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都市 > 爱在沙面之下 > 64 第 64 章

64 第 64 章(1 / 1)

目 录
好书推荐: 爱情单行线 请勿加戏[重生] 盛世荣宠 你是主人我是狗 重生之腹黑嫡女 绝代修丹 修真之尸心不改 商妇升财有道 驭兽魔后 傲帝的腹黑狂后

一刻钟之久,前方始终安静的没有一点声响,除了微风偶尔拂动发丝,俩人连手指头的姿势都没换过。秦朗干脆盘起双腿坐在草地上,就在他以为这场景会无限期绵延下去的时候,前面终于传来了动静。

“你终于快死了。”

秦朗支着下巴的手猛地往下一滑,幸好脊背韧性不够才勉强让下巴没掉到地上,他很怀疑他刚刚听到的是不是“天气终于转晴了”。

妇人淡然一笑,“恩,是啊,昨天晚上做了好多梦,该梦到还是不该梦到的人,活着的还是死了的人,记着的还是忘了的人,通通都梦到了,我想是时候了。”

“一直在等我吧。”

“恩。”

“有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

“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应该无条件爱我的人。”

“恩。”

“你没爱过我。”

“恩。”

“可你也没掩饰过。”

“恩。”

“小时候的事情在当时可能心智够不着,长大了,回想一下,就明白了,你是想爱我的,曾经很努力的想爱我,只是你始终没办法爱我,你是在我六岁的时候放弃努力的。”

妇人手微不可见的颤抖了一下:“恩。”。

“为什么?为什么我没有父亲?为什么你没办法爱我?”

妇人将头微微偏开,没有回答。

“一年级的时候,小朋友李思明邀请我去她家玩,一个又高又大的男人开门迎接的我们,李思明扑上去叫爸爸,他把李思明举的高高的,我以为我叫他爸爸他也会把我举得高高的,我跟着李思明叫了一声爸爸,李思明从他怀里挣脱下来,咯咯地笑‘胡图图这是我的爸爸,你有你自己的爸爸,你不能叫我的爸爸做爸爸’。‘爸爸’蹲下来抚了抚我的头,笑着说,‘图图是吧,欢迎来李思明同学家做客’。一个长得很好看的女人过来把李思明弄乱了的头发小心翼翼地用手指顺好,把她的书包从肩上脱下来,用膝盖撑住双手弓着身子对我说,‘图图,把你的书包让阿姨帮你暂时保管一下,然后我们进去吃饭好吗?’。她一手牵着李思明,一手牵着我,走过客厅,穿过走廊,一路走到洗手间帮我仔仔细细把手洗干净了。她的手又暖又软,我希望那条走廊长一点,再长一点,希望她能牵着我走慢一点,再走慢一点。那天回到家我没有洗头发,因为那上面有‘爸爸’的味道。晚上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想了好久才想明白,原来每个人都是有爸爸的,原来爸爸是又高又大的,原来‘家’应该是那样的......”

“你父亲杀了我最爱的两个男人,我的丈夫和我的儿子。”妇人平静而冷淡的声音突兀地插了进来。

胡图图仿佛不能消化这句话所蕴含的信息,微张着嘴,愣了好一会儿,缓缓闭上眼睛,无力地靠向椅背,“能跟我说说你们的故事吗?”

“故事太长了,好多事情我都已经不记得了,你也未必会关心那些陈年往事,今天来只不过是为求一个明白,我就捡一些和你有关的事情讲给你听吧。”

不远处,一只树麻雀在草丛中蹦蹦跳跳觅食,啄起了什么,放下,又啄起了什么,吞咽了进去,又一只麻雀飞了过来,警惕地东张西望,两只麻雀对视了一眼,扑腾一下翅膀一起飞走了。

妇人眯了眯眼,视线穿过时间伸向不知名的远方,“你父亲在世时是一个权极一时的高官,他□□了我,然后有了你,那时候我已经有了丈夫和孩子了。在你还是一滩血水的时候我想杀了你,他指着我的肚子说,‘你若是敢杀死我的孩子,我就敢弄死你儿子’。你出生的那一天,我丈夫和儿子很‘巧合’地出车祸了,不治身亡。与此同时,他抱着你,笑的很开心,我看着你们,看着你们俩,不由的想,为什么我男人死了,他却活着?为什么我儿子死了,你却活着?望着他一贯冷厉沉肃的面容上孩童般的笑容,突然觉得,我既然没办法让他死,那不如就想办法让他看着你死好了。”

秋阳宁静而祥和,慈爱地普照着大地,暖得人通体舒泰。胡图图面沉如水,波澜不兴地将手臂上竖起的寒毛一层一层抚顺。

“在你大概半岁的时候,那天天气很好,我说想带你一起去游湖,他很高兴。当着他的面,我把你从船头扔了下去,然后我自己从船尾跳了下去,后来,你没死,我也没死,他死了。我把手放在你脖子上,你哭得很厉害,突然就放弃了,我杀了你两次你都没死,既然死不了,那就还是让你好好活着吧。”

惨烈如斯,离奇如斯,惊心动魄的过往妇人寥寥几笔勾描的云淡风轻,没有对苦难的刻意渲染,也没有言辞激烈的指责,古井无波的眼睛寂静而苍茫,仿佛在说一个遥远而事不关己的故事,平铺直叙般娓娓道来。血肉模糊的过往经过时间和岁月的洗磨将结痂也风化脱落,或许,现在回想,这些对于她来说,可能也已经仅仅是个故事。

胡图图一直觉得那种大起大落,大悲大喜的鲜活生命很漂亮,一直嫌弃自己的人生过于干瘪,平稳的像死者的心电图,却原来,她从出生就轻飘飘赢出别人一大截,这真是让她有一种胜之不武的莫可奈何。

良久,胡图图半仰起头,静静地看着前方,“他爱你爱惨了吧?”声线平稳,不辨悲喜。

妇人答非所问,“你父亲不姓胡,我让你姓胡是为了给你取名胡图图,希望你这辈子能活得糊涂些。”

“感谢你赐给我这个名字。”太明白是一种负担,做人难得糊涂,糊涂是福。

“可偏偏事与愿违,你从小就通透得令人发指,尤其是那双眼睛,和你父亲简直一模一样,洞悉一切又漠视一切,看穿一切又凌驾一切。”

不消妇人多说也约摸猜测得到胡图图是像父亲的,若是她遗传了母亲那凛冽绝决的性格,那她就不会是现在的胡图图,世界上将多了一个反人类反社会的恐怖分子。

“我没有那么超脱,要真有那个境界,今天也不会来给你送终了。”

“你的生日其实不是你的生日,是我决定让你生的那一天。”

“有什么区别呢?不管哪一天,是生日,也是忌日。”

“恨我吗?”

“不恨。”

“你该恨。”

“你不爱我,轻松将这个信息渗透到每个生活细节传达给我,同时,你也努力用你的方式通过各个方面向我表示我是不必爱你的。孩子的心智以为那种相处模式是正常的,等我意识到不正常的时候我已经对你爱无能了。你把我教得很好,你没给我的,我也没给你。爱和恨都是一件伤神的事情,我没爱过你,也分不出神来恨你。“

妇人如释重负般喟叹一声,“那就好。”

“第一次接触家族这个词,别的小朋友都有爷爷奶奶,叔婶舅姨,我没有,除了你我没有任何亲人。小时候看一个狗血剧,未婚先孕的妈妈被负心汉抛弃了,家人认为她给家族蒙了羞,毅然与她断绝了关系,她远走他乡,走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独自把孩子生下来将孩子抚养长大。吻合地丝丝入扣,不自觉就代入了。虽然我没追问过,可我明白,这世上断然没有哪个母亲会无端端不喜欢自己孩子的,我一直以为是因为我父亲辜负了你,却没想到,原来他只是一个强势的闯入者,毁了你的家,还硬把我塞给了你,时刻提醒着你他曾经对你造的孽。你不喜欢我,是有道理的。”

“除了感情,该给的你都给了,除了嘘寒问暖,该照顾的你都照顾到了。你让我从小就明白了这个世界上没有天经地义的得到,即便是亲情。我不被人喜爱和接受定有我不被人喜爱和接受的原因,于是我感恩别人给了我的,看淡别人没给我的。有些人到老都没办法看透的东西我一出生就懂了,这让我的性格中有了一些温厚和豁达的成分,我是该感激你的。”

妇人脸色更见苍白,“我还给了你不必同情他人苦难的权利,因为我让你站在了不幸的顶峰。”

胡图图垂下眼眸,丝雨般细长的睫毛覆盖了漫无边际的荒原,声音一如既往不带情感的温淡,“因为我身上淌着某个男人的血液,所以你没办法喜欢我,可是你既没有因着对他的恨而让我的成长过程充斥着怨恨与刻毒,也没有抛弃我,还给了我世俗的仁慈和同情,让我安安静静地长大了,我其实是没有理由恨你的。”

“这是我们第一次促膝长谈吧,我今天才知道你声音这么的好听。”妇人叹了一口气,因为体力不支,气息有些断层。

佛说,执于一念,将受困于一念;一念放下,会自在于心间。

这么多年,她执拗地认为那是他留下来的毒疮,却不愿相信那是来替他赎罪的良药,这造就了她半生冰凉的孤独。现在才醒悟,或许她曾经有机会再次靠近温暖,她成长地这么好,可她多希望她没这么好,那样她才能不错过那么多。

不过都无所谓了,好在,都无所谓了。

妇人眼神逐渐涣散,声音变的微乎其微,“我从不欠人,宁可他人欠我十分,我不欠人一分,这辈子唯一亏欠的人就是你,你肯原谅我,真好。”

胡图图知道自己是来送终的,特意穿了一身白衣裙,世上再没有比胡图图更适合穿白色的人了,可她很少穿,秦朗曾经问过她为啥子独独不穿白色,她的问答很实在——易脏、难洗。其实不是,是因为太没存在感了,肤色几乎与月牙白的衣裳融为一色,琥珀色的瞳仁因为迎着光线,呈半透明,浅栗色的头发在阳光中淡缈而虚无,整个人从头到脚几乎只看得到一点殷红的唇色,直教人觉得下一刻便要羽化飞仙。

她白衣白裙地坐在那里,像个圣母。

她说,你肯原谅我,真好!

圣母就是为原谅而存在的。

胡图图当然不是圣母玛丽苏,特意赶过来的初衷其实是为了不让这个女人走得清净,是在听完故事后才突然决定让她安心地离开的。突然失明的人才会为曾经的光明痛哭流泪,天生失明的人只会渴望光明,不会伤及体肤。如果自己是那个天生失明的人,那她就是那个突然失明的,而且是被人用利器生生剜掉双眼,偏她一生都活的太过清醒,爱得清醒也恨得清醒,一辈子都在跟自己较劲,惩罚他人同时也自我惩罚,归根结底,也是一个被命运捉弄的女人。既然当初她的一念之差让自己好好活了下来,那现在就让自己一念之差让她好好的走。

阳光的移动让合欢树的树荫划了个角度,医院里栽种合欢树,真是太幽默了。

妇人脑袋缓缓垂下,靠在胡图图肩上,胡图图侧过脸,伸出手把她继续下垂的脑袋扶妥,她嘴角微微上扬,看上去安详恬静,让人忍不住去揣测是什么美梦让她嘴角扯出如此美好的弧度。

胡图图低头吻了一下妇人额头,是啊,这就是她的美梦。顺势将脸贴在她胸口的位置,拉住她余温尚存的手环在自己腰上呈现出一个拥抱的姿势,喃喃低语,“我不恨你,不代表我没有遗憾......妈妈,你一辈子都没抱过我,我一辈子都没叫过你妈妈,现在我叫你一声妈妈,你这样也当抱过我一次......好不好?”

她贴在母亲心口的位置呢喃,像是她还活着,声音轻如蝉翼,像是生怕吵醒了她。

她又一次想起小时候那个想当妈妈的梦想,那是她第一次正大光明地将“妈妈”两个字说出来,以名词的方式。

好不好?好不好?回应她的是比黑暗还无边的沉默。

目 录
新书推荐: 我在动物园御兽修仙 港片:打造万亿商业帝国! 权力巅峰:SSSS级村书记! 第七年,我捡到了暗恋对象 我的代价能兑换万物 谁扔的净化?原来是他的歌响了 什么?我的仙家能全息投影 蚀骨灼心:陆总跪求复婚 京夜难眠 玄门大佬被嫌克家?墨爷高调抱走了
返回顶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