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第 28 章(1 / 1)
“芙蕖,马上就没事了,坚持住……”陵越不停地这样说着,也不知道是在安慰芙蕖,还是在安慰自己?不是没有遇到过妖灵附体的例子,在山下游历之时,他也见过许多棘手的事情。可是,那些人都不是芙蕖……看着自己最为在意的小师妹苦苦哀求自己,而他却根本不能停下,只能这样给她施加痛苦……妖灵强行剥离之时,宿主必然是会感觉到痛苦的……他一直都知道,只是并未真正放在心上。可这个痛苦的人换做了芙蕖,他便无法继续淡然面对,当作事不关己的了。
素来冷静的成熟男子觉得自己的手抖得有些厉害,强迫自己闭上眼,不愿再看身下的姑娘苦苦挣扎的模样。
身上突然一重,如被万钧之力压制住,他动弹不得,驱妖之法被迫停下。下一秒,少年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将已然陷入半昏迷的姑娘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身体微微颤抖着,平日里冷清的声音似乎也带上了颤,“师姐……师姐你怎么了?”
“屠苏,不要碰她……”
少年并不放开,只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漆黑的眼里是深藏的痛苦与纠结,“大师兄……你、你怎能如此?”
夜深人静,孤男寡女,又是那般情状,被误会简直是理所当然的事。他精气被吸去大半,此缚妖之法本就是勉力为之,根本不可能支撑太久……待阵法失效,屠苏和芙蕖都会有危险!陵越心中焦急,奈何身体不能动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屠苏,事情并非如你所想,我待会再向你解释!你先解开我,让我将驱邪术施完!”
少年微微一怔:“……驱邪?”
陵越想要解释,眼角却瞟见那姑获鸟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心里顿时咯噔了一下。他想要出口阻止,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姑获鸟似乎对屠苏有敌意,几乎是下意识地便抬起利爪直取屠苏心脏。他吓得心跳骤停,紧张之下强行冲破禁锢,飞身扑上去,硬是以血肉之躯阻拦了她的全力一击……
陵越痛苦地闷哼一声,手臂已是血流如注,染红了雪白的中衣。
“大师兄!”
陵越来不及解释,忍着剧痛,以身体压制住不断挣扎的芙蕖,染血的手按住芙蕖的额头,鲜血滴滴答答地滴在了她雪白的脸上,滑入脖颈之间。“芙蕖……醒醒!醒醒!”不要命似地念动驱妖之诀,将剩余的真气输入过去,“醒过来!”
芙蕖一开始还挣扎两下,很快便偃阵息鼓,抽搐了起来,脸上的神色却是比方才还要痛苦几分,“师……兄……师兄……不!不要!”身体猛烈地抽动了一下,好似呼吸不上来了,很快便闭上了双眼,没了声息。
“芙蕖……”
“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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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是在阿翔的鸣叫声中清醒过来的,一睁开眼睛,首先便闻到了包裹着自己的被子上好闻的檀木香味,她懒洋洋地侧过头,便瞧见了站在窗头放哨的阿翔越发肥美的身姿,大开的窗外是一望无际的梅花林……虽然熟悉,但显然不是她的房间。
目测是屠苏的。
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她怎么会在这里?
芙蕖仔细回想了一下……半点都没想起来。只记得自己好像因为疲惫早早便睡了,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情吗?
有点纠结地拉扯了一下自己身上的中衣,又看了看挂在一边的外衫……话说,这衣服是她自己脱的呢?还是她自己脱的呢?
算了,待会找屠苏问一问就好了……今天精神真好!感觉自己萌萌哒!
她起身穿上外衫,随意梳理了一下长发,走到窗边挠了挠阿翔的脑袋,“早啊阿翔……知道屠苏在哪里吗?”
阿翔扇了扇翅膀,并没有拒绝芙蕖的亲近,甚至还挺享受地眯起了眼睛,“叽。”
芙蕖了然一笑,“嗯……我忘记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叽。”=凸=那你还问它做什么QAQ?!
正逗着阿翔,门被推开了。芙蕖转头看去,脸上的笑容还未掩去,十分灿烂:“屠苏,早啊。”
少年微微一愣,有被这样的笑容感染到,“早。”至于其实现在一点都不早,已经日上三竿这种问题,少年决定还是选择性忽略好了……师姐开心就好。
芙蕖也不在意少年的惜字如金,眼尖地看到他手里提着的食盒,很开心地凑过去,“有什么好吃的吗?我正好饿了。”
“清粥咸菜,还有白煮蛋。”
“都是我喜欢的啊。”她开心地看着他,“屠苏特意去取的吧?真贴心。”
“……”少年脸微微一红,“趁热吃。”
芙蕖拉他一起坐下,相当娴熟而迅速地剥了一只鸡蛋塞到他嘴里,“这是谢谢屠苏的。”看少年不大的嘴里硬是被塞进了这么大一个鸡蛋,一时之间不知该吃下去还是吐出来,模样有些呆萌,芙蕖忍俊不禁,别开眼当作没有看到他的窘迫,自顾自取出碗筷盛了粥夹了咸菜推到他的面前,“屠苏也一起吧,一个人吃怪没意思的。”
少年其实已经用过了,但只犹豫了一下,便很没节操地妥协,“……好。”
很快地解决完早餐问题,芙蕖将碗筷往食盒里一放,端正了脸色,说出了心中的疑惑,“屠苏,昨夜……发生什么了?”
气氛凝滞了一下,少年开口,简洁明了地将昨夜之事复述了一遍。芙蕖原来还想问一下自己这副模样到底是怎么回事?结果一听到陵越受伤,哪里还记得这些小事,颇为紧张地追问:“大师兄没事吧?”
“伤口已经处理,并无大碍。”
得到这样的答复,芙蕖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也不敢大意,起身便出门,“我去看看他。”
留下少年在原地,到底没能将那句‘大师兄用完早膳便已歇下’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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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蕖对于自己被姑获鸟附体险些害了屠苏陵越之事十分在意,一连几日都在凝丹长老和陵越这里两头跑,想方设法从凝丹长老那里骗好药来给陵越进补。陵越本来就无大碍,被芙蕖这么一折腾,确实疗效显著,不出几日便已经好了大半。他自然不会在意自己因芙蕖而受伤这种小事,反而对姑获鸟的去向很是关心。
“师兄你就好好养伤吧,不要想太多了,我没事,你不都亲自检查了吗?”
陵越心中仍然存疑,双眉紧蹙,眉间都拧成了一个川,“话虽如此,可那一日我精气耗尽无法支撑驱妖之法,未能将姑获鸟驱逐出你体内也是事实……如今却寻不到半点痕迹,此间必有古怪。”
芙蕖却是毫不在意,“哪来那么多的古怪?师兄你多虑了。我已经让凝丹长老帮我查看过了,身体健康,并无任何异常。”唔,好似灵力还增长了不少?也算因祸得福吧。
陵越犹不放心,“可那姑获鸟……”
芙蕖打断他,“那本就是灵体不是吗?也许被师兄这么一折腾,散了也说不准。好了师兄,不要再担心我了。”
“可是……唔……”
芙蕖眼一瞪:“不许吐出来!”
陵越:“……”乖乖将那成分不明的丹药咽下。
芙蕖于是满意了,“这可是我从凝丹长老那里顺出来的丹药,补精气的,师兄多吃一点。”
“……我已无碍,不必如此。”
“病人一般都说自己无事。”芙蕖寸土不让,随口吐槽:“上一回我生病,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好了,你和屠苏还是逼着我喝那苦得要死的药汁……如今换做师兄也是一样的。就算师兄觉得自己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是得吃药啊。你放心吧,这些药并非丹炉炼制而成,是凝丹长老用真气凝练出来的,没有丹毒,对身体无害。”所以说,其实你还在记恨之前被灌苦药之事吗?
“我并非担心这个……”
芙蕖挑眉,“哦,那你是嫌药苦吗?”
陵越扶额,无话可说:“芙蕖……”
欺负病号就让你这么有成就感吗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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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恶!”陵端猛地拍了一下汉白玉的石柱,一脸愤愤不平。
肇清偷偷问肇临,“二师兄这是怎么了?看起来心情很不好啊。”
肇临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刚才遇到芙蕖师姐了。”
肇清一贯了解自家二师兄的尿性,于是很不解,“那不应该高兴吗?”
“还没说完呢,遇到芙蕖师姐和百里屠苏一起亲密无间地去后山。二师兄看不下去,前去阻拦,你猜怎么着?芙蕖师姐根本不搭理二师兄,连个眼神都没给。”
“……怎么这样?”以前就算也没客气到哪里去,但至少不会完全不搭理吧?
肇临翻了个白眼,“谁知道呢?也许是二师兄做的那破事被芙蕖师姐给知道了呗。那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都能干得出来,换我是芙蕖师姐也不会搭理二师兄的。”
陵端在一边听得直冒火,你丫真是够了啊!说悄悄话敢别这么大声吗?!“肇临你给我闭嘴!”
“是是是。”肇临没什么诚意地敷衍了两声,继续跟肇清咬耳朵,“二师兄追了芙蕖师姐那么多年,说来也真是不容易,我是个男人都快感动了,你说芙蕖师姐是不是铁石心肠?百里屠苏不就比我们二师兄好看了那么一点点,厉害了那么一点点,帅气了那么一点点,威风了那么一点点吗?可是哪里有我们二师兄这样既能善解人意又会死缠烂打?要换我是芙蕖师姐,我一定嫁给二师兄。百里屠苏一看就不是会过日子的,嫁给他准得吃苦!还是我二师兄有人气接地气,更好相处不是?这女人的心思你还别说,真是难懂!”
肇清以怪异的眼神瞅了肇临一眼,默默退开两步,与他保持安全距离。肇临完全没有自觉,还在感慨,“这可真是应了书里说的那话,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不过流水就算有情也没用,芙蕖师姐是嫁定百里屠苏了,至于二师兄,也注定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