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1 / 1)
灯火宝塔有一个最大的优点,便是——能洞察藏雪苑中的全景,锦绣不明就里,看向左徵逸延问道:“逸延,为何来这里?”
左徵逸延看着远处,没有听见锦绣这声发问,只是细细看着远处的小楼,风景确实是很好,各式的景致,看得出设计的人确实是下了好大的功夫,动了不少心思的。锦绣忙着看风景,从灯塔上看风景,确实很美,远处的铁树银花在这个角度看起来格外的灿烂。
“逸延,你看,好美啊,我可以下去买个花灯么?”锦绣睁着迷蒙的双眼看向左徵逸延,这心思倒也是称了逸延的私心,左徵逸延点点头,温和道:“好!我在这里等你,你去去就来吧!自己小心。”
锦绣本想和逸延一起去,但素知左徵逸延性子冷清,也不敢再纠缠,只好自己下了灯塔,向远处走去。
不远处的藏雪苑里,雪茶本在贵妃榻上睡着了,已近傍晚,正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被书策唤醒,雪茶有些恍惚,只是听见好像什么,畅音班······
墨澈本是坐在外面安置好的白玉椅上等着,看着准备好的这一切,不由笑了笑,小茶花应该会喜欢的吧!
雪茶刚刚踏出房门,就见墨澈候在门外,雪茶一惊,道:“这是要做什么?”
墨澈不语,笑着执起小茶花的手,雪茶不知墨澈要做什么,便跟出去,雪茶看向园子里时,却是惊呆了!
飘着紫纱的水晶莲花台上三个飘逸的大字:畅音班。小茶花愣愣地看着,只见台上的一众人儿齐齐地福了身子,道:“敬祝雪茶姑娘新年万事如意,富贵吉祥!”
而身旁的魔界的一众侍女也像是彩排好了的,一齐俯身贺祝雪茶,台词也像是想好了的:“祝雪茶姑娘新年如意。”
夜风一出,雪茶有些凉,只是呆呆地看着墨澈,道:“我这是在做梦么?”墨澈但笑不语,执起雪茶的手,墨澈的手指好像玉一般,清清凉凉,触碰上去有些微凉。墨澈拉起雪茶向远处设好的暖阁上走去,乍看去,暖阁的设置并不复杂,但是桌几器物皆是十分精致,暖阁——顾名思义——一进入便与外界形成极大的反差,整间房都烧有地龙,暖阁向着戏台,两旁的丫鬟,赶紧绾起几重素色的悬垂坠地的纱幔,错金的云纹西湖风景炉上盈着袅袅淡烟,显得格外宁静。
墨澈带着雪茶,迎着一路上的山呼贺喜,也不去说什么,带着小茶花,上了暖阁,踏上狐裘皮织成的毯子,柔软异常。
“坐这里!”墨澈指指一个安排好的座位,纯毛的柔软的座椅,让人一看便知十分温暖。雪茶乖乖坐好,便看见墨澈环着自己,坐在自己身旁,雪茶对墨澈并未设防,所以也没理这茬,墨澈对着身旁的人施了个颜色,便听“砰砰”的声音,抬头时,看见头顶的上方,烟花阵阵。
对于烟花,雪茶只见过一次,还是和左徵逸延下人间的时候,和楼峥洛擦肩而过时看到的烟花,只是印象中很美,但这样多,这样密集的烟花是第一次看见。只见,烟花直冲天空,渐渐地舒展开来,形成了无数朵时而红,时而黄,时而绿的繁花。然后,那烟火好似流星,从天而降,还有的是流水瀑布,全身散发着金子般的光芒。那流水好像是从百丈悬崖上咆哮而来,拍水击石,声音震耳欲聋;而它又好似一条小溪,潺潺而流,和顺平缓,令人身临其境,仿佛它不是烟花,而是一条真正的瀑布。?
小茶花抬起头,看着天空,没有墨澈想象中的惊呼,只听见她说:“烟花是自由的,它甚至比人类还要自由,出自人类之手的东西,竟然比人类本身还要完美。”
墨澈好像有所思,接道:“有些事物和人,即使外表再美丽,终究只是卑微的,得不到自由的气息。而烟花自由的在空中随意舒展,纵使无人欣赏,却依然努力地寻找自己的幸福。”
再绚丽的烟花也会结束,还不等雪茶从烟花的唯美中反应出来,便听到,戏台上乒乒乓乓热闹了起来。
戏台上唱的是一出名唤桃花扇的戏码,这戏雪茶以前只在书上见过,看着人间演出来,倒是头一回。便听到:
“齐梁词赋,陈隋花柳,日日芳情迤逗。青衫偎倚,今番小杜扬州。寻思描黛,指点吹箫,从此春入手。秀才渴病急须救,偏是斜阳迟下楼,刚饮得一杯酒。”
“楼台花颤,帘栊风抖,倚着雄姿英秀。春情无限,金钗肯与梳头。闲花添艳,野草生香,消得夫人做。今宵灯影纱红透,见惯司空也应羞,破题儿真难就。”
“春宵一刻天长久,人前怎解芙蓉扣。”
“盼到灯昏玳筵收,宫壶滴尽莲花漏。”
飘动的裙裾、飞扬的水袖,舞台上的戏子们们简直就像是一只只翩然起舞的蝴蝶,令人如痴如醉。那历经时光过滤,岁月洗礼的中州古韵,则像是从远古传来的一阵阵呢喃,发人深省,感慨光阴易逝,红颜易老。
墨澈静静坐在雪茶身边,眼神一直看着台上的表演,底下却是悄悄牵起雪茶的手摸了摸,然后转头吩咐了几句,雪茶看戏看得入迷,没有发现身边的动静,不一会儿旁边的若教便取来一个毛茸茸的暖袋,暖袋里装着的是暖炉,想是雪茶手中握着的暖炉温度渐渐低了下去,又添了些许新碳。雪茶转头懒懒笑了一下,星目流波婉转,但是却都是不在心上的散漫,透出一抹纯然无瑕的嫣然一笑。
“喜欢么?”
雪茶点点头:“这是我见过的最热闹的,最美的夜晚了。”
墨澈轻扣雪茶的脸颊,一点点靠近,茶花淡淡的香气混合着墨香,不知诱惑了谁的心。
远在灯塔之上的青衫男子眉眼一眯,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一股杀气从飘飘然如谪仙般的人身上散出,左徵逸延伸手转了个术法,急速向暖阁墙壁上的夜明珠灯打去。
雪茶眉眼朦胧,墨澈将是要吻上去,耳畔哗啦的声音传来,雪茶忽的一惊,推开墨澈,冷风一吹,才知道刚刚差点做了什么,墨澈笑笑,双眼泛不出笑意,目光射向远处的灯塔,似乎看出了什么。
好好的夜明珠不知为何掉下来,碎了一地,身旁的侍女们连忙跑过来,将碎片以最快的速度收拾好。
左徵逸延看着远处的场景,却是怎么也笑不出来——
曾经依偎在他怀中的小茶花现如今却是陪在另一个人旁边欢声笑语,那么自己这些年的思念和伤感又算什么呢?自怜自艾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