戒断症状(1 / 1)
狭小黑暗的空间,三人末日般的号哭。惜我往昔,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毒瘾一直戒不了,每次吸毒的时候,爸爸就表现的兴奋、欣快、面红、情绪高涨,并不停地说着一些不知所谓的话,那些话说的又快又模糊,她从来都没有挺清楚过他到底在讲什么,有时候他会出现幻觉和幻听。
出现幻觉和幻听的时候,对苏樱歌来说无疑是最恐怖的,无论他看到的是好的还是坏的,脸上的表情是愉悦或恐惧,人面对未知的东西的时候,总是会由衷的害怕。
她害怕他出现幻听的时候,看到的是美好的东西还好,要是看到的是不美好的东西,他总是由于沉浸在幻想中的世界里,对身边任何一个人进行攻击性伤害!
她不知道他在害怕什么,只知道那时候他有严重的被害妄想,在这种恐怖的被害妄想下,把身边的任何人都视为敌人,旁人哪怕只是拽一下衣角,都会被他视为对自己的威胁,立刻开始“先发制人”,利用身边任何能伤害人的东西作为武器进行攻击!
她曾经被打的只剩半条命,趴在肮脏的地板上起不来,鲜血渗进黑漆漆的地板装的缝隙,满屋子都是血腥味,若不是妈妈及时赶到,只怕她的生命就将终结在那一天。
曾经美丽温和的妈妈,一天比一天消瘦而憔悴,不复从前的温柔,只剩下对生活的痛恨和为了保护歌儿不顾一切的尖锐。
多少次,她看到妈妈被爸爸打得奄奄一息而无能为力,只能躲在一旁哭泣,多少个绝望的夜里,她因恐惧心里更加仇恨!
停药的时候,爸爸显得忧郁而昏昏欲睡,并时不时有自杀倾向。
妈妈曾四次将自杀的爸爸送到医院抢救,在尖锐的救护车的铃声里,整个世界天旋地转。那时候活得好累,就好像被压在一座大大的石山下;那时候活的好窒息,仿佛被压在几千米以下的深海里。
可是救活了又怎样呢?即使有妈妈的不离不弃又怎样呢?
爸爸越来越摆脱不了毒瘾,为了恢复初期的体验,开始用第二剂……都最后甚至每10分钟就要朝经脉注射一支可,卡,因,以维持“瘾劲”不致衰落。
然而这类的兴奋感只能维持30分钟左右,为了达到吸毒初期的兴奋感,爸爸开始不断加大剂量,好几次都引起了急性中毒。
急性中毒之后脉搏跳动快速,瞳孔放大,血压上升,腹痛,恶心,呕吐及呼吸困难,有几次甚至造成延脑麻痹及呼吸衰竭,差点就死了。
那时候她最常做的事,就是躲在房里,看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射下细细的一条缝,整个房间无比黑暗,阴影中的她满脸绝望,曾经幸福的家庭已经破碎成这样了,明天到底在何方?
……
“尹流赫!我不能给你!我不能害死你!我不能给你!”苏樱歌将那支注射器扔的远远地。
“给我……快点给我……”被毒瘾折磨着,尹流赫的意识已经十分薄弱了,他只是惦记着那管药水,因为只有它,才能让他摆脱痛苦,“快点给我……我受不了了……”
“你醒醒吧,尹流赫!这是毒品!”
尹流赫已经不管了,他的眼里尽是血丝和对毒品的渴望,挣扎着要爬过去拿那支注射器,两人扭打在一起,毒瘾的发作折磨地他十分虚弱,浑身颤抖,肌肉痉挛,最后,浑身青紫的苏樱歌站起身,看着他眼神绝望而炽烈:“你要毒品对不对?你觉得你一个人战胜不了对不对?尹流赫,我不能害了你,你要挺过去,如果你一个人挺不过去,我陪你!”
说完,她抓起地上的注射器,坚定地举起自己的左臂,将那一管药水注射进静脉,在强烈的兴奋感里,强自清醒地静静的抱着他:“无论怎样痛苦,我陪你!”
可他这时已经完全被毒瘾折磨的失去理智了,见那一管药水没了,立刻抓过身旁的白色盒子,又抽了一管药水,心急的要朝自己的静脉注射。
“尹流赫!你醒醒吧!你醒醒吧!你还要继续下去对不对?”她一把抢过注射器,“你注射几支,我就注射几支!你再来啊!再来啊!”
冰冷的药水顺着静脉缓缓地推进血液里,随之而来的,是比上次更为强烈的兴奋感,然后,体温升高了,她感觉自己从未这么清醒过,她甚至能感觉到自己心率的加快,于是呼吸更加急促,呼吸频率和呼吸深度都像是做过剧烈运动似地。
看着她愉快的脸和放大的瞳孔,尹流赫的理智渐渐回笼,他浑身冰凉地发现自己做了什么。
“樱歌……樱歌……樱歌……”他喃喃的叫着她的名字,脸上的惊恐一览无余。
注射器在地上滚了几滚,留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黄昏的光为它镀上了一层昏黄的颜色,带着欢欣愉悦表情的苏樱歌就这样紧紧地抱着浑身颤抖的他。
五年前的她太脆弱了,拯救不了爸爸,可是现在,她不信!她不信她战胜不了毒品!
一定可以的!
一定可以的!
她的泪将他的脖颈变得一片湿润,抱着这样温暖的她,终于,一滴泪在尹流赫的眼角缓缓滑落。
不要对我这么好,樱歌,不要对我这么好,我怕我会奢求更多……
他的手也放到了她的背上,尽管还在痛苦地颤抖着,却一直一直没有放开,直到黑暗吞噬这片大地也没有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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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摄还在继续着,几天后尹流赫回到剧组的时候,已经不大看得出有什么异样了,只有苏樱歌以担忧地眼光看着他。
那天黄昏由于注射了两支冰,毒,对毒品没有耐受性的她急性中毒了。
那一夜她非常清醒,躺在床上情绪非常不安,浑身的肌肉都在震颤,随之而来的是腱反射亢进,说了一大堆不知所谓的话就是停不下来,面对尹流赫的触碰表现的非常烦躁,有时候甚至还会觉得无端的惊恐。
这一夜,为了照顾她尹流赫几乎就没休息过,给她喂水,她烦躁地把杯子打掉,玻璃碎了一地,清水在地面流淌。尹流赫不放弃,拖着虚弱的身体又去给她倒水,然后,又碎了一个杯子,不知来来回回了多少次,终于给她喂进了一杯水。
“樱歌……乖一点,多喝水有利于排毒,乖一点……”他低声诱哄着她,在厨房与客房间往返,尽量多让她喝一点水。
只是喂水这一简单的事,就喂到了下半夜,苏樱歌极不合作,尹流赫只得耐着性子哄。
“去洗个澡好不好?”他去浴室帮她放好了热水。
“我不去!我好累!我好难受!”烦躁的她抓起床头柜上的台灯就砸了过去!
“乖,你现在需要洗澡放松一下。”他上前轻柔的摸摸她的脑袋。
“我说了我不想去你是不是聋了啊!”苏樱歌愤怒了,一个狠劲将他推倒在地,手肘深深嵌进了还未收拾的玻璃渣子,暗红的鲜血瞬间顺着手臂流了下来。
他艰难的从地上爬起来,唇边依然是耐心而温和的笑容:“去洗个澡好不好?洗完澡才好睡觉。”
也许是看到他手上不住流下的鲜血,烦躁抑郁的苏樱歌稍稍平息了下自己的心情,目光里带了点歉疚,从床上来下走到浴室洗澡。
洗完澡后,苏樱歌发现房间里多了好几床被子,都是很厚的冬天才盖的棉被,不禁更烦躁:“尹流赫你是不是脑子进水了?这么厚的被子你是想闷死我吗?”
陡然间,她看到地上躺着的空调的遥控器,上面显示的,是空调能调到的最高的温度,她冷笑一声,抓起房间里能砸的东西全部劈头盖脸地朝他砸了过去!
尹流赫躲闪不及,默默承受着,看着她,温柔地道:“樱歌,你需要出汗。”
“我需要出气!我现在已经够难受了,你给我滚!滚!滚!滚!”她尖利地吼了一嗓子,又开始砸东西!
尹流赫没有滚,他依然温柔的笑着,动作却带了点强制的味道,抽出皮带捆绑住她的双手,将她深深地压进厚重的杯子里,闷在里面难受的出汗。
由于喝了很多水,加上房间内的温度本来就高,厚重的杯子很快便被汗水浸湿了。约莫着她出汗出的差不多了,尹流赫解开她的双手,抱着她到浴室。
“洗淋浴比较好。”他说。
“谁让你碰我的?谁让你碰我的?我自己走不动吗?你给我滚出去!”又对着尹流赫发了一顿火之后,苏樱歌重重的摔上了浴室的门。
有淅淅沥沥的淋水的声音,尹流赫放下心来。
待她洗好澡后,见她还是一副不配合、对他拳打脚踢的样子,尹流赫只好再次捆绑她的双手,将她埋在新换的一床被子里。
在换了几床被褥,洗了几次澡之后,苏樱歌终于疲惫不堪了,尹流赫估摸着她身体里的毒素多少排出了点,终于松了一口气,倒在昏睡过去的苏樱歌身边,也陷入了深沉的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