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1 / 1)
单婉彝还说如果她能在今年结婚,还要再送她一套火红的睡衣。麦琪对镜子中的自己笑了:本命年是等来的,十二年就有一个,而结婚却没这么简单。说来也是,她和程思文结婚的时候因为匆忙,也因为没心情,所以不仅没有婚纱,连一套红衣服也没买,他们两个都是穿着白衬衫、牛仔裤去领的结婚证,然后就开始过日子。
“我还会结婚吗?”麦琪问自己。她忽然意识到自己对男性已经没有了兴趣,好像无论多么优秀的人,都不足以作为男人吸引她的目光,她只把他们当作和自己同等的人、合作伙伴或者朋友。近来大家都知道她离婚了,还真有人为她做媒,可是她拒绝,从心里拒绝,既没有爱的需求,也没有爱的欲望,她宁愿就这样过自己的生活。
只是当想起苏昭的时候,她的心底还会涌起一股绵绵的、温热的感觉,如果苏昭真的回来,也许她还会爱吧?
苏昭,他也三十岁了,三十岁的苏昭会与从前有什么不同吗?麦琪清楚地记得,在两年前的那个情人节的晚上,苏昭对她说:“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做我的妻子,这就算是我和你的婚约。我不要求你做什么,但我是你的一种选择,我有的是时间,可以等。”他还记得这个婚约吗?他还在等着自己吗?他们还有机会选择一次吗?
麦琪拿起梳妆台上的手机。按照苏清的说法,苏昭应该走出大山了。她想给苏昭拨个电话,问一问他这些事情。她调出了号码,可是没有拨出。太晚了,还是明天再拨吧。
麦琪走进卧室,关了灯,窗外的月光马上从窗帘的缝隙里挤进来。她起身拉开窗帘,让月光倾泻在她的床头。看着窗外那轮扁扁的月亮,在那么多有关月亮的诗词中麦琪偏偏想到了:但愿人长久,千里共婵娟。
那天晚上她又梦到了那只小白兔,可是这次没有孔雀--
第二天,麦琪在看大样的时候看到一条消息:“博同”案最后一名逃犯落网。因为那些照片,她对“博同”这两个字格外敏感。那篇消息很短,只写到“博同”案最后一名逃犯孙涌潮在大兴安岭落网,至此,“博同”案的涉案人员全部归案。
麦琪始终不知道那个在卡萨布兰卡两次羞辱她的人的名字就叫孙涌潮。
那天下午,麦琪鼓起勇气拨了苏昭的手机。
对方关机。
过了两天还是不见苏昭那边有任何动静,她又拨了一次手机,还是关机。
麦琪有些灰心,她想可能是苏昭已经不愿再和她联系了,两年能够改变许多东西。她对自己说:还是先放一放吧,或许她和苏昭注定就要这样结束。
在忙碌中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有一天快到下班的时候,麦琪忽然接到了苏清的电话,苏清说她就在这里,想和麦琪见个面。麦琪当然很高兴,而让她吃惊的是:苏清竟然提出在卡萨布兰卡等她。
晚上6点钟,卡萨布兰卡非常的安静,它的热闹是在深夜里。
麦琪特意比约会的时间早到10分钟,走进卡萨布兰卡那扇高大的门,她一眼就看见苏清已经坐在靠窗的台前,那张台就是麦琪和苏昭相识的地方。麦琪笑着走过去,可是越接近苏清她越感到一股莫名的不安。苏清穿着一套黑色的衣服,面容憔悴,和在北京看到的那个白白胖胖、能言善辩的苏清相距甚远。
麦琪坐在苏清对面,正是当初自己坐的位置。苏清一直看着她,眼中的神情怪怪的。麦琪感到,正有一种很浓、很重的东西向她袭来,她挣扎着笑了一下,对苏清说:“什么时候过来的?”
“有几天了。”
“怎么不早告诉我,给你接风呵。”
“是陪我父母一起回来的,他们身体不大好,这几天一直在家里陪他们。”
“要紧吗?用不用去医院?”
“现在还不用,希望他们能挺过去。”
服务生一直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招呼,麦琪招了下手他就马上走过来。“你喝点什么?”麦琪问苏清。
“一杯葡萄酒吧。”
她们要了两杯葡萄酒。服务生上完酒水远远地走开了。酒吧里正在放着一些萨克斯曲,幽幽的,带着一些伤感。
苏清拿起一个电脑包放在桌子上,慢慢地打开它,取出一台笔记本电脑。她把包放在一边,开启电脑,找出一个文件,然后默默地把电脑推给麦琪。
麦琪看到灰白色的屏幕上显示着方方正正的四号宋体字:
2004年2月14日。情人节。
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在这个情人节的晚上。我曾经好奇地爱过,疯狂地爱过,潇洒地爱过,直到有一天,有一个晚上,在卡萨布兰卡遇到了她,才真正感受到爱情是多么大的一个词,像我这样的人还不足以去谈它。
麦琪,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这样放不下你,尽管你从来没有对我承诺过什么,尽管你对我的存在或消失没有任何的表示,你一直在你的地方以你的方式优雅地生活着,但是,我还是放不下你。
已经两年了,还记得两年前那个情人节吗?我说过以后会送你更多的玫瑰,可惜,可惜!
麦琪,我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呢?以至于时间和距离都难以帮我忘记。还记得吗?我送过你7枝玫瑰,对你说:“如果有一天你愿意做我的妻子,这就算是我和你的婚约。我不要求你做什么,但我是你的一种选择,我有的是时间,可以等。”这个婚约现在还有效,只是不知道你还记得它吗?或许你已经有了自己的孩子,正过着幸福的生活?如果真是那样的话,我还得等,一直等到把你忘记--
麦琪用手捂住脸,任泪水汹涌地流。
苏清一直静静地看着麦琪,并没有劝慰她,直到麦琪自己擦干眼泪,抬起头。
“麦琪,我们是同龄人,我能理解你。这是苏昭的电脑,里面断断续续记录了你们的事情。看得出,这个小子对你的感情很深。我不想难为你,只是想替他问问:你对他也是有感
情吧?”
“苏清,我不是个风流的人,也不喜欢玩感情游戏。我和苏昭……其实我和他的感觉一样,我也是放不下他……”泪水再次蒙住了她的双眼。
苏清站起来,坐到麦琪身边,握住了她的一只手。“谢谢你能这么说,苏昭他会很高兴……”
麦琪猛然感觉到一股巨大的不幸,她看着苏清的眼睛,直直地问:“苏昭呢?他为什么自己不来?”
苏清的眼圈红了,她放下麦琪的手,又走回刚才的座位,她要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
麦琪已经明白,苏昭一定是来不了,他病了吗?伤了吗?走了吗?他是委托苏清来找她的吗?她等待着答案。
“苏昭,在大兴安岭采访的时候,遇到了‘博同’案的一个逃犯,那个人叫孙涌潮,苏昭日记里面说,那天在卡萨布兰卡骚扰你的人就是孙涌潮,他们后来也打过交道,具体的你自己回去看吧。苏昭一定是认出了他,他们打起来了,都负了伤,苏昭,没抢救过来……”
报纸上那条短短的消息一下跃入麦琪的脑际,当时她只是看了一遍,她怎么会想到在这篇消息背后竟然洒满了她亲爱的苏昭的鲜血呀!
一瞬间,眼泪烧干了,麦琪定定地看着苏清,苏清也定定地看着她。
萨克斯曲若隐若现地飘荡在她们周围,是那首熟悉的《回家》。
麦琪幽幽地说:“苏昭不知道,情人节那天晚上,我和我丈夫分手了。就在他突然消失的第二天,我们办了离婚手续。在这之前,我有过一个苏昭的孩子,我没告诉他,我把那孩子做掉了……”
“所以他一直放不下你。”
“我一直没有勇气告诉他,我爱他……”
“他知道……”
夜,祥和宁静。
人们大多睡下了,睡在自己亲爱的人身旁。
麦琪一直坐在苏昭的电脑前。
光标在最后一行文字的末尾闪动,等待它的主人继续写后面的故事。
麦琪轻轻抚摩着键盘,这是她和爱人惟一的联系。她的右手敲了一下M,左手敲了一下Q,屏幕上就出现了“麦琪”两个字,她又敲S和ZH,却没有显示出苏昭。于是她拼了一个苏昭的词,再按空格,“苏昭”成了光标前的最后两个字。她把光标提到“苏昭”前面,按了回车,又在“苏昭”后面继续打出:你是我的传说。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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