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第 47 章（1 / 1）
杨承浩已经换下校服，穿上了熨帖的黑色西装。
他坐在刘Rachel的对面，落地窗外，深蓝色的夜晚像雨一样落在地上，头顶的水晶灯的光线透过镂空的花型灯罩，在他平静如水的脸上洒下一片光影。
他的内心远不如面上强撑出来的平静。
紧张焦虑的情绪像翻涌的浪涛击打他。
他的双手紧握在一起，手心沁出汗。
他对将要说出口的话没有任何信心，这是他惴惴不安的原因。
刘Rachel坐在他的对面，隐隐约约感受到他的不安，灵敏地察觉出他的不寻常。
她没有率先开口说话，而是静待他平静下来。
她此刻的情绪也不平静。
崔英道同样约了她。
她一度对崔英道失望，心冷。
但是，
失望与心冷全部来源于爱。
因为爱，
所以失望，
所以心冷。
这些情绪幽冷似海，她时常像一条孤单的小船，毫无凭借地任海水晃晃悠悠，在寂静空茫的黑色苍穹下，眼见着海岸线离自己越来越远。
她的心时常冷得簌簌发抖。
然而，现在的崔英道，爱着她的崔英道，却向渺渺茫茫的海上的一盏灯塔，它发出的微茫的光照亮了她被黑夜蒙住的眼睛。
温暖了那颗被海水浸得瑟瑟发抖的心。
她正在宽恕他，原谅他。
“Rachel。”
杨承浩的声音在她的耳边震颤。
她回过神来，将目光投向他的双眼。
其中迸射出的诚挚的光芒让她心惊。
他开门见山地说：“Rachel，我很喜欢你，这一点，你一直都知道。”
刘Rachel一言不发地直视他。
他接着说：“我知道你喜欢崔英道。”
他停顿一下，看见她难为情的样子。
他苦笑一声，继续说：“我马上要回美国了。”
刘Rachel惊诧地瞪大眼。
“我希望你能够好好考虑。”
他一面说一面拿出一个精致华贵的盒子。
刘Rachel一眼便猜出里面装的是戒指。
他递过来，她手都没有动一下。
杨承浩的手有些发颤，声音也颤动起来，他说：“虽然急了点，但是这是我一直的计划。”
刘Rachel升起一股愧疚，这股情绪从心口攀升到脸上。
杨承浩看在眼里，苦涩的味道也从心里通过喉管漫到嘴边，溢出来渗透到脸上。
他沮丧地垂下头，只听她说：“抱歉。”
他抬起眼帘，她已经站起身。
椅子与地面摩擦出的声音重重地落到他的心上并发出种种回响。
“一直以来，总是在无意中麻烦你依赖你，真的很抱歉。”
“说抱歉也觉得很抱歉，因为除了这两个字真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好像不管说什么都觉得是在伤害你。”
“杨承浩，我很感激你对我的喜欢。”
刘Rachel的话像暴雨般砸在他的身上，他紧紧捏着盒子，手背透出青筋。
他不甘心地问：“他就这么好吗？”
刘Rachel苦笑一声，说：“他一点儿都不好，一点儿都不好。但是，我们已经被一条锁链连在一起了。”
杨承浩深深吸了一口气，也站起来。
他努力挤出轻松的笑容，说：“他还在等你，快去吧。”
刘Rachel避开这句话，问他：“你什么时候走？”
杨承浩故作轻松地耸耸肩，回道：“明天。不用来送我，不然我会舍不得走的。”
“保重。”
她留下这两个字，离开了。
杨承浩颓然地软倒在椅子上，他捂住脸，苦笑声从指缝流出来。
*
崔英道紧紧盯住墙上的挂钟，他看着指针一秒一秒地转了一圈又一圈。
他看着落地窗外的夜色覆盖整座城市，看着路边的路灯点亮。
咖啡厅的灯被他全部关闭了。
他把准备的红烛全部点燃。
烛光照亮了地板上摆放好的心形玫瑰。
玫瑰花中央闪耀着白光，白光映射到天花板上，他发呆地仰头看着天花板，指针每走一次所发出的嘀嗒声传到他的耳朵里，将他的希望一点点浇灭。
他将视线移到近旁的红烛上，一滴滴红色的蜡像眼泪般低落到烛台上渐渐凝固。
他感到眼睛湿湿的，伸手一摸，苦笑出来。眼泪顺着脸庞滑了出来。
指针滴滴哒哒地快活地响着。
红烛越少越短。
他的心越来越沉。
突然，
他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
他的心猛地一跳。
他凝神细听，竖着耳朵，仔细辨明是否真的是脚步声。
没错！
哒哒，
哒哒，
哒哒，
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在他的耳边震颤。
“啪——”
推门声！
他猛地站起身，大喜过望地伸长脖子朝门口张望。
他既欣喜又害怕。
不敢跑过去一探究竟。
他如同一个法庭上等待判刑的囚犯，死死地站在原地。
一道身影像光一样把他眼前照亮，像翅膀一样把他往下沉的身体托起来。
他突然浑身蓄满了力量。
他冲了过去。
“Rachel！”
他大喊着把她一把抱进怀里。
刘Rachel的心因这股冲力猛地跳了几下。
她被他抱进怀里，鼻尖萦绕着他的气息。
她闭上眼，她的脸靠在他的胸口，眼角溢出的两滴泪洒在他的毛衣上。
他激动，狂喜。
他急促地呼吸。
他花了大力气才稳住情绪。
他牢牢箍住她，像每一个失而复得的人一样，紧张而小心翼翼。
他喊她，不停地喊她的名字，满含珍视：
“Rachel。”
“Rachel。”
“Rachel。”
“Rachel。”
每一声呼喊都敲击着她的心弦。
她小声地哭了出来。
他慌张地看着她，捧着她的脸，伸出拇指，小心翼翼地将她的眼泪抹去。
她带着哭腔，带着嗔怪的味道控诉他：“崔英道……”
她哽咽了一声，吸了一口气，接着说：“崔英道……你真是太过分了！”
崔英道一面抹她的眼泪，一面说：“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Rachel，别哭了，我的心都快碎了，你打我吧，你打我好了！”
崔英道被刘Rachel的眼泪弄得心神混乱，他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说些什么了。
刘Rachel狠狠瞪他一眼，眼泪软化了这个效果，不过她握住拳头狠狠往他胸口一捶，她毫不手软，崔英道猝不及防地猛退一步。
真把他打痛了。
不过，他捂着胸口笑起来。
笑得很快活。
他发疯似的拉住刘Rachel的手叫她继续打。
刘Rachel两只手都握成拳头朝他胸口捶，但力道小了很多。
与刚才那一拳相比，后面这些更像是撒娇，挠痒痒似的。
两个人中间多了份温馨的气息。
后来，崔英道将她的双手握在手里，在她的羞怯的目光下，他将嘴凑上去，珍视地吻她的手。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她，他说：“你还没有好好看看我给你准备的生日礼物呢！”
他将视线移到地板上。
刘Rachel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
她一眼便发现了闪光的东西。
她走过去，蹲下身，期待地将它们拿起来。
是那两条情侣项链！
一模一样的项链！
她惊喜地问：“你在哪里找到它们的？”
他回道：“确实不好找。韩国都没有。这是妈妈给我的，爸爸以前向她表白的时候送给她的。”
一阵难以言喻的情感猛烈地涌上刘Rachel的心头，她猛冲进崔英道的怀里，喊他：
“崔英道！”
他回答：“嗯。”
“崔英道！”
“嗯。”
“崔英道！”
他把她抱得越来越紧，他说：“我在，我在，崔英道就在这里，他再也不离开他的Rachel了。”
说罢，他捧起她的脸，对着她的鲜润的嘴唇吻下去。
鼻息间氤氲着美妙的馨香，那是他的Rachel的味道，不是洗发水的味道，不是沐浴露的味道，也不是香水的味道，是她的精魂的香气。
独属于Rachel的，
独属于崔英道的，
唯有彼此可嗅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