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流感(1 / 1)
“放我走吧。在这样下去,没结果的。”储芊寻放弃了强硬的态度,果然端着还是太累了。坐到沙发上,掏出了手机给白雪发短信。张开四只随意的坐姿让杨鑫很不满意。看着她摆弄手机更让人火大。
“你能不能正经的考虑下你的人生,不要这么任性好不好。”杨鑫还是说了出来,他一直都想让储芊寻端正起来,而后者总是声称从没有考虑过一个星期之后的事情。总是提前做好规划,详细列出方案和执行步骤的杨鑫,对于这么漫不经心的人生观是不能认同的。
“这些和你有什么关系。你还能不能痛快一点了,杨总。”储芊寻问白雪吃日料可不可以,如果可以的话就去万达那边的一家店,白雪星星眼的表示可以,并且说好11点半见。储芊寻收起手机,觉得这种没玩没了的对方真的是一点意义也没有。可是人呢,总是把大部分的人生都用在这样没有意义的环节上,所以人生有个鬼意义,本身就是个无聊的过程。生老病死,晃一圈,就灰飞烟灭。
“我不想看你浪费自己的人生,撇开感情不说,你难道就任由自己这样下去么。”杨鑫看着她,眼神里满是恨铁不成钢的惋惜,储芊寻就是没有人去逼她,她也从来不逼自己,只求安稳,其实开窍了是个非常有潜力的好材料,只要你给她只对路,没有完成不好的。以前的数次项目都是这样过来的。
“我的人生我高兴,我们不是一路人,所以想法不同,如果你以前有把我说的话听进去,你就该了解我,请不要再干涉我了。我们真的没什么可以说的了。为什么你现在还有心情来管我工作是怎样,你谈好你的恋爱就可以了。让我自生自灭就好。”
“算我求你,你理解一下我,也不要这样毁了自己可以吗。”杨鑫嘴唇抿得很紧,拿起签字笔的手指骨捏的发白。她听过储芊寻从前的事情,觉得被人伤害过的储芊寻好可怜,她觉得她之所以会像今天这样的消极,就是因为曾经受到过的伤害。可是现在自己也给她添上了一刀。仿佛了无声息的把匕首推进了她的心脏,她意识到的时候只发出了喘息就死去了。内心真的有无限的愧疚,她也意识到自己把她往黑暗的深渊里又推了一把。
有一类人,她选择死亡的时候不是因为软弱,而是她想用自己的死去惩罚折磨过她的人。也许听起来很可笑,但这种惩罚真的很可怕。杨鑫觉得头疼不已,一年之前自己一时冲动,异想天开的导致了今天的残局。
“在遇到你之前,我就这样了,所以没什么。杨鑫,我真的已经受够了,你就放我走吧。我曾经是以为可以安心跟你一辈子,但是后来我也发现,自己对这样的所谓安稳是不乐意的。从来没有跟你讲过,我不止一次对着镜子问过自己,这就是我想要的生活么。每问一次,我就知道,其实是有问题的。”储芊寻咽了咽口水,稍微顿了一下,说太多话费太多神,真得很累。
接着继续讲下去,“和你一起我没有自我了,虽然曾经一直我很讨厌自我这种东西,觉得还是没有的好,但等我真得丢了它,才发现问题。我也没有自尊了,你还记得,我不止一次在超市偷拿过东西的事情吧。当时觉得很刺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子。要知道我曾经是个多么遵纪守法的好孩子,我觉得自己病了,我不太正常。从前到现在,越发的严重了。曾经我以为跟你在一起会变好,但是结果却是在没有安全感之后,变得前所未有的糟糕。我想你也察觉了,还记得那次在蛋糕店,我把别人忘掉的蛋糕全吃掉的事情吗。我连捡来的东西都吃掉了。我觉得自己特别下贱。”
“寻,你应该去看医生,这样说的我真的好害怕。”
“呵呵,没用的。他们除了让我说出心里的事情,再给我开药,也不会有更好的方法。我什么都清楚,但是却不能往正确的路上走。我想我是病了,我的精神得了流感。我需要休息,所以我想短期我都不会工作了,并不是为了躲开你,只是我没有精神去面对任何稍微复杂的事情。”储芊寻觉得有些累了,于是产生了困倦感,但她说的大部分是实话,连那些病态的部分,在大学她出于某些原因自学过心理学的课程,并且还到易淑媛的大学里听过一些课程,所以她对自己的状态大概有个了解。
“那我给你放假,辞职先放一放,好不好。”
“哎。你这又是何苦。不管如何我都要辞职的,你真不签字,那就算了吧。我走了。”储芊寻觉得自己的精神状态不能再待下去了,于是没有在去依然在那里坚持的杨鑫,离开了公司,对同事也没有力气去做太多的应对,只挥挥手就走了。
浑身的力气想都被抽走了一样,果然说实话比较费力。上了出租车,储芊寻呆坐着,忽视了在跟她喋喋不休的司机大哥。感觉像是爬到了吃饭的地方,还好白雪已经到了。
“你这是饿成这样,还是上午被人虐了。精神状态好糟糕的样子呀。”白雪还是丝毫不见外,储芊寻觉得这样很好。
“太饿了。”白雪二话没说就开始点单,都挺对储芊寻的口味的,说话不费事,感觉轻松多了。储芊寻双手托着腮,继续呆坐在座位上。等到寿司上来,先干掉了两个,才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白雪看着她自己,自己也不闲着,给她添了点水,又给她叫了一杯鲜橙汁,储芊寻结果补充了糖分瞬间感觉好多了。
“谢谢。当医生真好。”
“是我太懂你,和医生可没什么关系。”白雪笑了笑,吞了一口金枪鱼。储芊寻嘴里嚼啊嚼,嗯嗯地点了头,也没有反驳。
两人没有多花吃了一阵,白雪八卦的心开始活络了起来。看着正在盯着猪排饭努力奋战的储芊寻,好像哪里不对。然后我了个大草,这货头发剪掉了啊。啊啊啊,虽然一点违和感也没有,但现在才开始追究是不是最近也精神被师兄的事情连带的大条得可怕了些。
“你头发怎么剪了啊。”
“你才想起来问啊。”
“我总觉得见过你短发啊。”
“噢。想剪就剪了。”
“小寻寻,你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心里憋太久会生病的,不如跟姐姐我说说看啊。”
储芊寻抬眼看了一眼笑得十分诡异的白雪,继续低头吃饭。嘴里包食物有些含混不清的说:“没有,我人生苍白得和白纸一样。”
“太不诚实了。啧啧。说谎可不好。”白雪眯着眼睛仔细地打量着短发吃相莫名变得有些帅得痞气的储芊寻。“比如,说说你和小喵喵之间不得不说的故事什么的呀。”
储芊寻没有立即接话,抬头看着她,继续咀嚼然后把嘴里的食物吞了下去,在咂了砸嘴。然后终于开口,“同学,你到底是直的还是弯的啊。”
白雪两眼放光,拿起一片刺身放进嘴里。学着储芊寻咀嚼吞咽完毕,再咂咂嘴说:“如果你是弯的,那么我也是。”储芊寻翻了个白眼,这句好像哪听过,不过原版也像这个一样听起来这么作吗。
“不好意思,我以后不是了。”储芊寻毫不在意的觉得这样说,没有任何问题。
“咦,那意思是以前是?”白雪瞬间就嗅到了□□的味道。
“你非要这么说我不反对,也许我只是被掰弯但是又弹回来了。”储芊寻认真的想了一下,然后点头像是对自己的这个答案很满意。
“咦,不得了了,我听到了掰弯,这个故意一定很好听啊。小寻寻,你一定要说给我听听。”白雪两只眼睛一定在闪闪发光了,就等着对方大爆料,可以消解一下烧的热烈的八卦魂。
“没意思,懒得说。对了,你说去日本,怎么去,什么时候去。”
“你怎么能这么残忍,吊起来胃口不投食是不人道的。”
“一桌子都是吃的,你还想吃什么,随便点。”
“你……哎,好吧。”接着话题就转到了去日本和AKB上,没有再继续挖狗血的隐私。不过白雪并没有放弃,打算好下次有机会再瞅准好了解更多真相。
“你下午还要回医院吗,对了,你师兄怎样了。”储芊寻想起来那天电话里特别不一样的白雪,那么严肃得让人陌生。不过,好像其实两个人本来也不熟啊。
“吃过饭就要回去了。师兄已经回去了,现在还不是特别清楚。”
“他妈妈自杀了,怎么死的?”
“虽然是白天,不过说起这个话题还是有些渗人。也不是特别了解,只是听说尸体在山下发现的,他们有人说是从山崖跳下去的。”
“这么勇敢?”储芊寻瞬间就脑补了一个中年女人瘦弱的身体立在悬崖边缘,带着一张生无可恋的脸。
“啊?但师兄说他不信,说她从来不会去那里,也不会无缘无故到顶上去的。”
“所以很可能是他杀?”储芊寻迅速在女人的旁边加上了一张狰狞的面孔,而女人变成背对悬崖,脸则是对死亡的惊恐,嘴里还在不停哀求,啊不对,能被偏到那种偏僻的地方去,应该是熟人,所以也可能是两人打算殉情?
“师兄回去了,现在都不好说,肯定要尸检的。不过可能立案了也成了悬案吧。”
“小白,你对死有什么看法没?”储芊寻就想问问,也没有特别的意思。
“我对活着比较有兴趣,所以不想考虑这件事情。”
“活着这么有意思吗。”
“我还有一群的妹子等着我去开拓后宫呢。你活着不开心啊,小寻寻。”
“我很小的时候就想好了,人生活到三十岁就够了。”
“你这是什么孩子啊。”
“不知道,就一直那么觉得的。而且我不觉得活着多开心呢。尽是不开心的事情。”
“这么苦大仇深啊。而且为什么是三十岁呢,35不行吗。”
“可能三十就很老了吧。”
“啊呀,小寻寻那你还有几年啊。”
“六七年?好漫长啊。”
“小寻寻,你好可怕呀。而且三十就老了,那些明星还怎么活啊,五六十还跟二三十的小鲜肉拼呢。”
“可能吧,我好像一直都接受不了人变老这件事情。想到那些老人,我就觉得很可怕。就像一具已经散发着腐朽气息的肉体,什么都已经失灵,混沌不堪,身不由己。太可怕了。”
“小寻寻,你是恐怖片看多了吧。人家老人家都活泼可爱的很好吧。”
“你见过夜里三四点就在街头活动的那些老人没,天色还那么暗,他们就在路灯下面,僵化机械的动作,就像是在和死神争抢时间一样,但终究是徒劳。我真的觉得活着没意思。我想在自己最好的时候死去,而不是被时间折磨的什么都残破了,才被迫死去,太可悲了。”
白雪伸手摸了摸储芊寻的额头,确定她有些发热之后,认真的说:“我觉得你好像在说胡话,吃完饭跟我去医院。”储芊寻没有再说下去,微微笑了一下,是觉得有些发晕,但并不是很担心,认识这个叫白雪的奇葩,是最近发生的最舒心的一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