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终究是敌不过(3)(1 / 1)
胡图图无声地苦笑,沈木夏这倒也不能算无理取闹,某种程度上来说,好像的确是因为她,倒不是说沈木修因为选择了她所以冷漠了沈木夏,而是她貌似有唆使的嫌疑(会错意也是一种福分,她一到关键时刻就清醒的头脑让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
胡图图从沈木夏进门开始就很有自知之明地做着透明人,她不知道,一向都对她视而不见的沈木夏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她,此刻,她的苦笑落入妒意中烧的沈木夏眼里,理所当然地被理解成对手胜利的莞尔。
沈木修说话时躲闪的眼神和胡图图嘴角若有若无的笑意彻底燃烧了沈木夏心底熊熊燃烧的怒火和妒意。她怒极反笑,“很好,但愿你在孙舒华面前也能像在我面前这样护着她,哦,我忘了,她大概还不知道吧,疼她跟亲生女儿似的孙舒华其实.......”
“沈木夏你闹够了没有,”沈木修气急败坏地打断,温好先生脸涨得通红,气得声音都在发抖,胸口急剧起伏,指着沈木夏的鼻子厉声道,“你别一疯起来就逮谁咬谁,要发疯出去发,别在我这碍眼!”
沈木夏有没有碍沈木修的眼不知道,不过胡图图是肯定碍了沈木夏的眼了,她把孙舒华搬出来是为了重创胡图图的,结果胡图图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沈木修却护她护得急红了眼。
凭什么?
凭什么他们一个个都面红耳赤的丑态毕露她却还可以面目安然的风仪静好?
明明她才是处于事情风口浪尖位置的那一个,胡图图处在战火中心地带却仍然置身事外、波澜不惊的样子让沈木夏无比的刺痛。
沈木夏其实误会胡图图了,她不知道胡图图其实早就知道了孙舒华对自己的态度。本来吧,她反应不慢,演技也不错,完全可以给到沈木夏一个满意的效果,可坏就坏在她当时脑子给出的反应太多了,一会儿觉得应该要表现出“凝聚心神期待她把话说完”的好奇;一会儿觉得应该要表现出“不愿意相信她说的是真的”的惊愕;一会儿又觉得应该表现出“恍然之间想通了好多事情”的顿悟,可在她的一思一量间,她已经错过了给出反应的最佳时机,于是就演变成纹丝不动的水波不兴。不过胡图图并没有放弃思量,福至心灵的,她想到了一个合适的反应,那就是本色出演——不明所以的迷茫,消化了好久都没听明白。
可就在她专心调整表情和眼神的时候,耳边响起沈木修一声急呼,“沈木夏你想干什么!”,几乎是同时,一股劲风扫下来,紧接着手上突然一轻,沙拉碗被扫飞了,胡图图回过神来以后以为遭罪的会是她的脸,没想到沈木夏那么激动的蹿过来只是为了跟一只碗过不去,紧跟着蹿过来的沈木修明显跟胡图图抱有一样的想法,一把握住沈木夏的手臂就往后狠拽。
清透薄脆的骨瓷碗并没有飞很远,“飞翔”的过程中撞上了坚硬的钢化玻璃茶几,随着“啪擦”一声,应击而碎,给本就剑拔弩张的氛围营造出一种硝烟四起的效果。绽放了生命之花的白瓷,瞬间璀璨,瞬间陨落,碎裂的瓷片像突然折翼的小鸟无力地跌落在地毯上,寂然无声,有一片较完整的沿着玻璃表面打了个旋儿,堪堪停在茶几边沿。
沈木夏被沈木修狠拽之下重心不稳,踉跄着往后退,身体碰到茶几,受阻之下才停止踉跄,出于惯性,靠着茶几的左腿还贴着边沿往后擦了一截。沈木夏微不可察的皱了皱眉头,轻轻侧了一下便摆脱了沈木修的钳制,紧紧的盯着他,冷冷地问:“你怕我会打她?”这根本是个反问句,她懒懒瞟了胡图图一眼,不等沈木修回答又自顾自漫然说着,“哼,我还不至于为了她做低了自己,我就是想看看,她那张僵尸脸的底线在哪里。”又是司空见惯的不可一世的调调。
胡图图当然知道她不可一世的筹码是什么。
沈木夏具有对人极具杀伤力的的吸引力这是毋庸置疑的,当然,这里的人主要指的是男人。她最吸引人的地方是什么?见过她的人都会毫不犹豫地定论:自然是那张脸。胡图图不这么认为,她觉得沈木夏最让人神摇意夺的地方在于她能用漫不经心的姿态做着歇斯底里的事情。那画面捕捉下来,比任何一种刻意而为的行为艺术都具有美感,带给人强烈的心灵冲击,同时也给人以致命的诱惑。
当沈木夏撞上茶几边沿时,胡图图眼睁睁地看着她□□在外的腿部肌肤被碎瓷片的尖利缺口开了条口子,继而又眼睁睁地看着她轻飘飘地擦着锋口用力磨了磨,血珠先是用冒的,继而用流的,沿着她曲线美好的腿部线条蜿蜒而下,开成一朵罪恶的曼珠沙华,一路盛放,一路妖娆,胡图图最是怕疼,那画面,美是美,看着也挺疼的。
不出意外的,沈木修在她“不经意”的转身之际看到了她的伤口,这是想当然的,创作出如此富有残酷意境和诗意画面的暴力美学,总不可能也是为了刺激自己的那张“僵尸脸”,她的脸也就值那只碗而已。
“你到沙发上坐下,我去拿药箱。”沈木修很有方寸地命令道。稍微推测一下,这种“小意外”他应该是见怪不怪了。
“不用了,”沈木夏抚了抚额角,意态懒懒地说:“你不是让我出去疯么?我这就走。”
“那,也好,”沈木修强迫自己将视线从她腿上移开,声音不带任何情绪,“你自己去一下医院。”
沈木夏蓦然回首,微微偏着头,唇角要弯不弯,眼角似笑非笑,媚如烟而不妖,秀如柳而不板,活如水而不荡。
呵,这个妖精!
“你猜,我,会不会去医院?”说罢,风姿绰约地款款离去,留下了一个美轮美奂的背影。
随着沈木夏像蝴蝶一样飞舞着的碎花裙角消失于门口的转角,沈木修像打完一场硬仗一样颓然瘫坐在沙发上,看得出,他演得很辛苦,一点都不似胡图图演戏演得云淡风轻,辛苦就算了,关键是还有后遗症,茶几旁边地毯上的一小滩腥红色血渍像针一样扎得他坐立难安。
沈木修将自己深深地陷进沙发里,闭上眼睛,单手轻轻揉着太阳穴的位置,挣扎挣扎再挣扎,终于,他站起来,“图图,你在家等我一会儿,我过会儿就回来。”
他走得匆忙,忘了把门带上。
大多单恋着的女人都可以认命被忽视,却不甘心被利用,前者是出于对自己选择的尊重,后者是出于对方对自己的不尊重。胡图图不介意被当枪使,真的,只是,如果当一把“枪”成功地完成了它的使命,使“枪”的人却不尊重它的劳动成果,不知道他有没有考虑过“枪”的感受。
她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之前的温情不是虚情假意,她知道。
只是敌不过,终究是敌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