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秋色(1 / 1)
石家公子手中拿着软皮地图,准备与她好好商谈商谈,可只听她说出那话之后,就没了下文,抬眼一看,方才发觉她离自己极近,自己几乎可以看见她肌肤上独属于少女的短短绒毛,两排长长的睫毛遮住了她若有所思的神情,只在眼底留下两道浅浅的阴影。
若除去她手中的武器不说,两人情形着实有些暧昧。
他目光闪了闪,忽然有股冲动要将她揽入怀中,为她抹去面上那种脆弱苍白的迷惑,他手指本能的动了动,忽然感觉指尖有种异样的粘腻感。
他眉间一动,本在沉思的欢颜立即察觉有异,手上的奇形刀刃再次紧了紧:“别乱动心思,解药拿来!”忽然见他手指在地图上细细摩挲,不由得柳眉一竖,左手探出就想抢回,却不料他手上一动,转了个弯就离开了她攻击范围,并且还听他道:“姑娘不用如此心急,这东西可不是什么好货色,到了你手里,只会有害无益。”
欢颜手一顿,转眼望进他的黑眸中:“你什么意思?”
石公子抬手将那张软皮送至她眼前,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用小指轻轻的刮了刮,顿时,那种漆黑如夜的墨色随着他的指尖动作而颓去,现出一抹不详的苍白。
欢颜心中一跳,看向对方,石公子轻笑一声,垂下手腕,松开手任地图垂落在地:“据说这三张仅存于世价值连城的地图是用至今已经绝迹的沙漠异兽‘西嫫’之皮所制,硝制成皮卷之后,再以其鲜血做墨汁而绘图其上,不但水火不侵,更能保持千年不朽。”
欢颜目光随着他手上动作看去,见那张本是黑的妖异的“地图”在被对方一番搓磨之下,已经渐渐现出大片的灰白里色,那暗红色的线条也已经因为浸染了地面的水渍而缓缓晕开。
果然是假的,不过……她再次凶狠的逼近他道:“我怎么知道这地图是不是被你掉包了?”
石公子双手一摊:“你来搜,看我身还有无第二张?”
欢颜毫不客气的一伸手就真的从上到下将他摸了一遍,周平眼睛瞪的快要掉出来了,最后见她“魔手”居然要伸到公子的臀部,便再也忍不住的跳过来,眼疾手快的将欢颜的手拍开,抱着石公子对她恶狠狠的叫道:“你这妖女,还有没有一点羞耻心?光天花日之下竟然对男子上下其手,你简直……简直……”
欢颜皱皱眉,不去管那个明明只有十来岁却比年纪一大把的老人还要古板的小厮教劲,只看着石家公子道:“你到底是谁?”
是的,这是自从他轻易的发现自己的伪装之后就一直盘恒在她心中的问题,这人表面上温和无害,却缕缕在自己身后下黑手,先是不知怎的自己贴身放置的地图被他轻易盗去,后来自己压箱底的工夫使出才让他落套,却又马上被他反击,结果使得现在形成两人对峙之势。
这人来历很神秘,欢颜心想。
“我是一个被你连累的无辜路人。”他轻笑,缓缓伸出一根手指将颈间的利刃推开,自始至终脸上带笑,丝毫没有紧张之感。
欢颜想了想,干脆顺势将“血刃”收起,手臂一动,那古怪短刺模样的武器便滑入她的袖中不见。
石公子则抬眼看了看天色,而后道:“姑娘时间紧迫,我们上车边行边谈如何?”
欢颜冷眼注视了他,他脸色不变,目光温和而稳定,给人一种可以强烈的可以信赖他的感觉。
欢颜突然间觉得,他对自己并无恶意,而且还处处示好,半晌之后她掀了掀嘴角,皮笑肉不笑的道:“好。”说完干脆利落的转过身向已经等待在一旁的马车而去。
石公子无谓一笑,跟在她身后,顺便打量了下她全身,一身紧身黑衣,不知名光滑如锻却又不会反光的布料将她的美好身段完全的显露出来,黑发也束成马尾后高高束起,随着主人的脚步一飘一荡,顽皮的扫过挺直优美的肩背,衬着她白腻的颈中肤色,莫名让人感觉她身上散发出的一种极其强烈的女性魅力。
他目光一黯,却见她已经自行跳上车辕,钻进了车厢,他长吸了口气,留下句:“你随万岩一起赶车。”便跟着进内。
周平委屈的撇撇嘴,跳上了车辕,与万岩坐在一处,眼睛盯着精神抖擞的马儿,耳朵却竖的高高的。
却不想车内毫无声音,静悄悄的如同里面没人一样,他一个忍不住身子偷偷往后挪挪,将耳朵贴在车壁上。
谁知还没来得及听呢,就感觉自己衣领一紧,跟着整个人被提了起来,转了个圈后方放下,他不但没惊叫,反而身子一缩:“万叔!”他可怜巴巴的叫道。
万岩一记眼刀刺来:“出门没几天,你的规矩就忘的一干二净?公子与人商谈要事,你竟想偷听?”
周平眼珠转了转,挨进了万岩魁梧的身躯道:“那女子我看妖气的很,居然能变成影子在地上偷袭,说不定还有什么招数藏着呢,我这不是怕公子吃亏么?”
万岩从鼻中不屑的哼了哼:“这女人再诡异也是单身一人,我们三个大男人还怕制不住她?再说我们公子从小到大什么时候吃过亏?等会若是公子知道你如此看不起他,小心又要罚你背书?”
周平立即打了冷战:“好好,我不听了成么。”说完立即坐直了身子,一副风光霁月的正直模样,仿若与方才那嬉皮笑脸的小子不是同一人。
万岩见了也只摇摇头,这周平聪明伶俐,口齿灵活,跟在公子身边也算得力,只一样不好,不学无术,生来最怕的就是读书,要他读上一个时辰的读他宁愿去扫茅厕,所以,主子发现他此毛病之后,但凡办事不力,就以背书罚之,青平自然苦不堪言,几下受罚下来之后连书字都听不得了,现下万岩见这小子太跳脱,便拿背书一词相威胁,效果果然甚佳。
当下他见周平难得的危襟正坐,心中暗暗一笑,手腕一转用长鞭在空中甩了个漂亮的鞭花来,“啪”地一声脆响击在马臀上,那马儿便展开四蹄,轻快的往前飞奔。
车内,欢颜大刺刺的坐在一侧,一见他进来,便立即发问道:“你想说什么?”
石公子悠然坐定后,伸手取过精美的茶壶,倒了两杯清香的茶水,坐了个“请”的手势,欢颜看了眼,见那茶水翠绿鲜嫩,香气清雅袅袅不绝,当是上好清茶,她却只拿起闻了闻,说声:“好茶。”便放下了。
石公子见状也不在意,自行举杯饮了一口,方放下茶杯道:“在下单名一个离字,姑娘不妨叫我阿离便可,不知姑娘芳名?”
欢颜感觉着身下马车轻而快的振动,眼瞧着那石公子姿态优雅,动作闲适,似乎全然不将身中剧毒之事放在心上,竟然是要好好长谈一番的景象。
心中有些不耐,又深觉对方行事有些莫测,便答道:“我叫欢颜。”决口不提自己的姓氏。
她来此异世之时在现在这身体约莫两三岁之时,睁眼便只见到后来抚养自己的铁叔,据他们说自己被他们发现之时身边只有一名疑似北地来者的高大男子,气度不凡却通身没有半点证明身份之物,只在后来为两岁的她除去衣物洗澡之时,发现她身穿的小小肚兜上绣有“欢颜”两字,于是柳夫人便以此做为她的名字,而姓氏却是不知。
而后,欢颜便踏上了漫溢着浓稠血腥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