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旧事如烟(下)(1 / 1)
完结倒计时辣 2015年之前 写好最后一章隔天傍晚,许伟棠约老友饮酒。
路俊辉忍不住奚落他,“眼看即要人走茶凉,你还有心同我在此厮混?”
许伟棠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闲闲道,“天要下雨,娘须家人。拦,是拦不住的。”
“所以由着他往美国去?”
许伟棠不答,起身再添新酒。
路俊辉紧张起来,“你究竟作何打算?”
“兵来将挡,车到山前必有路。”他苦笑。
路俊辉纳罕,面对爱情,这人何时学会超然?
酒至七寻,许伟棠电话响,他拿起来听,吧台处灯光忽暗,令人看不测他的面色。只听他答,“好,我就来。”说罢霍地起身,抓起外套,将两张美金现钞压在杯底。
路俊辉按住他,“何事这么急?”
“沈思翰现人在医院,生命垂危。”
路俊辉倒吸一口气,“我随你一道走。”
他俩驾一部车,飙到破表直奔所在的圣保罗医院。
夜色已深,急救室外的长廊里只剩一束惨白的灯光。
沈喻然裹薄毯站在角落里,一头是方才拨来求救电话的老佣。许伟棠过去把瘦弱的小孩按在怀里,才发觉他周身冷透,不住发抖。
他望着他,目光充满怜悯。“宝贝,坐下来。”
他不动,好似一座僵直的陶俑。
他半拖半抱将他安置在长椅上。有医生走过来,许伟棠拦人,耳语几句,片刻便有护士带着针剂过来。
路俊辉惊骇,“做什么?”
许伟棠不答,过去挽起沈喻然衣袖。
小少年怔了一怔,恍然大悟要发生什么,剧烈地挣扎。
许伟棠丝毫不容商榷地扯住他的手腕,“听话!”
小少年泪水簌簌而落,“我在这等爸爸醒来。”
“你需要休息。“
沈喻然不动,他仰起头,用泪眼恳求他。
换做往日,他该一早败下阵来,可今次,他丝毫不为所动。
“睡一下,醒来就会没事。”
“不不。”沈喻然不住摇头。
但终究徒然,他无论如何无法自许伟棠的钳制中抽出手腕来,他强势不过他,只能由着针尖穿破血管,冰冷的液体融入他的血液里,他很快睡去,伏在许伟棠肩头,柔弱不堪。
他将他抱进休息室,吩咐那名老佣留在一旁照应,自己去急诊室外头等。
“为何这样做?”路俊辉跟过来,递一支烟给他。
他接过去,低头把玩,并未点燃,“这样一秒一秒去等,对他太残忍。”
“不准他守在至亲身边,就是待他仁慈?”
“你不会懂。”
“我不懂没关系,只是等他醒来,会怪你。”
“我会同他解释。”
“伟棠,你有时强势得令人害怕。”认识他廿多年,这一刻才真正领略他。
急救室的指示灯亮起来,有医生小心翼翼探身出来,两人同时奔过去,听医生遗憾地说,“抱歉,送来太晚,已回天乏术。”
许伟棠点头,闭一闭眼睛,轻轻吐一口气。
路俊辉事后无数次玩味他当时的表情,那似是一种如释重负般的解脱,令他多年不解。
许伟棠掏出手机拨电话。
“万事等喻然醒来再定。”路俊辉拦住他。
可他断然拒绝,“余下来的时间他只需去伤心,再去分神打理这些事,他会崩溃。”
“伟棠!”
“这是我的方式!”他大声喝止他,转身去看爱人。
沈喻然仍旧昏睡,在梦中亦紧锁眉头。许伟棠伸出手在那块肌肤上轻抚,但望替他展平,可惜无用。
他俯下身去,轻轻亲吻他的面颊,他说,“我爱你。”
月明中天,又眨眼落下,已近凌晨,他仍旧困意全无。在他床畔坐下,张着眼一直到天明。路俊辉送咖啡给他,他才发觉腰背已酸痛到几乎不能动。
沈喻然此刻发出微微的哼声,转一转身,像只小兽般蜷缩作小小一团。那模样,不知为何令人心酸。
许伟棠替他掩被脚,将他的手一一收进手中,他被打扰,终于醒来。一时间不甚清明此刻状况,呆滞地盯着许伟棠看了片刻,霍地坐起身,“爸爸呢?”
“听我慢慢同你说。”
他不答应,“说什么?”他伸手去推他,想下床去,“我去看爸爸。”
“喻然!”他拉过他,将他禁锢在臂弯中,“虽然残忍,但,人须接受现实。”
沈喻然转过身,瞪眼看定他,像是全然不曾认识过他这位陌生人。他似竭尽所能在他神色中寻找,他盼望一个不另自己受伤的答案,但他显然失败,面色开始转白。
“爸爸去世了,宝贝。”
沈喻然一声不响,眼中有一抹光亮转瞬即灭。
片刻后他忽然剧烈挣扎,他几乎环不住他,“不会的,我不信你,我去看他!”
他踉跄奔到门口,像只断了线的木偶,脚步不稳,一跤摔倒在地,许伟棠冲过去抱起他,他双手擦损,微微出血。
“伟棠。”他绝望,“爸爸怎么会走?”
“他生了病……”
“是我令他伤心欲绝,他不要我了。”他小声说。
“别怕,有我。”许伟棠用力按他在胸膛上,“我永远在你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