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第 59 章(1 / 1)
一时间,这峰顶,便安静的只能听到呼啸的风声。
伯苍看了看天上初升的满月,突然想起来,今晚是平沙取狻猊血的时候。
伯苍搂住厄儿的腰,淡淡道:“山顶风大,回去吧。”
话音刚落,便携着厄儿,从山顶飞落下去。
厄儿低头朝下望了望,突然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正落在那关着狻猊的巨坑中……
厄儿突然想起来,有个奴役跟她说过,说每到月圆之时,就有个侍卫过来取一碗狻猊的血。倒也不知道用来做什么。
厄儿想问,忽又担心伯苍不悦,会迁怒那些奴役,便又将话吞到了肚子里。
等将厄儿送回寝殿时,伯苍避开厄儿,给守夜的宫娥吩咐了一些事后,便径直来到了火虞的殿中。
还未进殿门,便听到殿中噼里啪啦砸东西的声音。
伯苍皱了皱眉,缓缓跨进殿门,便瞅到平沙正跪在地上,手里端着一碗狻猊血,面色有些不耐烦。
“怎么了?”伯苍看着站在一堆碎片中的火虞,踱步到她身侧,伸出修长的手指,顺着她的额线一路划至下巴:“为什么不喝?”
火虞嘟着嘴,淡淡道:“大王既然得了中意的人,怎么还有闲情来顾及我?”
伯苍嘴角浮上一抹冷笑:“闲情?若你不喝这狻猊的血,怎么能打败玄泽呢?本王养了你这么多年,不是为了让你在这争风吃醋的……”
火虞抬头望向伯苍:“既如此,那我不喝了,你杀了我便是。不过,你有没有时间另外养一个,那我就不知道了……”
伯苍的手慢慢滑至火虞的颈项:“你在威胁本王?”
火虞咽了下口水,低声道:“是。”
伯苍笑了笑,朝平沙伸出另一只手,平沙见状,立马识相的将那碗放到了伯苍的手里。
伯苍将那碗递到火虞嘴巴前:“你当真以为,本王就只养了你一个?”
火虞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惊恐。
伯苍面无表情道:“喝?还是死,你自己选。”
火虞眼中突然溢出一滴泪。她怎么忘了,他早已成魔,一个连父兄都能伤害的人,怎么会顾及到她。
只是,看他这两日对厄儿的不同,她还妄想他心中尚存着一丝情念,他能那样对一个凡界女子,想必对她,也多少会有些不同。
火虞笑了笑,她怎么会那般糊涂。他已无心,他那般对厄儿,也一定是因为一时兴起。
是,她相信,用不了多久,那个叫厄儿的人,一定会死的很惨。
想到这里,火虞端起那碗狻猊血,一饮而尽。
伯苍冷笑一声,转过身,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火虞的宫殿。
厄儿回到寝殿时,早已累得筋疲力尽,衣服也不换,鞋子也不脱的就栽到了床上。
打了两个哈欠,厄儿想着就这么睡算了,却听到外面突然响起好多脚步声。心下一激灵,厄儿连忙爬起来跑出去一看,却见两个人身蛇尾的灵蛇正搬着一个大木桶放到她寝殿的雕花屏风后,后面跟着的一众小灵蛇,则一桶桶的往那木桶里倒水。
照顾她的那个小宫娥恭敬的走过来说:“大……大人吩咐,命奴婢伺候姑娘沐浴……”
厄儿一乐,抬起袖子闻了闻自己身上的味儿:“自打来到这,又是住地牢,又是干杂役,身上早都发臭了,哈哈,准是大哥闻不惯,才想起来这件事儿吧。”
那小宫娥一惊,连忙跪在地上:“是奴婢伺候不周,姑娘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便是。”
厄儿也被这小宫娥吓一跳,连忙扶她起来:“不怪你不怪你,我在这里才住了一晚,你已经照顾的很好了。”
小宫娥哆嗦着站起来,颤颤道:“奴……奴婢这就伺候姑娘沐浴……”
厄儿挠挠头,不好意思道:“没事儿,我自己来,有事我叫你。”
“是。”小宫娥闻言,便喏喏的退到屏风外。
厄儿脱了衣衫,慢慢的踏进冒着热气的木桶中,刚准备好好泡个澡,却在上半身浸入水中时,疼的她一声惊呼,连忙扶着木桶站了起来。
在外守着的那个小宫娥闻声连忙冲进来,在看到厄儿肩背上触目惊心的伤痕时,突然明白了怎么一回事儿。
厄儿咬了咬牙,有些不好意思的转过头,尴尬道:“要不……你瞅着没伤的地儿,帮我擦洗下?”
小宫娥点点头,拿起一块布子,走到厄儿身后细细擦拭起来。
好不容易洗完了澡,厄儿换上了那小宫娥拿来的衣衫时,忍不住皱了皱眉:“这……这衣服,会不会透了点?我这胳膊肩膀,都能瞅到呢……”小宫娥连忙将头低下:“这是姑娘睡时穿的衣物,明日若要出去,奴婢会重新备一套。”厄儿没有多想,点点头:“哦。”
那小宫娥转过身,便默默的收拾起厄儿换下来的衣物。
就在她要去取那条青丝带时,厄儿突然冲过来,一把将那青丝带拽到自己手里笑笑:“这个丝带不用洗了,不脏,我凑合着用好了。”
小宫娥点点头,并未多想,收拾好这边的事情,便恭敬的退到了殿外。
厄儿重新将那青丝带系在腰间,然后伸了个懒腰,又一头栽到了床榻上。呼……洗个澡,瞬间感觉舒坦了不少。
厄儿拉过被子,趴在床上,打了个哈欠,然后砸吧砸吧嘴,准备好好睡一觉。
迷迷糊糊中,厄儿似乎又听到了外面响起一阵脚步声。厄儿困得紧,想着许是那小宫娥还有未忙完的事,便懒得睁眼去瞧,继续睡下去。
直到感觉自己床边的褥子往下陷了陷,又感觉到一根冰冷的手指慢慢滑上自己的脸颊时,厄儿突然惊得睁开眼睛,一咕噜爬起来,然后对上伯苍一双邪魅而深邃的眸子。
“大哥你……”厄儿心里猛地一紧,双手不由得抓紧被子,小声问道。
伯苍的手慢慢伸到厄儿抓着的被子上,淡淡道:“今日陪了你一天,你不回报我些什么?”
厄儿干干一笑:“改日……改日你去凡界,我也陪你好好逛一天……”
伯苍笑笑:“你装糊涂的本事很高,这两日我忍了你,不代表我也糊涂。我想要什么,我心里清楚。”
说罢,伯苍一把掀开厄儿裹在胸前的锦被,另一只手揽住厄儿的纤腰,猛地带到自己怀里:“你的心,你的人,我至少要得到一样。”
厄儿一时恐慌,连忙用手抵住伯苍的胸口,尽量保持冷静的同伯苍商量:“大哥……有事好商量,你看,我同你们大王好歹能攀攀交情,你这样,万一被他知道了,兴许会不高兴……”
伯苍笑笑:“大王把你赏赐给我了,不然,你能住这么好的寝殿?”
厄儿一愣,赔笑道:“眼见为实,我要见你们大王,好问个清楚。”
厄儿本打算看一会儿能不能先同那条黑蟒攀攀交情,倘若攀不上,大不了一死了之,却没想到接下来伯苍的一句话,将她浇了个透心凉:“大王?他就在你眼前,你想问什么,倒是问个清楚。”
厄儿又是一愣,张了张嘴巴,却惊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伯苍淡淡道:“是本王骗了你,怎样?”
厄儿身子一僵:“可……可我不记得在哪里见过你……”
伯苍的手指抚上厄儿的发:“是本王见过你。”
“啊?哪……在哪儿见过我?”厄儿本想这么同他聊会儿拖延下时间,却看到伯苍皱了皱眉,眸子里露出一抹不耐烦,然后下一刻,厄儿便感觉眼前一晃,被伯苍压在了床榻上。
伯苍冷声道:“想聊天?等明早起来再说。”
厄儿抵住伯苍的胸口,心中的恐惧开始无限放大:“求……求你放了我……”
伯苍却对厄儿的话置之不理,一手托住厄儿的头,一手扯掉了她罩在身外的透薄衣衫,然后低头吻上了那如玉的颈项。
带着些许凉意的薄唇近乎疯狂的滑过厄儿的左肩,本在挣扎的厄儿因为肩上伤口被伯苍吻到后的疼痛,身子一颤,发出一声有些痛苦的□□。
伯苍似乎也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抬起头,然后看到了厄儿肩上那道还未愈合的伤痕。
伯苍心里竟突然慌了一下,蹙眉道:“怎么回事儿?谁打的?”
话一出口,那带着一丝关切却分外焦急的声音,将伯苍自己都吓了一跳。
厄儿吸了一口凉气,缓缓道:“做奴役的时候被打的。”
伯苍皱了皱眉,忽的想起当日厄儿刚被抓过来的时候,是他吩咐将她送去做杂役,让她自生自灭的。
伯苍默了一会儿,轻轻将厄儿抱在怀里,哑声道:“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
厄儿一时无措,也不知道伯苍此话何意,刚准备想想接下来怎么办时,却见伯苍放开她,又慢慢转过了她的身子。
未被衣裙遮住的肩背处,也有两道鞭痕。虽然有愈合的迹象,但那触目惊心的伤痕,仍是让伯苍心里忍不住痛了一下。
“伤成这样,怎么不说?”伯苍的手指轻轻触上厄儿的伤疤,些微的刺痛后,厄儿便感觉到那伤口处一阵清凉,顿时伤痛减轻了不少。
“不……不敢说……”厄儿地下头,小声道。
伯苍僵了一下,手指滑到了右肩的那朵桃花上:“这是什么?”
“恩?什么?”
“这朵桃花。”伯苍看了一眼厄儿:“是胎记?”
“……不是。是我娘给我留下的。”厄儿又将被子扯回来,重新裹在胸前,靠着背后的墙壁,小声道:“刚出生时,娘亲刺在我肩头的。”
伯苍忽然想起来,厄儿的娘亲,正是当年被自己一口咬伤的那个女子,而自己的母后,正是为了救她的娘亲,才牺牲了自己的性命。那日母后带他回去的路上还嘱托他:“此事无对错,一切皆是天命,还让他莫要去寻仇。”
伯苍低头一笑,又抬头看向厄儿:“为何要刺这朵桃花给你?为了日后寻你?”
厄儿摇摇头:“听轩尤说,这桃花能解毒,加上中间的花蕊,可以救我六次命。”
“什么毒都能解?”伯苍凝眉问道。
厄儿点点头:“那是!这是轩尤亲手配的,听轩尤说,里面还有神农当年培植的仙草,世间仅此一份儿。不过当年他交给娘亲的时候,却什么也没说,让娘亲只管用便是。”
“哦?”伯苍闻言,突然有些好奇:“那为何这桃花只有四片花瓣了,而且还有一瓣,似乎,颜色也浅了不少。”
厄儿想了想:“有一瓣,是在人间的时候用掉了,当时有个舞姬给我下毒,结果没想到我什么事也没有。至于你说的颜色变浅的那一瓣,我就不知道是何缘故了。”厄儿想了一下又道:“难道还有人想毒我?”
伯苍默了一会儿忽然道:“许是你吃了幕香果的缘故。”
厄儿偏了偏头:“幕香果?”
伯苍恩了一声缓缓道:“当日你冲到殿中救芸豆儿时,突然晕倒过去,可是腹痛所致?”
厄儿点点头。
伯苍又道:“那幕香果,凡人吃了,会失去此前的一段记忆。”
厄儿愣了一下:“这么说来,我醒来后什么都记得,是因为那花瓣也能解幕香果的毒?但是因为毒不深,所以用不到一整片花瓣,只是颜色变浅了些,是吗?”
伯苍点点头:“应该是这样。”
厄儿垂下眼眸,想起娘亲对自己的用心,又想起离世时对她的不舍,突然心中一酸,眼泪啪嗒啪嗒的掉了下来。
伯苍看厄儿突然掉了泪珠子,心里又是一慌,探出修长的手指有些紧张的伸到厄儿面庞前,小心翼翼的给厄儿擦着脸颊上的泪:“怎么了?怎么突然哭起来了。”
不问还好,一问不得了,厄儿哇的一声哭道:“我想我娘了……”
伯苍蹙了蹙眉,却不知该怎样劝慰。厄儿这么一说,让他也不由得想起自己的母后,一时间竟也心绪难平,有些不知所措。
就在这时,伯苍忽然想起来,他今晚究竟是来做什么的!不是说了明天早上再聊天吗!
“别哭了!”伯苍凝眉道:“哭得我连硬上的心情都没了。”
“啊?”厄儿正哭的起劲儿,听到伯苍说的这句话,一下收了泪,愣了愣:“你说啥?”
伯苍回头瞥了一眼厄儿,看着她一脸愣怔,脸颊上还挂着泪珠子的模样,竟忍不住笑了出来。
厄儿见状,也“扑哧”一声,破涕为笑。
两人就这么笑了一会儿,伯苍突然停下来,又转头望向厄儿。
厄儿此时正笑得起劲,忽的抬头看见伯苍不笑的脸,也连忙收了笑,一脸警惕的将被子又往自己身上扯了扯。
伯苍扬了扬嘴角,站起身道:“今日是没有心情了,本王先回了,你好好休息。”
厄儿呼了一口气,小声道:“大……大王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