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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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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不清他是怎么出手的,白水只闷哼了声便被惯摔出好几米远,重重摔跌在地,殷红,缓缓溢下他的嘴角。

白水艰难喘息,全身骨头似要碎裂开般,疼痛无以复加。

“不要再伤他!”惊呼一声,范范下意识地想去阻止欲要再度出手的他,话音未落,手中锁刃已是紧紧缠缚上他。

“为了一个将你背叛的人,想再杀我一次么?”眸底镀上一层冰霜,气息冷冽而暴戾,盎司沉声不悦地冷冷睇着她。

语气,已是不悦到极致。

锁刃已缠上那人,此时再收手已是毫无意义,范范索性咬牙,狠下心道:“他终是我的亲人,就算他真的做了伤害我的事,我也不能这般冷眼看着他死去!”

“范范,信我……我绝不会做伤害你的事……”

胸口钝痛痹麻,连呼吸都变得艰难,白水极力想要起身,却只能吃力地半撑着身体,神色苍凉地向她解释。

只有她,是他从未想过要去伤害的!

她对他而言太过重要,他断不会那般狠心将她出卖给神族!这一切,不过只是白敏嫉妒他对她的情意,想让她恨他并远他而去的卑鄙伎俩罢了!

白敏所要的,不过是想将他独占。

“范范……”白水张了张那个口还再说些什么,盎司却是神色一凛,指尖光华凝聚,将他层层束缚起来,让他动弹不得,开不了口。

白水的脸色,亦是越发地苍白。

“盎司,住手!”心头陡然一跳,范范脱口厉声道。

盎司,这个看似温柔却实则狠戾的俊美男子,他从来都可以清风朗月地笑看着他人痛苦死去……

“放了他,我答应你做任何事情。”暗下神色,密卷长翘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淡淡阴影,范范伸手握住他的手臂,软声妥协道。

**

牢狱。

狭窄的走道,阴暗湿冷。

空气中弥散着一股潮霉的气味,光线昏暗几不可视。

在昏暗的走道尽头,几点残火浅浅勾勒出一抹纤细的身影。

藤绿的荆棘缠缚着那人的手脚腰身,利棘深深扎入到她的骨血之中,妖艳的殷红渲染在她的衣襟边上,一片血迹斑驳,触目惊心。

“你来了,我知道是你来了!”气息微弱不可闻,但那抹身影却是‘呵呵’冷笑着悚人出声。

脚步顿住,范范在那人的面前站定,淡淡看着她,眸光微黯。

这个人,是方敏。

“为什么你没死?为什么你还活着?为什么……为什么他可以为了你连命都不要?为什么他从来不看我一眼,从来都不在乎我,甚至从未看到过我的存在?为什么,为什么……”心痛成一片一片,慢慢碎裂开来,白敏不顾身刺荆棘,挣扎着近乎疯狂地朝她厉声咆哮。

殷红,点点滴滴坠落地面,开出朵朵妖艳之花,渐渐汇聚凝成一片赤色汪洋。

眸光微动,范范缓缓颦起眉头。

“神族那些没用的东西居然没杀了你,真是愚蠢!为什么你不去死?只有你死了,他才会停止为你冒险,只有你消失不在了,他才会真正地完全属于我,才会……爱我啊……”垂下眸光,白敏低声呓语呢喃,声音越来越弱。

自从白水将被称为白族之核的她接回来的那时候起,他的世界便从此就再也没有了她方敏的存在,他唯一在乎的深爱着的就只有她……白重瞳,范范!

范范,她虽抢走了自己最爱的人,可自己却还是将她当作好姐妹一般来对待,哪怕当她的的姐姐皇敏出卖了白族,欲联合神族将她置于死地,她也还是不听姐姐的劝阻,义无反顾地去救她,可是!后来呢?她又回报了自己什么?她竟是,在不知不觉抢走了自己的爱人!

“你走吧。”知道她内心的痛与伤,却无力开口再去多说些什么,范范敛寒下神色,小心地避开她的伤口,出手为她除去身上多如细雨般的倒刺荆棘。

见她神色冷漠地帮助自己,白敏不禁诧异一愣,心下疑窦重重,沉下眸光,她沙哑着声音道:“你想干什么?”

神色淡淡,范范漠声道:“他在外面等你。”

他?莫是……白水?

闻言,白敏的身形陡然一怔,却是眼神空洞地看着她,嗤声冷笑:“你想放了我?你脑子还清醒吗?你可知道我是谁,又做过什么事吗?”

“我知道。”不动声色,范范淡然道。

我知道,我知道你是皇族皇湮的妹妹,皇敏。为避免你被选为皇族之钥,你的姐姐便施了术法瞒过了所有人,将年幼弱小的你放在了白族成长。

除去她身上最后一株荆棘,再解开扣着她手脚的镣铐,待扶着她让她勉强站稳后,范范才低低地轻声说道:“不是一直都想着与他长相厮守永不分离的吗?那你还在等些什么呢?快走吧。”

“为什么……你要帮我?”凝着她半晌,白敏调节着堆积在胸口处紊乱的气息,艰难地吐出一句。

“无须谢我,我不过只是想成全往昔好友梦寐以求的一段爱情罢了。”衣袖翻动间,范范已经不由分说地扶着她缓步走向狭窄的走道,慢慢步出地牢。

凉亭处,小桥流水,细雨如丝。

阵阵飘渺轻盈的雾气氤氲着弥漫在空气里,带起丝丝沁人的凉意。

独自站立在孤冷的凉亭里,范范斜靠着笔直的柱子,似水眸光穿透过浓密的雨帘,目送着那一辆渐渐消逝在烟雨中的马车。

敏敏,你会幸福的。白水……我已经消除了他的记忆,他永远都不会再记起我。

愿,你们能够恩爱白头,相守一生。

凉意习习,伸出双手环抱住自己,范范冷得有些发抖。

一股温暖,缓缓笼罩住自己。

是谁的手臂,为她挡去了风雨的欺凌,轻轻将她环抱住,带给她温暖?

如墨青丝柔柔地倾泻到她的肩头靥畔,带起阵阵酥痒之意。

“我们……”拥着她静默良久,盎司终是缓缓开口,打破了两人之间的静谧。

神色微动,范范转身回过头去看他,凝眸望进他邃沉如潭水的眼睛。

“我们离开这里,不好吗?”静静凝视着她,盎司轻声说道,温柔落于眉宇之间。

离开?他们吗?

眸底的黯淡跌宕浮动,范范几不可察地张手握住他的一缕衣袂,睫毛微颤,却终是一语未发。

仇恨,误会,背叛……

他们之间,隔了太多太多,无论他们逃到哪里去,都是无法避开这些鸿沟,走到一起的……我很抱歉,但情这一条路,我无法与你携手一起走下去。

只要看着你,我就会想起一个梦,一个……冗长而可怖的噩梦。

梦境里,我所爱着的人,一个一个都在一片赤色汪洋之中离自己渐渐远去。噩梦里,她亲眼看到,盎司……他杀死了君飒,将致命的毒针深深扎到了伏琅脆弱的身体里!

头脑一沉,眼前一暗,她缓缓闭上双眼,迷失在大片大片的黑暗里,身子一斜晕倒了在那人宽阔温暖的怀抱里。

盎司,原谅我,无法直视你对我的感情……

晕厥中,她好像又做了一个梦。

在那大片侵袭而来的黑暗里,一抹玉石般清绝冠世的背影站在逆光之处,薄唇轻启,他好似在说些什么,她听不真切,蓦地……那个背影忽然转过身来,却是满身的血迹斑斑,惊悚骇人。

那个人,竟是盎司!

“不要!”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额际处冷汗涔涔,范范拥着被褥惊魂未定地瑟瑟发抖,心头隐隐一阵悸动不安。

眼神空洞地看着静谧无声的别致房间,心下的不安感越发地强烈,伸手扯过挂在床边的衣物披衣下榻,范范神色恍惚地打开了床边一扇紧闭的窗户。

窗外,天空黑得令人压抑,星辰也黯淡无光。

她,昏睡了一天吗?盎司,又去哪了?

微风习习,房内烛火明灭。

怔怔出神间,房外忽然走进来一个人。

诧异地转过身去,范范极目睇向一袭火红衣裙,静静站立在烛台之后的红。

“他要见你。”浅浅看她一眼,红面无表情地冷冷开口,昏暗的烛光勾勒出她瘦小娇俏的身影。

他?

是指盎司吗?

她不是一向喜欢称呼盎司为‘美人哥哥’的吗?如今,她却是用‘他’来称呼?

心下虽觉得奇怪,但范范却也是并未多作他想,迈动脚步,缓缓跟随在转身离去的红身后。

碧波殿。

轻纱旖旎,雾气缭绕。

一袭白衣胜雪负手身后,长身玉立站在一池碧水之畔。

眉头轻蹙,范范缓缓步入碧波殿。但看那人临波而立,身影翩跹似仙,绝代芳华,怔了怔,她淡淡开口叫他道:“盎司?”

听到声响,那抹身影蓦然回首,转身间衣袂翻飞似蝶。

唇角微杨,那人邪肆一笑,笑意却未达黑暗讳莫如深渊的眼底,“白重瞳,本君亲自来接你了。”

乍一看到来人的五官,范范的神色骤然一变。

不,他不是盎司!

他,是魔君!

拔脚后退着想逃,却已然是来不及。

银光一闪,眼前陡然一亮,魔君已然风姿卓绝地站到了她面前!

头脑一沉,黑暗如潮水般汹涌袭来,她最后一眼看到的,是魔君讳莫如深的慑人妖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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