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皇家婚礼（1 / 1）
一缕月光透过又高又小的狱窗倾泻下来，映的平阳那双眸子晶亮晶亮。如果说那是天上降落人间的两颗星子，你一定会相信。黑夜给了平阳一双黑色的眼睛，平阳用它来寻找光明。这些天的牢狱生活，她感受着每一夜的斗转星移，感受着每一个日夜交替，忽然间发现，天地万物有规律地运转，而自己的生命则趋于静止，心静如平湖，一丝微澜都没有。
当初，她为了逃婚可以一时冲动与强盗做交易，听闻宇文成都攀龙附凤可以不顾一切带着满腔怒火去往长安一看究竟，为了替凝香阁姊妹报仇曾不惜生死赤手空拳想要跟伍德决斗。而现在……她不怕死，但是不希望死的毫无意义，不是不想报仇，而是不能脑子一热就什么都不管不顾。
深夜里，瑞宁公主前往狱中。她今晚穿得格外光鲜，即使在暗牢里也显得十分夺目。“明日我们就要成亲了，特来通知你一声。”她高傲地扬起头，眼睛却往下斜睨着。
“好，我知道了。”平阳爱答不理。
“你一定很伤心吧？”她得意地笑道，“本宫就是让你嫉妒我们在一起亲昵的样子，让你眼睁睁看着我们的孩子出世，生不如死！”
“是么？亲昵的样子？恐怕他都不愿意接近你。你身上的香味不好，太过浓郁呛鼻。”平阳冷冷一笑。
瑞宁公主诧异至极，“你身上的香味不好，太过浓郁呛鼻。”她回想宇文成都昔日所说的话，居然与她如出一辙！
“你怎么知道他是这样说的？”
“凭了解而已。你还不了解他，又怎会讨他喜欢？”
“哼，你了解他又怎样，不是被关在这里，永不见天日？他会喜欢本宫的，不，他本来就很喜欢本宫！”瑞宁公主恼火道。
“我也希望你们能够长相厮守。”
“什么？你会有这等好心？”瑞宁公主蹙眉道。
“平阳原本也不打算与他……我只是希望他能过得幸福。想必天下的女子的心思皆是一样。若换做是你，你也会这么做对不对？”
瑞宁公主道：“这话倒是在理。本宫也是盼着成都过得好。既然你这么替他着想，为什么不帮帮本宫？不过从何帮起好呢？”
“我可以告诉你他平素的喜好。”平阳目无表情地道。
瑞宁公主道：“尽量多说一些，好让本宫更好地照顾他一生一世。”
平阳略一沉吟道：“好吧。”
瑞宁公主虽然极不愿与下等歌姬同处一室，却也只好耐住性子听平阳诉说云云。开始时她心情大好，想着从此便可迎合未来丈夫，讨他欢心，可是到了后来，她却十分恼怒，想不到这个身份卑贱的女人对他的性格爱好了如指掌，怨恨之气不禁涌上心头，恨不得当下扇她一记耳光。
语毕，平阳看着容色娇美的瑞宁公主忽然叹道：“多羡慕你，明天可以穿上五彩嫁衣，嫁给心爱的男子，而我却仍旧囚禁于此，终日不见阳光！不过也好，穿着破烂衣服躲在牢房里，总好过自己身穿大红嫁衣，却眼睁睁看着你和他成亲吧！”
瑞宁公主心头一股怒火正无处可燃，听了平阳的话却是大受启发，心道：“是啊，这便是折磨你的最好方法！当你也穿着嫁衣眼看新郎官跟别人成亲，心里该有多痛苦，多失落？简直比死还难受！”想于此暗笑一声道：“那我就成全你，明早就派人来给你梳妆打扮！”
平阳望着瑞宁公主离开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厉色……
京城的另一密室内。
红妆咬牙道：“到底是哪个挨千刀的捉住了平阳？为什么到现在还是没有消息？宇文公子也真是的，嘴上答应寻找平阳的下落，结果转身就见不着人影了，哼！一定是去筹备他与那个丑公主的婚礼去了！早知道就不告诉他这件事了！”
虞世南怨愤地道：“这么多人难道想不出个法子来？小姐她向来命大，一定不会有事的。”说着说着眼里也跟着转泪。
万通帮帮主轩辕铁沉思片刻，当下起身对众人说道：“各位，关于平阳姑娘的线索你们有所隐瞒，我也有所察觉，可为今之计，如果你们还不向万通帮坦明一切，一旦错过了重要线索，那么营救姑娘一事恐怕就难上加难了！这平阳姑娘到底是何人？”
虞世南听后觉得有理，便道：“实不相瞒，失踪的平阳姑娘乃是唐国公的三女儿，再无别个。”
轩辕铁听后震惊不已，骇然道：“怪不得你们个个本领非凡，原来是唐王殿下的门下！柴绍，你这此招揽的是万通帮史上最大的一桩买卖！”
柴绍心道：“我早就知道她的身份了。”
虞世南道：“红妆，你把那玉佩拿出来给大家再看一看。”
红妆将玉佩递给他，虞世南道：“惠宁茶楼的老板乃是我们的心腹。今天早晨，一个小厮将这玉佩送到他手中，并强调这是平阳的贴身之物，还偷偷告诉他平阳将于三日后午时于南城楼下处斩，请前往渭南通知唐国公殿下，让他务必赶来相救。”
蓝孤笑问道：“那通风报信的人，是否可靠？会不会是抢了郡主的信物，传来假消息？”
柴绍道：“传话之人既然知道暗号，就一定是平阳姑娘亲自所托之人，这一点毋庸置疑。只是在托付机密时，似乎并不信任他，是以真真假假，虚虚实实，迷惑对方。”
虞世南道：“对，惠宁茶楼只有在紧急情况下才会启用，而且传过一次消息后茶楼立即作废，人们立即转移。只是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姐为什么要问有没有雀舌茶。”
轩辕铁道：“雀舌茶素来是皇宫御用之茶，尤其用于喜宴居多，郡主让传话之人问雀舌茶做什么？”
虞世南忙问道：“郡主是不是在暗示着她失踪是跟皇宫有关系？”
柴绍道：“皇宫里最近的喜事不就是瑞宁公主大婚吗？‘惠宁’与‘瑞宁’谐音，平阳姑娘是在暗示我们要关注此次婚礼。”
红妆将碎发抿到耳后，蹙了蹙眉道：“还有一个疑问。根据可靠消息，唐王殿下明明身在杭州与当地豪杰共商起义大事，别说三天，就是三十天也赶不回来，平阳为何要这样说？”
柴绍略一沉吟道：“她不是要通知唐王殿下，而是在通知我们。明天，一切就见分晓了。”
次日，皇族婚礼轰动全城，万人空巷，御林军沿道站成了两道人墙，两旁驻足的观者数不胜数。瑞宁公主梳着飞天髻，眉梢画着晓霞妆，穿着大红彩绣鸳鸯嫁衣，坐在五彩凤舆中，满心欢喜。她偷偷将帘子掀开一角往前望去，宇文成都骑着高头大马，一身红色锦缎，即使是背影也显得分外精神。
一路南风相随，温暖宜人。
百米外的高塔之上，平阳穿着鲜红的霓裳，带着手镣脚镣，左右士兵带刀看守着，瑞宁公主身边的贴身侍女也在一旁。远远看去，丞相府里一片红火，形形色色的人如豆子般大小，院子中间有两个红色的点。
“我能照一下镜子吗？”平阳问侍女道。
侍女极不耐烦地道：“去哪里找镜子给你？”
平阳道：“我就猜你随身不会带镜子！”
“为什么？”
“听说只有宫女当中的红人才随身佩戴小铜镜，时刻注重自己的形象，以盼他日能与皇帝邂逅得到宠幸，也免得在其他下人面前丢了丑，至于你，人微言轻……”
侍女哼了一声道：“谁说我没带镜子？给你！”
平阳眼角漫过一丝得意之色。她接过镜子看着里面不算清晰的人影发呆。身披红衣，香腮粉红，朱唇皓齿，好一个美丽的新娘子！可惜，可惜，望断秋水，也唤不回曾经那份弥足珍贵的感情！想于此，她浑身热血沸腾，一气之下便将嫁衣撕碎，这一动怒却是伤了内脏，胸口剧痛，平阳站立不稳，斜倚着门窗浑身发抖。
与此同时丞相府内，瑞宁公主则感觉整个人飘在幸福的云端。
拜堂时，对面的男子玉树临风，俊朗清秀，真真让自己产生梦一般的幻觉。只是，当面对面站立时，他见到了自己的妆容，却是吃了一惊，身子不由得往后一退。“怎么……”他轻声叫了一声。
瑞宁公主登时慌了神，眼睛下意识地往远处的那座高塔上看了一眼，又立刻底下头，心道：“莫非平阳在我身上施了什么咒，他怎么会知道我和平阳的事？”咬了咬嘴唇，心下一横，准备对宇文成都道：“这可是皇家婚礼，你要是敢当众逃婚，就会满门抄斩！为了一个贱人，你可敢牺牲全家人的性命？”只是话还未说出口，只听宇文成都道：“娘子今日美丽不同往日，凤冠上镶嵌的水晶在阳光下过于耀眼，成都一时失了态，我们继续拜堂吧。”
瑞宁公主这才松了口气，原来是自己多心而已，幸好这话没有说出来，否则后果不堪设想，她顿了顿道：“好。”
今日相府的戒备之森严，比皇宫更胜一筹，别说是浑水摸鱼溜进去了，就算是一只苍蝇也飞不进去。柴绍、红妆、虞世南、轩辕铁、蓝孤笑以及万通帮的探子只好混在人群中，在丞相府外面四处张望。忽然间一束白光陡然扫过了整个相府！那白光时而打在红墙上，时而落在人们的脸上，连红妆眼前都是瞬间一晃，其实那不是阳光明媚的缘故，而是远处似有一物将阳光反射过来！
虞世南和柴绍诧异地对望了一眼，立即动身，飞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