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挨打（1 / 1）
临风在此之前刚被小秋叫走，他没想到这么一眨眼功夫老妈就给他捅了这么大的篓子。
此刻，站在十六的面前，他真希望能找到一条地缝——将他老妈塞进去。
“妈，你这是干吗呀？你怎么能这样呢，十六姐她招你惹你了，你怎么能不问青红皂白就胡乱指责别人呢？”临风又气又愧，劈头盖脸冲老妈发作了一通。
临风妈终于弄清了真相，她比临风更无地自容，也低着头到处找地缝。
十六哭笑不得，她歉意地将所有客人都请了出去，门上挂了个暂停营业。
临风没好气地拉着妈妈坐下，接过十六端来的茶水，说了声谢谢，十六摇头，也坐下来。
临风妈讪笑着向十六道歉，一把年纪了，竟然在小辈面前闹了这么大的笑话，真让人难为情。
临风也嘻嘻笑着让十六别生气，被十六丢了一个大白眼。
“笑，你还好意思笑，都怪你！”十六恨恨地数落，“要不是你二十好几了还不成家，阿姨会急成这样吗，是吧阿姨？”
临风妈没想到十六会帮她说话，很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慌忙用力点头。
“嗯嗯，就是就是，都怪这个臭小子！”她毫不心虚地附和，顺带着拧了临风一把。
临风差点疯了，女人们，不带这样的吧？刚才还不共戴天，怎么这会儿又同仇敌忾了呢？
临风郁闷地抓头发，很快就将精心打理的发型□□成了鸟窝。
十六闷笑，殷勤地请临风妈喝茶，“阿姨尝尝我泡的茶。”
临风妈心中有愧不敢不从，忙端起来喝了一大口，“嗯，真好喝，十六真是个好姑娘，又能干又实诚，还善解人意，你老公真是好福气，我们小风要是能找个这样的媳妇，我做梦都能笑醒。”
临风不敢置信地看着老太太，好像第一天认识一样。刚才是谁张牙舞爪地骂人家狐狸精来的，这会儿又觉得娶这个狐狸精是福气了！
十六也暗暗好笑，不过她才不会揭穿，老年人盼孩子成家立业添孙子的心都是一样的。
“阿姨，你也不要逼得太紧了，临风这样帅气有才华有本事的男孩子，你还怕他找不到媳妇？他要是找不到媳妇，那只能说明女孩子的眼睛都瞎了。”她笑着安慰临风妈。
见十六帮自己说话，临风这才满意地哼了声。
临风妈也很高兴，有人夸她儿子比夸她自己都高兴，“哎呀十六，瞧你说的，这臭小子哪有你说的这么好，又臭又倔，谁知道到底有没有女孩子能看上他呀！”
临风的脸又拉下来。
门外人影一晃，探出半个小脑袋。
十六一眼就瞥见是小秋，她装作没看见，附在临风妈耳边悄声说：“阿姨，你不要声张，偷偷往门口看，你未来的儿媳妇在那呢！”
临风妈激灵一下就要站起来，被十六死死按住，好容易才平静下来，装作打量店面的样子扫视了一圈才看向门外，果然见一个俊俏的姑娘正紧张兮兮地向屋里瞄，只一眼她就相中了，但是实在忍不住又多看了好几眼，冷不防就和那姑娘的视线撞在了一起，姑娘吃了一惊，小兔子似的逃走了。
临风妈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了，忍不住搂着儿子亲了一口。
临风都全神贯注地揪头发，冷不防被老妈偷袭了，俊脸瞬间红了个通透，十六哈哈大笑起来。
临风妈心满意足地走了，走时再三向临风保证再也不提那个169了，临风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总算松了一口气。
临风妈向十六道歉道谢兼道别，“十六啊，阿姨错了，谢谢你不跟我这老糊涂计较，好孩子，你是个心胸开阔的，你老公真是好福气，有时间带他来阿姨家吃饭，阿姨做的鱼可好吃了……”
临风刚无奈地轰走了准备继续夸耀自己厨艺的老妈，其华就过来了。
他下午接待了一个贵宾，正好错过了一场好戏。
十六连说带比划地为他重现了当时的情景，然后问他对临风妈的看法。
其华深深地看了十六一眼，说，“临风妈说的对，你老公好福气！”
十六愣住了，这是重点吗
到了晚上，这个好福气的人就又发威了。
这是张和平第一次当着外人的面打十六。他不知道从哪个快嘴食客那里听说了狐狸精事件，满腔的怒火就烧了起来，冲过去就给了十六一巴掌。
虽然已经到了快收档的时间，但店里还有几个刚下晚班的在吃饭。张和平的这一巴掌打愣了一屋子人。
十六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她伸手捂住脸，一言不发地往吧台里面走。她不愿当着别人与张和平争论解释，所以选择了沉默。没想到这样反而更加激怒了张和平，他追上去一把抓住了十六的盘在脑后的发髻，用力将十六甩倒在地，长发散开铺了一地。
吃饭的都是熟客，纷纷过来劝阻，将张和平拉住。
张和平又飞快地踢了十六一脚，骂道：“你个贱货，才进城几天就学会了勾三搭四……”
“我没有！”十六可以挨打，却不容有人污蔑自己，她斩钉截铁地打断了张和平的话。
张和平微怔，他没想到十六竟然有胆子反驳他。
肯定是见有人劝架就来劲了！他这样想着，怒气又上来了。
养尊处优的高级职员怎么拉得住蛮牛一样的张和平，他一甩膀子就挣脱开来，抬脚又向十六踹过去。
这一下并没有踹到十六身上，有个人闪电般地冲上来挡在了十六身前。
这一脚真狠呐！其华暗吸一口冷气，看向地上的十六，心想，她这么瘦，怎么经得住？
张和平没想到竟然踹到了其华，便有些讪讪地说了声对不起。
其华沉默地盯着张和平看了半晌，弯腰将十六扶起来，说：“你无意中踹了我一脚就知道说对不起，为什么不向她道歉？”
张和平啊了一声，说：“为什么道歉，她犯了错，就该打！”
其华的脸阴沉下来，“她犯了什么错？那只是个误会！”
张和平犟脾气上来了，梗着脖子说：“误会也是她造成的，是她平时不知检点，我是她男人，教训她一下怎么了，关你什么事？”
其华给气笑了。
“那你知不知道你也犯了错？”他厉声说道，“打人是犯法的，打老婆也是犯法的，不但我管的着，警察也管得着，你信不信我可以报警告你家暴！”其华说着掏出手机。
“不，不要！”十六一把将手机抢过去，“不用麻烦了，没事了！”
其华看过去，见她凌乱的长发掩盖下红肿的脸，那双含泪的眼睛幽深而彷徨，充满了乞求……
其华的心猛地抽痛了一下，一种无力感涌上心头，清官难断家务事，他管得着吗
张和平冷哼一身，脱下工作服摔在旁边的餐桌上，转身出了门，扬长而去。
食客们默默地结了帐，故作轻松地和十六打着招呼离开了。
十六一言不发地将手机还给其华，去收拾台面上的碗碟。其华接过来，手机上湿湿的，全是十六的手汗。
其华有些疲惫地就近坐下，眼光跟着十六的身影来来回回。
看着那个忙碌的身影，他想起了另一个女人。
那个美丽张扬任性的女人，那个曾信誓旦旦要跟他白头偕老的女人，那个后来跟着一个秃顶男人去了美国的女人，那个他宠爱倍至从来没有动过一指头的女人……
人与人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差别呢其华心想，一个百般呵护却说走就走了，一个忍气吞声打都打不跑……
十六简单而迅速地把店里归整了一遍，照例检查了水电煤气，然后闭灯。
光线一下子暗了下来，其华惊觉起身。
“都收拾好啦？”他轻声问。
“嗯，走吧！”十六微哑的声音回答。
其华哦了一声跟在十六身后，外面路灯的光昏黄地照进来，他看见十六的长发还是那么凌乱地披散在瘦弱的后背，像安徒生童话里的美人鱼。
其华一直觉得那个美人鱼是个只会忍气吞声委曲求全的笨蛋，这一刻他忽然发现十六就是那只笨蛋美人鱼。
他蓦地伸手拉住十六的衣摆，“等一下！”
十六顿住脚回转身看过来，两个人离得太近了，近得让其华有点紧张。
“你的头发乱了，我，我帮你扎起来吧？”他小声而慌乱地说着，伸手去触摸十六的发梢，心里莫名的有些发虚，不知道自己怎么嘣出这么一句。
“不用了，我自己来就行。”十六毫不犹豫地拒绝了，随手挽了一个发髻。
那好吧！其华在心里无声地说。
十六用力拉门，咔嚓一声锁上，将乱七八糟的心情留在那个黑洞洞的房子里。
“我走了，你也回吧！”她深吸一口气，笑了一下说，“今天谢谢你，再见！”
“再见！”其华挥挥手，看着十六头也不回地穿过马路走远了，才收回视线摇头苦笑了一下。
“真是个绝情的女人，也不问我挨那一脚疼不疼！”他喃喃自语说，“不过谁让我多管闲事来着，活该！”