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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阳光真好。
颜扬躺在床上伸了个舒服的懒腰,掀被子下床,然后捡起地上的睡裤套上——楚遥日复一日锲而不舍的唠叨总算让他练出了反射弧。
睡眼惺忪地踩上拖鞋往外走,路过楚遥的房间时发现那人的衣柜上挂了套正经得不得了的西装,当事人站在一旁不知道在磨蹭什么。颜扬走进去一看,床上摆了三件的衬衣,黑白灰三色各一件。
“黑的吧。”颜扬果断地给了建议。
楚遥拿下衣架:“为什么?”
“肃穆啊,参加葬礼最合适了。”
那人无语地把穿到一半的衣服又脱下来了:“谁说我要去参加葬礼了?”
“那你这是要去干吗?面试?”
楚遥不置可否地撇撇嘴:“不行么?”
“行……不过也太隆重了点。”颜扬随手推开衣柜,抱着臂静静欣赏,“这颜色不是挺多的嘛——这粉色的怎么样——话说你到底要去干啥——哦天哪这套也是你的?”
“你要喜欢就拿去。”楚遥瞟了一眼颜扬指着的那套扎眼的香蕉黄的休闲西装说,想了想又接过那件粉色衬衫,“晚上你会在家对吧?”
“应该在——哦不对,斑簌要请我喝酒。”
“斑簌、请你喝酒?”楚遥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心想这真是天底下最难以置信的事了,“明晚我请你。今晚你就在家吧。”
颜扬看着他又套上平常最常穿的那件灰色毛衣,似乎想到了什么:“……不是又让我当你宠物吧。”
“你本来就是。”
楚遥一丝不苟地把全身穿戴整齐。
什么啊……等等。颜扬又扫视一番房间里这阵仗才后知后觉:“真是韩衾要来?!”
“所以麻烦你晚上乖乖的,好吗?”楚遥拍拍颜扬的脸,笑得虚情假意,尽管心里想说的是“我也不想的,可还不是因为你”。
“可是……”
“别可是了。”楚遥知道他又要说什么奇怪的灵之类的事了,动作飞快地把衣服归到原位后就站在房间门口示意他该出去了。
韩衾离开了整整一个月。
如那些人相似,人生出现了一时难以承受的变故,然后背起行囊,周游列国,重新思考活下去的意义。解开心结,再精神抖擞地从谷底爬起。
虽然听起来有些俗不可耐,可是他们后来都痊愈了呢。
至少看上去是这样的。
见到韩衾前,楚遥还认真想象了一下,也许那人会翻天覆地地变个样也不一定,长发及肩胡子拉碴恶臭熏天什么的。可是最终出现在机场到达出口的,还是那个如初见般穿着得体修饰精细的干净男人。
不似烈酒入喉那般激烈忘我,好像一杯淡茶,甘苦自知,回味无穷。
楚遥想得很清楚,眼下这个人是无法受自己的催眠法术的控制了,于是所表现出的一切都将来自于他本身的自控,和那颗真假难辨的心。
晞说,顺其自然。
楚遥心里反复提醒着自己,然后摆着一个开心的笑容迎了上去。
昕显然是不待见韩衾,人进门不到十分钟就到沙发中央缩了个团呼呼大睡,到两人酒足饭饱还丝毫没有要让位的意思。
“你可以去我那。我也好招待你一次。”
“下次吧。明天一早得去学校,怕赶不回来。”楚遥撕开一包小鱼干,毫不留情把那团毛球鼓捣醒后打发到茶几底下,“这家伙最近发神经,不理它。”
韩衾看得乐在其中:“想不出你为什么要养它。”
“……是它非跟着回来的。”楚遥没好气地盯着它,“甩都甩不掉。”
“这是缘分啊。”韩衾笑呵呵地落座,“有一次我也是,应该是只雪瑞纳吧,跟我跟了一路。可是跟到楼下它就不跟了。”
“它可能认错人了。”楚遥把酒杯递过去,望着韩衾,深情地舒了口气,“所以,你现在可以……重新开始了?”
“嗯……差不多了。”
“打算做什么?再去编杂志吗?”
韩衾摇头:“开始也是想了很久,也没想出来什么好去处。直到最近有个朋友联系我,他有套房子,好像就在你们学校附近,一直租给人家做二手书店。那个老板现在不打算干了,就问我有没有兴趣接管。”
“啊,我知道你说的哪家了……那你有没有兴趣?”
“我觉得可以试试。”韩衾抿了抿嘴唇,“当时我接到他电话时候感觉就像是天意啊,怎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就有了这个机会。就像不知道该往哪走的时候,然后有人给指了条明路。”
楚遥笑:“要不要这么夸张。”
“有些时候我还是比较信命的。”韩衾不置可否,“况且……我暂时还不缺钱,体验一下其他的生活也没什么不好。”
听完这话楚遥都怀疑晞的“顺其自然”是不是也说给了韩衾听。杯子一碰,楚遥笑容如蜜糖:“那以后就要叫你……韩老板了?”
“地方我还没去看。但愿决定没有做得太早。”
“你放心,那地方除了乱点挤点,开学期末时候学生多点没什么问题。你肯定应付得了——话说这就快到期末了呢。”
“你看你那不怀好意的样。”韩衾一脸温柔地将楚遥拉进怀里,“一直也没问你呢,你毕业怎么打算的?”
“我啊……”楚遥眼睛里带了几分醉意,看起来分外的迷人,“要是你那时候还在,我就去给你打工好了。”
“U大研究生毕业的要来给我打工……我可不敢用。”
“怕我不会干活?小看我了你。”
“怎么会。我是怕开不起你那份工资。”
“没关系啊……可以用别的来付嘛。”楚遥摇摇晃晃地凑上去,嘴唇贴到韩衾耳边,声音荡漾得无边无际,“我看你身体还这么好,不如你就……”
不等他说完韩衾就势便把楚遥压到身下:“我觉得我迟早得被你榨干。”
不知道是韩衾那力道把楚遥晃得清醒了一些,还是他这句话戳到了他心里的某个点,楚遥突然意识到不受催眠术控制的韩衾不仅意味着可以让他看到他本无意了解到的人的那面,同样意味着他自己亦不能像从前对其他人一样信口开河胡乱许诺。
要是对方没有走心也就算了,假若那些随口说的话被当了真……
那可都是不能被忘却的罪证啊 。
想到这,楚遥不由感到一阵恶寒。
还有,到底要怎样才能说服自己心无旁贷地去遵循“顺其自然”这四字真言啊。
颜扬虽然满肚子意见,但还是听话地乖乖呆在原形里。
只有两人进屋翻云覆雨时候才又变回人形。执着地思考着“韩衾都快糟老头子的人到底哪里好了”的重大课题。
以至于卧室门开的时候他还坐在沙发上扮演着思想者。
三人一碰面,都不同程度地呆住了。
“你……”
“这位……”
“那什么,我是……”
楚遥飞过去N记眼刀依然不觉得解恨,情急之下脑子倒转得飞快:“这是我同学,住楼上,过来借字典是吧?”
一身睡衣的颜扬站起来拼命点头:“对对对。”
“你等下我拿给你。”楚遥演出一幅乐于助人的样子,然后满脸堆笑地把韩衾往浴室推,“你今晚还回去吗?要不先去洗个热水澡吧?”
“哦也好……”
韩衾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是也没多想。洗完澡出来那个“同学”估计已经拿了字典回楼上去了,而楚遥那只不受宠的猫咪,仍然在原来的位置继续睡着,好像这一觉能睡到天荒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