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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十佳歌手的比赛素来是仕兰高中艺术节最受欢迎的节目之一。

每次比赛都会有百来个人报名参加，因此组织的老师和评委们不得不安排预赛，挑选出二十名参加决赛，最后再选出前十成为新一届的十佳歌手。

和今年首次举办的演讲比赛相比，举办了那么多届的十佳歌手比赛无疑使残酷而又激烈的——演讲比赛参加的总人数也不过十来个，根本不分什么预赛决赛。也就是说，如果要参加十佳歌手的比赛，那么至少要准备两首歌。

楚天瑶和路明非这几天都各自在为自己的比赛做准备，忙得连上一下游戏或者企鹅的时间都没有，吓得老唐以为他俩齐齐闹私奔了。

不过楚天瑶显得轻松一些，毕竟对于有实力的人来说，只要挑一首自己所熟悉的歌多练练就好；而没有任何演讲经验的路明非就累成狗了，每天对着电脑查资料都快查得泪流满面了，更何况还要每天对着视频学习怎样演讲才有更好的效果。

他每天早起晚睡，睡眠时间不足五小时。即便是上课可以睡觉的时候，他也用来背稿子——为的自然是做一次成功的演讲、搏他的女神陈雯雯一笑了。

以至于真心忙昏了头的路明非忘记了自己答应楚天瑶去给她预赛加油的承诺。

等到路明非死挤活挤想知道大家都挤在公告栏前看什么却在上面看见了十佳歌手的决赛名单上楚天瑶的名字时，他才猛然记起来预赛已经结束，可以说好的加油并没有兑现。

他第一反应就是去找楚天瑶解释清楚，可下一秒他又迟疑了。他不确定楚天瑶会不会生气，因为这几天他俩根本没联系；那么现在突然跑过去会不会太奇怪了——虽然在他和楚天瑶认识的几个月里，楚天瑶的脸上从来都是挂着明媚笑容、看起来好像永远不会生气似的。

嘛，如果这一次……真的生气了呢？路明非有些忐忑不安。

心里没什么底的路明非又回头看来一眼名单上端正的正楷，仔细地把决赛时间和地点都记在了心里，暗暗地告诉自己千万别忘记。

事实证明，如果一个人在心里强调过某件事的话，他就不容易忘记。每天都和自己说一遍比赛日期的路明非即使在演讲的准备忙得天昏地暗的情况下也顺利地在十佳歌手比赛开始前赶到了礼堂，并且成功占据了前排的好位置。

那天天气不大好，阴沉沉的，并且下着小雨。即使雨声被礼堂隔绝在外，他还是可以隐约想象出那朦胧的烟雨的场景，像极了记忆中第一次和楚天瑶相遇的场景。她的脸庞只是陪衬，唯有她的笑容穿过雨恋，在他的脑海中愈发明晰。

恍惚之间，比赛已然开场。

挤进全校前二十的选手唱功自然都不差，但大概都由于上台之后太过紧张了吧，忘词或者跑调的人不在少数。台上状况百出，台下的观众自然不满，一个接一个地喝起倒彩。

这样明显对接下来选手不利的气氛和状况让路明非不禁为楚天瑶捏了一把汗。

不过当事人似乎不需要他的担心。

——好吧，其实只能说真的只是“似乎”而已。

楚天瑶出场的时候比任何一个选手都要淡定——当然，那只是表面上的。因为路明非刚把心咽回肚子里的下一秒就注意到她把手里的话筒握得很紧，连指关节都有些发白，像是想要握住什么能带给她勇气的东西似的。

尽管她把她自己的面部表情控制得相当好，但她脸上那个标志性的微笑消失了。

楚天瑶走到舞台中央，抿着唇睁大着眼睛似乎寻找着什么，眼睛眨动的频率显示了她内心的焦虑。

路明非猜想她应该是在找他，于是连忙挥舞着手臂想让她看见自己。无奈他站得太前面，楚天瑶看起来不像是认为他会在前排一直往后找，所以前面反倒成了她的盲点。

眼看伴奏已经响起，楚天瑶即将开口，路明非一急，干脆跳了起来同时大声喊道：“学妹加油！”这一喊不仅让楚天瑶注意到了这边，连四周的人都齐刷刷地往他看去。成为了众人焦点的路明非干脆破罐子破摔了，“赢了她们师兄我请你吃饭！”

似乎有人认出了路明非，对他的话嗤之以鼻，轻轻地冷哼了一声，传入他的耳朵里。

楚天瑶没注意到这个细节，把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路明非身上。听了他的话，楚天瑶“噗嗤”一下笑了出来，握着话筒的手终于不再那么僵硬了。

“那就说定了。”好听的声音透过话筒传出来，响彻礼堂。

终于是到了楚天瑶的表演时间了，那首在路明非意料之内的《遇见》。

是的，和别人相比，她简直就是在表演而不是在比赛。路明非看得出来，楚天瑶非常喜欢这首歌，喜欢到爱的那种喜欢。她在唱的时候闭起眼睛，微微皱眉，表情似痛苦似享受，像极了《遇见》所要表达的那份幸运却又无可奈何的情感。

我为你伤感过，为你坚强过。

你是我的过去，我也只能成为你的回忆。

我只是希望，能在下一个站台，看见第一次和我相遇的你，仍然站在原地，对着我，微微地笑。

她唱得很好，好得路明非差点被感动哭了。

台下的骚动也随着楚天瑶的歌声而渐渐平息。

一曲终了，站在舞台上的楚天瑶睁开眼睛，对着路明非深深地一鞠躬，嘴边的笑容似乎有些腼腆。

台下掌声雷动。

路明非从来没有觉得过楚天瑶可以这样光芒万丈，刺眼到他都不敢靠近。

比赛的过程和结果是可想而知的。楚天瑶借着一首安静的《遇见》以全校第三名的成绩被纳入十佳歌手。可喜的是，有不少不认识楚天瑶的人看见比赛结果后都愤愤地说：“明明唱《遇见》的那个人唱得那么好。”

不知道楚天瑶的名字，却能清楚地记得她所唱的曲目，这证明楚天瑶已经是成功的了。

一战成名的楚天瑶的时候看似淡定，其实下台的时候双腿抖得跟筛子没差，看起来像是紧张过度而后突然放松下来造成的。路明非上前把这个看起来像跑完八百的英雄扶下来，对着她无声地竖了个拇指。

不管怎样，比赛结果总是令人满意的。

路明非是个守约的人。当天放学后就请楚天瑶去新开的甜品店大吃了一顿，吃得路明非看着大减肥的钱包有些肉疼。

不过啊，他还是为了楚天瑶比赛的成功感到由衷的开心的。

如果以后，她也可以一直这样开心下去就好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楚天瑶吃着冰淇淋幸福而满足的表情，路明非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楚天瑶会因什么事而失去笑容的预感。

这让他隐隐有些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