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你想替我出头？”（1 / 1）
没有等太久，一声惨叫响在耳边！
沈璃薇好奇地睁开眼睛。
那个女人满脸是血，一脸惊恐地捂着脑袋看着巷子口，目光直直地盯着那里，久久没有反应。
沈璃薇顺着她看的方向看过去时，林楠正晃着一只右手站在那里！他的手腕上带着一串淡青色的手串，其中一颗珠子较大，上边似乎雕刻了花纹，在朦胧的月光里，闪着幽幽地光泽，像一串精灵幻化。
林楠掷石头打中女贼，右手在空中，晃了两晃，缓缓步来。
腕上的淡青色串子越来越清晰。
女贼的身体像打摆子似地抖了一阵，突然之间又像中邪似地拔腿往巷子深处钻去！
林楠看那女人转过巷子的转角消失，把沈璃薇从地上抱起来。
“怎么样？”
沈璃薇艰难地摇头，“没事。”
“你这个傻瓜！追什么呀？”林楠忍不住又气又恨，“刚才要不是我那一块石头打得准，你现在就没命了！”
“她……她偷你……的……钱包……还污……污蔑你！我……”沈璃薇的手紧捂着胸口，疼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污蔑就污蔑！又不会少一块肉，找机会讨回来也就是了！何必这样不要命！”她这副狼狈相，让他越看越有气！
“我……就是，不，不想！……我，我就是……”她的脸憋得紫涨，皮肤上的血管清晰可见。大喘了几口气，她才把话说完整，“我不想让她欺负你……”
林楠怔怔地看着她，眼底有星芒闪过。
他把沈璃薇抱在怀里，“没事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声音少了一贯的沉稳。
沈璃薇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只能下意识的搂住林楠的脖子。闭着眼睛，耳朵里只到疯狂的心跳声，咚咚咚像揣了一面大鼓在怀里。她的心跳得这样厉害，会不会像越吹越鼓的气球那样，最终承受不住……
林楠感觉到她在轻轻发抖，紧张地问她，“怎么了？很痛吗？”
沈璃薇嗯了一声向他怀里缩了缩，她已经耗尽了所有力气，脑中是大片空白的空白……
当沈璃薇再次恢复意识，大脑正常运转时，第一个反应是浑身酸软，连抬手都费力。
“醒了？”耳边听到一声透着惊喜而语调略显急迫的的询问声。
睁开眼睛，对上一双期待的目光。
“怎么样？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能听到我说话吗？”林楠握着她手指的大手，温暖而有力。虽然她现在的感觉器官还在迟钝中，但是手指传来的痛感还是很清晰的。
“我没事了，你不用担心。” 她咧咧嘴角，挤出一个疲倦的笑容。
林楠似乎松了一口气，接着又板起脸。
“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吗？不要说钱包已经要回来了，就算没要回来，丢十个八的，也不能这么不要命！你真要有什么闪失，我怎么跟董事长交待？”
“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沈璃薇扯扯嘴角，“都好久没有人骂过我了。”
“我也不想骂你！是你刚才的行为太吓人了！”林楠有的语气有所缓和，“幸好离得医院近，才没有出大事。不然，我只有‘以死谢罪’了！”
“是那个女人气人嘛！偷了你的钱包，还说你是流氓，骂你骂得那样难听！我实在是看不下去！不教训她，简直就对不起我这一双拳头！”她晃了晃拳，一副仍不解气的样子。
“还敢胡说！”林楠拧着她的脸颊往外扯，气得咬牙切齿，“她骂几声又不会掉块肉，你至于这样豁出命去吗？
“当时哪想那么多了？”沈璃薇揉着被拧疼的脸颊，委屈地嚷嚷，“再说，你吃亏，我能看着不管吗？”
林楠一怔，眼底有汹涌的暗流。
“你想替我出头？”眼底却已是一片温柔之色。
“当时是那么想过！不过，没有成功，还是你把她打跑的。所以，那不算！”
她扭过头看看林楠垂着眼睛，好像在为女贼跑掉的事情生气。
扯扯嘴角，拍着他的肩头安慰说：“你也不用那么生气！我当时看清楚了，你把她的脑袋都打破了！她也算得到了教训！”想起那个女人被林楠打破头，又觉的得意，“我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准头！改天教教我吧。”
“看来没事儿多练练打球还是有好处的，”林楠倒笑了，“这是我生平最得意一个‘球’！”
“打球练的吗？我好像不能打球啊！这可怎么办？光练投篮应该可以吧？”
“你这小身板，还是老实待着吧。”林楠把张开的被子角塞到她脖子底下，她的右手留在被子外边输液，时间久了，手背已经冰冷。林楠用手替她捂着，放柔了声音说，“输液还要等好久，先睡一会儿吧。等会儿输完液，我送你回去。”
沈璃薇租住的房子的是楼层顶端的阁楼，只有一室一卫一厨。虽然房子比较小，但她收拾得干净整齐，倒显得房间里比较宽绰。里边很简单的沙发、桌椅都是房东留下来的旧物。
房间里没有床，沈璃薇在木地板对着天窗位置的地方铺了被褥当床，躺下来的时候，睁开眼睛就可以看到星空。
“你住这种地方？连张床也没有？”林楠对她的房间很看不上，把她放在所谓的“床”上，替她拉开被子盖住她。
“怎么没有床？难道我现在躺的地方不是床吗？”沈璃薇把手从被子下边伸出来，比划着，“天为被，地当床，星星月亮作伴，多好啊！”
林楠无奈，在她身边抱膝而坐，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不觉得气愤吗？”
“什么？”
“和爸爸生活在一起的女人，不是自己的妈妈！扑在爸爸怀里撒娇的女儿，也不是自己！一个幸福的家庭被人用诡计抢去！自己却要和妈妈餐风宿露，吃苦受累，还要遭受‘侵略者’的明欺暗压！真的就不生气吗？”
看来，他对米家的事情知道得真不少，米娜还真是什么都告诉他。
“他不值得我生气。他已经背叛了妈妈，抛弃了我，他不再是我们生命中最值得骄傲的男人！”沈璃薇敛去笑容，面容变得平静，“‘爸爸这’两个字对于我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名词’，已经不具任何意义。难道我要为了一个词组而陷入怨恨的沼泽而不能自拔吗？”
“你们身体里留着相同的血，再怎么可有可无，血浓于水却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你是米绍谦的女儿！你是米家真正的大小姐！” 对于她的不争不抢的心态，林楠颇有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沈璃薇故意翻他一个白眼，“我姓沈！是沈小姐！不是什么米家大小姐！”
“这样与世无争，你觉得自己很伟大吗？”林楠很不屑地脱口而出。
沈璃薇摇摇头，淡淡而笑，“我只是一个平凡的小女人！我的世界也很简单：不属于我的，我不要！我姓沈，只有妈妈的东西我才有资格去争。米家的就是米家的，我不要——因为那是妈妈早就不要的！”
早就不要的？林楠沉默着，眼睛里的光芒黯淡下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凝重。
喃喃自语似地说：“早就不要的？就凭这一句就可以饶恕他们？就可以让他们心安理得的幸福着，然后我们自己饱受痛苦吗？”
“林楠，你怎么了？”沈璃薇伸出手来握住他的，触手一片冰凉。
“你的爸爸虽然抛弃了你们，但他还好好的活着，而我的爸爸，他喝醉酒掉进水里淹死了，我再也看不到他了！你妈妈虽然现在离开了你，但她曾经却是最疼爱你的。可我妈妈呢？她丢下我和奶奶跟，另外一个男人走了！”林楠的神情变得遥远而落寞，“奶奶又把我送给了养父母。刚到在养父母家时，我以为我可以像别的孩子一样有一个温暖的家。后来才发现我的想法简直愚蠢至极！”
他冷笑了一声，说：“他们收养我，却不能拿我当自己孩子看，我可以理解！但是，我恨他们把我当用佣人！当成奴隶！当成下贱的乞丐！为了读书，我要努力去讨好他们，装出很可怜又很感激的嘴脸，我要时刻挂在嘴上说，有出息的时候一定会报答他们，来换取他们的信任同情，！我每天洗衣做饭、打扫卫生、侍候菜园、修理工具……”
他握住沈璃薇的手在他手上抚过，清晰的触到了一道疤痕，“沈璃薇，你知道吗？我不害怕每天要干多少活，累得像一条死狗一样趴在又脏又臭的木板床上，我也不害怕每天吃得像猪一样！更不害怕穿得破破烂烂被同学嘲笑！但是我最害怕的是——我没有书读！因为只有读书上学我才能走出那个山村，在这个高楼林立的城市中站稳脚跟。所以，那是我活下去唯一的希望！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可以放弃的希望！我要改变我的命运！”
林楠的眼睛里像似含了一汪泪水，他瞪大了眼睛不让它们流下来。
沈璃薇坐起身，和他并肩坐着，突然觉得他这样孤单无奈。
“林楠，我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那么做？我也没有在学校里读很久，不是一样活着吗？”
“不一样！我们活着的目的不同。”林楠嘴角微扬，笑意苍凉，“你需要的是简单快乐的生活，小时候可以在母亲的庇护下小打小闹，长大嫁人，只要有丈夫的疼爱就可以什么也不管。”他的目光突然变得凌厉，像一头被激怒的猛兽露出凶恶的杀意，令她呼吸一顿，“而我有我所要撑起的责任！也有我必须要坐到今天这个位置上才可以了结的事情！”
“林楠……”沈璃薇有些不知所措。
“吓到你了？”林楠看到她紧张地看着他，自知失态，安抚似地，帮她拉高被子裹住她，“对不起，我不该跟你说这些。”他的另一只手自然而然地绕到她身后，原意是想从她背后扶住她，结果这样一来，倒像是把她圈在自己怀里。
沈璃薇觉得不自在，微微侧身，从他的手臂下滑开。
林楠的心里猛地一惊，怎么会这样失礼？真的是因为晚上的事情，被她感动了？要不然怎么今天的话会这么多？
“你知道吗？我小时候真是顽劣得让人头疼！”沈璃薇挠挠头皮，笑着打破微妙的气氛，用话题引开，“不仅骂脏话，还总爱挥拳头打人，最厉害的一次是打破同学的头，当时那个白人男孩，流了一头一脸的血，别的同学吓得哇哇叫，只有我还没事儿人一样骂他窝囊废！当时把老师气得暴跳如雷……”
她忽然敛声顿住，就是因为那一场架打下来，别的孩子都孤立她，见了她躲着走，而她也大半年都不肯再进学校的门。
“有两下子！刚才那个‘过肩摔’，很漂亮！”林楠竖起大拇指，“刮目相看！”
“有时候，真后悔我不是男孩子，要不然一定打遍天下无敌手！”她抛开那些烦恼，嚣张地晃了晃纤细的拳头。
“我倒后悔没有早点认识你。”
“早认识我干什么？被我打破头？”她侧头笑着调侃他，称得上是一笑嫣然。
林楠望着她，夜色里，他的目光暗如墨染看不出情绪。
他的手臂突然抬起把她紧紧地拥在怀里，沈璃薇惊叫出声，伸手推他，反被更紧的禁锢。
“别动！”林楠沉稳的声音说，“我只想抱你一下！谢谢你，肯这样‘舍命’帮我！”
沈璃薇身体僵硬得像打了石膏。
“放开！你不用谢我，你也帮过我！咱们之间两清了！”
林楠的头垂在她的肩上，像是没有听到她的要求，抱她越来越紧。
“我真的很累！每天都在伪装自己，迎合别人，这不是我想过的生活，我多么希望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我们过着平淡地生活，他们永远都是我最爱的人，我也是他们最疼的人……我讨厌这样的自己！”
“只要你愿意，你可以去过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沈璃薇忍不住大力推他，林楠诧异她这样的抗拒，顺势放开了手。
沈璃薇赤脚跳到另一侧的地板上，一直退到墙角，指着门说：“不早了！你快点走，我要休息！”
林楠看着她，沉吟着说：“你怎么了？”
“我说我要休息！快点出去！”她有些气急。
“沈璃薇，你喜欢上我了？”林楠突然逼近，把她堵在墙角。
看着她心神不宁且无奈的样子，联想到她今天晚上为他“拼命”，林楠很难不多想。
“我喜欢上你了？”沈璃薇瞪着他，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林楠不语，审视她的眼神。
“我可以很清楚地告诉你：我不喜欢你！”既然挑明了说，沈璃薇反倒冷静下来，脸上上漠然和决绝让人心寒，“也请你不要多想，只要我活着，就不会喜欢你！”
“为什么？”林楠被她的话“刺伤”，脸上涌上愤怒。
“与其浪费时间回答为什么，倒不如跟你讲一讲糖为什么是甜的、盐为什么是咸的，水又为什么淡而无味，为什么我们要呼吸空气……”
“沈璃薇！”林楠掐住她的脖子把她按在墙上，打断她的话。眼睛里不复温柔，取而代之的是凶狠，“你不要太过分！”
“怎么？”沈璃薇扯起嘴角，嘲讽地笑着，“这是要逼我喜欢你？”
林楠的脸色阴郁，眼睛里蒙上了一层凶狠。
他的手指慢慢收紧，沈璃薇呼吸不顺畅，脸憋得通红，倔强地忍着，脸上仍然是嘲讽地冷笑。
林楠垂眸，看到她的白净的脖颈上被自己的手指勒出通红的指印，心里悚然一惊，今天晚上不仅失礼、失态还失智！
自己想要的，只要算计得当，又有什么是得不到的？
竟然被她三言两语弄得心浮气燥，这不是一个好现象！难道……
他松开手指退开两步。
沈璃薇骤然获得自由，立刻张开嘴巴，大口地喘粗气，眼睛仍注视着林楠的举动。
林楠好整以暇地理理衣服，手指插入西装裤的口袋，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在这个情形下，显得有些诡异。
幸好，他只是看她了一眼，就转身出去了。随后听到客厅的房门“咚”地一声被关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