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祭祀大典（1 / 1）
北城本就处在人间最北面，四季寒冷，冰雪不断。而西北面的冰山更是常年不化，一年比一年高。
钦韶在一众侍卫的拥护下步行到冰山脚下，祭台正在搭建。巫师随意在一旁搭建了一个遮风的帐篷。钦韶身穿藏青长袍雪白的狐裘毛领披在肩上，面上冷凝，巫师将垫着绒毛的座椅亲自送到钦韶身前，便轻轻立在一旁，期间头不曾抬过一次。
“孤在这稍作歇息，外面祭台建好了再来汇报。”钦韶轻声命道，随后从一名随身侍从的手中拿过一本古册随意翻看起来。
巫师应了一声，便带着自身的龟壳八卦神盘出了帐篷，穿上厚厚的暗黄棉袍，去寻找正确的祭祀方位。
等了几个时辰，还不见外头有人进来通报，钦韶烦躁的将手中的古册摔在靠着冰山一面的帐篷壁上，忽然一声清脆的冰块碎裂的声响刺伤着耳膜。
钦韶皱皱眉头，跨步走上前去，一手把帐篷掀开，遮盖冰面上的一层白雪已经被书册砸落，清澈透明的冰山壁里赫然出现一名身穿绿色衣裳安稳睡着的女子，不，他也不知是睡着还是早已经死亡的。可突然被镶嵌在寒冰之中，不让人恐惧才怪。
钦韶向后退了一步，帐篷中有看见这幅景象的侍卫赶紧抽刀护在钦韶前面。
“去把巫师叫进来！”钦韶深吸了一口气，吩咐道。
侍卫应声出去。
钦韶恢复镇定之后，才仔细看了嵌在冰面里面的绿衣女子，不似寻常之家的姑娘，也不是妖娆妩媚之辈。额头中央的绿色泪珠无名给她添了许多出尘气质，莫不是天山落下的仙女？
钦韶想着便往前靠近，手掌轻轻贴在女子的面上，一片清凉寒意立刻入了心头，他也不知是哪里不对，为何心中如此难过。这样的自是持续了好一会儿，他突然缓过神来，怎失了神？他暗暗责备，手掌已经是透心的冰凉，而冰面上也印出了一个深深地手掌印痕。
“陛下！这是？”巫师刚进了帐篷便看见了冰壁里的女子，他心中大骇。
钦韶睨他一眼，“巫师见多识广，可知这是怎么一回事？”
“陛下恕罪，臣也不知这极有可能是一个死去的姑娘。”
“是与不是，凿出来一看不就知晓！”
“这，陛下，今日要开始祭祀，恐怕这女子的出现会是不祥之兆阿，死人会驱走神灵的护佑的。”巫师低头劝道。
钦韶冷哼一声，“若她不是死人呢？”
巫师不说话。
“孤命令现在就把这冰面凿了！”
帐篷外面数杖之高的祭祀台上的黄稠早已随着瑟瑟冷风吹了好几个时辰，却还不见帐篷里面有人出来。
侍卫们一起拿着刀剑凿着冰壁，许久，终于将那绿衣女子所处在的一大块冰块抬了下来，女子像是被封锁在一个透明水晶棺里一样，清雅绝俗。侍卫们用尽全力也不能在这块冰面之上划上一个刀痕。
巫师用着手指捏了一下冰面，一瞬间便被寒意冲到丹田处，他连忙抽回手。向一旁的钦韶躬身说道：“陛下，这冰不似平常的冰，像是千年寒冰阿。”
“千年寒冰？”
“陛下，这北城虽是寒冷，但是冰壁边沿上的一层冰是经不起阳光烤晒的，没有冰面可以存活千年，这定是神灵所做的千年寒冰，而这冰中女子极有可能是被冰封的魔族妖孽阿！”巫师解释道。
钦韶静默半晌，问道：“如何能把这千年寒冰融化？”
“陛下！”巫师大叫。
钦韶冷眼扫他一眼，再次问道：“如何融化？”
巫师抽气，回道：“无法可解，除非是天上的神仙。陛下，还是先将祭祀大典完成，再来管这女子吧。”
钦韶冷哼一声，甩了衣袖便出了帐篷。
祭祀大典一切顺利，钦韶按照祭祀的流程依次进行，从献食一直到最后，共经过二十日，巫师也手握法铃跳了二十日，期间那冰块中的女子也被搬到北城之中钦韶的住处，无论是火烤还是放在热水之中，各种法子用了一遍，都不见冰块消融半分。
启程回京都之日，那冰中女子被抬上了帝王轿上。幔纱被冷风吹得缓缓飘荡，几重幔纱之中，钦韶坐在厚实的棉塌上，面前便是怎样都融化不了的千年寒冰。
他忍不住靠近那女子，手掌贴上冰面，忽然一角锋利的冰凌划破了他的手指，他吃痛收回的瞬间，却看见血水落下的冰面一下凹陷。他愣了一瞬，继而拿出随身携带的尖锐匕首，划破整个手掌，缓缓贴在冰面之上。
忽然之间，天际骤便，像是昏沉了许久的天气突然明亮起来，萧瑟的冷风也专为温煦和风，一如春日般温暖。轿撵之外的一众侍卫也提起了精神气，行走的脚程显是比来时要轻快许多。
巫师大喜，想着定是祭祀起了效果，天神开眼了。即将行使到下一个城镇之时，巫师忽然瞥见轿撵边上款款流下掺杂着血液的清水，他心中大惊，一下跳到轿上，掀开重重幔纱，“陛下！”
看着里面的情景，他愣了神。
倏尔，钦韶带着怒气的声音传来，“愣着作甚？还不赶紧去拿些药膏过来！”
“是是是！”巫师忙不迭地出了轿子唤上侍从去取来治疗伤痛的药膏。
再次回到轿中的时候，钦韶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姿势，一手将那浑身冰凉的女子抱在怀中，一手扯着白色布条随意绑在手掌的伤口处。
“陛下，这女子是否……”
“她没有脉象。”不待巫师说完，钦韶便接口说道。
那不就是一个冰封千年的死人？巫师大声说道“陛下，您不能和她这样阿。”
这样又是哪样，钦韶不理他，兀自说着：“她有气息。”
“怎会如此？”巫师讶异，上前伸出手指便捏上那女子的手腕处。
纤白细嫩的手腕一旦触及竟是蚀骨的寒意，巫师哆着手指摸索了一圈愣是没触碰到一丝跳动的迹象，可手指到了鼻息处，却又有清凉的气息传出。
“陛下，这女子不是平常女子这般简单。”巫师语重心长说道。
“跟了孤的人，自然不是平常女子。”钦韶一瞬不眨地盯着怀中之人，像是丢失了很久的珍稀宝物终于回到自己的身上一样。他的心中有着前所未有的满足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