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 Chapter 53（1 / 1）
到医院挂了号，小护士直接被黎乾头顶着血染毛巾的豪放造型吓到了，慌忙着给安排了一个床位，黎乾刚想说不必了就被辰墨一记眼刀瞪了回去，只好悻悻然地闭上嘴任由处置。
伤口包扎好，辰墨拿着单子去领药，黎大爷换上病号服靠在病床上，优哉游哉的样子好像只是来医院度个假。
陆久到底是小孩子，到了一个新鲜地方总是闲不住，在房间里东瞧西看，不一会儿就跟同病房的一位老奶奶混熟了。老人家瞧着这小孩长得标致喜人，忙不迭地拿水果给他吃。陆久扒在人家的病床边上各种卖萌打滚，逗得老奶奶眉开眼笑，丢下黎乾一个人躺在病床上，等了半天还不见辰墨回来，不由地有些郁卒。
“喂，小屁孩，去帮我看看你哥怎么还没回来。”身为一个病号，黎乾倒是很有理直气壮使唤人的自觉。
陆久瞥了他一眼，一秒钟从卖萌乖宝贝模式切换成欠揍小屁孩模式，直接干巴巴地扔过来一句：“你不能自己去吗？这么大的医院万一我走丢了怎么办？”
“我——”黎乾气不打一处来，简直想直接冲过去领起陆久的脖领子将其暴揍一顿再丢出窗外。
倒是同病房的老奶奶扭头笑眯眯地对黎乾道：“小伙子你不晓得哇，这里是住院处，取药处在前面那一栋，一来一回可得走一段路，不着急不着急。”说着还从自己病床边的桌子上拿了一颗橘子递过来，“小伙子，你要吃橘子伐？”
黎乾摆摆手拒绝了老奶奶的好意，又呆了几分钟，实在闹不住旁边一副其乐融融祖孙情的情形，起身朝病房外走去。
推开门在走廊上刚走出不远，就听到身后传来一道惊愕的呼声，“黎乾？”
黎乾扭头一看，心里顿时一阵叫苦不迭。
怎么好死不死的，就在这里碰到老太太了呢。
老太太好一阵子没见到黎乾，一见面就看到自己儿子头上抱得跟个木乃伊似的，还穿着病号服一个人在医院里晃荡，顿时心疼得不得了，扑过来就连连问道：“这——这怎么了这是？”
黎乾就害怕老太太这幅样子，本来还盘算着最近这段日子都不要回去老宅，免得被老太太逮住问东问西，这可倒好，直接在医院被抓了个正着。
“妈问你话呢，你这是干什么去了？跟人打架了？”
“妈，您就不能想我点儿好啊。我这么大的人了，能随随便便就跟人动手吗？”黎乾睁眼说着瞎话，心里却想着怎么赶快把老太太打发走。
“那你这是——”这边老太太刚开口准备继续追问，就听到一道声音□□来，“黎乾？你怎么出来了？”
扭头看到辰墨正拿着刚刚领来的药，站在楼梯口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
老太太咦了一声，满脸询问地看着黎乾，黎乾卡了一下壳，对老太太介绍道：“这我一朋友，送我来医院的。”而后偏过头看向辰墨朝他使了个眼色，在老太太发现之前连忙开口继续介绍道：“辰墨，这是我妈。”
“阿姨，您好。”辰墨礼貌地朝老太太笑了笑，“要不然先去病房吧，走廊上人来人往的也不好说话。”
老太太瞧着辰墨长得俊俏又有礼貌，不由得心生喜欢，走过去拉过辰墨空闲出来的一只手，眉开眼笑道：“小辰啊，谢谢你帮忙照顾黎乾啊。”说到这里，却话锋突然一转，定定地看着辰墨道：“不过，你老实告诉阿姨，他那头上的伤，到底是怎么弄的？”
黎乾心里咯噔一下，抬眼看到辰墨也正越过老太太向自己投来求助似的目光，奈何二人事先根本没有想到会来这么一出，哪有时间串供。黎乾心下一急，连忙开口打岔道：“妈，说到底，您来这儿干嘛来了？要看病的话，家里不是有私人医生吗？”
老太太被他这么一问，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恍然大悟之后立马懊恼道：“你瞧我这脑子，怎么就忘了这一茬。”言罢看向黎乾，语气一瞬间变得有些沉重，“我是来看你林伯伯的，听医生说，这段时间他身子骨大不如前了。你爸就寻思着让我没空多来陪他说说话，再者说，如今小谨又在国外，他身边也没个贴心的人照顾着，你爸和我都不太放心。”
黎乾恍然大悟之后似乎也想起来，林谨的父亲早些年身体就一直不大好，前前后后生了几场病，后来就干脆长住在这家医院做疗养，医院费也俱是由黎家出，也算是为多年以来尽职尽责的老伙计尽一份心力。
想到林伯父这个年纪本该是安度晚年儿孙绕膝，却如今伴侣早逝儿子又远赴海外，晚景竟然尤为惨淡，不免生出些恻隐之心，想了想对老太太道：“既然遇上了，那我就陪您一块去看看林伯吧。”
老太太点点头，“也好，正好你林伯伯想问你点关于小谨的事。”
黎乾言罢便尾随老太太朝楼梯口走去，走到一半意识到不对劲，扭头看到辰墨仍然站在原地，看到他回头，便冲他笑了笑：“你去吧，我先把药拿给护士，等你回来再挂水好了。”
“小辰真是细心啊。”老太太随口夸了一句，转身上了楼梯，对黎乾道：“走吧，你林伯伯还在等着呢。”
黎乾朝辰墨挤眉弄眼了一番，这才转身拾阶而上。
两个人刚上到三楼，却见老太太身形一顿，黎乾抬头疑惑地问：“到了？”
老太太转过身，脸上的表情一时有些阴沉，锐利的视线在黎乾脸上审视了一通，缓缓道：“你老实告诉我，刚刚那个人，到底跟你什么关系？”
一瞬间黎乾脑海中刷刷刷地闪过无数个念头，先是意识到老太太原来在这儿等着他呢，随后想到肯定是他爸在老太太面前出卖了他，继而马上开始绞尽脑汁地寻思着怎么搪塞过去，这一次，他不想因为自己再让楼下那个正在病房里等着他的人受到任何误会和伤害。
就在黎乾脑子飞速运转着的时候，却听到老太太又说：“当你林伯伯告诉我，这么多年以来，你一直喜欢着小谨的时候，我简直无法接受。”
黎乾纷乱的思绪被老太太一个深水炸弹炸下来，咯噔一下，彻底当机了。
老太太顿了顿，叹了口气才继续道：“后来，我也找了一些关于同性恋这方面的书籍和报道看，慢慢地也开始逼迫自己接受我的儿子喜欢男人的事实。”老太太抬眼看着黎乾，眼神里透着的沉重让黎乾一时有些无法接受，“我不是不开明的母亲，但也不会大度到哪儿去。你林伯伯一开始从小谨口中听到这个事时，也是气得不轻，后来在我面前说的时候，一个半边身子早就入土了的老人，难过得直抹泪。后来我劝着劝着，连带着自己也想通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吧，说破了天，我们这些老人也不能过多地干预什么。只是，”老太太眼中阴郁一闪，瞪着黎乾训斥道：“你喜欢小谨那孩子，就好好地喜欢，别一天到晚还想着在外面沾花惹草，闹出些不愉快的事，让我在你林伯伯那边，也不好交代。”
黎乾本来已经做好了虚心接受教育的准备，没想到老太太一开始的话还中听，可越到后面就越不对味，直到听完最后一句话，终于忍不住抬头皱眉道：“妈，您都从林谨那边听到些什么了？”
老太太板着脸，“小谨那孩子能跟我告状吗？都是你林伯伯告诉我的，说小谨这次之所以去美国也是因为你，说你们之前因为别的人出了点问题。你林伯伯就托我劝劝你，他年纪大了，日子是数着指头在过，只希望哪天不在人世了，能有个人帮他照顾好小谨。”
黎乾被林伯这莫名其妙的临终托孤般的悲壮给弄得哭笑不得，而且显然老太太也已经先入为主认为，自己早就跟林谨在一起了。
“妈，既然你都说开了，我也就不藏着掖着了。老实跟您说了吧，是，我之前是喜欢小谨，但那只是以前。况且，小谨从头到尾都没有明确地答应我，要跟我在一起过。但是，我也不是因为没追到手，就转而把目标投向别人。”生怕一句话说不对，就挖坑把自己埋了的黎乾仔细斟酌着语句，“刚刚您见到的那个人，辰墨，我跟您承认，他是我现在正在交往的恋人，而且，我也已经下定决心，想要与之共度后半辈子。”
老太太在黎乾一字一句的坦白下慢慢瞪大了眼睛，“那，小谨呢？”
黎乾叹了口气摇头苦笑：“我喜欢了他这么多年，后来才发现，他要的东西跟我想给的并不一样。再者说，”黎乾换了一副无限诚恳的口气，好像是想给老太太吃下一颗定心丸一般，“小谨有比我更适合他的人，这一点您和林伯尽管放心。”
老太太被年轻人的恋爱关系绕得一头雾水，愣怔了好一会儿，最后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没好气道：“行行行，随你高兴好了。但是一会儿在你林伯伯面前，你先不要说这些，我怕影响他的心情，找时间就由我来说好了。”
黎乾压根没想到居然就此了却了心头一桩大事，顿时心里激动不已，表面上却只是眉开眼笑点头应允：“成，我不说。”
老太太瞪了他一眼，又说：“一会儿看望完你林伯伯，我再去见一见那个叫辰墨的，看看他到底哪里好，让你这么死心塌地。”
“嘿嘿嘿……”黎乾扶着老太太的肩膀推着她往前走，一副狗腿子模样，“您儿媳妇能不好吗？保准你以后也打心眼里喜欢，对了妈，辰墨还有一弟，混血儿，长得也特棱正，您不是一直都很喜欢小孩儿吗？以后……”
呆在楼下病房的辰墨和陆久兄弟俩几乎是同一时间各打了个喷嚏，躺在病床上跟两人聊天的老奶奶连忙道：“感冒啦？你们年轻人呀，这么冷的天气就是不知道多穿点，是暖和重要还是好看重要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