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同人 > 意难忘之续前缘 > 17 第十六回 佯酒醉飞鸾痛使苦肉计 闻真相天子触动心头事

17 第十六回 佯酒醉飞鸾痛使苦肉计 闻真相天子触动心头事(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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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鸣确定芳华安好又昏睡过去。勿念极力将他的伤势说的平缓,终归不善扯谎,被芳华看出些端倪。因晓得他是一番好意,也不便揭穿,请他坐下道:“道长既说我们前世有缘,今世你又救我性命,怎的还这般见外?日后只叫我名字才好,或是叫‘四郎’也使得。”勿念含笑点头应允。芳华接着道:“有件事要知会道长一声。那郎中既去少时定有官兵前来,不必阻拦,放他们进来便是。”勿念疑惑道:“如何这般肯定?”芳华苦笑道:“山下正四处搜拿逆dang,伴伴身中刀剑之伤,那郎中岂有看不出来的?毕竟区区诊金,怎能与重赏相比?只怕这会子,他正快马加鞭往回赶……”话未讲完,忽然觉得心里一阵难受,莫名的悲伤让他红了眼圈儿。记起昨晚的情景,问勿念那位娘子是谁?勿念不及答话,便见怀君走进来,附在耳边低语两句。勿念怔怔的望着芳华,摇头连连叹息,留下豪英随怀君出去了。芳华转而问询豪英,豪英并不隐瞒,将昨夜之事如实告之。芳华知道南朝受自己牵连而亡,不由得大为痛惜。怔怔的发了会儿呆,忽然开口问道:“不知……不知令姑母芳讳?”此话甚是唐突无礼,他却丝毫未有察觉。豪英眉间微微一皱,与他对视片刻才道:“爹爹与叔父姑母乃是异姓兄妹,姑母云氏单名娃。”芳华忍不住啊了一声,上身欠起双手十指猛地一收。

勿念独自一人进到云夫人房中,见妹子果然暗自弹泪,好歹忍住坐下道:“我们方才在那边说话,正奇怪他好好儿的,怎么忽然就红了眼圈儿?却原来……唉,果然血脉是割不断的。尽管物是人非……”云夫人垂泪道:“哥哥既知又何必来劝?这些年我巴巴地盼着,能在梦里见到爹爹已成奢望。这位左公子与我们原是不相干的,可他偏偏……心里感觉实在熟悉不过,就像……就像……唉……眼之所观却是陌生人。我去见他不过徒增伤感,何苦来。”话未讲完便呜呜咽咽的哭起来,勿念急忙起身劝慰。云夫人哪里忍得住,抽泣着道:“他两个倒好说走便走,只……只撇下……撇下我……不管不问。当日……当日魏清尊三求四告非我不娶,在爹爹床前……赌咒发誓要……要对我好。如今看来,若他老人家还健在,岂不又是一场气?爹爹早逝,说到底与魏家脱不了干系。可偏偏又将我许与他家做媳妇,这算什么?”勿念劝道:“平心而论,王爷同二位小君待妹妹犹如亲生一般。若非如此,我又怎么放心随师父四处游历?”云夫人牵了他的衣袖,泪眼相望道:“如今走到这一步,还说那些有什么用?横竖我是不回去了。怀君也大了去留随他之意,随云尚幼自然得跟着我。回去写下休书,从此与他各不相干。”勿念听她此言心上一片慌乱,正要好言相劝,只见豪英快步进来说,芳华有些不大好。不等勿念回过神,云夫人已疾行至屋外。怀君Xiong-Di要跟进去,被勿念拦了下来。

芳华望着霍然闯入的云夫人,见她粉面犹带泪珠,眼中尽显慌张焦虑之情。几次欲开口,声音皆被噎在喉间。牵挂,内疚,无奈,诸多情绪齐聚芳华心头。那个名字一直在脑海回荡,使他情不自禁的叫出口。原本清亮的嗓音忽然变得温润柔软,云夫人朱唇微启,不可置信的瞪大双眸。似深秋的潭水,渐渐起了波澜。十余载不曾听父亲唤自己的名字,呆滞片刻,云夫人转身掩面而泣。似乎要将满心的依恋委屈,一股脑儿的发泄出来。芳华更是惊得撑起了身子。适才,分明是自己在叫云夫人的闺名,可声音又不是自己的。那声“云娃”唤出口,只觉掏心挖肝似的疼痛。引得芳华泪如雨下,抚着胸口连连喘气。云夫人急转回身奔至榻前,扶住他的肩急问怎么了?芳华抓紧她的衣袖哭道:“守真因何故早逝?”二人泪眼相对。云夫人怔怔的望着他,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悲伤,颤声道:“前尘往事已与你无关休再去想,今生莫亏待了自己才好。”芳华眼前一片模糊,不受控制的摇头道:“既与我无关为何会有那个梦?为何守真与泊然要再度相逢?为何……为何你们……你们不远万里到异国他乡与我相遇?”芳华自幼受病痛折磨,却极少见他落泪,多是他强打精神宽慰父母家人。便是在父兄下葬之时,因顾及腹中胎儿,亦不敢大放悲声。此刻却如决堤的江水,止也止不住。云夫人恐他再动胎气,一面伸手将他抱住,一面轻轻点在他脑后。哭声戛然而止,云夫人小心将芳华放回榻上躺好。一滴泪珠滑落到他的衣襟上,生生的碎成了两半。

果不其然,不到一个时辰便有巡检司与县尉,领了四五百官军气势汹汹冲上山来,带路的正是那郎中。武巡检忽然看见别院府门大开,一个丰神俊朗的青年带着下人静静立于阶前。武巡检与戈县尉相视一眼,不妨那郎中道:“二位官爷便是他家了。”戈县尉正要使人问话,只见青年从容拱手道:“二位官爷来的好快。只是这里没有太子,倒是有一位升平郡王的四公子在此养病。他料到你们回来,故而叫我在此等候。不知二位官爷可愿随我入内?哦,四公子有要……”他这里话未讲完,武巡检已飞身下马,两颊堆起笑容忙不迭的道:“你说郡王的四公子在里面么?”豪英被他弄得一愣点了点头。戈县尉下马过来,将武巡检请到一旁低语几句。武巡检顿时没了方才的喜色,皱眉皱眼的踌躇起来。豪英已看出他的心思,很是不屑,暗自冷笑几声道:“你且选十名身手好的一起入内,纵有变故也可安然脱身。”武巡检面皮一阵发烫,方要发怒戈县尉已自告奋勇前往。豪英领了他进去,忽然转回身道:“四公子不胜惊扰,官爷若不甘心便请一人入内。”武巡检看出这青年并非仆从一流,因摸不清底细,只得将郎中做了出气筒。

芳华早已睡醒。虽身处困境又逢尴尬境况,却依旧梳洗穿戴整齐,端坐椅中从容以待。戈县尉将带去的人留在院中只身入内,兜头看见着实大吃一惊。此少年褐发白肤眼似琥珀,果然与那画像上的一般无二。只是男人家竟能受孕,真真匪夷所思奇哉怪哉。芳华见他只管望着自己呆看也不恼,微笑拱手道:“小可身有不便且请见谅,不知官爷如何称呼?请坐下方好说话。”戈县尉这才回过神来。飞快地将屋里的人扫了一眼,不卑不亢还礼道:“四公子安好,下官姓戈名玖乃是这城中的县尉。”众人见他毫无半分猜疑反倒一愣,芳华欠了欠身子道:“莫非戈县尉见过我?”戈玖回道:“四公子有所不知,官家下了密旨与各地官员。务必要找到公子,平安送回京师。特意将公子的画像与……”说着瞄了眼那高高耸起的小腹。芳华急于知道君上同凤弦的消息,戈玖官职低微恐不知内情,因问道:“传旨的官儿还在否?”戈玖道:“公子莫急,吉阁长明日才回宫复旨。四公子且慢慢收拾起来,下官这便回去禀明。”芳华不及答话,云夫人道了声不可,打屏风后走出来,

戈玖早看出里面有人,不料竟是个年轻女子。他一向也算老诚,此刻却听着自己的心跳,目不转睛望着云夫人痴看。怀君恼怒的往前冲了一步被芳华扯住,面带愠色的道:“我遭太子劫持追杀,多亏云夫人一家相救方能脱险。”戈玖猛地惊醒过来,又是惭愧又是尴尬,云夫人看也不看他一眼,对芳华道:“京城离此地虽不算太远,亦不能朝发夕至。你如今不易劳累,且在山上休养几日,再往山下城中待产,满月之后方可回京城。”见芳华低眉犹豫,又道:“倘或再有差池,只怕神仙也难救。”芳华点了点头对戈玖道:“烦你请吉阁长上山,我有要紧的话要问他。”戈玖连声应是方要退下,忽然想起武巡检尚在大门外等候,忙转来回明,芳华即刻着人请他进来待茶。

且说戈玖领着几个人飞马下山报信,只一顿饭的功夫,知州事与属下判官,同内侍押班吉承安,便急匆匆赶了过来。众人虽早已知道芳华的不同之处,毕竟从未亲眼得见。果然看见了,仍旧免不了目瞪口呆。承安曾在宫中见过芳华一面自然认得,抢上前扶了他坐下,知州赶着过来向他道恼。问起途中经历,芳华拣当讲的如实相告,众人听说昨晚之事都捏了把汗。本想请出勿念等人相见,不料云夫人已提前知会芳华,不愿与官府有牵连,众人只得作罢。瞧着芳华气色委实不好,斟酌再三,谁也不敢冒险此时送他回京。知州亲自去安排芳华的住处,领着人先行告退,芳华这才询问承安京中详情。谁料,他也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等数日后芳华迁至景明州暂住,思政宫使薛上林同戎清禅并东城,风尘仆仆赶过来,才将内中详情一一相告。

原来,自那晚后飞鸾对凤弦起了戒心。特意指派心腹内臣濮洞天,照应他的起居,又暗中着人窥探他的一举一动。虽被凤弦识破,却未见他声张。每日对着飞鸾,凤弦亦不会刻意去触怒他,依旧同桌吃饭有问必答。

飞鸾感觉到他眼里的冷淡疏离,不免生出几分怨恨。费尽心思不计后果,走到今日已再难回头。继承大统对他来讲,原本是顺理成章的,如今却变成了逼宫谋逆。究其原因,不过是想与此人厮守一处。不顾身份颜面一次次表明心迹,皆被他无情的拒绝。何时才能完全拥有你的真心?

凤弦看似平静每日应付飞鸾,实则暗自焦心如焚。太子登基之日近在眼前,身边白日黑夜,明里暗里有人盯着,根本无法与四殿下的人联络。经此一闹不知官家的病是否加重?大臣们能信服一直以呆傻示人的四殿下吗?一旦举事失败,腥风血雨在所难免。莫说四殿下性命堪忧,便是官家……自从知道事情的真相,乃至兄长自尽,凤弦除了震惊便只剩下了恨,却从未想过要将飞鸾置于死地。果然到了那一步,我能下的去手吗?儿时的画面与如今的情形,轮番在他脑海出现。甚至几次梦到,自己挥剑贯穿飞鸾的胸膛。喷射而出的血,化作弥漫不散的红雾。四周的景致一片朦胧,唯有那双被血雾薰染成淡红色的桃花眼,渐渐失色的薄唇,越发清晰的呈现在眼前。耳边听他一声声唤着“凤弦”,如同无数把利刃将心割成碎片,仿佛被穿胸而过的不是他而是自己。提剑刺入的恨已荡然无存,只剩下无尽的痛绝。原以为会与你做一世的君臣手足,万不料竟走到了势不两立的局面。于公于私,我二人的情份就此尽了。

凤弦被阻与东宫内,外面消息不得而知。眼见登基大典一天天逼近,他正盘算着,要冒险去联络四殿下的人。不想那日午后,洞天出人意外的,告诉了他一个惊人的的秘密。昨夜,官家同忆昔上林在寝宫凭空不见了。太子又惊又恼,险些将看守的人斩杀。亲自入内查看,怀疑殿中必有密道。众人找寻了近两个时辰才发现,龙床之下便是秘道入口。不知是机关损坏或是别的什么原因,那扇只供一人出入的石门怎么也打不开。太子盛怒之下本想动用火药,又恐响动太大惹人怀疑只得作罢。因不晓得那密道有几路出口,都通往哪里?又不敢明目张胆的找人。只是官家病重定不会走远,于是紧着叫人先将各城门守住,凡有车轿经过必要仔细查看。

凤弦听后心上狠狠的跳了十数下,随即冷笑道:“殿下当我是小孩子么?寝宫若有密道官家会不知晓?迟到今日才逃走?”洞天压低声气道:“此事小人委实不知。不过,殿下特意交代要瞒住小官人。”凤弦哦了一声道:“这却奇了,你主子要‘特意’瞒着我,你偏偏跑来告诉我。”又冷笑道:“殿下既疑心,要嘛将我逐出宫去,要嘛将我囚与牢中岂不省心?又何必多此一举叫你来试探?”洞天摆了摆手,双目直视他道:“我愿助小官人一臂之力。”凤弦哼了一声,边走边道:“懒得同你啰嗦,我自去问殿下究竟意欲何为?”洞天撵上前去,张开手臂将他拦住道:“你何苦坏我性命?且容我说几句肺腑之言如何?”对于洞天,凤弦多少还是了解一些。此人一贯谨言慎行,因太过谨慎未免显得有些胆小,今日之举动完全不似他往时做派。凤弦何尝不想要个帮手,只是眼下形势所迫,一旦错走一步不知多少颗人头要落地。也罢,他既要表白,不妨听他说些什么再做道理。

洞天见凤弦转回身坐下微微松了口气,跟过来低声道:“小官人不肯信我原在情理之中,只是……只是我若说出一件事,小官人便知我的真心。”凤弦颔首似笑非笑的道:“左右无事做,只当听故事罢了。”洞天自那日见过君上后,心意便有些动摇。只是他素来最不齿背主之人,因此举棋不定。待飞鸾夜审忆昔,时翔为全大义而死。君上不顾病体沉重,亲自赶往东宫救人。太子的人对君上执刀仗剑,没有半分敬意,他这才幡然醒悟。即使太子初衷并不想弑君,然而有些事一旦开始去做,便已经偏离了预先设定的轨道。最后就如一匹脱缰的野马,再不受任何控制。回想太子今时的所作所为,洞天不免有些寒心。那晚凤弦不合时宜的出现,莫说太子,便是自己也对他疑窦丛生。观他素日行止端谨方正,虽年轻却颇识大义,绝非那起浮浪虚华趋炎附势之徒。若他此次入宫果然另有目的,我不妨暗中相助。唯有一件,我是太子的人子叔官人必不肯信我。唉,时日无多,只得将那件事说与他知道。洞天本已打定了主意,谁料话到嘴边又生生哽在喉头。凤弦见他眉峰皱紧游移不定,看神情倒有几分真。方要催促,只听洞天自语道:“罢了罢了,日后我自去向殿下领罪!”说着来至凤弦身边,压低声气将飞鸾精心设置的圈套和盘托出,比起苍鸾讲的又详尽了不少。

凤弦还记得乍闻此言的心情——惊愕失色。或许因为身份的缘故,加上授课的几位相公,在君上跟前时时对他褒奖,使得凤弦有些小骄傲。所幸,他尚能看到自己的不足。令他万分不解的是,自己并非才华横溢人中龙凤,怎的便入了太子的眼?甚至为了得到他,绞尽脑汁机关算尽,设下如此歹毒的圈套。芳华毕竟是他的亲Xiong-Di,更何况他如今怀着自己的骨肉,就怎么被他使人诓骗到蛮夷之地。听说前些时因父兄之痛芳华险些小产,此时上路,分明是想要他Fu-Zi的性命。他既然这般爱自己,为何又不计后果的伤害?忽然想起地动之时,飞鸾不顾生死相救。醒来便问自己是否安好?眼中殷殷之情却也并非假意,凤弦一时又混沌起来。然而四殿下本人,更令他措手不及疑虑重重。凤弦在宫中虽未与他结交,但苍鸾一向有些呆傻他是亲眼看见的。可眼前之人却有着锐利的目光,口齿伶俐条理分明。如此大的反差,凤弦险些以为此人是易容假扮的。天家为争权柄,至手足相残Fu-Zi反目,历朝历代皆有史可鉴。能忍人所不能忍伺机而动,亦非寻常善类。正因如此,对苍鸾的话未敢全信。

只是他说,芳华故意在众人面前与自己撇清关系,乍看之下似无情实则用心良苦。父亲的丑闻尚未平复,若此时承认二人的关系,无疑火上浇油。与两家皆无易处。君上召凤弦问话,太子听手下人说,途中有凤弦的朋友,遣家奴请他过去见面,太子料到必是芳华。即刻令人到外面传话与凌,霍二人。定要将他逼回郡王府,当众揭穿他有孕之事。又故意说与凤弦知道,放他一人前去郡王府。事情果然如他所愿,芳华怀着近五个月的身孕,立在众目睽睽之下任人评说。为了不让凤弦再遭人中伤,他只得违心说出绝情的话。苍鸾又道:“他若如你所说,躲你还唯恐不及了,又上赶着寻你做什么?”凤弦冷静下来,细想芳华素日的脾气秉性,由不得一阵汗颜。

苍鸾说,太子费尽心力做这些,无非是想同他长相厮守。如今郡王与世子既亡,眼下唯一的障碍便是君上。又告诉他,自己已晓得芳华的真实身份。太子为达目的轻则逼君上退位,重则……后面的话不言而喻。苍鸾要凤弦假意应承太子,在他身边探听消息。见凤弦迟疑未决,又向他阐明其中利害。不多时便有人来报,殿前司都指挥使贺定国,在郡王府抓获海盗奎琅,据说此贼乃是郡王妻弟之妇。凤弦听罢陡然一惊,立起身来便往外跑。苍鸾好歹将他拦下,言道,他此时前去非但于事无补,反而会将事情弄的更糟。太子若想要芳华性命,在他离开京城后便可动手,又何必等到现在。今日放凤弦一人出来,原本为着试探他,此时正好将计就计。凤弦最终应允,再三拜托苍鸾保护好芳华。

飞鸾的所作所为,令他起了提防之心。为了不牵连锦奴凤箫,凤弦忍痛与他们翻脸。直至凤箫自尽,深深的负疚让他几近崩溃。得知芳华被太子用计骗走,惊怒之下便要入宫质问。幸被苍鸾的人拼死拦下,才未功亏一篑。凤弦极力压制住心中的恨,在飞鸾面前尽量做出,对芳华心灰意冷的姿态,以期他不会使出其他手段再加害芳华。

抑或是觉得,那宝座已成囊中之物,飞鸾行事逐渐张狂起来。那时尚不曾疑心凤弦,到被他探听去许多机密。苍鸾得了消息,一面继续装傻卖痴,一面不动声色吩咐宫外的两位舅舅,联络心腹大臣暗中部署。凤弦也算是在宫中张大,天性使然依旧保留着仁慈之心。忆昔同时翔之事他略有耳闻。因一点不忍,或许是想到了自己与芳华,硬逼着苍鸾的人潜往明德殿,向君上求助,从而令飞鸾对他起了疑心。苍鸾得知后大为光火,怪他不知轻重妇人之仁。也曾派人夜入东宫想与他联络,去的人回来说,东宫守卫看似稀松,暗中却藏着无数双眼睛。苍鸾晓得太子是个守株待兔,引蛇出洞的意思,哪里肯上他的当?只是为防万一,趁着去新王府之际,将母亲扮作小黄门送了出去。苍鸾如今有了勤王诏书,越发的信心百倍。暗中亲自去见过,君上提到的几位大臣。因当日此诏书在寝宫所写,无有可信的印章做凭证。字迹虽是君上的,若要伪造亦非不能。再有,今日之四殿下与往日判若两人,自古权力之争最为惨烈。一旦为人所利用,且不说留下千古骂名,只怕连性命也丢了,家中老小亦要受自己连累。想到此,不得不令他们慎之又慎。然而,那衣衫上的一笔一划,斑斑血迹刺得人目痛神伤。加上近些时太子有违常理的举动,苍鸾的言之凿凿。素日看着略显滑稽的五官,此时显得格外诚肯。众大臣虽未全信,然,心上已有六七分动摇。

凤弦已无法刺探消息,思虑再三,唯有挑起太子与身边人内讧,方能彻底击破。只是说来轻松谈何容易?谁料今日洞天会反戈一击,太子不会糊涂到用此事来试探自己,想来必是真的了。方要说话,却听洞天道:“我愿将官家逃走之事传递出去,不知小官人可信我吗?”<a

☆、第五十回 心生怨恨存芥蒂 一念之仁觅良策

要紧关头,凤弦难免犹豫不决,心中暗道:“红口白牙,你叫我如何相信?”洞天也体谅他的难处,撩衣郑重跪下道:“小官人不信我原在情理之中,我……我也不晓得要怎样才使你相信。我在这世上孑然一身,只得拿自家起个誓。”说罢挺直身子,两眼望着凤弦轻声道:“黄天在上,厚土在下。我濮洞天愿与子叔凤弦一道,剪除叛党迎圣驾还宫。若心口不一另存他意,我……”说到这里微微垂下头,咬一咬牙抬眼望着凤弦道:“若违此誓言,叫我……叫我生生世世永为阉奴。”凤弦被他眼中的诚意所打动,慌忙起身双手相扶道:“高品(注)言重了,快快请起。”

不想洞天跪在地上,反握了他的手道:“殿下之罪实难赦免,求小官人能看在儿时的情份上,保他一条性命。官家……官家一向仁慈,断乎不忍杀自己的儿子。”凤弦被他说中心事,一时竟答不上话,半响方道:“你也晓得我的处境,官家岂能为我一句话便宽恕他的?与百官面前又如何交代?谋反乃是十恶之首,当属不赦。殿下……殿下做的太过了。”洞天抓着他的手紧了紧,再次恳求道:“委实难为小官人了。我……那晚无意听见你做梦,口里在唤殿下的乳名。可见小官人慈悲为怀,心中仍有一点不忍。不为殿下只为……只为‘子褔’,小官人就勉为其难吧。哪怕是贬做庶人,只要活着便好。”凤弦没有说话,只微微颔首将洞天扶起。

飞鸾的人暗暗查了两日毫无进展,不知怎的便想起了凤弦,传了洞天前来问话。听他说凤弦时常呆坐自语,晚间亦睡不踏实。回回叫着“子褔”,从恶梦中惊醒。听到这里飞鸾有些动容,问道:“你……你可听见他说些什么?”洞天看了看他的脸色,上前一步低声道:“小人不敢靠得太近,故而听得不是太真切。大概是子叔官人,对殿下走到今日这步深为内疚。隐隐约约,还听他念着的殿下的乳名哭了几声。依小人愚见,子叔官人对殿下还是有几分情意的。”飞鸾听罢仰起脸道:“果然吗?他……他……”洞天见他眼中喜忧参半,一副患得患失的模样,由不得感叹道:“殿下也算得痴情之人,只是不懂得如何去爱,不免令人可怜。如今犯下这等滔天大罪,又令人可恨可叹。果然一个情字误了终身。”正想的入神,冷不防被飞鸾拍了一下,忙躬身道:“小人……小人有几颗头岂敢乱讲?可见,人心总是肉长的。殿下为他付出恁多,子叔官人岂有不察?只是他一向将殿下视作兄长尊敬,一时转不过来也情有可原。殿下既爱他至深,不妨耐心多容他几日吧。”飞鸾不言不语的望着洞天,看得他心上一跳,不知说错了什么,忙忙低下头去。忽听飞鸾笑道:“看你素日少言寡语,竟还晓得这些。”洞天微微松了口气道:“不过是旁观者清罢了。”飞鸾点了点头,拍了他的肩道:“平日你多劝劝他,若能回心转意也是你的一份功劳。”洞天连声应是躬身告退。

因至今未有君上的消息,这日午后,飞鸾传了一干心腹商议对策。殿前司都指挥使贺定国同太子太师凌相公,与参知政事霍相公先到一步,往长乐殿见驾。众人直等了约一顿饭的功夫,仍不见枢密使桂万重到来。飞鸾双眉一皱,借着吃茶掩饰不悦之色。定国原与万重有些不睦,碍于他是太子的舅父,平日亦不敢十分与他作对。此刻等得心焦,唯有暗自骂几句。飞鸾方要命小楼去看看,不料他已自行闯进来,急慌慌的道:“适才有人来回说,枢密使与子叔小官人起了争执,殿下快去劝劝吧。”飞鸾面上一沉,推案起身往外便走。众人本想跟随,被他挥手拦下,只小楼跟在后面。飞鸾一面走,一面问起事情的起因。小楼说,枢密使延误了时辰怕太子怪罪,走得匆忙了些,在回廊上与凤弦撞个满怀。两人各不相让越说越僵,几乎要动手了。飞鸾瞪他一眼道:“人在哪里?”小楼跑得上气不接下气,喘吁吁道:“便在……在九曲回廊上。”话音未落,飞鸾已跃出数丈。

远远的看见绿荫环绕的回廊,影影绰绰围着些人。不等飞鸾赶到,便听众人一阵惊呼。只见一个着紫袍的人背朝下,猛地翻下栏杆,直直跌进湖中。那几个内臣宫卫皆不会水,急得乱跑乱叫。幸而那湖水不算太深,被闻讯赶来的宫卫救了上来。飞鸾瞧着万重吐了两口水,缓缓醒过来,转头怒视凤弦道:“你太放肆了!为何平白的出手伤人?”凤弦此时满面胀红,拧着拳头冲过来。无视飞鸾的呵斥阻拦又踢了万重两脚,一面咬牙切齿骂道:“老匹夫,若再敢口出秽言,小心你满嘴的狗牙!”飞鸾上前扣住他的肩头,忽然看见对面的洞天向自己微微摆首。极力忍住气,吩咐宫卫将他带回住处,暂且看押起来。尚未转身,便被狼狈不堪的万重扯住衣摆哭诉。想他朝廷重臣又是太子舅父,如今竟被罪臣之子当众殴打。更何况凤弦此时身份尴尬,万重早将他看做,迎奉枕席的娈童一流。若不出此恶气,这个老脸也就不用再要了。飞鸾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一面忍耐着万重,喋喋不休的谩骂凤弦,一面温言道:“舅舅且去沐浴,稍后我自会与你个交代。”又令内臣抬过肩舆,亲自扶他上去坐好,往前送了两步。

待万重走远,飞鸾喝退闲杂人等转头望着洞天。洞天上前一步,看了看他的脸色,小心的道:“平心而论二人皆有过错,小人……”飞鸾打断他道:“孰是孰非还轮不到你来评判,只将原委回明便好。”洞天往后退了几步道:“子叔官人今日有些烦躁,不许小人近前服侍,小人只得悄悄跟在后头。适才看见桂相公面色不善匆匆而来,子叔官人只顾低头想心事,小人赶上前来出言提醒,已是来不及了,因此两下撞在了一处。子叔官人再三向桂相公赔礼,他皆不肯宽恕。又说了些……”飞鸾见他忽然停下催促道:“休得啰嗦还不据实讲来?”洞天面有畏惧之色,期期艾艾低声道:“桂相公要子叔官人行大礼赔罪,他自然不肯依从。又说桂相公倚老卖老仗势欺人,为些许小事便要苛责旁人,没有丝毫朝之重臣的风范。桂相公顿时大怒说……”洞天瞄了一眼飞鸾,迅速低下头去接着道:“桂相公说,我不用仗谁的势力,便是……便是殿下人后也要尊我一声‘舅父’。不过……不过娈童之流的腌臜物,也敢在我面前不知死活的放肆!后来又将子叔官人的家事扯出来说。那些话着实太不堪了,小官人年轻气盛如何忍得下?因此便动起手来。”

飞鸾听罢脸上不见喜怒,意味不明的盯着洞天道:“不想你竟肯为他说话。”洞天被他看得心慌,忙跪下道:“这几日,小人窥见子叔官人对殿下的心意有所转变,唯恐因为此事……小人不明白,桂相公与他家并无积怨,为何这般咄咄逼人难为他?俗语说‘骂人莫揭短,打人莫打脸。’想当初,子叔官人家世显赫,又兼太子伴读。殿下待他十分亲厚,真真羡煞旁人。如今……如今因其父牵连,孑然一身寄留宫中,反要遭人羞辱……”飞鸾挥手打断他道:“你先回去好生宽慰他,我少时便到。”洞天连声应是退了下去。飞鸾又叫了几个内臣宫卫询问,与洞天说的并无出入。挥退众人,望着天际即将被乌云遮蔽的红日,嘴角若隐若现浮出一丝冷笑。

却说万重沐浴更衣,湿漉漉的头发未及拭干,便见飞鸾走了进来。也顾不得仪容不整,抢上前去跪下道:“臣无故遭犯官之子殴打,乞请殿下与臣做主。”飞鸾含笑扶他坐下道:“舅舅为何来得这般晚?是我的人传错了话,还是有事绊住了脚?”万重愣了一下,见他和颜悦色只得如实道:“殿下见笑了。家中妻妾为些许小事起了争执,臣……臣教训了几句故而来迟了,望殿下恕罪。”飞鸾颔首笑道:“听说那两名宫人已身怀有孕,舅舅果然老当益壮。”万重起先还怕他责怪,这会子见他拉起了家常,越发不明白了。只听飞鸾道:“我们原是至亲骨肉,莫说‘人后’要尊你一声舅父,便是‘人前’亦该如此。”万重暗暗叫苦,不知哪个狗奴才多嘴多舌?方要分辨被他制止,接着道:“舅舅迟来些不打紧,我岂会为这个责怪舅舅?只是……呵呵,家事国事孰轻孰重,舅舅心里该有个分寸才是。心急火燎的赶进来,凤弦也只顾低头走路,到闹了场误会。”万重听罢方才明白,飞鸾竟是向他问责来了。

一时心中大为不愤,连连叫屈道:“臣好歹是朝廷命官,他……他……”一连说了两个他,最终在飞鸾渐渐不善的目光下,将后面的话硬生生咽回去。飞鸾缓和了脸色道:“子叔凤弦是我心爱之人,舅舅骂他便是骂我。”万重强压怒气道:“殿下也看见了,他将臣推下湖去,分明是想置臣于死地。殿下纵然爱他如珠似宝,亦不可为了他伤了臣子们的心呐。”飞鸾听得心头火起,料他必是为了未将芳华交与他处置,而迁怒凤弦。面上却未露半分,和声道:“他固然有错,可舅舅揭人伤疤尽往痛处上下手,未免有失厚道。你骂他是‘娈童’,却将我置于何地?舅舅记住了,子叔凤弦并非以色事人的娈童。我更不会昏庸至,为一个卑贱的娈童行下此等……也罢,”飞鸾起身望着万重道:“舅舅也无需‘伤心’,我如今舍了手足之情,左芳华凭你处置便是。”

万重耿耿于怀者,莫过于不能报杀子之仇。飞鸾对芳华何曾有过一星半点的情份?不过碍着凤弦才没有把事情做绝。眼睁睁看着仇人毫发无损的离去,万重既怨飞鸾更恨凤弦。今日得了这个机会岂肯放过?虽不敢认真对他怎样,当众叫他出丑,暂且出一出心中恶气也是好的。漫说他如今家道中落,便是子叔蓝桥想护他,只怕也没这个脸打土里爬出来。那子叔凤弦虽未及冠,毕竟也是十七八岁的少年。这般有恃无恐留宿宫中,哼哼,果然想以“身”博取前程。我好歹是朝廷命官又是太子舅父,鞍前马后为他效力。如今用人之际,断乎不会为个娈宠寻我的不是。谁料万重想得到好,却是事与愿违。凤弦不禁出言顶撞,还动手将他推下湖去。并当着太子的面踢了自家两脚。而飞鸾的做法,更是让他感到气恼与心寒。不过方才的那句话,令他极度不满的心情稍稍得以平静,多少挽回了些余地。

只是飞鸾说,他欲将芳华暗暗捉回京城,以便牵制凤弦。可小王子一行人却失踪了。出国境的路何止一条,他的人正兵分几路四处寻找。万重以为他又耍什么手段,直到飞鸾唤人进来,当他之面亲自吩咐下去,方勉强相信。即便如此,那份不满的情绪依旧未能减轻。

定国听说万重被打,只等飞鸾走了方借口净手出来,悄悄尾随而来。远远的隐身在对岸树干后,望见万重满身泥水,落汤鸡似的被人从湖中捞出。歪斜的乌纱帽翅上,还挂着几片腐败的残叶,当即笑得打跌。又观望一会儿,这才忍着笑回了长乐殿。

再说凤弦见洞天回来,二人遂进了里间。洞天低声道:“方才着实委屈小官人了,少时殿下便会过来要仔细了。”凤弦勉强苦笑摇头道:“你看他信了几分?”洞天低首沉吟道:“殿下心思实难揣测。不过,他对小官人心存愧疚,听了那些话,没有十分也有六七分信了。”凤弦来回踱了两步,半响方道:“善谋者必多疑,即便他相信你我亦不可大意。再有一件高品务要牢记。”洞天忙问何事?凤弦道:“倘或被他识破,你只将所有尽数推在我身上,保住自家性命要紧。”洞天急急扯住他道:“你也太小瞧我了。井都知为全忠心而抛闪性命,我亦非贪生怕死之辈。”凤弦向他深深一拜,连声惭愧道:“话不是这等说,性命只得一次,即便有轮回已非当初之你。他是不会轻易杀我的,而你则不然。实在不想让他为我再造杀戮了。”说罢叹口气道:“其实,我存了份私心在里面。”洞天扶住忙问缘故,凤弦道:“只怕到那时我已在牢中寸步难行,你不过一时失察被人利用。若有可能,传递消息之事便拜托你了。”洞天郑重点头道:“小官人放心,我定不负所托。”二人又在屋内低声计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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