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故人情（1 / 1）

我惊愕地欣赏着柳秋凌和那个女生的钢琴弹奏，如果我不认识他们，如果我没有那么多疑问，或许我可以更投入的欣赏，又或许我会把眼前的他们当做一对情侣，爱到深处而弹出生命的乐曲。

在我茫然的时候，他们弹完了这一曲。眼前的女生温柔地将手抬起，轻轻地合上钢琴盖。终于，她缓缓地睁开眼睛，第一瞬间看向不远处眼睛仍然微闭着的柳秋凌。那种目光里是没有感情的，或许在我看来那是一种眺望，默默地，不带犹豫。

突然她将目光转向我，带着疑问。一抹阳光掠过她的脸颊，斜斜地擦过她的睫毛，落入她的眼眸。是蓝色的，或许我该怀疑的是自己的眼睛。不自觉地，我盯着那个女生的眼睛，也没有想那是不是没有礼貌。

突然，感觉到手边的一阵摇晃，我木然地回过头，视线好久才移过来，原来是柳秋凌。他很无奈又带着坏笑着看着我。“你，没事吧？”第一次看到他这样诶，什么情况啦，本来蛮大的眼睛至于笑成这样吗？

我立即背过身，用眼神示意柳秋凌，希望他能给我解释，希望我看的是自己的错觉。这毕竟不是人能接受的吧。没等柳秋凌说什么，我用目光悄悄地飘过一眼那个女生，才发现她已经站在我的身后，双手还抓着一张纸条，是给我的吗？我立即转过身，正面面向那个女生。略带疑惑地问道：“是给我的吗？”

我小心地双手接过来，眼睛有看向刚才那双纤嫩的手，略带紧张地躲在背后。我认真地看着那张纸条，被很仔细的叠过，或许也被这样递给过好多人。“对不起，不要害怕，我的眼睛跟你们的不一样。”

我该怎么说，我茫然地看向刚才还在坏笑的柳秋凌，这玩意儿现在这会儿竟然很严肃地冲我摇摇头。我想我明白他的意思，他会给我解释的，但不是现在。

绕过我，柳秋凌走到那个女生面前，慢慢地说，“晓雅，你很棒了。多休息，我还会来看你的。”

说完之后，柳秋凌回过头，用刚才的语气跟我说：“幸福，我们走吧！”

一时无法适应的，我淡淡地回了一句，“好！”率先跨出那一步，感觉到后面的一一阵脚步声。只是不一会儿，就安静了。我想，我有明白了。不需要回头。

没办法忽视自己的失落感，我只能低声说道：“柳秋凌，我去门口等你。”说完，我就很毫不犹豫地向门口走去，不想看到柳秋凌对别人的温柔，那是一种别样的感觉，具体也说不清楚，只是在心里的某个地方会隐隐作痛。是心痛吧。

还真是说不清楚，为什么上帝总是那么顽皮，在我最脆弱的时候，他悄无声息的又送给我一件隆重的礼物。例如，对面的那面硕大的镜子，例如我能通过那个镜子能看到的关于柳秋凌和那个晓雅的。

那是怎样的一种叫做拥有的东西，晓雅从背后拥住柳秋凌，双手交握在柳秋凌的腰间，看得出来，她有用力，因为柳秋凌刚才还在纷飞的衣衫，现在却被抓说得皱着。

或许我早该看到靠在柳秋凌肩膀下的晓雅，紧闭着双眼，将她那双惹人心疼的蓝色眼眸深深的藏着；又或许我早该看到柳秋凌侧过脸看向晓雅的眼神，那种带着怜爱和心疼的目光。

这条路似乎很漫长，漫长到我觉得自己快没有勇气走到尽头。

终于，走到门口，走到拐角，故作不经意的转过头，看到还是那样。这样看也不错，至少我不会看到自己的眼角的泪光。至少我不会看到自己的脆弱。我的眼睛不够大，无法承载我所有的悲伤。

我无力挣扎，似乎事情已成定局，和晓雅相比我的能言善辩似乎成了劣势，只是，内心仍然不愿放弃，直觉上那个晓雅的耳朵似乎也有问题。因为他一直看的是柳秋言的嘴。但那与我无关。

没有停留，只是很慢很慢地向前走着，知道身后的脚步声响起。

在前往县花园的路上，我一直走在柳秋凌的前面，只要我不回头，他就不会看到我的表情，不会意识到我的失落。也就在这条路上，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改变竟是这么大的。从一个活泼开朗的假男生，到现在情感敏感，只是为了一个叫柳秋凌的男生。或许有一天我会后悔，这样的改变于我来说，究竟意义有多大，我不知道。

但现在我的眼泪并不代表胆怯，因为没有努力过，我就已经失去了希望，他们之间的感情我不知道，但是他们之间的感觉不能让我忽视。

终于，在夕阳还未完全落尽时，我们到了小花园，东方皎洁的月亮已经落出半个脸。直接躺在地上，身旁躺着的是柳秋凌，眼睛看着月亮不远处的黑暗处，微微凉的风吹过，淡淡的，苦苦的。

耳旁，柳秋凌的声音低低地想起，在这样的景色里，在这样的心情下，我沉静地听着他讲诉着和我们两个世界的那个璀璨的人生。

……。

其实，如果，我有早些跟我的同学一样关注小镇外的世界，我就会熟悉“陌晓雅”这个名字。神一般的传奇女子，纯美的容颜，端庄的气质，亲和的性格。当然，她出色的不仅是外表，她的音乐天赋更令人关注，天生对于音乐的敏感，使她没听完一首歌，就能完整演奏一遍，甚至他还能用自己的风格直接演奏出来，当然是更出色地呈现。

虽然与我同岁，在我还在和柳秋凌为一颗糖争抢时，她就应经走进大众的视线，勇温暖的微笑，熟练的钢琴演奏，惊人的天赋赢得了社会的认可。其实，更令我惊讶的是她对于社会的美好的责任心。当然在那样出色的家庭背景下，我也能够想象，能够玩得起这样的游戏。

她与她那个尊贵而又富有的父亲有个约定，陌晓雅凭借自己的努力挣多少钱，他这个父亲就将用十倍的价格捐助给中国慈善事业。一切都是出于好心，好人有好报？或许，上帝只是开一场可悲的玩笑。

一个艳阳天，陌晓雅出席一场慈善晚会，这是她真正从事慈善事业的一周年纪念日，她和父母所捐出的资金已经高达十亿，这个数字，我无法想象。

在父母的陪同下，陌晓雅穿着粉色的晚礼裙，她的父亲身着黑色笔直的礼服，而她的母亲则选择一身墨绿色的长裙，白暇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光彩夺目的一家人，令人无法侧目。

似乎被他们的光芒吸引，连司机都忍不住从反光镜里看着后面的他们。也就在这时，天地变了。幸福失去的太突然。

突然意识到眼前出现的车辆，司机明明已经很机敏地刹车了，可是这是在林中的路，下过雨，这样的路面注定会造成悲剧的。汽车被甩开，翻在路边，撞到树上。没有预警，突入而来的撞击使得坐在两边的父母只能紧紧地抱住陌晓雅，悲惨的人生不一定是自己遭遇了什么，或许是身边的人遭遇了什么，而自己却被留下，忍受无边的悲伤。

正如那时的陌晓雅，睁开眼，刚开始坐在两边的父母被甩到一边，自己被车座夹在中间，颤抖着伸长手臂，伸向父亲母亲的鼻翼下，试探着气息，或许早已经想到，只是还想尝试。无力地接受了这个现实。父亲，母亲，你们要走好。

突然想起今天是一周年纪念日，或许有些事，有些人已经错过，但是有些东西还要自己来结束。爸妈，你们不会后悔的吧。

从包中掏出手机，按下快捷键，“哥，爸妈出事了。来言山路！”貌似无谓的说完，似乎那只是给伤痕累累的心添上一层盐，从嘴里说出，似乎比想象中的还要难受。

看着不远处的爸妈，月光斜射在他们脸上，淡淡的悲伤，但是他们的脸上却没有痛苦。眼睛飘过他们的手，在最后一刻，他们找到了对方的手，尽管平时那么多不和，尽管之前见面机会那么少，在他们的身边待的时间也那么宝贵，但是在这时，他们却真正拥有了彼此，真心为他们高兴，妈妈，你的等待和坚持是对的。

想起之前妈妈对她说的：“晓雅，以后不管嫁给怎样的人，一定要记得要珍惜。等待是值得的。”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很痛苦的时候，内心却似乎找到了安慰，就算是这是结束，他们确实拥有了生命期待的东西。

鼓起勇气，看了一眼他们的面颊，是幸福的。忍不住低下头，看到脚边父亲的手，弯下腰，拼命地去勾着，还有温度，暖暖的，是父亲的味道。手指触到父亲中指上的戒指，是父亲的那一只。留下点什么吧，挣扎地摘下那只爱的戒指，转手套在自己的拇指上，手仍不愿放开。父亲，你的大手，为什么不能早些这样被我紧握着。

终于，从侧歪的车窗看到一辆银白色的兰博基尼，是哥来了，回头再看了一眼父亲母亲，这次是真的分开了。

哥哥从车上下来，俊朗的外表，瘦削的身材，刚毅的侧脸，真的是他。好久不见的哥哥。突然发现生命中本该一直存在的家人们却总是缺席。现在他们都回来了，或许我不应该感激，这代价太大了。

站在完全反过来的车子旁，那个男生脸上弥散着无措的感觉，好久不见的哥哥让自己着实很失望，一直有些游手好闲，虽然是哈佛毕业的，他的智商没有谁有资格鄙视他，但是他却浪费青春经常泡在酒吧之类的娱乐场所，父母忙于工作，再加上他是刚回家，所以就一直放养着。现在的他真的让自己很失望。

很快地，见他掏出手机，陌晓雅的手机想起来，原来是想起找我了。拼命地抓来，里面焦急地声音传来：“晓雅，现在你在哪儿？”

没办法，很失望地低声说道：“在车里，你面前的车里。”说完，就不想开口了。

看着高大的哥哥低声看向车内，拜托，他的智商放在酒吧了吧。那种更大的绝望感蜂拥而出。

终于120来了，声音越来越近，但是声音却越来越低，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那种声音没有那么刺耳了。

眼睛看向窗外的哥哥，只见他焦急地看着救援人员拼命地敲开车门，终于眼前亮了，最后看了一眼爸妈，你们一路相伴，走好。

转过头，就看见车前的救援人员被哥哥一把拨开，二话不说就想将我拉出来，没办法，他只能说出：“腿被卡住了。”

不知道能说什么，也不知道能听到什么。

只是眼神一个角落看到一旁的哥哥，他的脸上依旧挂着担忧的表情，或许应该知道满足，最起码他是知道关心人的。

终于，在那些人小心地处理下，陌晓雅的腿终于获得了自由，刚听见救护人员的欢呼声，因为陌晓雅的腿没有一点问题，只有一点挤压的痕迹，因为知道痛，看来是腿没有太大的问题。这对于那些人来说是很大的好消息。对于站在一旁等候已久的陌心寒来说更是天赐的幸福。还有妹妹，至少还可以有努力的对象。

轻轻的抱着自己的妹妹走向车，真心希望妹妹可以早日走出这次车祸带给她的阴影。希望她能好好的，就让我来承受一切吧。沉默着将妹妹抱在怀里，感觉到她的头向自己的胸口更靠近了。真心希望的是她能好好地哭一场，没有女生能够忍受这样的伤痛的，就算是我骄人的妹妹也有悲伤的资格。

轻轻地将她放进车子后座，眼睛飘过她的手指，是父母的结婚戒指，他是想留下点记住点什么吗？真心希望她能快点好起来，轻轻地关上车门，车门关上的前一秒，陌心寒眼睛看过一眼妹妹的眼睛，紧闭着，但是看到有一丝闪亮。你是累了吗？好好的休息吧。

看到妹妹的眼泪，心里的压力放下了不少，妹妹，至少还有我！

－－－－－－题外话－－－－－－

有些人，有些事，尽管不想回忆，但是难忘在心口的那份沉重无法抹去，我想说，就让我再沉沦一次吧，天真如我，不在乎两次的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