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阁主来探(1 / 1)
“师傅!”在开门的那一刹那,小狸已经扑过去,扑的玉林一个斥咧差点摔倒。
屋内重新掌了灯,不过已经乱成一片,这时候才真正看清玉林的样子,衣衫破损,一脸灰尘,整洁的发髻此时也有些凌乱想必在与妖怪搏斗的时候伤了不少力气。
“玉林…神医?你…还好吧?”我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有些担心的问了一句,小狸抹着脸上的眼泪朝我灿烂一笑道:“师傅经常被搞成这样,你不用担心”
玉林也点点头,仔细盯着我发呆,看久了我就有些尴尬轻轻问了一句:“我…是不是…脸上有东西?”
他摇摇头继续盯着我,连旁边的小狸也觉得不对劲问东问西,可玉林一并没有理睬,眼神逐渐锐利的盯着我说:“你到底是谁?!”
“我…我是…阿绿啊!”我不明所以的望着他越见犀利的眸子,这是我在他身上从来没看过的眼神。
他继续盯着我说:“问你真名”
“白月,亦或是桔梗。”我老实回答:“在进入白云山之前我叫桔梗,只不过…”
“只不过被妖怪袭击,被白云山所救?”
“嗯…”我怀疑的望着他,难道不是吗?
他点头,叹气,许久说了一句:“原来是这样啊…”
我不解,准备继续问他的时候,他忽然站起来,又恢复一脸钻研药物的神情道:“接下来的时间,我要更加快速的帮你活动,待你能够活动,我们就转移阵地。”
“转移阵地?”我和小狸异口同声,是要搬家的意思吗?还没待我问出来小狸抢先了一步。
“师傅,我们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搬走?”
“这里被妖怪袭击了,以后还能安稳生活吗?”
“那我们去哪?”我们都很疑惑。
玉林说,这几天我发现了一个很好的地方,刚好可以去那里。
小狸欲言又止,看了看我,一脸沮丧的去帮忙了。
接下来的日子还算安稳,因为玉林神医没有出去,就算出去采药也要把房子四周都撒上驱魔药草才安心离开,那些妖怪起先还来过几次,后来讨了没趣就渐渐的少了。
而我在小狸的照顾下渐渐好转,终于脱离了木桶成为可以四处活动的正常人,只不过那只脚依旧空空的让人很不舒服,小狸为我做了拐杖,我很感激,却又没有东西相送,想了想身上还有两根琴弦,所以就送了一根给他,教他一些防身的招数,这些招数都是白离教的最普通不过的招数,说是用来防身的,我也没用过不知道管不管用。
这天秋高气爽,屋子四周的葱郁全都变成了黄色,风一吹幽幽雅雅的落下来格外美丽,窗户外是一丛丛菊花,虽然不是很香但也沁人心脾。
小狸拿着那根琴弦跑来问我,他说:“阿绿,阿绿,这根琴弦居然会发出黄色的光!刚才我在小溪里练习的时候,随便一挥很多鱼翻上来了,你看我捡了这么多”他高兴的拿出一个木盆,盆里全是大大小小的鱼儿,有的已经死亡,有的却还活蹦乱跳。
琴弦会发光?我握了这么多年,它从来没有发过光,只是一根锈的不成样子的破弦,可是我知道它本来是会发光的,血月握的时候能够把它挥耍的如同一根发光的红练,杀伤力惊人,小狸挥耍的时候发出的是黄色光,鱼儿全都游来心甘情愿任人宰割。
我笑笑没什么心得,他们两的共同点那就是会法力,但我只是一介凡人,什么法力都没有,有的只是肉搏技巧和兵器,所以也不在奢望。
傍晚时分,玉林回来了,背篓里依旧是满满的药草,我坐在椅子上,小狸上前接下背篓对玉林嘘寒问暖,不像个徒弟却像个娘亲。
玉林看到我对他笑,他就说:“桔梗姑娘,今日出去的时候我发现了一味非常好的药草,对你脚的复原很有效,明天我就开始治愈你的脚,希望到时候你能够照我说的去做”
“是,神医”我点点头,轻轻应答,站起身去看看那到底是什么药草,却被拦了下来。
“今天早点休息,明天还要帮你医治呢”他显得非常疲倦,我也不敢违背,点点头,朝床上走去。“那你好生歇息,我先出去了”他走的时候顺便拿走了桌上什么东西,门被关上的时候,外面的星星才刚出来。
为了能让自己的脚早点好,我很听话早早的睡了,等眼睛睁开的时候,天已大亮,屋内小狸跟玉林已准备好药材,小狸上前给我一碗范黑的汤药笑嘻嘻的叮嘱我喝下,喝了药头就开始昏厥接下来不省人事。
犹记得阁主说:“小月,你真是个奇怪的女子”我只笑笑,那笑里藏着什么?大概是默认了,山主说:“阿月日后不要轻易对他人屈膝,表达感谢的方法有很多种并不是这般就是人们想要的。”于是我记住了,记住山主的教诲。
展颜笑着对我说:“阿月,这是我们的约定”我点点头,没有说话。过往的一切在脑海里混乱竟还参着其他的声音,那声音沧桑无比,像万年都不曾开口,她说:“今日我为天下死,明日必为自己活”接着便是一幕幕村庄惨景,火光冲天…尖叫声,求救声不绝于耳。
再次醒来,依旧是那张我躺了很久的床,小狸痴痴的坐在我旁边帮我擦拭额间的汗。
“好了吗?”我问,他点点头目光灼灼。
玉林从外面走进来道:“在过几个月,就无碍了”
我点点头想说些什么,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天阳光被乌云遮挡,阴雨连绵,屋外的瀑布已从一小丛水流变成一大方水柱。
小狸说要送些东西给我急匆匆的跑了,玉林去采药依旧未归,我勉强站起身,脚还有些疼痛但是好歹有了知觉,虽不灵活总还完整。
烟雨朦胧的外面被水帘隔开,杀气从四面八方积聚而来,我关好门窗,坐在椅子上等待属于我的命运,本该早早到来的肃杀之气渐渐消失,我又站起身,打开门惊了一身冷汗。
当我看见满脸水渍的阁主站在门前的时候,心里有一瞬间的欢喜,随即被巨大的伤痛掩盖,他浑身是血的站在我面前不言不语,只扬着嘴角轻轻的笑着,那一刻我以为我可以淡定的对他说:“你怎么来了”但是许久,我仍说不出口,也许我的希望在他身上从来没有实现过…但是他总在给我惊喜,真是有惊无喜。
迎他进屋已是犯了玉林的忌讳,但我不能置之不理,我小心翼翼的递给他一条干布希望他能擦擦脸上和着血液的水渍,他依旧对我笑着,抓着我的手不放,他说:“小月,两年不见,你又不认识我了?”我没理睬,两年不见你可还好?当着魔界的主,四处让妖魔找我麻烦?当着魔界的主杀了山主?
我始终愿意相信毁灭白云山的那些妖魔不是他的注意,也愿意相信在我十岁之时遇到的妖魔不是他的下属,但是所有的一切我都忆起来了,忆起来我身上背负的所有东西,在言灵阁的时候也许太过依赖而让我忘记了一切,但是现在我看着他一脸笑意,半点都笑不出来,两年时间回忆也好,领悟也罢,我只想养好身躯回到白云山。
我很沉默,很淡定,就算如此,心里也在抑制着喷涌而出的愤怒。
他坐下来四处环望,最后目光转移到我的脚上说:“血月…弄的?”我看看自己的脚,半响才点点头,能够割掉自己的脚,我是没那般勇气的。
我坐在他旁边许久无话,他问我:“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何而来?”我看了他一眼淡淡的说:“言灵阁主,魔界之主,来的目的定是十分重大的,我又何必再问…问了你又未必会答”
他又笑了,拍拍我的肩膀说我智商变高了。
我轻轻哼了一声,正准备开口,小狸回来了,看他全身都快湿透立马给他擦干,他好像还没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忽从背后拿出一大把紫色的花对我说:“阿绿,你说过桔梗花开是你的生日,照你所说,今日就是你及笄之日了”我骇然,前前后后父母离我而去已经五年了,我笑着接过那花,才发现它开的是那般娇艳,几滴雨露从上面滑落煞是新鲜。
“咦?这不是烨师伯吗?”小狸像发现宝一样,跑到阁主面前,阁主愣了半天才反应过来,摸着他的头说:“这么多年不见,你居然还认识我,小狸你师傅呢?”
“师傅在外面采药,应该马上就要回来了,是来接阿绿的吗?”
我一愣,看着他两嬉笑的寒暄,不知为何心里百般痛楚,本该属于我的快乐你究竟去了哪儿?
阁主淡淡的看我一眼轻轻道:“不是,我是来找你师傅的”
屋外的雨终于停了,乌云却未褪去,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味道,瀑布下的深潭里全是妖怪尸首,染的潭中红艳艳的,像是一条吃人的血潭。
我讶然,忽然想起阁主来的时候,又了然,我所等待的命运最终被他化解了,照这样子,这里的妖魔并不是他所布,要杀我的也不是他,不知为何,心中忽然松了一口气,阳光从乌云缝隙里漏下来,鸟儿又开始放声歌唱,像是新生命诞生后的洗礼。
身后跟来了两人,阁主率先叫住了我他说:“小月,你怎么了?见到本阁主怎的一点都不激动?”
我望着他,从他的眼神里望见了我从没看见的忧伤,我笑了低头回答:“阁主亦是魔主,三界都忌讳的人物,何须在乎我一个平凡人类的激动?况且两年了,我所经历的够多了,人们不是说历经沧桑者皆淡泊,虽然我没有历经沧桑,但也看透了很多事情,阁主的问题在我身上本身就不是问题”
什么时候我开始会说这般深奥的话了?仿佛回到了最初的时候,最初被白云山收养的时候,那时候处处小心,唯恐被人看出端倪,也许两年的静养是好的,洗去我身上的红尘,回到最初的位置。那个似乎看透一切的桔梗,始终只有一个目标的桔梗。
他没说话,后来扶着我的身子淡淡的说:“你想要的不就是白若的消息吗?你和血月都一样,在白若的虚情假意下变的这般痴情,那我就告诉你吧,白若我并没有杀他,是他自己选择被封印,所有的一切并不是你想的那样,待真相揭开的那一天,你就会明白你所谓的一切其实都是错的,虚幻的,甚至不是你自己的!”
他说完,转身走了,依旧没有告诉我山主的确切位置,但是我很开心,知道山主依旧活着很开心,不知道是为白云山开心,还是为血月开心,亦或是为自己?
小狸一脸愁容的打量我说:“阿绿,你变的好生奇怪,是不是师伯和你之间有什么事情没有解决?以前的你不是这般忧伤眼眸”
我一惊,望着身旁水汽弥漫双眸的小狸一时间不知怎样回答,只摸着他的头,揽过他的肩轻轻说:“放心,不管是哪个阿绿,都是小狸眼中的阿绿,在过几日等我腿脚便利就去惜阴山看你家乡好不好?”
他点点头,眼泪滑落,又吸吸鼻子像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