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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侍者端上热气腾腾的饮料后,安吉里卡小姐也打开了话匣子,她灰色的眼睛里总是带着一丝哀切,仿佛伦敦上空的云彩,既让人同情又引人怜爱。这样一双哲学家般的眸子对任何女孩子来说都是一项财富,更不用说她那一头柔顺的亚麻色头发了,那简直是神赐的礼物,让人想起微焦的奶油蛋糕和加了牛奶的锡兰红茶以及世间一切的美好。这两种神秘的美丽融合在一起,让人移不开视线。
“我知道赫伯特的身份,”安吉里卡小姐轻嘬了口热饮,“我也知道我的。”
这样的开头让诺顿始料不及,但他也同时明白了为什么赫伯特少爷会对这位姑娘念念不忘,不过,这样的吸引力可会让自己的工作变得麻烦。他尽量静静地倾听,希望能从这位知书达理的姑娘口中读出点儿破绽。毕竟,他在顽固的父亲面前已经寸步难行了。
“我的父亲一直想让我嫁个好人家,但他并不关心我到底愿意不愿意。但我知道,我是这个家唯一的女儿,我那日渐中落的家庭也只有靠我了。”安吉里卡小姐说,“我希望找一个爱我的男人过上普通的生活,但人不能选择家庭和出身。”她绞紧了手指,“如果我说我并不是爱上赫伯特的地位你也一定不相信,但我比你们想象的都要叛逆,我并非那些成日盯着金钱的女人,即使赫伯特一无所有,我也会爱他。因为在他身上,我看到了同样孤单的灵魂,一个被家庭束缚的可怜的人。”
“也许你会觉得可笑,但我是真心实意地对你说这番话的,”安吉里卡看着面前的男仆,“我曾爱上过一位囊中羞涩的年轻人,但我没有坚持,选择了相信父亲,我后悔的心情直到现在还历历在目,我告诉自己,下次如果再遇到我真心相爱的人,无论对方是什么情况,我都一定会坚持,并且不会放弃。”
诺顿用手指敲了敲椅子的木质扶手,“但这次阻止您的并非您的父亲,小姐,而是赫伯特少爷的父亲,伯明翰的安博塔公爵,我觉得以您的才智不难理解现在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情况。”
“公爵一定给您许多吩咐,我想那些话中似乎还带着威胁的字眼。”安吉里卡笑了笑。
诺顿并没有否认,他一直不希望这些话由自己说出口,而现在这位小姐显然既聪慧又善解人意。
安吉里卡抚了抚自己垂下的亚麻色头发,深深地吸了口气,她雪白的胸膛微微颤抖了一下,等抬起头的时候,似乎带着某种坚决,“我不是没有想过今天的情况,弗里曼先生,我已经告诉了你我的所想,我也并不能够指望公爵能够理解我一个下级军官女儿的想法,我知道无论我说什么,对我的评价都还永远是‘想飞上枝头的麻雀’。我最后对你说一句,也是对公爵说的,我是真心爱着赫伯特,只要赫伯特不放弃,我也绝对不会放弃的。”
“如果他…”
“如果他被剥夺了继承权,我还能够写作,能够去工厂做打字员,”安吉里卡小姐抢过了话语权,“如果他被打折了腿,我会照顾他一辈子,如果他被流放到美国,我将会带着全部嫁妆和他一起漂洋过海。”
但诺顿却接着问:“如果他放弃了对你的感情呢?”
灰眼睛的姑娘愣了一下,接着咬了咬玫瑰色的下嘴唇,方法用尽全身的力气说完了这句话:“如果他放弃了…如果真的到了那一天,我对着上帝发誓,我将不会再和他纠缠。”
她抬起头时,眼神中的骄傲让诺顿再也没有办法讲出原本想要继续说的话了。他感到喉咙里像被堵住了,除了仓皇的离开之外,他现在什么都不想做也做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