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话 血梅伞(一)(1 / 1)
捌.
1
又是秋雨细作的一天,空气中弥漫着浓浓雾气。
一个人影,白色的衣,黑色的发,红色的伞,时隐时现,行走在飘渺的古镇街道里。
水雾朦胧,看不见远方的路和人。
却就在一瞬间,他似乎和另一个人擦肩而过。瞥眼,竟什么也没有看到,但闻铜铃一声,消失在潇潇细雨中。
他停下脚步,知道对方并未走远。
与他擦肩而过的,就是无惑。
“好久不见。”
撑伞人颇为邪魅地一笑。
对方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沉默许久之后才应声,“你终于回来了。”
“呵,”
那人收起纸伞,
“他派你来的?”
“嗯。”
“……”
“我劝你,还是快回去吧。”
铜铃似被风吹动般又响了一下,紧随无惑语音落下之后。
“若我说不,会怎样?”
“……”
不再应答,一片沉默。
撑伞人便没有再说下去,将伞撑起,转眼消失。
伞撑开的那一瞬间,伞上落下许多红花——仔细一看方知是一朵朵染了血的白梅!
无惑低头俯下身去,拾起白梅,紧紧捏在掌心之中,泰然地笑了笑。
掌心展开时,梅已被捏烂了花瓣,雨把它们一片一片湿润,冲走鲜血。
“呵,若不走,你便会魂飞魄散。”
他喃喃自语,虽表面上极为安然,内心却带了少有的一丝怒意,甩走粘在手上的残花,直起身融合在雾中。
2
古街上,雨已经不下,留有千丝万缕蛛丝般的雨水从青檐上挂下,又仿佛是失了线的珍珠滚落,溅起水塘里一波再一波的水花涟漪。
“这位客官,要来些什么吗?”
店小二一看见坐在店外桌前的无惑,便热情地前去款待。
“我是来找人的。”
无惑冷冷回答,全然不理会店小二的热情,“你可见过一个穿白衣撑梅花红伞的男子经过这里?”
“白衣?红伞?”
店小二挠挠后脑勺,回想了很久,
“白衣服的倒是很多,但拿梅花红伞的……好像没有见过。”
“……嗯。”
无惑看一眼店小二。
此时,眼前忽飘过几朵白梅,染着几滴血。
抬头查看屋檐上方,无惑遥望远处的屋顶上。撑伞人的身影一闪而过,再度飘下几朵梅花。
铜铃一响,紧接一道黑色闪电般的东西追上去。
店小二在旁边看得傻眼,不敢做声,心里暗暗称奇。
幽暗的小巷里,无惑与墨鄞祈僵持对立,。
“你带不走我的。”
墨鄞祈将伞遮着脸,得意地笑着。
“是吗?”
无惑冷哼,
“如此肯定?”
“是的。”
墨鄞祈白袖一挥,红伞一舞。
随即数百朵白梅便从伞上飞出,错乱地飞洒在空中。
铜铃突然响个不停,无惑即刻闭上双眼。
睁眼时,墨鄞祈早不见了踪影,衣上和铜铃上同时沾满血与梅花。
就让他在眼前给跑了,无惑不免有些烦躁,挥手拂去白梅,径直走出深巷。
翌日一早,古镇上便不知为何事而闹腾得沸沸扬扬,大街小巷都有了“妖怪吸血”的传言,使得人心惶惶。
昨一夜间,十几家人家都被杀死。
匪夷所思的是,每一个死者的眉心都会被点上一颗毛豆大的红痣,右手握着一朵粘着血的白梅,双眼全被挖去,血也被吸干喝尽。
无惑再去找昨日的店小二时,店里的一些常客说他已经死了,就是在昨夜。
这场人命案离奇而诡异,一切迹象都看不出是人为的。
无惑预感,这极有可能是墨鄞祈所为。因为死者右手握的白梅,与墨鄞祈伞上洒落的白梅一模一样。
此事后,人们都提着心吊着胆,天也连着阴雨不断,整个古镇变得阴森森的,以往的繁荣仿佛也一起入了秋。 无惑在一家客栈中住下,等待伞与人再一次的出现。
深夜,瑟瑟的夜风在击打门窗。
打更人敲锣声这时由远到近地响起,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咚——
慢慢悠悠拖长了的语调,回声徘徊在不宽的小街里。
一连报了三遍的“天干物燥,小心火烛”,到了第四遍,声音便戛然而止。
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无惑眼眸一亮,迅速追往外面。
但除了一盏马灯、一个铜锣掉落在地上以外,其他什么也没留下。
黑袍在冷风中飘动,无惑一无所获,殊不知他转身时一朵梅花在身后轻轻落地。
3
“你刚刚在找我吗?”
无惑回屋,墨鄞祈的声音在黑暗的角落里传出。
一顶红伞在屋内撑开,地上洒遍红白相间的梅花,血缓缓漫延,流到无惑脚尖。
“那个人是你杀的?!”
他质问墨鄞祈。
墨鄞祈抬眼一笑,
“不,我可不会杀人。”
说及此,伞上又散落几朵梅花,爬出了一个无面孔的女鬼。
唯独眉弓的位置有一棵红痣。
无惑眯眼看去,不慌不忙地坐下,
“你新收买的鬼魂?”
“嗯哼?”
墨鄞祈耸一下肩。
“既然如此,便让我把你与她一并带走!”
“啧啧,你来试试。”
墨鄞祈故作挑衅。
没等无惑起身,女鬼就先扑向了他,两手死死掐住他的喉咙。
白梅从女鬼袖中飘到他身上,无惑没有挣扎,反而无所畏惧地笑笑。
况且他现在就是要说话,也完全说不出,此时喉咙像被什么封住,发不出声音来。
女鬼的脸上有东西在咕噜咕噜地翻腾着,紧接着就出现了一个洞,乍一看像嘴巴。
那就是嘴巴!还有尖锐的牙齿和鲜红的舌头。
女鬼迅速将脸凑到无惑脖子边,张开血盆大口。
“住手!”
她刚准备咬下去,后面的墨鄞祈便喊住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