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黄泉谷（1 / 1）
萧红月轻车熟路，一路穿越森林，进入了山谷。司徒凝只见眼前豁然开朗。一面长长宽宽的斜坡上长满了火红的花。斜坡底部流淌着一条清澈的小河，小河中也开满了花。小河中的花，司徒凝认识，是一种莲花。但普通莲花是粉红的，而这里的莲花却是红色的。但山坡上的花，司徒凝却不认识。但不管司徒凝认不认识这些花。这些花今天都弄得格外艳丽，像是在欢迎司徒凝的到来。
萧红月带着司徒凝走过斜坡，向左一转，绕过一处陡壁，斜坡逐渐变缓，变成了平地，只见一间草屋座落在那块平地之上，背靠着高大的悬崖。“这就是我住的地方。”“这真是个好地方啊。又隐秘，风景又好。”司徒凝赞叹道。两人自从在之前的一番对话后，话逐渐变得多起来。萧红月对司徒凝不再那样的冷漠，不再那样的惜字如金。而司徒凝在想问问题，想说话的时候也直接对萧红月说。不再顾忌她的冷漠。
“这个地方叫什么名字？”司徒凝问。
“我来的时候，并没有名字，后来我给起了个名字，叫黄泉谷。”
“为什么叫黄泉谷啊？”
“你看见之前山坡上的那些花了吗？”
“嗯，看见了，那是什么花啊？感觉好漂亮。”
“那是彼岸花，也叫曼殊沙花。是传说中长在黄泉路旁，引导亡魂进入地府的花。所以我叫此地黄泉谷。”
“哦”，听着司徒凝便不再多话，默默地看着萧红月。
萧红月进屋放下东西，招呼司徒凝坐下。然后又去谷中的小河中打了水回来，生火烧上，对司徒凝说：“一会水开之后，我们洗个澡。这几天我要静心疗伤，屋里有风干的野味，你饿了就生火煮一下吃。困了就在这床上睡觉。”说着指了指角落中一张床。司徒凝看了一下那床，真是够简陋的。就是一个木架，上面铺了几块木板，木板上垫上草，又铺了几层布。那布还不是一整块，是多块小布缝接起来的。司徒凝心想：“萧姐姐是过着怎样一种清苦的生活啊？她当年也是一个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女吧，可是却要在这样凶险的江湖中独自一人生存下来。可想而知，她吃了多少苦。”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对这个事事都靠自己的大姐姐感到一种敬佩和怜惜，情不自禁地上前从后面抱住了萧红月。萧红月一愣，没想到司徒凝来这一出。但是她很快平静下来，她转过身去，也抱住了她，手慢慢地抚摸着司徒凝的头，抚着她那柔顺秀美的长发。
过了一会，司徒凝说道：“那个，我以后可以叫你月姐姐吗？”萧红月愣了一下，月姐姐，好亲切的叫法。很不适应呢。不过，让她感觉很舒服，以后会慢慢适应的吧。“好的。”萧红月说道。司徒凝心里很高兴，说道：“月姐姐不介意的话，以后可以叫我凝儿。”萧红月心里翻了个白眼，这小丫头，还蹭鼻子上脸了。不过，她喜欢。
两人就这样抱了一会，萧红月轻轻拍了拍司徒凝的背，说道：“好了，水要开了，我们准备洗澡吧。”司徒凝回过神来，说道：“好的。”两人随后各自洗了下澡，又一起用完晚膳，便上床睡觉了。不用说，司徒凝还是抱着萧红月睡。
接下来的几天，萧红月借助了一些草药，运起内功进行疗伤。在草药的帮助下，加上周围的清新环境，萧红月的内伤好的很快。因为萧红月这几天在疗伤，司徒凝没有与她多说话。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坐在门口看着那漫山遍野的彼岸花发呆。
这天晚上，萧红月对睡在身边的司徒凝说道：“司徒姑娘，这几日下来，我的伤已经好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做些准备，我便陪你去昆吾门寻找你爷爷。”“嗯，谢谢月姐姐。”司徒凝说道。自从两人在原本要分别的路口说过那一番话之后，两人心里似乎有了什么相通的地方，且有一种宁静而甜美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开来。有一种说不出的情愫在两人的心中萌生。
次日一早天刚蒙蒙亮，萧红月便起来了，司徒凝还在沉睡。她轻轻地移开司徒凝搭在她身上的手，下床，又替她盖好被子。洗漱后吃了点东西便忙开了。她先去猎了几头野兽。做成野味，又准备了一些干粮。然后又开始做陷阱，之前的陷阱在沙漠中几乎都用完了。这次她说要去昆吾门帮助司徒凝救出爷爷。可是哪有那么简单，她之前的话确实太过于草率了。昆吾门是当今江湖第一大门派，其实力是有目共睹的。而她只是出自齐谷派的一个小人物。说的不客气一点，就是她以前的师父，齐谷派掌门，也打不过昆吾门的二流高手，更别说昆吾门掌门了。她向来独来独往，又不能找到帮手。要如何解决这事。
她从不做无把握之事，就像之前寻宝那样，虽然看似没有任何胜算，但她还是分析了敌我双方的特点，找出了颇有几分胜算的应对之法。如今的这事，她又要怎么应对呢？这几天她一直在想这事。且到昨天晚上为止她已经想好了。昆吾门可以利用凝儿爷爷要挟她。她为什么就不可以用这方法呢？她虽然打不过昆吾门掌门和一众高手，但她完全可以偷袭抓一个下级弟子，从而要挟他们放出司徒凝的爷爷。想好了方法，第二天一早，她就开始着手准备了。
这时司徒凝醒了，她斜撑着身子，揉揉惺忪的睡眼，默默地看着萧红月，然后走下床，走到萧红月身边。说道：“月姐姐，你在做什么？”萧红月回头一看司徒凝，说道。“没什么，一些工具。”自从上次的事情之后，两人之间就没有那么沉默了。司徒凝问一些话，萧红月都会说，只是回答比较简短而已。
司徒凝认真地看了看萧红月做的东西，又联想到她上次对付凌志的那个陷阱，便明白了她要做这些干什么。随即说道：“月姐姐是在做陷阱吗？”萧红月愣了一下，想这小丫头真是聪明，什么都瞒不过她。又一想，她可是天才机关少女。自己的这些小把戏，她又怎么会看不出呢？随即说道：“是啊，去昆吾门救你爷爷，也许会用上的。”司徒凝听了很感动，月姐姐一直把这事放在心里。可是一想到爷爷，她的心情就很沉重。她很想救出爷爷，可是如今除了月姐姐，还有谁愿意帮助她？想到这里，她就越发的对萧红月感到亲切。可是，看月姐姐以前的样子，似乎她有着不寻常的过去。看月姐姐的表现，那一定是一个忧伤的过去吧。突然，司徒凝生出了一种想要了解萧红月过去的想法。于是上前从后面抱住萧红月，柔声说道：“月姐姐，你以前是过的怎样的一种生活？我想要了解月姐姐的过去。”
萧红月听了这话呆住了，多年以来，没有人询问她的过去。以致于自己都对太久远的事模糊了。如今司徒凝问了她的过去，这让她的心里生出些许温暖的感觉。她呆了一会儿，说道：“我的过去，恐怕会让司徒姑娘反感的。”司徒凝说道：“月姐姐真是的，都说了可以叫我凝儿的。”萧红月想起这事来，脸微微有点发红。这些表情都被司徒凝尽收眼底。司徒凝此刻心里好开心，心想，原来淡漠冷酷的月姐姐也有这样的时候。萧红月吞吞吐吐地说道：“凝儿。”司徒凝展颜一笑。萧红月低下头，沉默了一会，接着说道：“凝儿和我在一起也有一段时日了。凝儿知道我是干什么的吗？”司徒凝瞪大了眼睛，一脸期盼地看着萧红月，说道：“不知道啊。”萧红月接着说道：“我是个小偷和杀手。”司徒凝呆了一下。
萧红月继续忙着手上的活，只是眼神逐渐变得迷蒙。片刻之后，她又说道：“凝儿，我是不是很坏的一个人？”
司徒凝沉默了一会，说道：“月姐姐做这些事，一定是有原因的。不管什么原因，我都相信月姐姐。我不认为月姐姐是一个坏人。对于我来说，月姐姐很好很好！”说着，抱紧了萧红月。萧红月抚了抚司徒凝搭在她胸前的柔荑。眼神变得柔和了一些，说道：“我本是一个孤儿，被齐谷派掌门捡到。后在齐谷派生活习武。我生性孤僻，一直不能融入门派众人的生活中，门派里的很多人都不喜欢我。后来，我喜欢上了一个师姐，十七岁那年，被人发现。最终被逐出了师门。后来就在江湖上一直流浪至今。”
这一段话出来，纵使司徒凝再聪明，也有些反应不过来。月姐姐喜欢过师姐，可。。。可她们都是女人啊。难道这就是她曾经在书中看到过的“磨镜”？司徒凝平息了一下起伏的心潮。接着小声地，有点口吃地问道：“那。。。那你后来和你的师姐怎么样了？”“师姐早就嫁给了大师兄。我嘛，自从被逐出师门后就再也没见过师门的人了。”萧红月说道。“哦。”司徒凝听完萧红月的回答，眼睛侧开，向旁边看了一会，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萧红月回过头去，沉默了一会，眼神黯淡，一边继续忙着手中的事，一边说道：“我是不是一个怪物？”司徒凝摇了摇头，抱紧了萧红月，说道：“月姐姐不是坏人，月姐姐也不是怪物。月姐姐是一个对我很好很好的人，我喜欢月姐姐！”萧红月听了一怔，心情一下变得复杂起来。“喜欢？”司徒凝的这番话勾起了她内心深处一种异样的感觉。因为司徒凝的一句话，萧红月呆了好久，差点忘了手中的活。待想起来的时候，她才急匆匆地说道：“光顾着说话，都快把手中的事忘了。凝儿还没吃饭吧。凝儿先去洗一下，然后去吃饭。早膳在锅里。”
司徒凝这才松开萧红月，到萧红月的前面，蹲下，看着萧红月手中的活说道：“月姐姐，等我吃完饭帮月姐姐做陷阱吧。我会做陷阱的哦。”“哦，对了，凝儿可是司徒家的传人呢。那我就期待着凝儿的表现了。”萧红月微微笑道。“好的。”司徒凝乖巧地说。说完像只可爱的小猫一样去洗漱吃饭了。
不一会，司徒凝便洗漱完吃完饭回到了萧红月的身边。
陷阱和机关，本身就有着很相似的特点。陷阱概念较窄，专指守株待兔式攻击的物件。而机关的意义较宽，凡是有一定用途的机括构件均可叫机关。陷阱往往不会做的太复杂，而机关的复杂性要明显高上许多。是以通晓机关的人对陷阱是轻车熟路，一看就通。
萧红月除了会借助地形挖一些简单的陷阱之外，用的最多的就是之前对付凌志的那种陷阱了。这种陷阱攻击人的脚踝部位，目的是让目标失去行动力，成为一个失去反抗之力的猎物。萧红月不工机关，是以陷阱做的简单实用。
司徒凝看了一会萧红月正在制作的陷阱，说道：“月姐姐的这个陷阱巧妙且好用，但是也有缺憾。这种陷阱比较被动，要等目标主动撞上或进入范围才能发挥作用，不能用作主动攻击之武器。不如我帮月姐姐改进一下。”
萧红月听了更是佩服司徒凝，不愧是机关世家传人，一下就看穿了这个陷阱的缺点。确实如她所说，要不是这个缺点，之前她就不用那么辛苦又危险地引凌志进入陷阱范围了。萧红月很期待司徒凝的改进，遂微微一笑，说道：“那就有劳凝儿了。”
司徒凝跟萧红月要了些工具，便开始着手制作。萧红月在一边仔细地看着司徒凝的制作。因为是第一次制作，所以要费些时候。中间萧红月为司徒凝烧了开水，用她收集的野花和茶叶给她泡了香香的茶。中间还吃了午膳。
到了傍晚时分，司徒凝终于忙完了。只见司徒凝拿着一个圆盒一样的东西，说道：“月姐姐请看，我将原来的陷阱改成了现在这个机关。此物形状规则，体型小巧，可在身上或包裹中暗藏多个。使用起来也方便，且不须事先布置。月姐姐且看它的用法。”说着司徒凝将这个机关向门外的一处空地上使劲扔去，只见那机关触地便立刻从圆盒的一面旋出一圈利刃，又向另一面旋转，“当”的一声，在另一面聚在一起。只看得萧红月目瞪口呆。
“此机关可当暗器使用，也可当普通陷阱使用。其上有环，可系于衣带之上，藏于衣内，也可置于包裹之中。月姐姐看明白了吗？”司徒凝说道。
萧红月点点头，慢慢地说道：“凝儿好厉害！”
“月姐姐过奖了。”司徒凝脸有些红，微微低下头去。司徒凝冥想了一会，长叹口气，又说道：“说来，这些技艺还是爷爷教我的。”
提到爷爷，司徒凝神情有些呆滞。萧红月见状，便知司徒凝是在担心爷爷了。于是说道：“凝儿莫担心爷爷。你对他们还有很重要的利用价值，只要是这样，他们就不敢把你爷爷怎么样。”
“嗯。”听了萧红月的这番话，司徒凝的神色才稍稍有些放松。
“对了，这个机关如此精妙，凝儿给它起个名字吧。”萧红月说道。
“名字啊。”司徒凝沉思片刻，说道：“就叫荆棘螺旋吧。”
“好名字！”萧红月赞道。
接下来的几日，两人又合力制作了一些荆棘螺旋。萧红月把其中的一些淬上□□，外面涂红以易辨认。
其间司徒凝得知萧红月十分依赖暗器，所以又帮萧红月制作了一种特殊的暗器。其不过三寸多长，外表似一把钢锥，掷出之后可炸成数只更小的飞箭，状若流萤，可从多个方向攻击敌人，令敌人防不胜防。两人将其命名为“流萤箭”。
出发前的一个晚上，萧红月在昏黄的油灯下准备武器。只见她把各种暗器、□□、解药、补药等先分门别类放好，然后用不同的方法放进身上特制的衣服里的不同位置。司徒凝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做着这一切。萧红月像是在边准备边想着什么。终于，她问道：“凝儿，你的过去是怎样的？你被昆吾门抓走之前过着怎样的生活？”司徒凝皱起了眉头。萧红月见到她这样，忙说道：“对不起，凝儿，我，我只是想更多的了解你，你的所有，包括你的过去。如果这让你不高兴的话，那恕我冒犯了。希望你不要放在心上。”司徒凝缓缓地站了起来，从后面抱住了萧红月，把头伏在她的背后，喃喃地说道：“不是的，月姐姐。我没有怪你。只是我想起了过去，有点伤心。”萧红月抚上司徒凝环在她腰间的柔荑然后停下手中的事，转过身来，把司徒凝扶到凳子上坐下，温柔地说道：“不管过去如何，告诉我好吗？我想了解你，替你分担更多。”
司徒凝调整了一下心情，说道：“以前我是和爷爷一起隐居在深山里的，后来被昆吾门发现并抓走了。对于更早的事，我没有太多的记忆，只是听我爷爷说的。我爷爷说，我们司徒家是一个很有名气的大家族。以机关术闻名天下。爷爷这一辈子只得一子，便是我父亲。我父亲是一个机关术大师，在他二十三岁那年造出了机关宝箱铜墙铁壁。在一次去我外婆家的路上，被贼人偷袭，抢走了机关宝箱。爹娘惨死贼人之手，下人拼死才将我救了出来。那年我才三岁。当时我被吓得大哭。那些贼人都穿着蒙面人装束。在与下人的打斗中，有一个贼人胳膊上的衣服被划破了，我隐隐约约看见那个贼人的胳膊上有一个飞镖的图样。就像这样。”说着司徒凝在地上画了个图案。萧红月看着这个图案，那是一个飞镖的简易画。
司徒凝继续说道：“我长大之后，就渐渐地明白了当时的事。就想要去报仇。但每次跟爷爷说，他都不让我去调查。我们司徒家虽然长于机关术，但却是不习武的。爷爷说，我一个柔弱少女，没有武功，没有势力，根本没法去报仇。他要我安心生活，别去想那些。其实我知道的，爷爷是担心我，只要我开开心心过一辈子，他就满意放心了。如今我虽然努力不去想过去的事。但经常会不由自主地想起来。每每想想那时的事，想起爹娘惨死贼人之手的模样，便心惊胆颤，也痛彻心房。”
萧红月抱紧了司徒凝，说道：“凝儿，以后有机会，我一定帮你报仇。”司徒凝忙抬起头，说道：“不要，月姐姐。那些人一定很厉害，很危险。你不要去找他们。我好不容易遇上月姐姐，我不想你去冒这个险，我只要现在这样平平淡淡的生活就好，就要现在这样就好。”司徒凝越说声音越小，逐渐将头埋进萧红月的怀里，闭上了眼，舒服地吸着她身上的香气。萧红月抱着司徒凝，抬起了头，眼中射出了剑锋一样锋利的光芒。片刻，她眼神重回温柔，低下头，对怀中的司徒凝说道：“好了，凝儿，我暂时不会去找那些人的。况且我们现在还不知道他们是谁不是？”司徒凝在萧红月的怀里动了动，随后又安静地伏着。萧红月接着说道：“凝儿，我们这次去完昆吾门，我就带你去一个安静的地方，我们在一起平静地生活，与世无争，好不好？”司徒凝抬起头来，露出甜甜一笑，说道：“好的，月姐姐。”萧红月淡淡一笑，搂了搂司徒凝。
经过这一番长谈，已经是深夜了。萧红月说道：“好了，时候不早了，你先休息，我去把东西准备完就睡了。明早还要早点动身。”司徒凝点了点头。
萧红月帮司徒凝用热水洗了一下脚，然后把她抱上床，盖好被子。随后又接着准备武器。司徒凝先是躺在床上睡不着，睁着大大的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一会，倦意向她袭来，渐渐地她睡着了。睡着之前，她朦胧地看见昏黄的灯光下萧红月在忙碌的影子，露出一个甜美的浅笑，进入了梦乡。
萧红月一直忙到午夜之后，才把所有要用的东西准备好。第二天早晨，两人便出发了。昆吾门在中原中部的昆吾山上，向来以武林第一大名门正派自居。不过其实力也确实是当下武林各大门派之中首屈一指的。萧红月和司徒凝一路向着东南方向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