暗卫可以放弃完成监视任务。
金小玉的面皮忍不住抽了抽,这连钺的六个字,包含的信息量还真广阔啊。
她悄声问季长丰:“是不是高手都必须培养出点怪癖?怪不得我成不了高手呢。”原来问题出在她行事过于接近正常人了!
季长丰心里原来的一丝阴霾,被金小玉一句话逗得哭笑不得。
外围的三两个灰衣人,见连钺他们三人居然放着这么多人不管,开始聊起天来。乘其不备,蹑手蹑脚地欲逃走。
金小玉漫不经心地将铁扇一舞,一根银针截在灰衣人的脚尖前,灰衣人们的脸色便和他们身上的衣服一样灰,束手就擒。季长丰没那么暴力,只是束了他们手脚。
刚才打得这么卖力,灰衣人们也没把他们三人放在眼里。如今这杀神坐镇,她随便招呼两人,灰衣人们都对她敬如鬼神。人生真是太不公平了……
连钺看了她一眼,勉强挤出几个字所为夸奖:“准头好。”
说完,看也不看那几个吓软脚的灰衣人,背着他们已经残废加晕厥的首领,施施然走了。
金小玉目送他离开,他挺拔的身姿飞驰而去,三两下,已没了踪迹。半晌,她才道:“高人行事,果然难测!”
背着个人就跑了……这是几个意思啊?
之后很久,都没见过连钺。不知道他背着麻袋是回京复命了,还是背着麻袋继续跟在暗处。
护卫们看见旗花报警之后,匆匆忙忙赶来。领轩帝亲令的户部侍郎,未来的上德侯爷及夫人、家仆,开开心心地外出游湖,伤痕累累,一身血污地回来,这可把护送他们的侍卫给吓出了一身冷汗。
为了让六儿静养,整个队伍在平望停留了十余日。护卫们联合平望年轻的新城主,几乎把方圆百里搜了个底朝天,也没有查到更多关于灰衣人的线索,最后只得作罢。
季长丰原本就没指望当地的官员和这群护卫兵能查出点什么,但这群伏杀他的灰衣人和这次刺杀,在他心中留下了更深的疑虑。
季砚,季子雅,这,会是你的手笔吗?
之后的路,护卫们都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生怕再出什么纰漏。两人想单独外出,观观景、吹吹风已经成为一种奢求,无论走到哪都是呼啦啦一群人。
不知是因为戒备森严,敌人没有可乘之机。还是因为上次的刺杀失败,敌人已经打消了念头。总之,之后的路上,风平浪静,半点意外也无,金小玉大呼无聊。
前半程游山玩水,后半程拼命赶路,最后比预计时间早了三日到达平凉城。
护卫们急着想把季长丰他们送去定远侯府,早日交差,免生事端。他却笃笃定定,下令全部人马下榻客栈,好生休息,也不知他打得什么盘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