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第十一章(1 / 1)
导演终于在我休息第十天的时候忍不下去了,他让我明天务必到拍摄现场来工作,可以给我安排不用费力的几场戏。
我其实心里很感激导演了,他没有因为我自己的过失责备我,更没有因为耽误拍摄换掉我。所以我很痛快的答应下来,虽然玛尼的脸拉的好长。
当然,第二天我还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去医院打了一针封闭。疼死了,不过很快药物就起作用了,等我们到拍摄现场时,已经不觉得有疼痛感了。
导演看到我们进来,高兴的走过来打招呼,慰问我的伤还有没有问题。瞧着我走路挺利索的,更是放心的给我交代任务。
今天的拍摄主要是我自己的,剧情是蝴蝶因为失手把联系人害死,组织本来就对我没完成任务抱有怀疑态度,这下更认为我是故意和警察联手的结果,无论蝴蝶怎么解释都没有余地,并派杀手过来清理蝴蝶。
基本拍摄的都是室内戏,而且多数是我在给自己疗伤,打电话,心理活动啊,这些近景人物刻画的场面。
所以,一天工作下来,除了经常表演的不到位被NG以外,倒是真没有让脚多走路,也不太疼的就结束了工作。
接下来两天的工作也不辛苦,脚伤在每天积极的治疗下也基本没问题,到第十四天,我已经可以正常的活动了,但是还不能跑跳,并继续吃药巩固。
时光飞逝,山上已经有桃花在悄悄绽放,春天的脚步踏遍着青山绿水,而我们的电影也已经拍摄进行了大半。
我的脚伤基本痊愈,导演逐渐给我增加了外景戏。
目前电影已经拍到蝴蝶现在的状况是腹背受敌,既要躲避警察的追捕,还要防备杀手的暗杀,每天都是东躲西藏的生活。陈敬也已经出院,对于蝴蝶的帮助,陈敬心里很复杂,他明白蝴蝶帮助自己后,将面临如何的处境,所以陈敬虽然已被调离追捕蝴蝶的小组,但在尽心完成领导交代的本职工作外,也动用自己的线人多方打听蝴蝶的下落。
一天傍晚,陈敬按照线人提供的蝴蝶藏身处,赶到城乡结合部。走在混乱的绕来绕去的胡同里,两边是对开门的简易房子,门前都堆砌着小棚子,粗陋的厨房,随处乱挂的被单、衣服,杂乱堆在门口的蜂窝煤,破旧的自行车,到处乱扔的垃圾……这里的确是个很好的藏身地点。
陈敬好不容易找到蝴蝶藏身的门牌号,但还没来得及敲门,就已经听见里面断断续续的打斗声音。他警觉的掏出□□,飞起一脚踹开房门,正看见一个男人用膝盖抵着蝴蝶的后背,一手反扭转蝴蝶的胳膊,另一只高高举起的手里一把尖刀对准蝴蝶的心脏正要刺下去。
陈敬来不及警告对方,就已经开枪打中男人举刀的手,没给对方喘息的机会,又飞起一脚吧男人踹倒在地,同时拉起趴在地上的蝴蝶,夺门而出。
陈敬不敢恋战,自己枪里只有一颗子弹,而且不知道对方还会不会有帮手在附近,这一带的房子都很差,也怕万一开枪伤及百姓,所以,只有逃。
俩人快速奔跑在狭窄的胡同里,边跑边拽掉晾衣服的绳子啊,推到煤堆啊,以此阻止身后男人的追逐,渐渐身后的跑步声越来越远,陈敬他们也跑进了旁边的菜市场,在人来人往的闹市中消失。
陈敬和蝴蝶很快找到一个不起眼的隐蔽处藏了起来,等待着杀手的离去。蝴蝶瘫坐在地上,痛苦的用手捂着肚子,陈敬这才看见,鲜血已经湿透了厚实的外套,蝴蝶腹部受伤了,应该是在自己进门前就已经被刺,急速的奔跑加重了伤口的出血。陈敬忙把自己的衬衫撕成布条,帮着蝴蝶包扎。
刚才的拍摄都是在运动中进行,现在的小水和梁逸峰在狭小的空间里,梁逸峰很入戏的给小水包扎,虽然还是隔着衣服,简单的做着止血,但是小水看着对面男人的脸,近在咫尺的声音那么熟悉,他的气息尽吐在我的耳窝,有点痒……更多的是眩晕和窘迫,原本奔跑过后刚刚恢复正常的心跳,又在做加速度的运动了。
我的手上叠着他的,僵硬的腰侧也被他掌握,他环抱着我的腰,从一侧把布条递到另一侧的手里,这个动作就和拥抱没有区别,我一动也不敢动,眼睛就死死的盯着地上。他感觉到我的紧张,随着靠近的动作,在我耳边用极轻微的声音说:“你别紧张,放松,受伤要有表情的啊。”
我转过头,看着只距离几寸的他,他的光滑的麦色皮肤上湿透的头发软软贴在脖颈,下淌的汗水顺着脸部的轮廓滑落,我就算只是看着他浓黑色的头发和瞳孔,都有种要中暑的感觉,这种视觉诱惑,逼得我不得不皱着眉闭上了眼睛。耳边却又传来他的轻声的语调:“对了,这种表情就符合了。”
唉,我的心啊,这是痛苦的隐藏自己强烈情感的表情,怎么导演还没让打板啊,我都快要受不了要晕倒了。
“卡!”我终于听到了解放的声音,我不受控制的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张开眼睛却看到梁逸峰还没有离开,依然保持着近距离包扎的姿势,眼睛也盯着我瞧。
我知道自己现在的脸上一定和一块红布似的了,我尴尬的往后挪挪身体,希望和他拉开一点距离,正在考虑要如何开口的时候,他直接站了起来,转身就走了。唉,我又自作多情了,还浪费脑细胞想话题呢,人家根本就没打算理我啊。
玛尼这时也走过来,递给我温水,看着我喝水、擦汗,半天才说话:“小水,我……嗯……我觉得你刚才演得很好,嗯……但是眼神是不是有点……太热烈了,目前你们还没演到成为情侣的时候,嗯……你的眼里好像都有火光在闪了……”
我听见玛尼这么说,自己心里也是咯噔一声,是啊,刚才我的眼里估计不只是火,那时应该是欲望在燃烧吧,我的天啊,我可怎么面对梁逸峰啊。
我干脆用毛巾完全搭在头上,垂下的两边盖住自己的脸,我没有说话,就自己往没人的地方走去。
接下来的拍摄,我尽量只按照剧本要求的表演,能不看他就躲着他的目光,虽然因为情绪不到位,被导演NG了多次,但我总算克制住自己的不平静。
终于,一天的外景结束了,导演也心满意足的放过了大家,可以收工回家了。我跟在玛尼的身后,低着头向着“保姆车”走去。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熟悉的:“小水。”
我知道是他,但是没有回头,只是停住了脚步,盯着地面的影子。随着脚步声临近,另一个影子慢慢的从我脚下显现,慢慢的变大,紧紧挨着我的影子。他最后停在了离我一步的地方,我依然没有回头,他也没有说话。
沉默了几分钟,他轻轻的说:“本来我是有好多话想和你说的,既然你不愿意面对我……,那也好,其实我也有点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说……,这样吧,晚上我给你打电话,你一定要接啊。”
然后,我看着地上的影子离开了,又慢慢的变小,慢慢的缩回我的脚下,只留有我自己的影子孤零零的投在地面上。
一晚上,我都心事重重的,总是走到哪里都拿着手机,就算是看电视也是,还时不时的按亮屏幕,瞧着屏幕发一会儿呆。玛尼实在看不下去了,就问我没事吧,我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手机摇了摇头。
玛尼考虑了一会儿说:“是不是梁逸峰和你说什么了?刚才收工后,你明明跟在我后面的,可是等我走到车那里时你却没过来,但是我看见他的背影了,你和我说实话,你俩是不是有什么啊?”
我还是摇了摇头。本来嘛,我觉得他今天看见我那么望着他,一定心里反感我了,估计是想要警告我不要对他再抱有幻想,但是当面说,怕我下不来台,才说要打电话的。
玛尼并不知道我们刚才说过什么,也不知道我的想法,就只是自顾自的说:“我其实看着梁逸峰那个人挺不错的,总是微笑着对待每个人,脾气很好,而且挺阳光的,呵呵,和我们小水很相配啊……。我对他印象不错,如果你们交往,我会支持的……,不过我们在中国不会待很久啊,影片再有一个多月就能拍完,再算上后期制作啊,配音啊,审查啊,什么的,最多半年就应该能上映,等我们跑完宣传,也就该回曼谷了,你们要真是交往,能坚持住吗?异地恋很辛苦的啊……。”
玛尼还在絮絮叨叨的说着,我却已经听不下去了,感觉胸口憋闷的快要窒息了,甚至有些恶心的感觉。
我站起来走到阳台上,冷风吹在身上,我打了个哆嗦,但是这样更好,能让我觉得清醒。我大口大口的呼吸,想让窒息的感觉尽快消退。我知道自己多么在意梁逸峰的一举一动,他的一句话就会让我坐立不安。我能想到他会和我说什么,我心里排斥这个想法,却控制不住的去想。而且刚才玛尼说的我们不会在中国待很久了,我就要离开生我养我的地方了,而他原本就是不能接近的人,是自己妄图借着新的身份靠近他,真要离开了也就断了自己的念想,也能让我不再那么痛苦,是好事。
可是又想到了老妈,我就揪心的疼,时间都过了这么久了,我还是不能想到办法回去看一下,如果真等我回曼谷后,那岂不是和老妈永无见面的日子了啊。
我的身体靠在阳台的栏杆上,上半身探出阳台,心里有种想要翻出去的想法,但是双手还是紧紧攥着栏杆,身体知道怎么保护自己。
我抬起头看着今晚的月亮,应该是到十五了,月亮很大很圆,但是月亮却并不亮,好像被一层昏暗的雾气笼罩,更显得夜色深暗,一如我的心情。
“小水,小水……”玛尼又再大呼小叫,“来电话啦,怎么调成振动了,吓我一跳。”
我飞快的跑回客厅拿起手机,确实是梁逸峰打来的电话,我快步又退回到阳台上,可是却不敢接听,看着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心里很是恐惧,害怕真的听到自己猜测的话。可是屏幕依然顽强的闪烁,看来他也是要坚决的告诉我他要说的事情。
我深吸一口气,接听了电话,说了声:“你好。”就说不下去了。
“小水,你还没有睡吧?原谅我这么晚才打过来……,实在是我自己也很纠结要不要告诉你……”
我的心瞬间沉到谷底,我已经能猜到他接下来要说的话了,为了不让自己更加难堪,我赶忙打断他的话:“啊,没什么,我知道了,我以后不会再像今天这样做了,我还是会把你当自己的头号偶像的,呵呵,本来你就是我的偶像,接近你能当朋友也算是一种巧合与好运,我不会再奢望别的,你放心,我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我根本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自己就像连珠炮一样表明了自己的态度,希望他看在我是女孩的面子上别说出让我无地自容的话。
对面沉默了,我大气也不敢出,不知道接下来他会有什么反应,过了一会儿,他叹了口气,轻轻的说:“你确定自己要像刚才说的那样做吗?你真的只是拿我当偶像的吗?”
“我保证,我绝对是拿你当偶像的,我不会有过分的想法了。”我的心虽然很痛,可是还是要郑重保证一下,为了以后的相处,我要打消他的顾虑。
冷空气包围着我,但是我的心里更觉得寒冷。不知是因为太冷了还是过度紧张,牙齿不能抑制的打架,我努力的克制着,为了不让梁逸峰听出异样,我甚至把舌头垫在牙齿之间,避免它们控制不了的碰撞。
我做了保证,可是却没有等来他释怀的声音,沉默像低气压一样,压的我就快坚持不住的时候,听筒里又传来一声叹息,他略显忧伤的声音响起:“怎么办呢?……可是我已经陷进来了,我不想只是当你的偶像……,小水,我想要和你交往。”
耳边有如响了个巨雷,脑子突然发胀,我懵在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