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 41 章(1 / 1)
谢茨扶着腰慢慢走到客厅,从冰箱里拿了四袋奶,倒到锅里,点火热奶。叶守云跟在她后面,不知如何开口。她站在炉子前,盯着锅里的奶,不知道在想什么。奶溢了出来。她急忙伸手去掀盖子。
叶守云一把抓住她的手,伸手把火关了。“跟你说过多少次,这时候不要掀锅盖,要先关火”
他握着她的手,抬起来看了看:“烫着没有?”
要换作以前,他肯定会说:“饭都给□□儿吃了?眼睛不带看的啊?”
谢茨把手抽出来,低着头说:“没有”
他把奶端出来,冲房间叫了一声:“王朝阳,出来喝奶”
王朝阳从房间走出来,身上披了件披肩。她见谢茨和叶守云两人大眼瞪小眼,坐在客厅里。说:“你们俩在干嘛?”
叶守云埋头喝奶不理她。
王朝阳喝了一口鲜奶,嘴角还带着奶沫子,说:“我真是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了,明儿天一亮我就走”
谢茨这才说:“你怎么来了?不忙结婚的事儿吗?”
这句话很明显不是说给王朝阳听的。
叶守云慌忙抬起头来:“我逗你玩儿呢,谁要结婚了?”
王朝阳打着哈哈说:“也不全是玩笑,你知道叶守云这回被人整得多惨不?听了你都得笑死”
叶守云横了她一眼:“你瞎说什么?”
“我哪个字瞎说了,我要是瞎说一个字,天打雷劈”她说“唉,秦小玲真的很喜欢你,都不惜败坏自己的名誉,你也是太伤人家自尊了,不然人家能费这么大的心思给你下套吗?”
谢茨总算露出个笑容:“她下什么套了?”
“说怀了叶守云的孩子,一家人杀到哈尔滨去了,在他爸的医院闹了好几天,现在是人人都知道叶守云了,着实风光了一把”
叶守云呆呆的盯着谢茨的肚子。谢茨也意识到了他的目光。她下意识了拉了拉裙摆想遮一遮。
王朝阳的眼神从谢茨肚皮上挪到叶守云的脸上。她身上还没缓过来劲,搓了搓冰凉的手“叶守云,你准备给你儿子取个什么名字?”
他心里本来就在七上八下的猜度这件事,现在王朝阳直接证实了他的猜想。就好比有人说你中了巨额奖金,可是兑奖人迟迟的不确认你的身份,最后直接在你面前码出小山一样高的现金,说,这些都是你的。那感觉......他脸上的表情堪称复杂,一副想笑,但是又忍不住要哭出来的表情。手里的空杯子咣一声砸到地上。
王朝阳眼睛瞟了瞟四周:“话说,这个时候我真心不想呆在这里。我到房间去了”
她走到谢茨房间,把门关上,特意打开手机里的音乐。
叶守云伸手想拥抱她一下,谢茨默默地往后退了一步。
他双手落了个空,垂下来,蹲下去,将碎掉的破璃杯子捡起来。捡到谢茨脚边的那一片,他稍稍抬起头,见到她□□的小脚肚子已经出现水肿。这才发现,她脚上穿的,是一双男式的拖鞋。
他默默的把玻璃片扔到垃圾桶里,手掌在地面上按来按去,检查是否有漏掉的碎渣。谢茨从厨房拿来扫把,说“别捡了,割到手”
叶守云抬起头,从下往上望去,谢茨的大肚子挡住了她的脸。
他接过扫把,仔细把地扫了两遍。边扫边状似无意的说:“阿茨,跟我回去吧”
谢茨摇了摇头。
叶守云停下手里的动作,突然说了一句“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
叶守云说“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谢茨抠着手指甲,脸崩得紧紧的:“丢人”
叶守云看着她纠结的样子,又看了看她隆起的肚子,一时没忍住笑“其实我也觉得有点丢人”
两人望着对方,笑起来。叶守云伸手去掐她的脸:“真胖了,你没骗我”
他说“你坐下吧,腿都肿了。累不累?”
谢茨摇摇头:“还好,不算累”
他压抑着自己想要狂笑的冲动:“几个月了?”
谢茨白了他一眼,低下头,声音像蚊子嗡嗡:“自己算”
叶守云一直咧着嘴笑,笑得嘴角都有点儿抽筋了。他说:“我得给我妈打个电话,这回是真结婚”
谢茨说“你干嘛呀!谁要跟你结婚?
他想摸一下她的肚子,被她一巴掌打在手上:“乱摸什么?”
“摸一下儿子不行?”
“谁说是你儿子?”
“不是我儿子谁儿子?”
“纯野生的”
“你才野生的”
叶守云的手臂绕到她的肩膀,搂住她“阿茨”
“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谢茨义正言辞的警告他。顺势想要挣掉他搭在她肩头的手。
“让我抱一下!”
“你放不放?”
“不放!你咬我?别动!”
“放开我,你别碰我,别扭!”
叶守云自顾自的说:“别扭什么呀?自己说喜欢我的时候不别扭?”
谢茨的脸烧起来:“你!瞎说!不要脸!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你!自作多情”
她边说边往房间走“神经”
叶守云见她已经不再抵触了,悬着的心才放下来一点。
谢茨推门进房间,王朝阳已经睡着了,歪在床上,一个人占了大半张床。
不一会儿,谢茨给坐在客厅的叶守云扔出来一床毛毯。叶守云说“不是吧,王朝阳凭什么鸠占鹊巢?”
第二天早上十点多叶守云才醒过来。做梦梦见一个小白胖子摇摇晃晃的朝他走过来叫爸爸。他伸手去抱他,小白胖子突然消失了。他醒了。
他敲了敲门,叫“谢茨”
里面没动静,他又敲了敲“谢茨”
他索性一把推开门,床上哪有谢茨的人影。只有王朝阳呼呼大睡。他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不会她昨天只是做出和好的姿态,今天走了吧?他越想越慌,弯下腰摇她的肩膀:“王朝阳,你醒醒,谢茨去哪儿了?”
“不知道”
“你醒醒,谢茨去哪儿了?”
王朝阳被他烦得坐起来“一大早,干嘛?”
“谢茨去哪儿了?”
“上班儿去了”
他追问“上班离这儿有多远?你要知道你带我过去”
王朝阳气鼓鼓的从温暖的被窝里起来“我真是服了你了”
叶守云说“你赶紧起来”
“急吼吼的,赶去投胎啊”王朝阳没好气的说。
她洗了把脸,两人出了门。走了十五分钟左右。
王朝阳指了指前面那栋三层的小楼:“她就在那里上班,二楼,我回去睡觉了”
叶守云进了院子,上楼,见谢茨站在复印机旁印东西。窗口前排了一条长队,全是等着办护照的人。
他凑过去“谢警官”
复印机吱吱吱的响,谢茨没听见。坐在窗口边的维吾尔大妈问“你有事儿吗?”
“对”
“办护照在那里排队”
“我不办护照”
“不办护照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找人,我找谢警官”
“来这里的都是找谢警官的,你去那边排队”
站在旁边排队□□的人以为他想插队,集体狠狠的的剜了他一眼。他只好退到队伍后面。在队伍里站了半个小时,才轮到他。谢茨眼睛盯着屏幕,手伸过想拿申请人递过去的材料,结果那人却握住了她的手。她吓了一跳,忙转头看“你到这儿来干什么?我在上班”说着就把手缩了回去。
“你出来一下”
“我在上班”
“那我就站这儿不走了”
维吾尔大妈看到叶守云抓着她的手,含笑望了望谢茨“你出去吧”
谢茨从旁边的门走出来“你来干什么?”
叶守云可怜巴巴的说:“找不到地方吃早饭,饿死了”
“我不是留了字条在桌子上吗?冰箱里有牛奶还有馕,热一热就能吃”
“我没看见”
“出都出来了,陪我去吃个早餐吧”
“忙着呢”
“那我等你下班”
“你不是饿吗?”
“不饿了。反正只有一个半小时了,一会儿一起吃午饭”
“那你坐那儿等我”谢茨指了指外面的长椅子。说完回到自己办公桌旁去了。
维吾尔大妈笑着八卦“小谢,你丈夫来看你了?”
谢茨觉得丈夫这个称呼有点怪,一时也不知怎么回答。只笑了笑。
叶守云坐冷板凳一直坐到十二点。谢茨才从里面走出来。可能觉得有些饿,手里捏了一根巧克力棒。
叶守云说:“饿了就吃这个?”
谢茨理所当然的回答:“不吃这个吃什么?”
“我就知道,你还是这个得过且过的德性”叶守云牵了她的手。她甩开。他再去牵,她再甩开。
叶守云火了“你干嘛!再闹一会儿摔一跤”
“我同事看到了”
“看到了就看到了,又不是见不得人”
“我又跟你没关系,你干嘛要牵我的手!”
叶守云一听,火了,皱着眉头,凶神恶煞的模样“你跟我没关系?你再说一遍看看!”
好不容易找到她,不可能让她撇清关系。
她还要挣扎,却看见迎面而来的巡逻回来的巡逻车。只好由着他牵着手。车上的同事推开车门跳下车:“嘿,谢茨,谁啊这是?”
谢茨刚想松开叶守云的手,被他牢牢的抓在手里。他腾出一只手向谢茨的男同事伸过去,又恢复了北京城里装腔作势的公子哥儿面孔:“你好,我是谢茨的老公”
女同事李婷笑嘻嘻的用眼神瞟了瞟叶守云,又看了看谢茨,拉住同事:“我们赶紧归队,也让人家吃饭去”
叶守云镇定的冲他们摆摆手“再见,改天请大家吃饭,承蒙大家关照。”
同事们见他这么客气,忙说:“哪里,不需要这么客气,那,回头见了”
他牵着谢茨的手。不对,不应该叫牵,应该叫作‘扣’。
“阿茨”叶守云突然停下脚步,他垂下头,良久,缓缓抬起来,然后凝视着谢茨的眼睛说“你有没有后悔过?”
一提起这个话题,谢茨的脸就变成了西红柿。她想起那天发生的事情,就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见她迟疑,叶守云眼睛里有些失望。
他再问了一句:“你当时,以为我是谁?”
谢茨听他这么说,心里面一面恼自己,一面想叶守云这么问,是什么意思。以前做好朋友的时候,什么话都可以毫无顾忌的说出来。现在多了这一层关系,俩人之间反而有了拘谨。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对方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时时刻刻都在担心对方曲解了自己的心思。但她当时真的喝得太多,直到那天晚上的第二次,她才迷迷糊糊的知道,是叶守云。她承认她当时真是吓掉了魂。但第三次的时候,她不得不继续装迷糊。叶守云的胳膊搭在她的腰上,一条腿压在她的小腿上。害得她一动不敢动,差点抽筋。
她装傻“什么你是谁?”她心里想,“难道我要告诉他,第一次不知道,第二次和第三次知道吗?”
这要如何说得出口啊?
俩人就站在冷风呼啸的街口,叶守云说:“我是问你,当时,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叶茨想,要是说知道,那不是显得自己很□□,仗着自己喝了酒就勾引他,他会不会以为自己本来就是这样的人?要是说不知道,那事情更不妙,不知道对方是谁就做了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禽兽。
她的想得脑瓜子一阵一阵的晕。
她七弯八拐的心思其实只证明了一件事情,就是,她的内心已经非常在乎叶守云对她的看法。可是她没有意识到,像个一门心思埋头挖洞的土拨鼠,完全没有想过叶守云为什么要问这句话。
可是叶守云呢,他为什么要执着于这个问题的答案?
因为这一点对他来说至关重要。如果谢茨知道是他,那么说明谢茨当时是愿意的,心里是有他的。其实让他更加生气的是这个女人第二天早上醒来居然一走了之。不声不响的怀了他的孩子也不让他知道。一想起这事,他就气得肝儿疼。
但有一点他感到欣慰,至少她把孩子留了下来。
但是,她是有多瞧不起他,才会想要自己把这件事扛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