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说走就走的旅行（1 / 1）
路小枣是在别扭中醒过来的，虽然软绵绵也暖洋洋的还挺舒服，但是总觉得谁在看自己，那目光实在是有些奇怪，逼得路小枣即使在睡梦中都有一种瞪回去的冲动，然后路小枣真这么做了。
四目相对。
大概有那么1分钟吧，静得听见了空气中尘埃的浮动。
路小枣先反应过来，挠了挠乱糟糟的头，“早”，然后默默爬起来，故作镇定地边打哈欠边走进了卫生间。
林津西曾经幻想过很多次他们重逢的样子，却没想到自己是这幅衣衫不整精气不足还傻愣愣地望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的蠢样子，更没想到真的到这一刻的自己原来脑子里什么都想不了——原来这一刻只剩下路小枣。
等路小枣出去后林津西才赶忙回忆起自己昨天干了些什么，就在林津西手忙脚乱地跟助理和游抚确认的时候，路小枣已经端了杯温热的蜂蜜水进来，什么都没说，就端在林津西面前盯着他，林津西抿了抿嘴，很乖地喝了下去。
“真乖，早饭要吃什么，面包牛奶玉米片煎蛋还是豆浆油条啊不对这个时候估计没得卖了那还有饺子豆沙包狗不理都速冻的，选一样。”路小枣边接过杯子边说，说完又直愣愣地盯着林津西。
“呃，狗不理吧。”
“起来洗漱，左手最下面的抽屉里有备用牙刷和毛巾，我去弄早餐。”说着路小枣就走了出去。林津西望着路小枣再自然不过的背影，只想说这熟稔的节奏让自己像个白痴——我是不是错过了什么。
厨房，路小枣看着锅里慢慢溢出来的水，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对就是这样，多年的老朋友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
卫生间，林津西望着明显是给路小枣自己准备的碎花毛巾和粉蓝牙刷，以及怎么看都没有任何男性气息的用具，嘴角莫名地上扬。
某辆宾利车里，昨天出场的炮灰小助理收到一条彩信，一张卫生间的照片——“把这里所有的道具全都买一份除了颜色全部一模一样的送我家里去。”
等林津西慢腾腾地从卫生间挪了出来时，路小枣已经蒸好了包子，还顺带榨了两大杯红豆薏米大枣豆浆，坐在桌子边一口一口地抿着等着林津西。
两个人都没说话，吃着自己那份早餐。路小枣吃得很专心，林津西吃得很不专心，吃一口就会偷偷瞧路小枣，等路小枣都吃得差不多了，林津西才吃了一点，最后路小枣很严肃地盯着林津西，“你看我干嘛，嫌弃我做的自己叫助理给你买。”
林津西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一句普通的话会吓得自己心脏一阵紧缩，林津西很想回一句没有嫌弃又觉得自己现在说不出话肯定会被误会，于是低着头吃得很快但是嚼的很细，上一次吃她做的饭是1年零七个月零19天，上一次见她的面是1年零11个月零3天。林津西其实没想太多，只觉得，吃一顿少一顿，还是认真点比较好。
路小枣看着突然就埋头的林津西，却只觉得，果然是太久了自己已经完全搞不懂他了，或者其实自己一直都没搞懂了，说到底不过是自己一厢情愿，太热情所以从来没有看清过。路小枣起身拿了iPad又坐回来，没注意林津西一度紧张地不敢动然后而立刻往嘴里塞的手指，兀自坐下开始浏览旅游资讯，总觉得好不容易挤出来的假期不管是宅在公寓还是回寝室陪雪梅看韩剧看到不知天日都挺神经的。
这边林津西其实已经吃完好久了，只是路小枣一直在看iPad完全没理会坐立不安的林津西。国内方面已经是清一色的人挤人了，路小枣无奈只能转战国外，真划着手指，就感觉身边多了个人。路小枣花了10秒钟调整了自己的僵硬，不过由于放在自己肢体上的注意力太多完全不够分在iPad上，更不要说注意到其实完全别扭的林津西以及林津西靠外侧握得死死的拳头。
“布宜诺斯艾利斯？”
“啊？”路小枣连忙看向自己不自觉地点开的网页。
“你想去这儿？”林津西专心地掩藏自己声线中的颤抖。
“嗯……还好，被我爸妈放鸽子了不知道怎么过国庆。”
“那我陪你去吧。”
“好啊。”
3个小时后路小枣和林津西已经坐在机场的vip候机室了，估计只有安拉大人知道在路小枣那句“好啊”说出来3秒后，这两个人才双双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所以现在才会坐在vip室里相对无言。
飞往布宜诺斯艾利斯的航班很漫长，若不是路小枣诓了正好来S城捞金的Angus的私人飞机，中途甚至还要转机。不过没一会儿路小枣就后悔了，早知道就坐普通航班了，也比偌大个机厢里两人相对无言二十多个小时舒坦。不过面上路小枣还是很平静地掏出一本追忆似水年华，这边林津西就不自在地很坦坦荡荡了，扣了半个小时手指还时不时偷瞧路小枣。如果旁边是李宁以路小枣绝对一句“你想撸就撸吧我不看”扔过去了，如果旁边是蔡衫这会儿机舱已经是硝烟弥漫战火四起吵得不可开交了，可惜旁边是林津西，路小枣演技再好也不觉得能真的装作跟林津西熟稔到随意开玩笑的地步，再来，两人其实也真没什么共同话题。
在林津西第7次端起水杯抿一小口，第17次偷偷看路小枣被路小枣翻书的动静吓到忙转向窗外后，路小枣终于忍无可忍甩了个眼罩给林津西，看林津西一手捧着眼罩不知所以就跟捧了个胸罩傻愣愣的样子，叹了口气还是亲自给他戴上，然后想了想摸出个mp3放了些小清新的歌（原谅路小枣舒缓的催眠曲还真没有），然后给林津西戴了上去。许是演员当了许多年管它什么戏肢体接触都是少不了的，再加上很多年前两人的确也是亲昵，所以路小枣自刚开始的少许紧张后就完全没反应了，倒是林津西突然僵硬的身躯和没了起伏的呼吸，让路小枣回想起明明以前高中看他的访谈，说自己跟家里的一众表姐堂姐长大所以对喜欢的女生一般的肢体接触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的。路小枣自嘲了下，这得是多陌生多不喜欢才能让他这么抗拒自己的接触，想到这儿路小枣也就觉得没什么意思了，兀自靠了回来捧着书继续读，这次很专心。
林津西在想什么呢，事实上从路小枣给林津西套上眼罩后林津西就什么都想不了了。而路小枣给林津西戴耳机的时候，俯过来的身子虚虚地靠着林津西，黑暗中感官被无限放大，全是路小枣身上Calvados的香味，记得以前去法国的时候李宁以特意买过这种酒，苹果白兰地，喝了酒的李宁以还是很不靠谱的，絮絮叨叨地说是路路最喜欢的酒，死丫头多大的人就喜欢喝酒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喜欢似得，还特意让人定制了这种味的香水吧啦吧啦的。顺带一提，灌醉李宁以听他讲路小枣那些事是林津西平生最大的爱好之一，谁叫清醒的时候他们从来不提路小枣，就跟没这个人似得。
林津西很乖地听着路小枣MP3里的歌，虽然路小枣在自己位子上重新坐好后那股淡淡的酒味就闻不见了，可是光是想着现在耳朵里放的是路小枣喜欢的歌，就足以让林津西维持十多个小时的兴奋了。
不敢睡，总觉得，在一起的时间，过一点，就少一点了。
布宜诺斯艾利斯，埃塞萨国际机场
下了飞机后两人坐着Angus安排好的车到了酒店，Angus打来电话叮嘱路小枣做好防护工作，毕竟路小枣在国外的名气显然比国内大多了，国内要注意的是林津西，国外路小枣这几年虽然长高了也稍稍成熟了些，要认出来也不算难，变装是一定要的。
两人在飞机上都硬撑着没睡，再加上时差这儿一到酒店自然各种困，于是各自去各自房间睡到昏天暗地。再醒来已经是3号中午，路小枣往自己脸上捣鼓了会儿，有时候化妆真是种艺术，只消勾画些小细节，整张脸的感觉就不同了，再架上个眼镜，长裙开衫白T，秋日的气候里围了一条森女气息的围巾，只要没仔细盯着看，对分辨亚洲人这种事就颇感吃力的外国人来说要把盛气凌人的女王大人跟这森女联系起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睡饱后的路小枣玩性大气，不愿老老实实地吃完，拉着林津西就来了Feria de Mataderos市场，看牛仔骑在高大的马上，沿街吃着牛排三明治，不时讨一些本地酒，还网罗了一堆手工饰品，街头的探戈舞者热情了路小枣和林津西之间若有若无的尴尬。路小枣一激动就忘了前言往事，拉着林津西就往人群里挤，颇有当年看还珠格格时的代入感。
“这帽子怎么样？”
“前一顶跟适合你。”
“那就它了。”
……
“啊着酒颜色屎黄屎黄的看起来好恶心，林津西要不你尝尝。”
……
“狗诶，林津西你过来看，这什么狗呀。”
“杜高吧。你喜欢狗，我怎么记得你怕狗来着。”
“你怎么知道我怕狗。”
“就当心灵感应好了。”
“没有啦，就是以前看过一三流美国恐怖电影，说什么狂犬病病变的，还有还有我有朋友在街上逛街嘛，被一只大狗朝屁股咬了一口，打了好几针呢。”
“不是你同学被咬的么……”
“我代入感强不行！反正我就觉得狗咬人好恐怖的说。不过最近看了好多动画呀电影里面的狗又觉得还是挺可爱的，唔被萌化了的说。”
“……”
“不过杜高看起来一般，还是哈士奇萌一些。”
“你确定你说的是长个有狼的风范的哈士奇。”
“小时候萌啦，其实哈士奇好多都好温顺的，想想你要是一直养着一只小哈，明明看起来特吓人，对内却是个萌宠，不觉得炒鸡带感吗！”
“有点道理。”
……
“草莓！草莓！我要草莓味的冰淇淋林津西你敢买香草的试试。”
……
吵吵闹闹终于是累了，坐公车去了巴勒莫区，路小枣坐在车上昏昏欲睡，本想着什么公交是最简单的了解一个城市的工具什么的要好好欣赏下街景，结果没多久就靠窗玻璃上睡着了，公交一晃一晃地砸得林津西都替那玻璃疼，四下看了看，紧张得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盯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路小枣，终于还是伸出手把路小枣的脑袋从玻璃那侧扶到自己肩膀上，虽是靠着坐的，背却还是打得笔直，直视前方一副正气凌然的样子，等了许久没等来任何反应正要松一口气，公交一个急刹路小枣的头就这么滚了下去，吓得林津西连忙又扶了起来（……怎么写的这么血腥捏），路小枣还是没反应，公交摇摇晃晃不停，路小枣睡梦中嘟囔了两句，林津西没发现自己脸上的温柔，只是伸出手扶着那脑袋不让晃动。夕阳从被好心的林津西解放了的车窗玻璃照进柔和的光，泄露紧张的睫毛在温暖的光中颤抖，激起一层层怀旧和期待的涟漪。等了那么久，终于是等来了隐隐约约故事就要重新开始的期待。
Palermo是布宜诺斯艾利斯大部分中产阶级居住的地方，宽阔的街道，大片的公园，各色各样风情各异的餐馆。随意找了家墨西哥餐厅坐下，牛肉烤鸡腿玉米片水饺皮吃到路小枣不得不捧着肚子走。林津西无奈地看着愁眉苦脸的路小枣，一路领着她慢慢地散着步。
从热闹的街道走到了静谧的豪宅区，秋风不知从哪个方向刮了过来，虽然路小枣和林津西都没说话，却是莫名地舒服。
一夜无梦。在Recoleta Cemetery里漫步，想起了那首阿根廷不要为我哭泣，一个搞电影的一个搞音乐的，文艺范起来了挡都挡不住，路小枣和林津西一行人从来都是没有营养的打闹，这样漫走在草地讲那些久远文字里蕴藏的梦是从没有过的，舒服，还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的默契。国家艺术馆里晃悠，路小枣有些手痒想砸钱买一幅回家挂着被林津西拉了出来。
最后那天路小枣和林津西特意去了巴拉那河沿岸，躺在河边的草地上，从下午一直到晚上。终于说起了这些年错过的一切，却是意外的平淡。
林津西望着浮云悠悠，真是羡煞了自己的不洒脱。“后来还很庆幸出了那档子事，不然，都不知道咱这场冷战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路小枣没说话，我知道你到现在都不懂我的坚持，这话听起来挺伤，许是年代已久又许是气氛太静谧，生不出那般怨念。
林津西没说的是等后知后觉的自己终于是觉得路小枣闹脾气未免闹得太久，决定打个电话过去拐着弯问候她的时候才发现路小枣早就换了号码拉了黑断了联系的渠道，铁了心不跟自己联系，心高气傲的自己那时候居然也就那么硬着，明知道自己的好兄弟没事就跟路小枣各种联系还是死撑着不低头。喝酒的时候会想哪天路小枣主动回来承认错误了，一定要好好教育她，喝酒是大人的事，小女孩没可靠的人比如我这样的在旁边是沾都不能沾的；吃饺子的时候习惯吃白菜馅儿的因为有一次李宁以去C城办事顺带从路小枣家捎回来的就是白菜陷儿的；会慢慢开始关注日本的音乐，因为偶尔二冬会带些封面造型堪称杀马特的CD，给路小枣寄过去；每年差不多八月的时候，会开始忐忑，因为自己生日快到了，也许那丫头终于想通了，觉得怄气怄这么久太幼稚，又不好意思主动承认错误，会偷偷地寄礼物来，结果整个八月过完都没收到一只毛绒玩偶；每年10月初走在街上，视线就会不由自主被各种饰品服装鞋子零食当然最多的还是毛绒玩偶吸引，总是不由自主地想这个路小枣看到会不会很开心，结果每个11月的末尾都让助理拉了一大堆没送出去的礼物去扔掉；每次这么想着想着，就觉得自已一定被路小枣传染了，没事胡思乱想，真是强悍的病毒，和她人一样。
所以，能在那时候看到从天而降的路小枣，真的是，太好了。虽然无法忽视的疏远让人难受，虽然后来明明交换了新电话□□等等还是没有任何联系，所谓的和好后的生日林津西等了前半个月和后半个月还是什么都没等到，虽然是一度以为的回光返照的温柔。
但是，能再遇见，也还是幸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