迎水溶帝王之礼扶棺归公主丧讯(1 / 1)
“本想让紫鹃来去赶路舒服一些,没想到这轿子倒惹来祸端!”黛玉叹道:“真是穷凶极恶的一群无耻之徒!”
“这怪不得玉儿。”贾敏已出了月子,恢复的很好,只体态比之前略有些丰满,全部归功于林如海时刻亲自盯着进补养身,见黛玉有些自责,劝道:“今儿不盯林家的马车,明儿也会盯别家的马车,若不是今日让他们遇到了赫良,只怕会伤害到其他无辜之人。”
“当初被贾家收买几次三番欲杀爹爹的,也使这一帮子人,死了活该!”黛玉恨极,重言斥道。
“赫良……赫良!”正在这时,紫鹃迷迷糊糊的醒了,猛地做坐起,似乎做了噩梦一般。
“好丫头,吓坏了吧!”贾敏赶紧搂了软言哄着:“不怕,回到家了就什么都不怕了……”
“太太,赫良浑身都是血!赫良有没有事!”紫鹃拉着贾敏的手臂,焦急的说着。
“快叫赫大人进来!”解释没有必要,黛玉赶紧叫人请赫良,见了面,便什么都能解开了。
“奴才见过夫人,见过主子!”赫良早已换了新衣,在院子里等了多时,听闻丫头召唤,急忙进来,跪倒行礼。一见安然无恙的他,紫鹃才一下子放了心,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了出来。
“起来吧。”贾敏起身免礼,笑着对对黛玉道:“昕儿也该醒了,玉儿陪我一道过去看看吧。”昕,林如海给儿子取的名字,意为黎明。
“是,娘!”黛玉挽起贾敏的手臂,笑呵呵的离开。
“紫鹃。”赫良上前站在床边,紧紧抱着她:“吓死我了……”
“是你吓死我了……”紫鹃拢着他的手臂,轻轻道……
“傻丫头,那是别人的血,我没有受伤……”
亡命之徒意欲袭击林府马车的事,几日里传开,那每个匪徒悬赏五千银子的酬劳,由官府亲自敲锣打鼓送到林府,交给赫良。
“紫娟姐姐!”春纤手中拿着银票摇晃,笑道:“这下子,可要请客了!紫娟姐姐成了大财主!”
“怎么了?”雪雁见她兴奋的紧,好奇的上前问道。紫鹃闻声从里面出来,叮嘱道:“小声点,姑娘午歇呢。”
“还怎么了!”春纤把手中的银票炫耀的给雪雁看,压低声音却兴奋不减:“赫大人将杀贼的赏金交至黑甲卫营,营中按王爷当初定下的规矩分,这不,卫营着人送来了赫大人那份,一共四万多两哩!”
“老天!四万多呢!”雪雁闻言也不觉惊呼,却又奇怪的道:“那怎么在你手里?”
“赫大人自然是托我……转交给紫娟姐姐啦!”春纤拉着长音道,唉:“真是羡慕死个人!”
“羡慕什么!”雪雁趁她不备,将银票抽走,交给紫鹃,打趣道:“当心紫娟姐姐吃醋,拧你的嘴!”
“好了好了!”紫鹃笑着点了点雪雁的额头:“赶紧去收拾一番,明日卫大人就回来了,还不定怎么个抱头痛哭,看你还编排我!”
“紫娟姐姐,我可是帮你抢回了银票,你却还说我!”雪雁佯装委屈。
“这就叫里外不是人!”春纤宣布。
“你个死妮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雪雁笑骂道,怕惊醒黛玉,拎着春纤到院子去修理了。
紫鹃抿嘴笑笑,将银票揣进怀中,留给日后赫家二老置些田产,这些钱是足够了。
“紫鹃。”里面传来黛玉的轻唤,紫鹃忙应声进去。
“都是我的错,到底把姑娘给惊扰到了。”紫鹃扶她坐起,靠在大锦垫上,而后端了茶水服侍漱口。
“我也睡够了。”黛玉顺了顺头发:“这几日晌午也不困,娘去年还非让我睡。”
“王爷要回来了,姑娘心里自然高兴,这一高兴,便黑夜里难免走了眠。白日里补上,也养足精神,明日王爷一到,定爱得不得了!”紫鹃端上吃的茶送上,笑道。
“等王爷一回来,就把你和赫良的事办了。”黛玉吃了茶,而后拉着紫鹃的手:“赫良是个值得托付的,我当初就说过,你样样不输任何人,会幸福的!”
“姑娘,紫鹃谢谢姑娘的关爱!”这事,若没有黛玉点化促成,两个人还不知道要拖延耽误上多久。
“谢字就不必提了,既然当初决定把你从贾家带出来,便是咱们姐妹的缘分。”黛玉道:“出生在贾家不是你的错,被贾母蒙蔽也不是你能判断的,所以以后不要再有自卑的心理,你一日是林家的人,便永远是林家的人。”
“是,紫鹃记下了!”紫鹃感怀道,二人又说了会子话,黛玉方才起身盥洗。
北静王凯旋归京,京城一早便已开始准备,临近几日又重新确认布置。除了帝后、莫家、林家、三位王爷及家眷,前一日都要入宫过夜,第二日一早便编排仪仗统一至南门迎接。
天色尚早,不见朝霞,个别星星还清晰可见,文武百官已纷纷驾车至南盈门,换马列队下,整衣正冠,夹出宽宽的红毯,两边列队,红毯十里直至长亭。
早有西宁、东平两位王爷带了仪仗并引路号角鼓乐候在京界。长亭已临时扩建成搭设帝帐,作为迎候水溶之用,皆用彩缎扎了。彩旗如林,簇拥着百面红底黑龙牙旗,金漆斧钺钩叉、灯笼伞盖、宝鼎香薰……一切是最高级别的阵仗。
头一次皇帝出宫,并未设静鞭开路,允许百姓迎接观礼。浩浩荡荡的引路仪仗,从正阳门内出发,广场人头攒动,百姓甚至有的比百官出来的还要早。水溶起兵当晚,皇榜已连夜贴出,并誊抄传至各处府衙,晴川昭告天下,言明“犯我天朝者,虽远必诛!”这次凯旋的意义非同寻常,不只是打了胜仗那般简单!整个栖月,皆以纳入水朝版图,南安王爷早已奉旨星夜兼程带了一部分官员赶去,接管政务,修筑路桥,使之尽快融入水朝。这一战,对周边各国,相当震撼!貌似辉煌至顶峰,已有衰落征兆的水朝以皇帝和北静王爷雷厉风行的肃整,以强风扫叶般攻下栖月的迅猛,表明了水朝仍是霸主的不争事实。
帝后乘坐明黄龙辇先行,半透明的帐幔中,隐约见得帝后身影,前后御林军皆是典礼铠甲,宫娥彩女亦是衣着精美。百姓们头一次亲眼目睹皇帝出行的阵仗,更是从这般接近!纷纷跪倒。
只随后的仪仗,更叫他们为之震撼。龙辇之后,百名黑甲卫士,十十方阵,骑在马上,马匹一般高矮,同种颜色,马身配黑色铠甲,只露出眼睛,威武神秘。方阵之后,两列王府旗帜招展,引出同龙辇一般八马驾辕的北静王龙车御辇,辇身黑漆莹亮,上面的红色腾龙花纹浮雕活灵活现,宝盖华鼎,里层红色厚纱为衬,三侧外罩黑色龙纹影纱,辇中隐约一道娇弱的身影端坐,不用想也知道,除了镇国郡主,却再无旁人!御辇两侧内里三十名宫女各执金银如意行走,外侧是两队骑马的女卫,皆是一身的铠甲,英姿飒爽!而后骑尉、礼官等不计其数。
百姓看得目不暇接,啧啧赞叹,尤其是黛玉的御辇经过时,人群虽跪拜着,却一阵骚动,关于镇国郡主的事迹,早已传出了京城,再看这仪仗的气势,若说这水朝的皇后代代皆有,可镇国郡主,却是独一无二!
莫府、林府的马车从东配门出,各王爷府邸的马车从西配门出,对于晴川高看莫林二府,几位王爷毫无异议,并心甘情愿居于二府之下。这水朝有今日的威武,两府功劳甚高,王族反倒不及。马车行至南盈门,女眷留下,林如海并莫皓勋换乘高头大马,同百官一道随在两架龙辇仪仗之后出城。
队伍浩荡行进至长亭时,已有西宁王派了信使快马加鞭返回,只禀告说北静王爷已进入京城界,并未歇息,约莫午时可至!北静王爷奏请皇上只鸣礼炮,勿奏鼓乐,撤去彩旗,换青幡素帐。
除了晴川几人,百官皆纳罕莫名,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起素礼?难道有重要的将军将领阵亡?可之前的战报中为何只字不提?为了安民心么?
“妹妹。”梨阳虽已知道,却难免有些紧张,晴川已带了几个侍卫大臣至不远处山坡上眺望入京的官道,她与黛玉则留在亭中等候。
“二哥哥既然说无事,便是无事,姐姐,稍安勿躁!”黛玉轻声道,虽然她的手也很凉。
“嗯,我知道,二哥素来都是极有把握的,只到底怎么回事,也没有说清,我这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梨阳轻轻叹道,水溶在信中只说将扶空棺还京,到底洛韵那边是什么状况,信中一句两句也说不清,直只言一切安好,不过是障眼之法。
“整个的计划,都是建立在要安然救出公主的目的之上,这一路,大军征战顺利,却没有一点有关公主的消息传回来,这本就不合常理。既是扶空棺进京,那么公主自然不在棺中,即便是公主实无恙,至于为何要造出公主的丧讯,却也只能等二哥哥回来方可知。”黛玉分析道:“之前封锁消息,只会让这场景更真,二哥哥没有事先详述,也许是要十分保密的原因。”
“是啊,如果洛韵姐姐真的安然无恙,却要诈死避世,那么一定是有什么大事,要不二哥也不会这样费周章。”梨阳拄腮闷闷的道。
“等等看吧……”黛玉拍了拍梨阳的手:“不出两个时辰,也就知道了。”
进了未时,不停的有小太监往来通传,晴川坐在大帐正中,梨阳在左,黛玉在右,轻纱掩面,朝服裙裾逶迤。三品以上随行的官员立在两侧。
“启禀皇上,先头前锋仪仗已过环翠山。奴才探听得知,北静王爷扶棺而归,随后便至!”小太监打听到了不好的消息,谨慎的禀告道。
“扶棺?谁的棺!”晴川大惊,不由得站起身走下来。
“是……是淑宁公主的金棺……”小太监垂首道:“公主被栖月押为人质,欲迫使北静王爷退兵,公主为水朝捐躯,用金簪自尽……”
晴川负手而立,闻言,眼中瞬间盈满泪水,额上青筋凸现,却漠然不发一言。
心中知道是假的,梨阳黛玉却也忍不住执帕掩面,压住哭声。
百官皆是长叹,虽说和亲公主的命运,注定了是悲剧的一生。和亲远嫁,身上担负着两国和平的重任,只当战火燃起时,便是苦难的开始。而作为驾驭江山的帝王,即便是亲妹子远嫁,也不会因此妥协手软,他面对的,不只是一个家,更是一个国!
想起公主当年义薄云天主动请旨远嫁,为水朝皇室的诚信与尊严而奉献自己,百官感慨万分,皆痛恨栖月背信忘义,辜负了水朝和平的诚意,害死了淑宁公主。怪不得王爷传令改换素礼,却是这个原因。
“众位爱卿……”晴川硬是忍回了眼泪,深吸一口气:“虽朕出帐迎候!”而后大步走出大帐,戴权等一众太监慌忙跟上。
“遵旨!”百官齐声应了,紧随其后。
先头前锋骑兵,素白披风,队列整齐,缓缓而至。只听一声号令,分作两排,夹出大路,直至远处山顶。号角齐鸣,庄重低沉,西宁、东平二位王爷簇拥着水溶的身影已现。三匹黑马在前,身后是五百黑甲卫士,引着装有金漆灵柩的大车,两旁各有侍卫牵着素幔随之缓缓而行。后面乌压压的军队,马蹄带起尘土,随着飘动的白披风,威武且悲凉。
晴川带着百余侍卫,沿红毯打马飞奔迎上前,离近了,不待马停稳,翻身下马,撩袍跑上前。水溶抬手令大军停住脚步,同翻身下马,迎向晴川。
“大皇兄!”
“二弟!”水溶两手同晴川的手紧紧握在一处!晴川忽地耳边响起了水溶当初坚韧的话语:“有我兄弟二人在,便是再创建一个大水朝又有何难!”人说帝王最忌讳皇族功高权重,只他不但不忌讳,却是当真庆幸有一个这样的皇兄!这帝位,不论是他坐,还是皇兄坐,二人永远是至亲骨肉!
“臣等恭迎北静王爷凯旋还京!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山呼声震耳欲聋,礼炮声同时响起,伴随着晴川和水溶踩在红毯上的脚步,回响在京郊的层山叠峦之中……
大帐门口,梨阳含泪先屈膝拜过水溶,而后起身至晴川身侧,黛玉早已哭湿了面纱,呜咽不能出声。想过百种重逢的状况,只当水溶归来之时,悬了几个月的心落回原地,她却想不起任何言语,什么字、什么词都已不重要,只要他平平安安的归来,再无他求。水溶瘦了,只知是远征劳顿,却不知,思念的苦,才是他形容憔悴的祸首。
水溶红着眼眶,向黛玉轻轻伸出手,黛玉脚底忽地发涩,只颤抖着抬起手轻轻放在他的掌心。大掌覆上小手,几个月的思念顿时化作百转千回的温柔。轻轻拥她入怀,撩起披风裹住,也遮住了他人的视线。甜软的馨香扑面而来,同梦中相遇时无二……
祭酒迎礼等不再尽述,晚饭时分,晴川与水溶骑马并驾,大军还至京城。百姓不顾一整日等候的疲累,欢呼雀跃,奉上自家带来的水酒瓜果点心犒劳将士。当淑宁公主的灵柩入城时,城楼已有礼部紧急安排的白幡招魂之礼,百余侍卫持白幡站立,朗声颂词请求公主归来。百姓白日里早已听闻消息,万般感叹并跪拜,迎接和亲远嫁的淑宁公主魂归故乡,甚至有不少人落下泪来。
仪仗至莫府时,莫夫人已被丫头们搀扶着候在府门口,虽哭肿了双眼,却不肯水溶相陪,只言见儿子平安,已心满意足,此刻该先同皇帝去太庙祭拜水家祖宗,并安置公主的灵柩,日后再诉母子之情。
水溶只得听命,拜过莫夫人后直去了太庙。
“祭祀之礼甚繁,你去安排雪雁几个先陪玉儿回府休息,将人也暂时安置在那,切莫走漏风声!”水溶得了空闲,对卫若兰附耳令到。
“是!”卫若兰抱拳应了,自去安排。
空下来的北静王府御辇仍然行进在看不到尽头的队伍之中,黛玉已悄悄坐进林府的车马之中。趁夜色,卫若兰安排从北门接入一乘素色车轿,同林家马车汇合后,进了定北公府。
下了车马,两个女卫,扶着一个身着玄色兜帽披风的女子,快步走进了内院的劲松居。汇合后,黛玉早已叫卫若兰并雪雁两个先行打马回府,将水溶住的劲松居好生整理一番,烧水备饭。
子夜,经过了沸腾盛大的迎接仪式,京城的街道已恢复宁静。林府后门,一行车马悄然入府,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晴川夫妻并水溶三人,带了不少便衣的侍卫,完成了所有的仪式之后,从正门回宫,而后换了衣裳悄悄离开,来到林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