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第 35 章（1 / 1）
屠苏少年自然不会隐瞒，言简意赅地把襄铃和红玉姐同行的过程交代了一遍，芙蕖听得咋舌不已，“报恩的小狐狸精？屠苏你运气真好！这都被你遇到了啊。”
屠苏少年顿时心塞了一下：“师姐……喜欢襄铃？”
“喜欢啊。”芙蕖坦率地承认，“人有善恶，妖也有。襄铃虽非我同类，但是单纯可爱，一心一意想要报答你，没有什么坏心眼。有个这么好的小姑娘陪着屠苏，我当然很喜欢啊。”
“……”屠苏少年感觉自己更心塞了。
“至于红玉姐……”芙蕖端着严肃脸，“我和你的感觉一样，她身上确实有一股凛然剑意而无丝毫妖气……应当不是妖物。至于究竟是什么……也许师兄知道吧？”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真心没见识！“虽然她身份神秘，但我觉得她并无恶意，屠苏不用担心。”
“……”他根本没有担心。“师姐之后有何打算？”
芙蕖认真地想了想，说道：“难得出来历练，自然要多呆一些时日，以后想要再这么整年整年地出来，可就没那么简单了……至于之后，当然是回天墉城。好久没有见你和大师兄，真的好想念。真好，会在这里见到屠苏……等屠苏历练完之后，我们就回天墉城，好好帮助大师兄，好吗？”
少年表情微微有些变化，师姐……当真在乎大师兄。
芙蕖毫无所觉，若有所思地说道：“屠苏喜欢襄铃还是晴雪？”襄铃喜欢屠苏是一定的，晴雪……好像也有点喜欢吧？毕竟她叫他苏苏，一定是喜欢的吧。“如果她们愿意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回天墉城哦。晴雪倒是没问题，可是襄铃的身份……果然到时候去求执剑长老会比较好。”
少年心里一凉，面色冷凝下来：“师姐，毋须多言！”
芙蕖只当他是恼羞成怒，“好了好了，屠苏害羞了吗？我不说了还不行吗？不要生气。”
见她那一副不在意的模样，少年只觉得难受得紧，自己的心意遭到了践踏……可他不能怪她，因为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那些心意，他根本不敢说与她听……她确实无辜。
好在芙蕖已经转了话题，“对了，屠苏你是何时下的山？紫胤真人许你出来历练吗？”
“……此行，并非历练。”
看他那副模样，芙蕖立即眼皮一跳，不好的预感陡然将她笼罩住，小心翼翼地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屠苏沉默良久，终还是将那些埋藏在心中良久，从不与人提起的事情说了出来——他去经阁抄写经书，肇临做错事被掌教真人罚进经阁一月，在此期间，肇临突然暴毙，戒律长老不分青红皂白认定是他所为，本欲废去他修为，将他逐出门墙，后因陵越师兄求情担保，暂且将他关押思过崖，待师尊出关之后再行论断。
之后，便是他逃出思过崖，去剑阁取了焚寂离开天墉城，一路漫无目的地寻找她……盘缠用尽，恰遇琴川苏家悬赏救回被抓去翻云寨的少爷……知道了玉横之事……到了江都……终于找到了她。
他隐去了很多事情没有说出来，比如自芙蕖走后，陵端一直带人寻他麻烦，话里话外皆是讽刺他是一个怪物，明明配不上芙蕖师姐却还做妄想……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想要毁掉焚寂剑……他不想做一个怪物！不想……被人说配不上她！焚寂与他如今已是同气相连，毁去焚寂无异于自我毁灭，他被师兄发现并救下，师兄指责他不爱惜生命，令他去经阁抄书……而肇临，则是散播芙蕖要嫁给他之事被掌教真人当场抓见，方才罚入经阁。
阴差阳错，百口莫辩，遑论他本就不善言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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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至此，两人皆陷入沉默，气氛开始压抑了起来。芙蕖是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么一出，一时反应不过来……她原本猜想最不济也就是屠苏死逃下山，可谁知竟然比这还要严重百倍。肇临虽与她不算熟稔，但他总是跟在陵端身后来她面前刷存在感，她对他亦是印象深刻。她有些不能接受这么一个年轻的少年死于非命的事实……明明在记忆之中，那还是十分鲜活的一条生命，眨眼之间，便凋零枯败……未免太过残忍。
而屠苏，他在害怕，害怕到不敢开口打破这片沉默。他害怕她的沉默，却也更怕她开口后说的是嫌恶之语……
凡人总喜欢粉饰太平。
芙蕖在良久的沉默之后终于开口：“屠苏，你不怕我把你逮回天墉城吗？你知道的，你的做法，我并不赞同。戒律长老确实不对，但你不管三七二十一逃下天墉城，却也难免会遭人误会。”越说越有点想揍他一顿的冲动了！这孩子是跟陵端学的吧？做事之前怎么都不好好想想后果？这么贸贸然逃下山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畏罪潜逃’吗？
真是！
少年好看的眼睛定定看着她，眼里隐隐有些凄凉。
芙蕖对这从小看到大的师弟的这种眼神最没有抵抗力了，几乎立即缴械投降，“好了好了，我不会那么做，我只是……说说而已。”要她亲自把他抓回去面对那可能的种种惩罚，她自问做不到。“我不赞同你的做法，但我尊重你的选择。你这么做……”她也只能叹气了，“定然是有你的理由……只是……”
少年直直地看住她，一瞬不瞬，“屠苏并未做出杀害同门之事，你可信我？”
这大概是他头一次这么坚决地为自己反驳。
“笨蛋。”伸手弹了一下他的额头，芙蕖的表情尽是无奈，“我如何不信你？你的为人我还不清楚？从头到尾，我都没有怀疑过你！大师兄也一定和我一样。算了，无论如何，我和大师兄都会站在你这一边……”不过此事真的不是自己说了就能算的，杀害同门乃是大罪，这罪名屠苏要是背了的话，也就完了。可她和师兄到底是后辈，也没什么分量插嘴……好烦，果然这个时候只能指望执剑长老出关吗？
少年神情回暖。
芙蕖并没有在意，沉吟片刻，做下了决定，“我暂且与你同行，等执剑长老出关之后，你再同随我一同回去洗清罪名，可好？”
有那么一瞬间，少年真想任性地告诉她，自己再也不想回去了……他把天墉城当作自己的家，可是天墉城除了师姐师兄还有师尊之外，又有谁真正认可他？将他当作家人？戒律长老不由分说定了他的罪名，底下弟子除了师兄，竟无一人为他求句情，皆是落井下石之辈。若是没了他在意的三个人，天墉城也不过是个囚禁拘束他的牢笼罢了。
他知道自己并无多少时间可以蹉跎，即使在天墉城，这具身体也不过再支撑三年五载便会彻底被煞气所控……与其坐以待毙，他更想在有生之年走遍这大好河川，真正为自己活一回。
可是看着她殷切关怀的目光，这种任性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来。
“好。”
他听到自己这样说，毫不意外的妥协。
若百里屠苏的一生只余下那么短短片刻，他也愿意用那须臾时光守候在她身边……听她说话，看她笑，或许只是简单地望着她的容颜，便好……
她在何处，他便在何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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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的时候，兰生几人便陆续回来了。芙蕖趁大家都在，向他们说了自己的决定，少恭红玉自然并无不可；晴雪觉得多一个人热热闹闹的，也很不错；兰生则是开心，他对修仙之事憧憬许久却一直摸不到门道，如今有个正宗的修仙之人放在他面前，不抓住机会好好求指教一番，他一定会悔恨终生！问他为什么不向屠苏求指教？别闹了……看木头脸那副高冷的样子也知道人家根本不会搭理他的好嘛！
至于狐狸少女襄铃，对风晴雪和红玉的加入十分抵触的她这回对芙蕖的加入倒是并无不满。没办法，没看到人家芙蕖姑娘身上还穿着一身明晃晃的道袍吗？小妖怪们对这种装束都有本能的敬畏，哪里敢不满啊喂←△←！
何况，人家可是屠苏哥哥的师姐，屠苏哥哥看起来那么喜欢师姐，如果自己惹师姐不高兴了……屠苏哥哥一定不会再理她了吧？QAQ！虽然原来也没怎么理过……
等到临近晚上之时，芙蕖已经和兰生他们混得很熟了。襄铃少女原先对她还有点本能畏惧，见她看起来十分和蔼可亲【……！】好说话，也就放心了。借了屠苏的光，襄铃少女对她还挺亲近的\(^o^)/~搞得芙蕖心痒难耐，好想看看小狐狸的原形，好想抱一抱啊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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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又一次不经意地将目光落在了红玉身上。
屠苏少年感觉自己简直不能忍了，面无表情地看着红玉……师姐为什么老是看她……不看我？！
红玉：“……”吃醋前请搞清对象好嘛！
“芙蕖妹妹怎么一直看姐姐？可是姐姐脸上长出什么花儿来了？”
兰生最喜欢的事情之一，大概就是跟女妖怪抬杠，闻言立即吐槽：“女妖怪又没个正经！谁爱看你啊。”
芙蕖被当场抓包，有些不好意思，老老实实地问道：“红玉姐，我是不是哪里见过你？或者，你有没有见过我？我总觉得你……有些眼熟。”
红玉心中一声叹息，初年这小姑娘入天墉城之际，她还未陷入沉睡，正好跟在主人身边观礼……可不就是有一面之缘？原想着那般久远之事她已然忘记……却不曾想……红玉面上并未流露出半点异状，轻笑道：“天地之大，相似之人何其多。芙蕖妹妹这一年来想必也见过不少人，有一个两个与我长得相像的，又有什么稀奇的呢？”
芙蕖认真地想了想，觉得还蛮有道理的，点头赞同：“也是……美人都美得相似，丑人却各有各的丑法。”
红玉扑哧一笑：“真是好别致的赞美呢。”
兰生撇嘴，“芙蕖师姐你干嘛夸她，女妖怪又要得意了。”
“那襄铃跟红玉姐姐相似吗？”
“相似啊，襄铃也是一个小美人。”笑着看向兰生，芙蕖正直脸，“所以大家都很喜欢襄铃。”
狐狸少女就差没有摇尾巴了：“真的吗？大家都会很喜欢襄铃？”
“真的，”芙蕖的视线从一脸羞赧的兰生少年面上扫过，突然便起了几分逗弄的心思，笑道，“不信你问兰生。”
兰生红着脸，磕磕巴巴地附和道：“……大家、大家都很喜欢襄铃的……”末了，在心里补充一句，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