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以命易命（1 / 1）
“曾经，在祖州，我遇上了一条名叫黑龙。”屠苏按着素羽的肩膀，温柔的说，“他说，他曾与太子长琴约好，当有一日他修成了通天彻地的应龙，便让太子长琴坐于他的龙角之处，带着他去遨游天地！”
“悭臾……”白衣少年与欧阳少恭神色怔然……仿佛一回头，便能看见曾经的太古时代……
“素羽，虽我不能陪你一起走下去……”屠苏将怀中的龙鳞拿了出来，“但，能和你一起遨游天地之间，哪怕是一刻，也很好！”
黑龙的龙鳞闪耀出了绿色的光芒，云层之中，似乎有一黑色长影翻覆来去。不过是一个瞬息间，那巨大的黑龙便来到了众人的面前。
“吾友！”悭臾高大的身躯，如铜铃般大的双眼静静的看着地面上，属于太子长琴的三个独立的魂魄，“太古一别，吾友如何变成了如今模样……”黑龙叹息一声，“当年，是吾害了你……”
欧阳少恭与白衣男子静默不语，见到曾经的挚友，本应高兴。可是如今，面目全非的自己，又有何面目去见曾经的好友……
“小子，你召唤本尊前来……所为何事？？”黑龙转头看着地上的屠苏。
“悭臾，曾经在祖州，你曾答应我，若有一日，我使用龙鳞，你便会来，完成我的一个愿望。”屠苏以手撑地慢慢的站了起来。
“没错！”悭臾点头，“如今汝不过半日之命，还有什么心愿，吾定当为汝完成！”
“你曾经说过，当你修成通天彻地的应龙之时，便让太子长琴坐于你的龙角之旁，一起遨游天下。这太古之约，我如今想要完成。你愿意么……”
“汝身体内有长琴之魂魄，如今吾已命不久矣，汝能替长琴完成太古之约，吾自然高兴……吾终没有失信于友人！”
“悭臾！！”一旁的欧阳少恭看着悭臾，心中纷繁复杂……那本应该属于他的太古之约，他却没有勇气走上前去，没有勇气去面对挚友清澈的眼神……
屠苏拉着素羽，御剑腾飞到了悭臾的龙背之上。除了最开始的那几句撕心裂肺的话语与哭声，之后的素羽平静得不像是她自己……屠苏心下不忍，温柔得蹙着眉头，眼里满满的都是心疼。
“屠苏，你是不是最开始便知道解开封印的后果。”素羽睁着一双红通通的眼睛，定定的看着屠苏。
“是。”屠苏点头。
“你总是这样……”那一句是，听在素羽的耳朵里，眼泪又唰的一下流了出来……“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出了事，你总是一个人不声不响的就担着。从来不替自己考虑一下，也不为我们考虑一下……你有没有想过，你散魂之后，我要怎么办，你让我一个人，怎么办……”
“对不起！”屠苏内疚的看着素羽，“这一生和你说了这么多对不起，也许，这是最后一个，你可不可以……原谅我……然后好好的，替我活下去……”
“百里屠苏，你这个骗子……”素羽捂着眼睛，哭的不能自已。
“素羽……”屠苏一下一下轻轻的抚摸着素羽黑长的头发，心中有淡淡的不舍，有淡淡的遗憾……但是，若他的死亡，可以挽救其他人的生命……他亦不后悔。只是，素羽，师尊，大师兄……屠苏终是对不起你们……
“屠苏……”素羽慢慢的放下捂着眼睛的双手，静静的看着她对面的，从她来到这个世界上便一直陪伴在她身边的人，“我不要你的对不起，所以，你也原谅我，好不好！”
“素羽？？！！”屠苏惊讶的看着素羽的双眼，原本红通通的双眼此刻变成了诡异的白色，白色的眼珠之中似乎有东西流转。“你想做什么？？我不准！！”即使不明白素羽此刻为何这般模样，但屠苏却能猜测到她想要做什么！
“屠苏，你不准。但我也不准你就这么死去！！”素羽伸手点住了屠苏的灵穴，她缓缓的凑近不能动弹的屠苏，“你看，这辈子，我总算也能让你体验一次，我的感受了！”眼泪从白色的眼眶中滑落，如花般轻柔的唇缓缓印在那张年轻的脸上。
素羽轻轻的将手放在悭臾的背上，“黑龙，你可不可以将我们放在蓬莱的岸边……”
“……”悭臾沉默半响，最终还是降下云端，落在了蓬莱岸边。
素羽小心翼翼的将屠苏挪下黑龙的背脊，让他直直的躺在岸边的草地上。“我这个样子不好看……你不要看了！”素羽噙着泪，缓缓的将屠苏的双眸合上。
“！！！”屠苏瞪着眼前的少女，他后悔，他后悔了……不要那么做，素羽！不要对他那么残忍！
素羽合上了屠苏的双眼，随后将一直不曾离身的玉葫芦拿了出来，细细的摩挲，“邪影，对不起。没办法带着你成为天下第一了，还有玉玑子师父，我终归不想变成他那样，痛苦一生……最后帮我一次，好不好！”
素羽将玉葫芦打开，放出了里边的邪影。散发着黑色气息的影子，一动不动的站在素羽的身后，一如当初。“曾经的我，还不明白，为何大家都到了皇陵之中，却只有我一个人触摸到了龙魂……”素羽一步一步往前走，每走一步，脚下便腾飞出一条黑色的龙魂，萦绕在她的身旁，“如今，我却是懂了。玉玑子师父所寻的龙魂，秦始皇所寻的长生之法……”话音落下，素羽身边已经有七条龙魂萦绕，巨大的魂力冲击得她面色苍白无比，“其实，起死回生，与长生之法都是一个道理，世间万物，不过等价交换……”
素羽以自身为媒介，将龙魂的力量导入屠苏的身体之中……这是属于，远古的魂魄，拥有着巨大的力量的魂魄……
屠苏在一片黑暗之中，只能听见素羽说话的声音，还有一步一步的脚步声……他心急如焚，却怎么也无法动弹，此刻他才终究是了解到，素羽所说的那种心情，究竟是什么感觉……恨不能以身替之！
一点一点，他感觉身体里有东西渐渐开始飘散，这是……魂魄还是消散了么……屠苏心中隐隐发酸，最后一眼，让我看她，最后一眼……
“素羽！！”
陵越晴雪看到这边黑雾迷茫，跑过来，便看见素羽正脸色难看的将灵力导入屠苏的体内。
“你们，别过来！！”素羽咬牙说道，“我，还无法很好的控制住这些龙魂！”
是呀，这些魂魄虽然一直呆在素羽的身体之内，可这些上古龙魂又岂是那么好控制的，相安无事则好，一旦触及他们，便是不死不休……无自由，宁死！
陵越众人只能静静的看着一条又一条龙魂缓缓的被渡到屠苏的身体之中，然后那明明开始消散的魂魄，重新变得凝实。
同来的紫胤真人却眉头紧锁，他看了眼躺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屠苏，又看了一眼明显快力竭的素羽……眼光落在了素羽手中的手环之上……
是师兄的声音……
师兄，快阻止素羽……不管她在做什么，请你，阻止她！！
迷迷糊糊中，屠苏感觉冰冷的身体被注入滚滚的热浪，不仅将身体烫的火热，连神智都快要失去了……纷繁复杂的碎片一下又一下击打在脆弱的魂魄之上……
“屠苏！！清醒过来，不忘初心！！”紫胤真人一声大吼，将屠苏快要消散的神智吼了回来……
师尊！！
好热……头好痛……好多东西……我是……谁……秦国，楚国，扶苏……
“不够……为什么不够！！”
七条龙魂全部被渡入了屠苏的身体之中，可屠苏的魂魄仍然在缓慢的消散，龙魂的力量还无法完全将属于太子长琴那部分仙灵的魂力弥补上……
素羽力竭的跪坐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就算拼尽全力，仍然无法阻止的屠苏魂散的局面……她无法相信，这个方法竟然，没有用……
对了，我还有……还有邪影！
“邪影！帮帮我！！！”素羽回头看着永远跟在自己身后的邪影，声嘶力竭的叫道。那被泪水充盈的双眼看到邪影缓缓的走向屠苏，却无法看清，邪影临走前，最后看她的那一眼……
众人只见那黑色的影子化作一块黑色的幕盖，盖在了屠苏的身上，然后一点一点的渗入屠苏的身体之中……
邪影的力量承于其主人，与邪影完全一体的素羽可以清晰的感觉到，身体里的力量被迅速的抽走，不是灵力，而是她从幽都黑白羽森林中继承的，属于玉玑子的灵魂之力……
师父……
素羽闭眼前，仿佛看见了那个孤寂的背影……
对不起……
天墉记事十三
天墉城历518年，山下琴川被妖人所祸，时执剑长老，掌门真人带其弟子陵越，百里屠苏为救山下百姓，远赴蓬莱对战妖人。
蓬莱仙山于东海之上，飘渺无踪，陵越，百里屠苏渡海千里，终至蓬莱，与为祸妖人大战。
妖人乃上古仙灵转世，法力高超，众人力所不能敌，百里屠苏恳求执剑长老解其封印，与妖人对战。执剑长老未允，直至百里屠苏再三恳求下，才与掌门真人联手解开封印。
封印既出，百里屠苏功力大增，与妖人对战不过几回合，便重伤其人。可惜，百里屠苏亦是身负重伤，且解除封印，命无几日。
正当众人心伤之际，一女子以自身力量与魂力为百里屠苏续命……
传言当时整个蓬莱海岸，空中忽落下白色羽毛，洋洋洒洒如同冬日白雪。
羽毛散去，百里屠苏性命无碍，而那为其续命之女子，却消隐无踪，无处可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