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原来(1 / 1)
一路上,欢颜这才了解那老头为什么一定要他们带上这头驴了,山路崎岖不说,还尽是些野草深深的小路,再加上前不久的那场雨,这路泥泞的真是够惨。
一开始两人并没想过要坐上车,可这一路行来发觉不坐上去还真是不行,于是他们对望一眼,齐齐跳上车后座,再顾不得旁的了。
待两人坐上车,对望一眼,各自又赶紧转开眼,心中笑意都有些憋不住,他们两人原本均出身不凡,气质都颇为出众,尤其是阿离,穿用都是上佳之物,可如今,一身华贵衣衫都皱得不成样子,下摆处更是溅有无数泥,硬生生把个富家公子变成了乡下土财主。
就再这诡异的气氛中,瞎眼的老驴慢慢的带着他们走出了大山。
下午的拢平城外,终于出现了他们两人的身影。
此时已经夕阳西下,最后一抹余辉正洒耀大地,城门将关,两人趁着最后机会进到城中。
站在川流如织的大街上,欢颜抬眼看了看阿离,想了又想,终于说道:“我该走了。”她已经眼尖的看到一队训练有素的人正在向他们靠拢,为首者一脸的激动,想必是他的手下。
阿离点头,欲言又止道:“我外公家就在城中,你……”大有邀请之意。
欢颜看着他温润如暖玉的黑眸,心中忽然有些迷惑,油然生起一种顺从他意的感觉,却是在下一刻又惊醒,立即摇头打断他的话道:“我还有事,现在得走了,接应你的人已来,我就不耽搁你的事了,有缘再见!”话说的斩金截铁,毫无回转之意。
阿离与她相处几日,早以明白她的性格,便不再多说,略施一礼,便转身而去,欢颜一急,忙道:“喂……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阿离愕然回头,看见她面上带着薄怒,转念一想,差点笑出声,顿了顿从腰间摘下一块环型玉佩来道:“上次事情紧急,所以对你多有欺瞒,还请见谅,此物是我从小所持,从未离过身,今日便赠与姑娘,希望不要再介意。”
欢颜登时粉面生霞,瞪着他不语,果然如她所料一般,他口中所谓的“毒药”竟真的是他编造出来的骗人之语,亏她一路上还心中泛愁,提心吊胆,原来……当下心中郁闷之状,足以杀人。
可现在看到他满脸诚恳,又不知怎的又怒不起来,心中百转千回,最后拿了那块玉佩就走。
他的手下早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此时见一陌生女子大刺刺的拿了自家公子的家传宝贝不说,态度还如此倨傲,顿时心中均有不服之气,为首那人正好说话阻拦,阿离似乎已经预料他动作一般,冷冷的一眼扫来,他噤若寒蝉,立即不敢再说话。
欢颜倒完全没注意到这一番小动作,就是知道了也不会在意,天下之人何其多,若是人人都去注意,还不得将自己累死,是以她心中虽然仍是不爽快,却别绝不回头,脚下步子加快,转过几个弯便不见了。
阿离目送她走远,才回身道:“你们记住,我一人从云洲到拢平,没有第二人在我身边,知道了么?”说话之时,掩盖不住的凛然之气油然而生,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心中一跳,齐齐应“是”
阿离点点头,坐上他们牵来的马,蹄声得得,往城北而去。
而在路旁的客栈上,却有一人眼泛精光,他手持酒杯喃喃自语:“又遇上了,真是有缘……”一笑掷杯,跟着欢颜的背影而去。
欢颜步履轻快的走远,手中触手生温的玉佩似乎越来越烫手,她不禁皱眉仔细一看,却是一块品质极佳的养脂白玉,触之温润滑腻,观之粉白细致,实在是件难得的好东西。
她看的清楚,当即倒抽口冷气,这东西别说外界,就连宫中恐怕也是难得,想必在阿离身上也是件有特殊意义的物件,自己一气之下没看清楚接了过来,实在是失策。
转过头来想去还他,却发现自己一阵急奔,早已走远,她回身走了几步,忽又转念一想,自己被他白白骗了那么久,拿他件东西补偿一下也未尝不可,于是又停下步子,转身向前而去。
她本是想立即转回山庄,却又想了想,来到一间医馆之中,她进得来后,举目四顾,发觉果然与印象中大大不同,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医馆本也是山庄产业,表面上是正经营生,暗地里与那家客栈一样,是用来收集情报,传递消息的暗桩,她现在进来,本是想探听下消息,顺便试探下山壮如今情形到底如何,结果一看之下,立即心惊,这医馆从上到下,里里外外都是普通人,半个会功夫的人都没有,往日的暗记一概不见,显然这暗桩要么撤走了,要么被人发现而拔掉了。
她站了半晌,回过神后转身就欲出去,却被一旁的老大夫叫住:“姑娘,你是有什么为难之事?我看你面白无血,身体不佳,可要开副药来喝?”
欢颜皱眉道:“不用!”忽然想起一事,转身就在他身前坐下道:“你医术如何?”
“全拢平不敢说第一,却也讲究过的去。”老大夫摸着胡子答。
“那好。”欢颜伸出手腕:“你帮我看看吧。”
老大夫伸手搭在她腕脉上,一边摸着胡子一边做侧耳倾听状,欢颜紧紧盯着他,试图在他面上看出自己的情形好坏来,却是一无所获。
半晌后他终于收回手对欢颜道:“姑娘前些日子想必受过外伤,恩,看来还不轻,不然气血也不会受损,不过好在上的药极的对症,又服过上好的良药,内外齐下,姑娘的伤势才会好的这么快。”他取过笔来写下药方道:“这几副药抓回去,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能益气补血,虽比不上姑娘之前服过的好药,却也差不到哪去。”说完递过药方,欢颜默默接过。
她这才知道自己一直以来心中的怪异念头是什么了,她身体由于早年急于求成,早已埋下隐患,那次在云洲,那箭上之毒又无比厉害,怎会在一种药膏的作用下伤口会好的如此之快,连泡上一晚江水都没事,原来阿离早就偷偷的给自己服下治疗内伤的药了。
那么,是哪一次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吃下的呢,一路上两人同吃的东西不少,暗理说他下药机会很多,可她一转念,就想到两在草庐交手时,他的一吻之下,那从他唇间滑进自己嘴中的药丸……
原来,这是良药,而不是自己一直认为的毒药。
而他为什么要给自己吃能救命的药呢,想必是当时情形紧张,他不得已而为之吧,牺牲一颗药,总比糊里糊涂丢掉性命来得好,毕竟当时,欢颜满身杀气,身份未明。
想通一切,欢颜嘴角现出微笑,转身出门,连药也没抓了,丢下一块银子就走,这抹难得的微笑不但看呆了抓药的小伙计,更看呆了跟随她而至的英挺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