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真情关头（1 / 1）
自从知道真相后，泠湘整夜整夜睡不好。她对自己的处境已经看透，事情已成定局。她总有种莫名的预感，夏苒宁并没有死。这件事情的疑点那么多，为何都没有人去追查呢？堇紫说她的妹妹是夏苒宁的贴身宫女，却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一定和夏苒宁的失踪有什么关系。按照堇紫的描述，和霍轩对夏苒宁的痴狂，夏苒宁必定是个才貌非凡的女子，那又为何会在册后大典的前一天晚上像疯魔了一样要离宫呢？这其间的故事，恐怕还多着呢。
这天晚上，宫门已经落了锁。泠湘说要就寝，堇紫便帮她铺好被褥，焚上茉莉花香。素秋要熄灭蜡烛，让屋内变得暗些，却被泠湘阻止。今夜是堇紫守夜，素秋却也吵着要陪她一阵儿再去休息。堇紫拿来毯子，让素秋坐在上面，省得着凉。素秋可好，说是要陪堇紫，自己却先睡着了。堇紫无奈地摇了摇头，自己也没办法挪她进屋，只能拿了几床被子给她盖上。
六月的夏夜还是凉飕飕的。堇紫抱了抱肩，想去寻口热水喝，却听见屋内传来窸窣的响声。她敲了敲门，泠湘为她开了门。
“奴婢该死，打扰了美人休息。美人不是说要歇息了吗？怎么还不歇息啊。”堇紫进了屋，果然暖和了很多。
“我睡不着。”泠湘坐在榻上，旁边是看了一半还未合上的医书。
“美人有心事？”堇紫已经猜到夏苒宁的事情，会让泠湘耿耿于怀。
“是，你也一定知道是什么事情。我一直在夏苒宁的失踪里纠缠着。你难道不觉得这整件事情有蹊跷吗？”
“奴婢何尝不觉得呢？可是宫中何人敢彻查此事呢？当初夏姑娘不见了，太后一直努力地把事情压下来。明眼人都明白，夏姑娘失踪了，最大的受益者是谁？彼此心照不宣而已。”堇紫递了一杯热茶给泠湘。
“对不起，堇紫。我想问，你妹妹……？”泠湘握着茶杯，身上也暖和了很多。
“奴婢的妹妹，是失足摔死的。奴婢问些什么，别人便随便搪塞过去。奴婢也无法，只能忍着。”堇紫说着，喉头有些哽咽。
“好了，好了，是我不好，让你想起伤心事儿了。在这里，活命本就不易了，难得你这么有情。”泠湘怅然地看向远方。
青鸾殿里，宋雅芙正在卸妆。她这段时间都说身子不适，其实是没有想明白如何处理现在的局面。现在的后宫看起来很简单平静，实际上，莫晴柔咄咄逼人，生下孩子后必定更加张狂；南溶月虽然悄无声息地窝在雨萍榭里，但苏泠湘对她的印象不坏，两人势必会联手；姚冰芊依附莫晴柔失败，必定会想出路。她想到这些就觉得无比头痛。萍儿见她又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连忙点上安神香。
“娘娘现在最重要的，是想想怎么解决淑妃。她的肚子已经六个多月了，咱们可要抓紧了。”萍儿低语道。
“你猜本宫想出了什么办法？”宋雅芙把玩着凤钗。
“奴婢猜不出。还请娘娘明示。”
“莫晴柔得宠，是因为她长得像夏苒宁，一直都是。所以她失宠，也一定是因为长得不像夏苒宁了，必定会让她生不如死的。咱们再把莫锐贪污的事情报上去，就齐活儿了。”宋雅芙忍不住拍掌。
“娘娘的意思是，让莫晴柔——毁容？”萍儿猜测道。
“没错。咱们要想个法子，让她神不知鬼不觉地毁容。”
“娘娘要让茉澜轩那位做替死鬼吗？”
“不，咱们要留着苏泠湘让她慢慢受折磨。我们要用的，是和她有关的另一个人。让她痛彻心扉的人。”
“五王侧妃？”
“没错。”
时间一晃眼到了七月里，夏日闷热难耐，蝉在枝头叫得都嘶哑了，没事的人都不肯出门，躺在都汗流浃背。
泠湘正躺在榻上，拿丝巾盖着脸，素秋在一旁为她扇着扇子。堇紫从外面满头大汗地跑进来。
“六王爷进宫了。”
“什么。”素秋心里一慌，扇子也掉了。
泠湘转过身子，丝巾从脸上滑落：“你不去看看吗？”素秋羞得满脸通红，捂着脸跑了出去。
“唉，在御花园呢，别胡跑啊。”堇紫冲她喊着，微笑着。拾起扇子，帮泠湘扇着风，“这丫头这样肆无忌惮，美人竟也纵着她。”
“素秋和我，是生死之交。我希望她嫁得好，而不是像我一样。”泠湘专注地朝着素秋跑出去的方向看着。
“奴婢说句不好听的。素秋恐怕还不如鸢姑娘呢。”
“我何尝不明白呢。只能凭着自己在皇上跟前能说上话，尽力争取罢了。”泠湘叹了口气，“对了，秀玥宫那边怎么样了？”
“美人可别提了。淑妃整天说天气闷热，吃不下喝不下。这不，不知道从哪儿听说了，鸢侧妃学习制香粉制的出神入化，在朝中各家夫人小姐间口碑极好，非要鸢侧妃进宫在她宫里每日为她调制香粉。”
“什么，你怎么不早告诉我？”泠湘急迫地坐起身来。
“奴婢也是刚刚知道的。若是无人阻拦的话，鸢侧妃今日下午就得住进秀玥宫了。”
“五王爷的侧妃，她也敢。”泠湘气呼呼地说。
“美人且忍着些吧。如今她怀有身孕，宫里谁敢得罪她啊。就连皇后听了她这要求也无话可说，美人您就是有心也无力啊。”
泠湘听了这话，气得直打自己，堇紫按住她的手。
“听天由命吧。鸢侧妃进了宫，咱们明里暗里护着她就是了。”
京城里的景象也被炎热的炙烤定格了，大街上除了买冰糕、冰水儿的也都没什么商贩了。
客栈里，元寒一身大宇男子的打扮，摇晃着扇子。他这次带了一行人扮作商人进京，不为别的，只为了霍新。
他必须找到一个能和霍轩抗衡的人。霍清不可，他是披挂上边塞的大将，武功也和元寒差不离。剩下的，只有霍新了。他虽然比霍清小，但是见识也还算可以，武功稍加调教也不在霍清之下。最重要的是，霍新是先皇嫡亲的儿子。在他之前的嫡子，是已故的大皇子。如今的霍轩并非嫡出，却是遗诏所立的国君。他已经筹划好了一切，只等着霍新入套。
霍新和素秋见面后，便骑着马回王府。他坐在马上，眼里心里都是素秋。从小到大，他还从未见过折如此爽快的女子，可以不顾及自己的身份去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霍新开始盘算着如何把素秋娶到手。他这么想着，便被人拦了下来，说是有人要见。霍新几次推脱，那人便说是故交重游。霍新只好在客栈前下马，偷偷将匕首放进袖里。
他进了屋，见桌前坐着的男子，突然有一种望而生畏的感觉。他断定，这人的身份一定不一般。
“公子方才说与我是旧交，可……”霍新还没说完话，眼前便一黑，昏了过去。
当他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他躺在床上，眼皮沉重，胃里灼烧着，死一般地疼痛。他看见元寒的背影。
“你到底是什么人。”霍新支撑着坐起来，气若游丝。
“这个，王爷不必知道。”元寒悠闲地起身，“王爷现在最应该关心的，是找解药。”
“解药？”
“没错。刚才你昏过去以后，我给你吃了边塞最毒的五种虫制成的五虫粉。这五种虫子在大宇是见不到的。唯一能解它的毒的，只有边塞最温补的五种花草制成的五花散，是哪五种花，也只有我知道。”
“下三滥。你到底有什么目的？”霍新愤怒地喊叫。
“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你去取，皇位。”元寒不紧不慢地说道，抚摸着手上的玉石扳指。
“你说什么？”霍新站起身来，“你可要知道，皇位上的，是我的皇兄，我最亲的皇兄。我觉得皇兄是个好皇帝，并且我对皇位没有兴趣。”
“你有兴趣也要有，没有也要有。”元寒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茶杯也跳了起来，“在你取得皇位期间，我会给你一种药来保住你的命。好，你可以不怕死。那你怕不怕，素秋死？”
“你怎么知道？”霍新惊奇至极。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元寒冷笑道，“反正我知道了，我会怎么做你很清楚。”
“你要我怎么做。”因为素秋，霍新低下了语气。
“首先，你要娶朝中一位有权有势的大臣的女儿，可以助你我一臂之力。”
“我答应过，只娶素秋一个人。”
“若你不娶素秋，她便会平安无事地待在茉澜轩里。”
霍新沉默着。
“好，我答应你。”霍新拔腿就要走，“我死不要紧。希望你说到做到，不要伤害素秋。”
“当然。”元寒扔给霍新一颗药丸，“一个时辰内就着苦茶服下，可保你半月无事。你若是不吃，一个时辰后便会毒发身亡，我立刻去杀了素秋。你也别想去分析里面有什么药，无济于事的。记得，切勿动怒。那样会让毒性渗入更深。”
霍新走了，元寒端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满是王者的风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