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忍无可忍（1 / 1）

“听不听话？听不听话？”

堤岸边，一个怒气冲天的男人正用手把小女孩的头不断地按在海水下，嘴里一边大声的骂着。堤坝上，站着小女孩的妈妈，冷眼看着眼前的一切，却无动于衷。现在是腊月，冰冷的海水像无数的冰锥一样刺着小女孩的每一寸肌肤，无法呼吸的恐惧使她紧闭双眼，双手无力地挣扎着。几十秒的时间里，却感觉如此的漫长，拼命挣扎的她，最终还是抵不过缺氧，可吸进去的却是冰冷苦涩的海水，犹如她这短短的人生。放弃挣扎的她，垂下双手，准备迎接死神的到来，这时，头上的重压却松开了，她顿时冒出了水面，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身体不停地颤抖着，湿答答的刘海下，是一双充满仇恨的眼睛，她死盯着眼前这些人，她狠心的爸爸差点致她于死地，而她的妈妈只是冷漠的看着，而当她看到那个满脸邪笑的舅舅时，小女孩握紧了拳头，愤怒使她的眼球瞬间充满了血丝，现在的她就像是一只愤怒的兔子，只有血红的双眼，没有强硬的身体。

“我们走，别管她。”爸爸冰冷的抛下这一句，就像没事发生一样，走了，只留下她一人还泡在冰冷的海水中，小女孩血红的双眼直直的勾着渐行渐远的一群人，不，一群禽兽！

小女孩名叫元子若，今年十岁，这个年纪本应是天真无邪的过着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但她却一直饱受凌辱和虐待，瘦弱的身躯里装着一颗残缺的心，终日过着担惊受怕的生活。

小小年纪的她脸上却带着一股倔强，颤抖的站了起来，海水只没到她的腰部，她顺着堤坝边上的石头艰难的爬了上来，阵阵刺骨的寒风使她本来就湿透的身体变得更加殭硬，她唯有倦缩着，拖着瑟瑟发抖的身体一步一步的往前走，前往那个毫无温暖的家。

打开家的大门，迎来的却是一阵冷风，家里空无一人。

子若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了一身干爽的衣服，躺在床上，身体却仍然在哆嗦，她弯曲着身子，把所有的被子都盖在身上，还是感觉不到一丝的温暖，只是觉得很累很累……

漆黑的夜里，皎洁的月光射在柏油公路上，两边只有一排排的松树，前方后路不见任何的人影，万籁俱寂。突然，子若出现在公路上，她一直跑，一直跑，她不时的回头，脸上充满了恐惧，仿佛后面有一群妖魔鬼怪，只见后面有一个男人在追赶她，脸上带着诡异的笑容，一边笑一边叫着：“子若，别跑啊，我们一起玩啊。”恶心的声音让人毛骨悚然，子若拼命的跑，他仍然在后面穷追不舍，眼看他离子若越来越近，十米，五米，两米，当他的手快要触到她的肩膀时，子若惊恐的大叫：“啊…”

子若猛地睁开眼睛，条件反射的坐了起来，满头大汗，眼睛惊恐地在房间里东张西望，发现还是自己的房间时，她松了一口气，原来只是个梦，但那种恐惧感却是那么的真实，那个男人的样子是她所熟悉的，是她所仇恨的，却又是无法忘记的。

今天是大年初一，早饭过后，爸爸动议全家去海边拍照。当时，爸爸让两个孩子和舅舅合照，而子若心里却是非常不情愿，她不发一言，选择独自走开，没想到的是，她才走了没两步，就被人从背后一手拎着衣领从堤坝上直接扔了下海，泡在海水中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双无情的手把她的头强按在水里，她整个头陷在海水里，无法呼吸，手脚只能胡乱的挥舞着，海水的冰冷直刺到她的内心，心中除了恐惧就只剩下绝望了。

早上发生的事，仍历历在目。子若抱着膝盖，窝在床角，泪已满面，她知道不能再这样下去了，自从她懂事以来，只记得爸爸一不开心就把她往死里揍，家里常备的打人工具，不是像隔壁家的细竹藤，而是一条硬胶水管，抽在身上，会直接划破衣服透过血肉，疼痛会一直蔓延到骨头的深处。每当爸爸打她的时候，她都渴望妈妈能保护她，但是妈妈从来没有，只当是家常便饭般的冷眼看待她的痛苦。记得八岁那一年，她因为腹泻，在家不停地拉肚子，最后拉到脱水，她捂着肚子，全身乏力，气若游丝的对妈妈说：“妈妈，我肚子很痛。”妈妈只是用眼角扫了她一眼，抛下一句“该死。”然后就拂袖而去，只剩下她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倦缩着瘦弱的身体，看着妈妈那无情的背影，让她感到心寒。她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父母亲生的，但是很快她否定了这个假设，因为她与妈妈的样子就像模子印出来的一样。既然是亲生的，为什么会这样对我？我只是想能有父母的疼爱，能和其他小孩一样可以在父母的怀里撒娇，生病了想要妈妈的呵护而已，为什么我没有？为什么？

自从那一次大难不死，她的脑海里就开始酝酿着一个想法，由于她年纪太小，始终没有这个勇气去实行，今天发生的这件事，却让她痛定思痛，下定了决心，再不走的话，下一次不知还会面临什么样的危险，她很害怕，很彷徨，她不想终日活在这种恐惧之中，她知道没有人可以依靠，能救她的只有自己，泛泪的眼睛里闪着一股坚定的光芒。

打定主意后，子若找了件破旧的衣服穿上，穿上了那双发黑的白布鞋。她走到妈妈的房间，打开了床头柜，里面放着很多十元，五元面值的钞票，她两手一抓，全部装在大衣的口袋里，然后两手空空的离开了家门，头也不回。

平时出门也不会有人过问，更何况今天家里没人，子若一路走到了车站，九十年代的车站多数都是私营的，有人给钱就让你坐，不管你是大人还是小孩。之前妈妈经常出城购物会带上她帮忙拿东西，所以她早就会坐车了。子若花了十块钱，顺利的买了张票，坐了一个小时到了市车站，再花了八十块钱买了张到Ｇ市的票，跟着一个大人安全的上了前往大城市的车，一路下来都很顺利，当车开动的那一刻，子若的心才真正的放了下来。

去年，妈妈曾带过他们姐弟到Ｇ市去找外公，这个转乘的方法早已印在她的脑海中。自八岁以来，她就一直想方设法要离开那个家，只有十岁的她，因为环境的磨练，才变得如此的深思熟虑，稚嫩的脸上却有着与年龄不相符的老成。被折磨了这么多年，终于得到解脱了，小小年纪一人上路，脸上没有一丝的恐惧和不安，有的却是心中无比的轻快，车子越走越远，她的心里就越踏实。

从Ｙ市到Ｇ市需要四个小时，子若满脸欢喜的贴着车窗，看着车外的一切，觉得外面的世界才是自由的，安全的，完全不惧怕前路会有何种危险，就算是有险阻，她也觉得比在家里强。

她的内心呼喊着，我终于自由了！

不管前路多么的坎坷，我一定能越过去！子若坚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