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时间太快(1 / 1)
戚少商躺了一会儿,轻轻坐起来想要下床,顾惜朝似乎被惊动,哼了一声问:“几点了?”戚少商答了,见他又没了反应,就问:“饿不饿?早上都没吃什么。”顾惜朝闭着眼睛摇摇头,软绵绵地从鼻腔里挤出一个字儿,戚少商没听清,把耳朵凑到他嘴边,问:“什么?”这一挨上,立刻觉出温度不对,碰了碰额头,估计有点儿发烧。
戚少商赶紧翻找出温度计,在手里攥了一会儿才给他塞到胳肢窝里,顾惜朝一哆嗦,嫌凉不肯夹着,戚少商在耳边哄着才妥协了。戚少商下楼烧了热水,找到药箱,还好常用药没有过期,这得感谢阮明正一直坚持让钟点工阿姨定期更换。
测出来体温是三十七度七,低烧有时候更难受,顾惜朝这时候也知道自己是有点儿烧了,只是浑身乏力懒得动弹。戚少商愣是把他弄起来吃了药,又逼着哄着喝了半碗白粥才让继续睡。
戚少商签傅氏之前,平时的生活都是阮明正打理,如果不是因为她对自己的心思,恐怕他不会轻易接受傅氏派的人。此时当他不放心把顾惜朝一个人扔在家里,而阮明正和穆鸠平都不在身边,才发觉有多不方便。他有很多朋友,大事上往往会得到多数人的关心,可是琐事他不好意思麻烦别人,又总是对很多人有求必应,却忽视了在身边默默帮助他最多的人。他有些无措,后来终于想起来阮明正说过,在门口鞋柜顶上的钥匙碗里放了阿姨的电话,以防万一。那时候他还笑话她,说有你和老八,我找阿姨干什么。
幸好阿姨现在有空,按照戚少商的要求买了食材送过来,还很积极地要留下帮他做饭。戚少商拿了五百块现金给她,阿姨高高兴兴地走了。
戚少商把食材准备好,就上楼坐到床边地毯上,静静陪着病号。
顾惜朝七点起来的,体温也正常了,就是有点儿轻微的感冒鼻塞,身上没力气,饿是很饿但又没什么胃口不大想吃。不过睡了一天还是得走走,结果下来看见戚少商准备的晚饭,生滚鱼片粥,温拌三丝,芹菜豆干,白灼芥蓝,葱油鸡丝,还配了一碟榨菜,简直是色香味俱全,顿时又来了胃口,吃得那是兴高采烈,边吃还边夸赞人家贤惠。
戚少商看他吃得香就很高兴,然而自己却不太吃得下,只是看着他笑。顾惜朝说:“你个大老爷们儿能不吃的跟猫一样么?”戚少商撇撇嘴,“能损人说明好利索了。”俩人就笑,然后顾惜朝明明还很饿,也觉得嗓子眼儿有点儿堵了,于是就很慢很慢地吃。清淡简单的病号儿饭,被顾惜朝吃了两个钟头。
然而吃得再慢,也总有结束的时候。
顾惜朝要洗碗,说不能总跟一只羊身上薅羊毛,每次洗碗做饭都是你显得我太丧心病狂了。戚少商说得了吧病号儿,攒着,回头给我算利息。
戚少商洗碗,顾惜朝就靠着餐桌看他洗。戚少商觉得他的目光还没退烧,只好找话来转移注意力,“你怎么知道我在家的?”顾惜朝想了想,说:“我不是故意听墙角的。”把赫连和小孟的对话原音重现了一遍,俩人又笑半天,顾惜朝问:“分手啦?”戚少商说:“嗯。”
突然就又静默下来,戚少商转而问他工作的事情,顾惜朝就老老实实、事无巨细地讲给他听,一直讲到快十一点。顾惜朝觉得戚少商没有要讲他这一个多月在做什么的意思,他好像也没什么理由再赖着,于是起身告辞,戚少商似乎犹豫了一下,然而终于没有挽留。
顾惜朝自己去卧室换好衣服,慢慢下楼,慢慢走到门口,说,再见,不用送了。
戚少商看着他,说,好,再见。
顾惜朝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戚少商也不催他,他终于忍不住回头说:“过期了吗?”
戚少商纳闷儿,“什么玩意儿?”
顾惜朝说:“你说要一起,现在还算数吗?”
戚少商怔怔看着他,不知道要怎么说。顾惜朝跟他面对着面,心跳加快,声音有些急切,“我跟晚晴说清楚,我不拍电影了,还给你当经纪人,怎么都行,还算数吗?”
戚少商用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小顾,我要结婚了。”
“啊?”顾惜朝脑子转不过弯儿了,“不是、不是分手了么?”
戚少商说:“不是跟红泪……是红袍,我答应她了,不会反悔。”
顾惜朝愣愣地说:“喔,那好吧,再见。”他沿着台阶一步一步下楼梯,听见身后大门轻轻关上,心里说不上是个什么滋味儿。这次是真的一切都结束了。那时候他做出了选择,现在就要承担后果。其实这样可能才是对的,刚才实在头脑发热烧糊涂了,还怎么都行,难道真让人养一辈子吗?呵呵。
然而从今天起,戚少商这个人也许就要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消失了,稍微想那么一下子就特别难受。他走了几步,觉得有点儿上不来气儿,可能是鼻子不通气儿,就弯下腰在楼梯拐角儿的台阶上坐下来。
“顾惜朝!”戚少商的声音在楼道里响起。顾惜朝抬头望过去,门又开了,光线并不特别明亮,却晃得他眼睛都疼。
戚少商蹬蹬蹬跑下来,站在高他两级的台阶上,顾惜朝赶紧站起来,带着浓重的鼻音呵呵笑道:“咋的啦?说了不用送。”戚少商说:“没什么,就是想让你知道,我昨晚在你家门口等了你一夜,想你了,就过去看看。”
他们凝视着对方,楼道里的声控灯灭了又亮,亮了又灭。几乎是同时,他们狠狠拥抱了彼此,顾惜朝觉得眼睛湿湿的,他心里说,真丢人啊。可是他乐意。戚少商低头吻他,额头、眉眼、左颊、右颊、鼻梁、下巴,最后是唇。
顾惜朝紧紧搂着戚少商的腰,仿佛怕一松手眼前这一切就会消失不见,他的身体已经先于大脑做出反应。他不能思考,只觉得这样很好,特别幸福。
戚少商觉得自己真不是个东西,而这个念头只来得及冒了个尖儿,就被身体里呼啸奔腾而来的思念和渴望席卷而去,拖入无尽的深渊之中。
两个人拉着手,一路狂奔进卧室,极有默契地,戚少商去拉窗帘,顾惜朝则回身锁上房门,动作就跟快进赛的,因为恨不能一刻都不分开。此刻发生的一切亦真亦幻,谁都不晓得是不是一眨眼、一放手就会消散,又似乎总觉得时间不够。
有首歌唱,我怕时间太快,日夜担心失去你,恨不得一夜之间白头。
有些话不用说,彼此都心照不宣,今夜将是一个了断,开始即结束。
他们一边亲吻一边脱衣服,因为太贪心,一直搂抱在一起,即便为了脱衣服身体不得不暂时各自独立一下,嘴唇也始终没有分开过,导致脱光进程缓慢而混乱。并且俩人还都一致嫌弃对方笨手笨脚连个衣服都脱不下来,自己都没搞定又忍不住去扯对方的,且甭说真枪实弹了,前戏都没沾边儿就已经闹得跟打仗一样了,简直不忍猝睹。戚少商穿睡衣还好说,顾惜朝的毛衫是套头的,结果两只袖子脱下来之后愣是在脖子上挂了三分钟。
戚少商狠狠心,自己向后仰头拉开一点距离,说:“这样不行。”然后给了他一个安抚性质的吻,顾惜朝立刻安静下来,乖乖抬起胳膊让他脱掉自己的衣服。结果脱裤子的时候毛毛躁躁,把自个儿绊了一跤,连带着戚少商也一同摔倒,得亏床边铺着厚厚的地毯,倒是不怎么疼。
不过这一摔也减缓了一下欲/火攻心的节奏,戚少商突然觉得脑子里叮铃一声警报,于是很煞风景地来了一句,“我要结婚了。小顾,我什么都给不了你了。”
顾惜朝“嘁”了一声,“你上次就讲过了,不敢说将来嘛,知道啦知道啦,我还指着你冬雷震震夏雨雪么!”
“那次啊……这都记得?”戚少商想起来他在布达佩斯的惨痛表白,他说“小顾,你听着,我不敢说将来咱俩一定能情比金坚一百年,可我保证对你好。”
顾惜朝得意道:“必须的,你的把柄我都记着呢,不要惹我哦。”
戚少商笑笑,“这不一样,那时候我的意思是谁都不知道将来会怎么样,没人能保证感情一生不变。我曾经很认真地爱一个女孩儿,可现在满脑子想的却是一个除了长得好看基本没啥优点的糙老爷们儿,我没资格谈什么一辈子,什么永远。”他知道这时候提息红泪忒煞风景,然而不能不说。
顾惜朝平静地听着,听他说“除了长得好看基本没啥优点的糙老爷们儿”就一边笑一边狠狠在他腰上掐了一把,骂道:“你丫儿才糙!”然后看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说道:“我也要结婚的呀,而且下个月就要去拍电影了,等哥红了罩着你。”
虽然顾惜朝对于戚少商每次一到关键时候就掉链子这个毛病深恶痛绝,但他怎么会不了解他的心思呢。他们都是男人,没有男女之间那种顾虑,既然大家心知肚明,当然也谈不上什么谁对谁负责任,戚少商却一再犹豫,让他抓狂,也让他感动。有人说,如果因为一个人而产生欲/望是喜欢,那么为了他忍住欲/望,是爱。他想,一丢丢的舍不得是一定的了,也可能会经历一段不知期限的痛苦和思念,然而有人这样爱自己,都值得。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什么都足够了。
俩人翻身爬到床上,各自都只剩一条内裤,紧贴在一起翻滚纠缠,体温渗进彼此的身体,他们一边抚摸对方一边接吻,呼吸愈发粗重,欲望很快被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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