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 之二十三 哀弦(上)(1 / 1)
“……那时你告诉我,真咲夫人其实是用禁术洗去了王族印记被送至现世的小公主。”瞬步之中的露琪亚一边搜索自家大哥的气息,一边还要努力消化从身边年轻灵王口中冒出的一个个耸人听闻却又合情合理的爆炸性旧闻。
在方才试图跟上自己“姐姐”被一护阻止之后,她便被一护半拖着走上了另一条所谓“正确的道路”。
“也就是说,迫使先代灵王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其实是王庭之中针对血脉精纯的王族世子和公主的一种诡异疾病是吗?”
“与当年之事相关的人,差不多已经都因为保护我幼时的母亲不被发现而离世了,所以也只是这么猜测。”一护看着远方,一双棕瞳无波无澜,“直到前一段时间我回到王庭,从某些途径终于进入了浮舟殿曾经幽居之地后,才发现了那里的巨型虚晶和与各个空间联系的灵子残迹。”
“虚晶?是不是一种紫色的晶石?!”露琪亚陡然想起曾经在暴动之地发现的散在晶石粉末,便脱口问出。
“虚晶的确是紫色的,之前去你家找到的资料上残余了一些虚晶的记录,简单来说就是先先代灵王创造的一种可以在王庭维持虚存在,却对王族有巨大伤害的晶石,”一护顿了顿,认真辨别了一下方向之后接着说,“因为不知道有什么用便赐给当年的一位零番队队长做研究了,那些记录其实就是当年的研究报告。”
“那你之前还说,这位浮舟殿下……在十年前竟然还与蓝染有牵扯?!”露琪亚皱着眉头脚步不停,“既然能在如此多的虚晶之中毫发无损,这位浮舟殿下的血统……”
露琪亚突然想到了一种令自己都不敢想下去的可能。
虽然曾经在朽木家的藏书阁中了解到这位叛乱的殿下是先先代灵王的私生子,对王族有怨念亦是可以理解。可如今根据一护的说法,这位殿下的反人类,啊不对,是反灵王的做法,也太彻底了一点。
先是不知通过什么办法削弱了他的生父,也就是先先代灵王亲手设下的结界,导致虚晶的力量潜移默化地削弱着王族,尤其是那些年纪尚幼的小王族的体质。再到发展了一派忠于他的手下,帮助他在虚圈甚至是瀞灵庭发展势力,直到百年之前甚至更早便选中了有所图谋的蓝染,利用他的野心终于撬开了王庭的大穿界门,又在蓝染封印力量大损后蛰伏十年再次掀起腥风血雨。
作为一个孤身在王庭毫无势力的亲王殿下,想要布置成如此一环套一环的阴谋……不得不说这位殿下的确是个人物。
露琪亚揉揉发涨的额角跳过一阶凭空出现的险些绊倒自己的木阶,感到这一路飞奔得着实有些艰难。
“……你以为十年前蓝染没有依凭王键却打开了王庭的大穿界门,还重创了零番队两位队长,真是依靠崩玉之力吗?”一直保持与露琪亚统一步速的年轻灵王,惊异地评估了一下身边丫头与他七成实力不相上下的瞬步速度,棕瞳闪过一丝笑意,“零番队的力量岂是瀞灵庭的死神可以比拟的,就像崩玉在王族看来,法力不过尔尔罢了。”
一护看了看在一旁仍旧有些发怔的露琪亚,伸手将她扯过一个拐角,“说起来,如今我这个现任的灵王,说不定也要感谢这位混血的殿下。”
“灵王殿下……”从出现之后便一直跟在二人之后的琉璃,此时终于忍无可忍地出声,试图打断这位一见到昔日好友便不管不顾什么秘辛都往外捅的主上。
“啊?琉璃,没关系,回去我会让大织守再给你做一件新袍子……”自见到露琪亚之后便和友人聊得起劲的一护终于抽空瞟了一眼琉璃断了半截衣袖的蓝色羽织安抚地说,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家首席护卫更加红一阵青一阵的俊脸。
“对了,刚刚我还一直想问,琉璃阁下的羽织究竟是怎么回事呢。你们之前……难道遇上什么大麻烦了?!”
“麻烦倒是没有,”一护扯了扯露琪亚的袖拢,伸手指了一下前方突然腾起的烟雾,“估计是浦原桑和涅队长共同研制的空间限制装置启动得有点早,哦就是之前那段震动和爆炸,结果把琉璃的一只袖子留在这个空间之外了。”
“……”露琪亚默默地在心中为此时尚且浑然不觉,还正兴致勃勃地收集虚晶碎片的现任技术开发局队长默了个哀。
“露琪亚,感觉到了吗,那边的传过来的灵压波动……”虽然不想承认,一护仍旧尽职尽责德提醒着身边看似仍旧在消化之前那些消息的昔日战友。
“啊,是大哥的没错。”
当白哉用已然恢复原状的千本樱挑开面前的移门,十五叠榻榻米大小的空旷大厅中骤然出现的人影,令此时正为对手突然消失而火大的朽木家主大人一瞬间难以相信自己的眼睛。
“白哉大人……”那曾声声回荡在梦境之中的呼唤,此时只令白哉感到陌生。
“白哉大人,真是好久不见。”那抹正在温柔行礼的身影,如同多年前无数次在和风之中的春日野见面时相同,仍旧美得如同虚幻的梦境。
戌吊西北春日野盛放的大片桔梗花,行走在田垄之上那一袭清空蓝常服的身影,彼时夏日的暑意尚且完全消去,再见面却已是看尽了枝头残雪,白梅凌霜。
“嗒。”
扶上刀镡的手没有丝毫颤抖。
好久不见,哼,今日真是听多了这句“好久不见”。
而就在白哉抽出千本樱的一瞬间,拐角之后那面散发着温柔光晕的“屏幕”却如同消融一般缓缓褪去了之前影像,而接下来清晰起来的场景,却令这位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朽木家主气息一顿。
“请快去找到她吧,白哉大人……”
在“屏幕”消失之后,绯真的声音仍旧在空旷的大厅之中回荡。
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冷静下来的白哉,缓缓将千本樱竖立置于右肩前侧,在“绯真”惊异的目光之中快速移动身形,踏过数个奇异的位置,在面前之人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白哉已经移至她的身后。
“轰——”连同殿宇一齐倒下的,是那一抹纤弱的身影。
“你伪装成任何人都可以,但不能是她。”眼前屋宇倾塌腾起的烟雾尚未散去,白哉已然走过面前倒地不起的女子,将手放置在墙壁倒塌之后赫然出现的,隐隐渗出紫光的移门之上。
“哦?”紫色的移门缓缓消失,然后出现在白哉面前的是头戴乌帽身着直衣的贵公子。满布松鹤纹绣的广袖尽头是苍白纤长的手指,被正在旋转的紫光照射得几乎透明。
“伪装么?那可……不一定呢。”他挑起一侧艳丽的红唇,而已被黑雾充满的眼角却丝毫不见笑意。
“那一年戌吊的樱花开得正好,而令一树樱花都黯然失色的姑娘正在花下睡得安详……白哉阁下,这个场景,你可还记得?”
“正是我与亡妻初次相见的场景,那又如何?”
那惊鸿一瞥的初次相逢,他怎能不记得?
彼时新上任不久,正带着六番队众巡视流魂街的朽木家主,在戌吊春日野的落花风中偶遇的自己的爱人。
“那时的白哉阁下一定想不到,再见到自己的夫人一身清浅蓝衣回首浅笑的模样,会是如今……”
“啪”的一声,白哉脚前多了一件散开的卷轴,那横轴微卷的画布,正是被解开封印由京乐总队长送入四十六室的“证物”。
“哦?如此看来,蓝染上一次杀尽中央四十六室贤者,仍旧没能除尽浮舟殿安插在其中的眼线啊……”白哉眉目不动,如同早有预料一般跨过卷轴,逐渐逼近那一袭黑衣的男子,羽织之下的手指已然放上了千本樱,“绯真曾与你相识,我早已知道,而那又如何。”
“那又如何,她为我背叛与你的约定,而我仍旧爱她。”
那一日枝头白梅始绽,而朽木宅却失去了它的女主人。
朽木白哉一身白衣端坐在绯真榻边,感受着手心之中逐渐消散的温度,那一声声道歉和恳求仍旧在耳畔回响。
——“请一定要找到我的妹妹;但找到她后,决不能让她知道我就是她的姐姐。请瞒着她,然后用您的力量代替我守护她……”
——“对不起,白哉大人,绯真活着的时候没办法报答白哉大人的爱,死去之后还要继续给大人添麻烦……”
——“绯真真的,非常非常爱大人。即使一开始为了寻找妹妹不得不向那位大人妥协,利用大人的心意……但绯真后悔了,所以用自己的生命……作为自己犯下错误的代价……”
“……那么……您又为何,如此紧张那位小姐呢?”在白哉抽出千本樱隔断三道紫光攻击之时,他听到男人阴柔到扭曲的声音,“方才那个影像,可是令您的气息大乱呢。”
影像之中被引进大虚之森的露琪亚……
看着面前形容癫狂扭曲的男子,回忆起那年在王庭禁地之中温文尔雅的舟浮,白哉赫然想起灵魂虚化的过程,才意识到之前这位殿下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拖延时间,只是为了此时虚化完成之后启用虚晶之力。
“她是我的义妹,我自然会照拂她。”认为露琪亚此时尚在这位殿下控制之下,白哉下意识选择的避重就轻。
“是……么……”浮舟笑得更加扭曲,“可是有的人,仿佛却不这么认为啊……”
在身侧墙壁消失的瞬间,露琪亚血色尽失的笑脸出现在他的视线之中。
他看到她安心的笑容,以及笑容之后隐于暗处的泪光。
花朝物语
之二十三、哀弦(上)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