蝶恋 第二章 （上）（1 / 1）
后来，我与小白在那老奴的安置下住进了燕国皇宫里的一座别院。夜里，我却是做了个噩梦。
我梦见自己迷失在一片茫茫芙蓉花丛之中，正心慌四处找路时，忽然之间，一只蓝色黑纹蝶从后方绕至我胸前，当时的我心生疑惑便追随了上去，好不容易追到跟前时，那黑纹蝶却化作点点荧光消失不见。我四下追寻，却在一个转身看见了一个全身上下被一群蓝蝶围裹着的人形物状，但那左眼处仍是看得见眼眸的，那眼神里有无尽的哀伤，霎时间，我竟是觉得在哪里见过那样的眼。
我试探地问道，“你是？”
等了一会儿后，见那物状没有回答，我壮着胆一步一步挪脚上前。
可是没想到，忽然间前方那黑压压的一群蓝蝶猛地向我飞来。我挥舞着双手遮挡，却在不经意间发现那个人影在蝶群中隐隐显现。
那是？！
那苍白的脸……
那是，
今日在紫銮殿里见过的那个登基不久的肖姓燕王！
可是，为何与今日面圣时不同，
我竟在他身上闻到了隐隐约约的妖气……
隔日我便把这梦中场景连同那日黑山老妖之心的感应告知了小白。
小白的结论是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后来，为了能留在燕国王宫中探查，小白谎称了病。本以为一切安排得很妥当，却不曾想，那日有宫人来报，那肖姓燕王午后会过来探病。
小白和衣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蔽腰轻裘被。早已换成男装的我在床沿站着做着准备。可是，当我听到皇辇临到别院口的声音，提起一口气准备登台唱戏之时，却听到那肖姓国君雷霆大发的呵斥声，
“是谁给你这样的胆把他们的住处安排在祭司殿旁边？女祭司喜欢清净你们这些奴才难道不知？”声音中有明显的怒气。
老奴连哭带求饶的声音传进屋里，“陛下，奴才罪该万死，那时宫中事务繁多一时之间脱不开身，奴才便将此事交与身边的小奴才小安搭理，却不曾想出了这样的纰漏。后来奴才发现本想再给燕国使臣换个住处，可听闻使臣染病在身，奴才也不好请使臣移居。今日酿成如此大祸，望陛下责罚，望陛下重责。”
“小安是吗？”只听得那皇帝冷笑一声，“叨扰女祭司该死，车裂。至于你，赐鸠酒。”冷冷的杀气透过纱窗传进房中，丝毫让人想不起他是昨日那眉宇间带着柔气的国君。
我虽是白狐女，也在妖界青竹林呆过一段时间，妖的种种行径也见过一些，但总不过是吸人精气，哪曾想这燕王却是比妖还残忍，杀人连个全尸也不留。心下顿时有些不忿，迈步就打算往外走去，却不曾想小白拉住了我，我回头，他正半撑着身摇头暗示我不要轻举妄动。
后来皇帝进来寒暄了几句后便离开了，闲话间似乎还遗留着怒气。
皇帝走后，小白从床上坐了起来，沉默了一会后缓缓开口道，“小七，”
我说：“嗯？”我瞟了一眼他的眼色，揣摩了一会后，睁大双眼，问，“你不会是想夜探祭司殿吧？”
他微微弯了眼角，笑道：“看来小七你心智还没有残缺到不可补救的地步。”
我：“……”说来也确实奇怪，鹰七十七下午探察后告诉我们，以往这皇宫中的祭司殿通常有十二女祭司，分管芙蓉花一年十二月季，只是到了这肖姓国君当皇帝时，殿中却只住着一位女祭司。
“据属下探察，这名女祭司随国姓燕，名……”
“梧仪。”我接过鹰七十七的话。
许是被我弄得愣住了，鹰七十七疑惑道，“这名女祭司确实名唤梧仪，阿七姑娘是如何得知？”
小白也偏头饶有兴味地看我。
“做梦梦到的。”我实话实说。耳边仿佛再次响起了那句凄婉哀伤的句子——“梧仪，为什么？”
小白将手中的书合上，淡淡道，“事情变得越来越有趣了。”
夜里。小白带着我与鹰七十七一齐去了祭司殿。在殿门前留下鹰七十七当哨后，便施轻功携我越过高墙进了殿中的前院。
其实当初在青竹林时我曾经很羡慕那些鸟妖，因为他们可以随心所欲地在竹林上盘旋，不像我是只地妖，终日只能在林中乱逛。我曾问过他们飞翔的感觉，他们的回答我早已经忘了。而现在的我唯一记得的是，当小白搂住我的腰凌空而起的那一霎那，我觉得自己仿佛脱离了一切的束缚，身心自由潇洒起来。
落地后，小白右手握剑在前，左手紧紧护我在身后，“跟在我身后，别乱跑。”
“嗯。”我点头答道，带着青色薄手套的小手攀上了小白的左臂。
夜很漆黑，却是无风。院中只几座石头灯塔微微发着光，氛围有些阴森可怕，我抓着小白的手不禁有些用力。也许是觉察到我的不安，小白转身用右手将我的手给带了下来，然后放在左手中握紧，又转身继续朝前走去，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般自然，不带一丝犹豫。
我还来不及发愣，前方的镂空木雕大门却是“吱呀”一声自己开了，殿中传出一句从容的女声，“贵客请进。”
我和小白面面相视了一会儿后，径直走了进去。
殿中只有微微几剪烛光，偌大的宫殿却一片冷清，只偏殿一桌前坐着个长发垂足的紫衣绝色女子。我想，她便是燕国的女祭司，梦中肖姓燕王念着的燕梧仪。
小白向前拱手鞠了一礼，正色道，“若是在下没有猜错，大人应该是燕国女祭司燕梧仪，在下楚国使臣白砯，深夜叨扰还请见谅，”他向我稍稍偏转下身子，“这位则是……”
那绝色女子轻飘飘的声音传来，“青竹林白狐女，竹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