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1 / 1)
苏樱歌叹了口气,心里充满了不安与迷惑,为什么她的包里和画中会出现毒品?自己自认为没得罪过什么人,谁会想这样害她呢?
带着这样的疑问,苏樱歌被逮到了警察局,密闭的审讯室里,是接没有间歇没有休息的审问,反复的盘问让苏樱歌的精神非常疲惫,濒临崩溃。一问三不知,还是一问三不知,到了深夜,他们才停止了审讯工作,把她带到一个房间关押起来。
房间里光线很弱,四面的墙壁上是脱落的墙面漆,地板脏兮兮的,房间里出了一张小床,什么都没有。虽说四月的马来西亚已经不是很冷了,可到了晚上,还是会有些许凉意,苏樱歌此时心情非常低沉,抱膝坐在床上,连一张毯子都没有,此刻心里难受便是冷也不觉得了,长长的黑发垂下,半遮住脸,遮住了表情,她想不明白谁要害她,也为自己呆在这个该死的地方感到担忧。
在马来西亚,跟毒品有关的都是大罪,会判死刑的!
即使有人憎恨她,这一招也太狠了!
在脑海中将认识的所有人都盘算了一遍后,还是没什么线索。算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这样想着,不知不觉居然睡着了,她还真是,什么地方都能睡啊。
萧北暄来的时候,就看到她歪在角落睡着的样子,白皙的脸上,秀气的眉轻轻皱着,如素白陶胚上墨色的一瞥,破坏了些美感却不忍苛责。
轻轻叫醒了她,萧北暄直切主题:“今天的毒品是怎么回事?”
苏樱歌眉头深锁地叹了口气,把她重复了无数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末了,还加了一句:“我就想不清楚我到底得罪谁了!”
“丫头,这次连累你了。”他的手轻轻放在她的双肩,像是怕打碎一件脆弱的琉璃,带着点初春暖意般的呵护,似乎连自己都没发觉。
“连累我?什么意思,难道陷害我的人一开始针对的是你?”苏樱歌眼珠子一转,想起初遇时的枪杀和巴黎的惊魂夜。
“八成是这样。这几天他们再审问你你还是这么说,我会抓紧时间,尽量争取,看看能不能拿到总统的特赦令。”
总统特赦令?苏樱歌绝望的叹了口气,感觉眼前是无尽的黑暗,黑暗里开满曼珠沙华,望不到天边。
杨伟光事件还没过去多久,求特赦令?可能吗?
前阵子杨伟光因为涉嫌毒品三度要求总统特赦,家人都跪总统府门口了,还不是被驳回?
风口浪尖的,要赦免自己何其难?还不如对自己好点,等着三个月后执行死刑!
只是,好不甘心!她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有血液流下,细细的丝线缠绕过手腕像是约定前世今生的红线。
手被轻轻托起,一方米白色的手帕小心的将手掌包了起来。
耳旁是他的声音,低沉,醇厚,如黑夜里万千帐灯火亮起,提醒她黑暗里也没有绝对的黑暗:“丫头,任何时候都不要绝望愤恨,我命由我不由天。”
眼里突然弥漫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在这孤独绝望的时候,心里本就脆弱的无以复加,这时候更是想好好哭一场。
“丫头,勇者不畏哭,你可以大声的哭出来,向生活宣誓你的不满。但是哭过之后,你要更勇敢无畏的和命运抗争。如果你一生的努力都与你最初的愿望背道而驰,如果命运总是在愚弄你,不妨试着去愚弄这命运,山登绝顶我为峰!”
字字缓慢,却如火山喷发时的岩浆溅落在心上,将心烫的疼痛而火热,终于,她大声的哭了出来,在这个她恨了五年的男人面前,声嘶力竭地大哭,五年的仇恨委屈艰难痛苦化作眼泪,尽数在眼前奔流而下。
离开了猴子岭后,这是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哭。
可是猴子岭的记忆仿佛留在彼岸,再也回不去了,那些漆黑的夜晚,凄清的月光透过枝桠投下斑驳的暗影,她就着脱落的墙壁哭泣,说着一些不成逻辑的句子,墙壁那侧有人静静听着,偶尔从狭窄的老鼠洞里伸过来一根修长漂亮却有些脏兮兮的手指,勾勾她的手指,给她一些无声的安慰。
然后她拽着那根手指,一拽就是一整夜,靠着墙壁沉沉睡去,再冷,也有来自内心的一点温暖,似行走在黑夜里茫茫的大草原,就算没有灯火,也有天上的北斗七星指引迷途的人。
哭累了,倒在男子的肩上呼吸绵软,萧北暄看着她梨花带雨般的睡颜,心里忽然漫上一阵难言的心疼,是怎样的生活经历,将一个鲜花般的生命变得那般斑驳,为了生活要学会算计,学会勾引,学会一切肮脏的东西,可同时又让人觉得,其实她是个很单纯的孩子。
夜色越来越深,昏黄的灯光越来越寂寥,萧北暄小心地把她平放在床上,对来催促的警察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她身上。
这样在担忧和审讯中过了两天之后,苏樱歌终于在一个清晨拿到了总统特赦令,被释放了。
呼吸了一大口警察局外的新鲜空气,路旁种着马来西亚特有的高大的橡树,巨大的树冠遮住了今日有些灼热的太阳,新叶是亮红色的,如同开放在树叶间的花朵,而成熟的叶片则是令人安宁的深绿色,清晨吹来一阵带着树叶清香的凉风,看着马来西亚整洁干净的街道,苏樱歌忽然觉得这个世界美丽的让人想哭。
刚想打电话给萧北暄感谢他一番,Candy却打电话过来了,让她赶紧回中国,这几天拍戏找不到人,大家都快急死了!
苏樱歌内心有点歉疚,她的责任心一向很强,这次因为自己的原因,延误了剧组的拍摄进程。道了声歉保证说会早点回来,这才打电话给萧北暄。
或许是因为萧北暄很忙吧,苏樱歌打了几次电话都被转到语音信箱,无奈之下,苏樱歌只好留了言说要先回中国。
经过书报摊的时候,苏樱歌还特地查了这几天的报纸,居然发现没有任何有关拍卖会毒品事件的新闻,不禁心下奇怪。
上次杨伟光的事情闹得这么大,一月之内两次发生毒品事件,苏樱歌以为这必然会成为头版新闻,没想到却没有翻到一条有关那天的消息。
“老板,你知道几天前的拍卖会毒品事件吗?”
“什么拍卖会毒品事件啊?有这回事吗?”书报摊老板很疑惑,叠了叠被她弄乱的报纸。
“就是这附近那个很著名的拍卖行发生的事情啊,据说有人涉嫌携带毒品,你不知道么?”苏樱歌心中疑惑更甚。
“是吗?不过那么拍卖行关了倒是真的,其他的我们不知道,都没上报纸,肯定不是什么大事,应该是误抓之类的吧。”老板摇了摇头。
什么误抓啊?自己都人证物证皆在了,为什么这次的毒品事件会解决的这么低调?难道连总统特赦令也是秘密颁布的?
萧北暄不过是个做生意的,居然能拿到总统特赦令,真是不简单,苏樱歌怔怔的站在书报摊前,若有所思。
与此同时,在一个豪华的酒店的21层,罂粟男子站在落地窗边,俯瞰着熙熙攘攘的红尘,被夜色侵染的苍穹包裹着整个大地,黑夜中无数如豆的灯火发着光,然而终究浓不过这深沉的夜色。
听着手下的回报,他眉头微皱,雕像般的脸沉在深浓的夜色里,许久没有说话。
“去查一下她的身份。”
“查过了,但是没有查到她和那个组织有什么关系。”
“这就奇怪了。”他的目光望向极远的苍穹,盯着那夜色最深的地方,浓的像是深渊。
上次想开枪杀了她的时候,他们的人莫名其妙的跳出来掩护她逃走。这次虽是无心把她弄进了警局,可这前脚才进去,后脚他们就搞到了总统特赦令。
这女人,不简单!
罂粟男沉思着,半晌,对手下命令道:“不用查了,以后也不用盯紧她。”
只要她不来招惹他,这个烫手的山芋暂且不用管。
手下颔首,离去。漆黑空旷的房内,只剩他一个人,独自面对庞大的黑暗,在月色与灯光混合的微弱光线里,他深吸一口气,身旁如斯清冷,也许这辈子旁边也不会站上一个能给他温暖的人。
因为那年离开后,他再也不给任何人信任!
华灯初上艳照门(一)
“樱歌,不是说去一天的么,怎么过了四天才回来,手机又打不通,萧总那里又不知道他号码,人都快急死了!”一回来,就听到了Candy的抱怨。
“萧总有个大项目要谈,对方很难缠,所以一连谈了几天才谈妥。”苏樱歌笑笑,不想把真相告诉她让她伤心。
“萧总也真是,都不让你先回来,不过,”Candy叹了口气,“做明星的哪能那么自由呢,吃着老板的饭,投资人的饭,就不得不笑脸相迎,而那些有钱的人,还老瞧不起圈里的人,各个都当圈里的人卖身的似的!”
“萧总他不是那样的人,你放心,萧总他没有为难我的。”
Candy只当她是安慰她,拍了拍她的肩膀表示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